这就是拿下混乱区的最好时机。郑芸的眼中掠过暗芒，她抬眼看向王座之上的人，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冒进，这么确信敌人的行动不会成功，是因为她们有绝对战力。
正好，她们的灵魂锚点，现在也需要一场奠定地位的战斗。
郑芸摁下了一直藏在手中的开关。
顿时，掌机光脑的消息提示音争先恐后的响起来，底下围观的群众们纷纷掏出自己的光脑，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封来自黑色彩虹的官方邮件。
当然，他们中还有没有带掌机光脑的；远处还有听到了动静探出头来却不敢接近的；还有离这边太远太远除了下雪什么都不知道的……
没关系，无数早已埋在区域各个角落的全息投影设备启动，整个混乱区包括任务手环在内的所有电子产品信号都被劫持，雪中的黑色高台出现在众人眼中，这场对整个混乱区的直播开始了。
镜头一一扫过那些穿着军装的少年们，最后停留在王座之上，他们看到了那个黑卷发脸色苍白面容精致的人。
【这是……在干什么？】每一个全息投影上整齐划一的划过这么一句话。
观众们这才发现他们能发弹幕，霎时间数不清的文字滚动起来，密密麻麻的铺平了整个画面，只有遇到人像的时候才会穿透过去，于是祁灵玉那张精致的脸就变得更醒目了。
【天哪，好漂亮的男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小朋友你们是谁？这是在办什么家家酒吗？】
这些人明明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却仗着隔着网络随意的轻视着他们。
“咳咳，诸位好呀，这里是九十三区，我是彩虹之赤，今天黑色彩虹的发言人哦。”祁灵云上前一步，他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古早麦克风，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试音，声音很是俏皮雀跃，顿时弹幕的氛围也为之一变。
【真可爱的孩子，一举一动都让人心情愉快】
【是双胞胎吗？长得好像啊，你是哥哥？】
【嘿，这是弟弟，我认出来了，他们可不是什么乖小孩，六年前的交流赛，他们大杀四方】
有人已经认出了两人的身份，提起交流赛，弹幕的态度终于端正了一些。
“嘿嘿~别紧张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我今天就是来宣布两件事的。”祁灵云竖起两根手指，笑容乖巧可爱，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战心惊，“第一件事，九十三区已经是我们黑色彩虹的了，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统一混乱区，黑暗所去之地就是我主大帝之领土，我们将所向披靡勇往无前，所以——努力垂死挣扎吧第三工会的混蛋垃圾们。”
提到第三工会的名字，仿佛触发了什么禁忌一般，整个弹幕都为之一净，屏幕里的粉毛少年却兀自开朗着，他的笑容非常完美，是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愉悦的样子，他猩红的眼睛却带着兽类野性，写满了把你骨头都掰碎的凶狠。
观众们终于意识到，或者说无法再自欺欺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什么游戏。
“这第二件事嘛~”祁灵云歪着头说，“大家知道二十一区吗？是的没错，是那个被能量黑洞吞噬无人生还的二十一区。”
“在说这件事之前，我要问一个问题，那就是霸占别人家房子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一手缔造了这场悲剧的人渣们，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呢，能量黑洞是和我们交叠存在的哦……听不懂是吧？那我用最简单最简单的一句话说好了。”
祁灵云眨巴着眼睛嘻嘻笑着，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清晰：“他们和你站在一起呼吸，在看着你们哦~~”

祁灵云的话如同平地惊雷, 隔着网络直接把一干人炸飞了。
有人悚然，有人惊惧，有人不可置信。反应最大的要属将二十一区当做根据地的第三工会总部了。
在直播刚开始的时候，第三工会的重要人物就齐聚一堂了, 唯一没到场的也就是正在九十三区挨打的莉莉娅, 和只对实验室感兴趣的另一个副会长由基。
这两人的年纪也恰好是十三太保中最轻的, 除他们之外的其他人都已经步入百岁, 外在形象也看起来不年轻, 有不少头发胡子发白。
对于寿命只比普通人长一些的低等级灵素师来说，一百岁是一个知天命的年纪, 而对于高等级的灵素师来说，百岁还是青壮年。
第三工会的天赋移植手术实验，就是为了给这群人提高等级延长寿命，他们用无数人来试错，终于得到了比较稳定的手术方式。
不过从现场只有三分之一天灾级的情况来看，并不是所有人的手术都能达到成功晋级的目的, 当然就算不能成功晋级，延长寿命也是没问题的。
这里唯一一个凭借自己实力成为天灾级的，就只有副会长塞缪尔, 他需要晋级世界级, 然而世界级不是移植天赋就能达到的，首先就需要先给十九席空出一个位置来。
——他成功了。
是的没错，当年算计花见春的事情，可以说是他一手主导的, 只可惜朱雀实在太强, 他刻意挑选了交流赛的时机，又鼓动那么多人去袭杀她, 还是没能阻止她晋阶。
但没关系，这个机会他已经创造出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还有得是时间，可以慢慢挑合适的人，在这期间，他搜集了很多在那场晋级中死亡的天灾级的尸体，将他们送到了实验室，让由基去研究。
这就是无垠山脉实验室的由来。
说回现在，最初第三工会包括底层成员在内，谁也没有把这场直播当一回事儿，这群位高权重的腐朽老家伙们更是对着投影里的少年指指点点。
“不自量力的小东西，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莉莉娅什么都好，就是太仁慈了，才会让这些小虫子爬到了头上作威作福。等捉到他们了，就把他们送到由基那里去吧，之前无垠山脉的实验室不是被摧毁了吗？正好可以补充一波实验品。”
“这个提议不错，那个实验室不就是被这群小兔崽子弄没的吗？他们这也算是死得其所呵呵呵，相信由基也会很开心的。”
“其他人随便你们怎么样，那黑头发的小王子的天赋我先定了。”
“不行，我要这个。他是御控类天赋，和我孙女刚好相配，你换一个。”
“哎，你两都别争，由基对这小子也感兴趣，是不会放他出来的。”
“什么情况？”
“那个投靠我们的猴子，叫什么川什么熊的，你以为那家伙怎么从由基那里得到许可，还把无垠山脉的实验室放权给他的？你查查六年前交流赛的新闻，这熊还当过评委呢，结果比赛一开场眼珠子爆炸了，就是那个黑头发小子搞的。后来那川什么熊的，拿着那眼珠子找上门来，由基当时都直接颠了，你们是没看到那场面啧啧，总之，由基是不会放这小子出来的，你们就别想了。”
彼时的他们谁也没将这场挑衅当一回事儿，他们肆意的瓜分这战果，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
如郑芸分析的那样，第三工会已经在混乱区盘踞多年，早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什么黑色彩虹，少年人表现的再认真再凶残，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值得一乐的玩笑而已。
直到那粉色头发的少年提到了二十一区。
二十一区是第三工会和联盟共同的秘密，是他们人为操纵能量黑洞残害生命的证据。
二十一区有多少人，在场没有一个人记得，即便他们霸占了二十一区，在这里肆意妄为。那些被吞噬的人命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数字，甚至如果不是当初花见春从楼顶一跃而下的盛大落幕，给世人拉开了真相的一角，他们也不会记这么久。
“他们必须死。”这些老家伙们收起了所有调侃，眼中泛着寒光的下了定论。
这时他们还只以为对方是拿着二十一区的事情威胁他们，心中生出了些许忌惮，更多的却还是不屑。
第三工会的副会长塞缪尔·麦克伦抚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看起来非常慈祥和蔼地点评道：“少年人还是太天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二十一区的事情牵扯到了一个世界级，却还是被死死瞒到了现在，这背后出力的可不是他们第三工会。
其余人跟着附和，他们放松了下来，脸上挂起笑容，还有人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然后——
“砰！”椅子因为主人凶猛的动作摔倒在地，然而主人却压根没有注意，他指着全息投影瞠目结舌，直到投影消失电子设备重新恢复正常，他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在场的其他人虽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表情却也都不好看，他们控制不住眼神乱飘，往空无一人的地方看过，周围的温度都莫名变凉，不知道从哪里刮起的阴风直往脖子里灌。
能量黑洞和这个世界是交叠的时空，那些消失的人正在看着他们——
少年的话一遍一遍的在脑子里回荡，周围的气氛也越来越诡异，好久都没有人说话。
第三工会的这群老家伙不在意二十一区的人命，可以心安理得的霸占这片区域，但不代表他们愿意接受那些罪证在眼前晃荡。
能量黑洞是可以被人为开启的，一手缔造二十一区惨剧的这些人无比清楚，这些罪证现在还只是在这里看着他们，如果哪一天这片区域重新开启能量黑洞……那群普通人猴子也就罢了，要是花见春这个世界级跑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不敢往下深想，在今天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被能量黑洞吞噬的人是必死无疑的，所以才如此心安理得。
可现在，能量黑洞变成了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都在恐惧它坠落。
终于有人扛不住了，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那人将这个矛头指向了坐在最前方的老人。
“塞缪尔，二十一区的事情是你主导的，我想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那人脸色有些阴沉沉的，语气也很不友好。
顿时其他人也被带动了起来，拍着桌子凶神恶煞的找副会长要说法，此时此刻他们完全忘记了第三工会的重大决定都是要通过会议表决的。
或许他们还记得，只是一股脑的将责任都甩脱出去——在那些罪证的眼皮子底下。
“诸位不用这么着急，先喝杯水定定神。”塞缪尔还算稳得住，他压了压手掌笑着说，“而且这件事有可能是假的不是吗？那是我们的敌人，他也许只是拿这话吓唬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
有人听进去了，但也有人皱着眉反驳，“很显然他们对二十一区很了解，说出来的多数信息都对得上，有必要在这点上欺骗我们吗？而且……当年花见春是主动跳入能量黑洞的，你那个拿着魔方的徒弟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了，不是吗？”
“他现在在为我们第三工会潜伏，暴露了他的身份对我们谁都不好。”塞缪尔警告地看了提起自家徒弟的人一眼，属于天灾级强者的威压也释放出来一些，眼神在场中环视一圈。
刚刚还叫嚣着的人立刻就收紧了皮，他们想起来眼前这人离世界级只一线之隔，是第三工会的最强战力。
塞缪尔满意的收回视线，继续说道，“诸位，如果那些小崽子说的是真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联盟欺骗了我们。”
郑芸料准了一切，刻意拿出这个证据就是为了让第三工会和联盟军心大乱，挑拨联盟向第三工会动手。
然而她也没想到，她挑拨成功了，却是第三工会先对着联盟磨起了刀。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的黑色彩虹忙得飞起，他们的种种行为做法，看直播的人或许只是心里有波澜，但九十三区现场围观了的众人，却很难平静下来。
尤其是之后燃烧起来的那场黑色的火焰，那属于强者的威压，让他们心生畏惧，有部分人甚至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在冷静之后，也开始有人主动打探黑色彩虹，想要加入这个组织。
可以说黑色彩虹出色的完成了扬名的任务，九十三区的群众们将这个势力真正的放到和第三工会平等的位置，尤其是在之后郑芸让秦许在大白天带着人浩浩荡荡光明正大的把九十三区第三工会的据点给扫了，还现场清点财产入库之后，九十三区更是对黑色彩虹备受推崇。
黑色彩虹算是真正入主九十三区。
也就是在这一天，有人找了过来，那人罩着一身黑袍，手里玩弄着一个魔方，开门见山就是：“我要见祁灵玉。”

第101章
今天负责总部大楼巡逻的是秦许, 他其实已经认出了那个魔方——御控类天赋【攥取魔方】，可以通过订立类似誓言的方式，用一个要求复制他人的天赋能力。
六年前在秦家的地下三层训练室他第一次见到对方，他是负责看守花见春的人之一, 之后代表区域联防队担任了那次交流赛的评委。
不过秦许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 还是在听过祁家三叔祁西楼去无垠山脉溜了一圈的事情之后, 郑芸他们分析给无垠山脉送尸体的那个天灾级, 很有可能就是魔方的主人。
秦许到底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好骗的秦小少爷了, 他佯装完全没认出来的样子，还学着记忆里秦家人的嘴脸, 摆出一副“爷很高贵你们不配”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道，“先生，我们大帝很忙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果然是秦家出来的人，一开口就听出了味儿了。”黑袍底下发出一声笑, 听起来很是阴阳怪气。
一点都不想和秦家相提并论的秦许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周身的温度直接下降五度，那表情自然是装不下去了, 抱着胸冷眼看着人, “啧，藏头露尾鬼鬼祟祟，你谁来干吗？”
“贝德玛·麦克伦，联盟原驻二十一区区域联防队副队长, 现一区区域联防队总队队长, 也是第三工会副会长塞缪尔·麦克伦的徒弟，”黑袍人说着掀开了自己的黑袍, 露出那张五官立体的混血脸，他看起来有些消瘦，眉眼都不太精神的样子，“或者说，我是他的私生子，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秦许完全没想到这人会自报家门，还差点被这复杂的身份背景绕进去，反应了三秒才在脑中理清楚。
第三工会副会长的私生子兼徒弟，却在联盟区域联防队做事，还是二十一区这么敏感的地方，与花见春的事情也有关联——这卧底的身份几乎就是摆在明面上了！
理清楚头绪之后，秦许看人的眼神更奇怪了，这样敏感的身份就这么大喇喇的在这种大庭广众鱼龙混杂的地方说出来，这是不想活了？
“秦少爷，想法都直接写在脸上了啊，真失礼呢，我可是拼尽了全力才活到现在的啊。”贝德玛叹着气，语气无奈地说道。
“……那关我什么事。”秦许表情有些不自然，再开口时语气还是不好，却没那么冲了，“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你放心吧，祁灵玉那样的……我怎么可能来找麻烦？我真的很想活。”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贝德玛拨弄了一下手上的魔方。
秦许并不相信他的话，在他这里黑色彩虹之外的其他人皆不可信，他将“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这两句话车轱辘的说着，反正就是不让贝德玛进去。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贝德玛也是被闹得没脾气了，他倒是想找其他人说，然而他翘首以盼半天，这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看到秦许恭敬低头喊一声“冰之王”的小炮灰，有秦许这么一尊大佛站在这里，那些家伙愣是连头都不敢抬步伐匆匆走远了，更别说能说上话了。
“呵，你别想了，我们忙得很，不是敌袭和巡逻根本就出不来。”秦许抱胸冷笑。
他这话没诓人，现在的九十三区是黑色彩虹的一言堂，相当于是九十三区的政府组织，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郑芸烧的第一把火，就是给九十三区的人登记造册。
当然九十三区属于混乱区，混乱区就是一个黑恶势力横行的地方，没有了大老虎第三工会，底下也还有不少小苍蝇，联盟通缉犯比例居高不下，如果是以人口调查的方式录入户籍，自然会引起剧烈的反对，严重的甚至会影响九十三区的社会安全。
所以郑芸用的办法是经济加科技的双重制裁。
她给每个来登记的用户免费发放最新款掌机光脑，现场绑定身份信息，正好光脑制造公司在铺设新的信号塔，旧款的服务器减少信号变差势必会变得难用很多，然后再在自家贩卖物资的各个店铺都限制了额度，只有扫身份信息才能够买更多。
很多被限制了的人只能骂骂咧咧，他们也不敢舞到彩虹们面前，一是畏惧彩虹们的武力值，毕竟他们都把第三工会在这边的根据地都掀了，二则是人家做的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还给他们每天留了一口口粮。
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跑到别的区去生活，要么就捏着鼻子认下了。
就光这个整理户籍的事情，就让行政部门忙得团团转，祁灵昭天天零点睡五点起，脾气都变得暴躁了起来，见谁怼谁。
之后郑芸还会烧第二把火第三把火，会重新制定九十三区的规则，让它成为混乱区的净土——毕竟这是黑色彩虹拿到手的第一块地盘，也将是未来他们的根据地，不把这里打造的固若金汤，以后和第三工会全面开战，内部先乱了的话可就不好了。
祁灵玉在收到她的整个计划书的时候，多少还是惊讶了一下，同时也觉得命运实在是神奇。
原文里郑芸就是在内部搅混水给主角一记当头棒喝的人。
总之，这第一把火烧的正旺，巡逻都成为了难得的消遣和休息。
贝德玛无语了好半晌，在转身就走和再僵持僵持中选择了说点实话。
就是在说实话之前，他还是试图挣扎一下，“我的事情只有祁灵玉可以处理。”
“哦，是吗？我不信。”秦许呲着牙呵呵笑。
贝德玛：“……”
贝德玛认命了，他拽着兜帽把脑袋藏了回去，声音都透着几分郁闷，“我是来还祁灵玉东西的。”
“他说当年他复制了祁小叔的天赋能力，欠了一个要求，小叔把这个要求过渡给大帝了，于是他就找过来了。”秦许一板一眼的复述着门口的对话。
“不用。”祁灵玉眼皮都没抬就拒绝了。
一颗粉色的脑袋从旁边靠过来，压低了声音用最标准的腔调念着旁白：“让大家直呼强者恐怖如斯的天灾级，在大帝眼里也不过如此，他怎么会当一回事呢？他只觉得麻烦，想让人赶紧滚，别打扰他修行。”
“……”祁灵玉面无表情地推开粉毛小崽子都快贴上来的脸，“闭嘴。”
祁灵云张口又想来一段，直接被祁灵玉打断，“他来这里不止是为了这个。”
灵素师的誓言是对双方有约束不错，但这种没有规定时间的誓言，只要一方不去追究，另一方就算赖掉也没什么。
对方主动找上祁北阁还有得说，但在祁北阁让渡给祁灵玉之后，他在明知道祁灵玉和第三工会敌对的情况下，还不惜自爆身份和秦许纠缠这么久，也非要见这一面，就必然是对祁灵玉有所求。
祁灵玉在除了对世界本源上，对其他事情都没有什么探究的欲望，让他留恋在这个世界上，放弃自毁想法的，从来都只有母亲和弟弟。
其他人，他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去做了什么，他完全没有要去了解的意思，就算是送到面前的也是。
秦许显然对自家老大是个啥样的人心里是有点数的，他点头说道，“我也说您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会直接让他离开的，但他很坚持一定要我来一趟，还说如果你不同意，就跟你说个名字。”
秦许说到这里没忍住皱了皱眉，“他说的名字是你们的舅舅林岳。”
林岳的事情也是当年祁西楼说无垠山脉的时候顺嘴提过的，秦许对亲人有执念，他心底里对祁灵玉和祁灵云是羡慕的，羡慕他们有爱他们的妈妈，有为了他们奔走不惜性命的舅舅。
正是因为羡慕，他后来才选择不住在祁家，而是找了个借口跟着郑芸走了——当然，秦许对郑芸的情谊是真的，他至今都还对那个在擂台上靠着智慧力压众多热门选手，拿下季军的姑娘印象深刻。
虽然郑芸一直对秦许脑子不好有点嫌弃，准确来说，郑芸对那几个完全把她当自己脑子用的家伙都很嫌弃，其中尤其以明明有脑子就是不用的祁灵云为首。
“他提到舅舅干什么？难道舅舅的事情也有第三工会的手笔？”祁灵云歪头表示不理解。
祁灵云对舅舅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每次见面都会有很多新玩具，还是个会和他一起玩玩具的幼稚鬼。
啊对，应该是个黑头发。全家唯一一个粉头发的祁灵云很是怨念的瘪了瘪嘴。
“这倒是不无可能，毕竟第三工会，啧。”秦许提起那四个字都觉得嘴巴脏了。
祁灵玉思索了一会儿，却觉得有些不对。
林岳只是一个超凡级的强化类，第三工会动他的动机还没有世界本源大，毕竟按照世界本源的剧本，主角就得亲缘散尽。
“他还说了什么？”祁灵玉觉得这话还没有完。
秦许认真回想了一番，“就这些没有了——啊，不对，在我进来之前，他自言自语了一番话来着，我没有听清，不过我今天巡逻，配了记录仪。”
记录仪是祁灵昭提议给巡逻队配备的，也是来自光脑制造公司的产品。
秦许说着把衣领上的领夹给取了下来，然后碰到掌机光脑上，信号连接成功之后，画面开始播放。
秦许将进度条往前拖，一直拖到最后，一身黑袍拿着魔方的男人低语：“很可笑吧，我明明是这样卑劣的人，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却不想自己在死后被利用……”
“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吧，亓御。”

第102章
贝德玛想的很好, 他现在所做的所有举动和话，包括在秦许转身离开之后的喃喃自语，都是精心策划演练过的，他以为凭借着相似的命运, 再加上“亓御”这个秘密, 他一定能够顺利见到祁灵玉, 并且和他达成合作。
然而他没想到, 看门的秦家少爷进去又出来, 带来的回复只有一句：“我家大帝不见你，你走吧。”
贝德玛一震, 他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魔方都僵停在那里。
“你没有把我的话带到？”他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质疑。
秦许其实也有些意外，他不认识什么亓御，甚至连这个名字到底该怎么写都不知道，但是再迟钝，也是能感觉到在监控画面中贝德玛呢喃出那句话后, 瞬间变得冷寂的气氛。
祁灵玉这个当事人反而只是眯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旁边吊儿郎当看热闹的祁灵云却一下就应激了。
粉色头发的少年周身的气场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怖，他冷肃着一张脸, 那双鲜红的双瞳被灵素的金色和浓重的黑色侵染, 氤氲着暗沉沉的杀意。
他看起来和平时十分不一样，对下意识祭出的兵器颠了颠，动作和说话语气都透着一种异常云淡风轻的成熟。
“我去杀了他。”他淡淡地抛下这句，提着剪刀就要出去把不知死活用言语可以挑动他们神经的狗东西的脑袋给剪了。
不过他走了两步就被祁灵玉叫住了, “他故意说这些就是为了引起注意, 你出去他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祁灵云脚步一顿回头，兄弟两默默地对视两秒。
就在秦许以为粉毛崽子要开始倒地撒泼, 最后要被亲哥教训的时候，祁灵云突然问了句很古怪的话，“你知道我是谁？”
祁灵玉眉梢挑了挑，也回了句秦许听起来很莫名的话：“现在知道了。”
于是祁灵云就开心了起来，他周身气息平稳了，那种称得上威压的气势退去后，粉毛小崽子嘴巴一撇，顿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张着两只爪子就往他哥身上扑，嘴里还喊着，“哥，太欺负人了！！”
秦许对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有些茫然，但想到主角之一是祁灵云，就又觉得很正常了。
那可是祁灵云啊，要么犯病要么作妖的演技帝，一遇到有关他哥的事就自动年龄减十的告状作精。
祁灵云的往事实在过于劣迹斑斑，秦许对他的这点小问题直接无视，完全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打算，在得了祁灵玉确切的回答之后，就转身出去回话了。
不过在出来之后，他在大厅里遇到拿着紧急公务准备去找郑芸的祁灵昭，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亓御是谁？”
祁灵昭和大帝是血脉亲人，而且这个名字的第一个音和他们的姓氏一样读音，说跟祁家没有关联都不会有人相信。秦许觉得，也许问祁灵昭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祁灵昭最开始是摇头，她行色匆匆的拿着东西要走，迈开步子后又一顿，竟然是退了回来，神情有些恍惚和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是谁？”
“亓御。”秦许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祁灵昭“啊”了一声，然后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只是对他摆了摆手，告诫一般地说：“别多问。”
秦许一下子就明白，这个名字背后可能牵扯的事情，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去探究的。
实际上，祁灵昭确实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不过和秦许猜得不一样，她不是想起了亓御是谁，背后又牵扯了什么秘密，而是在那一瞬间脑子里闪回了六年前，从一区回十三区的列车上，她做的那场预知梦。
梦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亓御，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你该死”之类的话，而那些充斥了无尽恶意的话对着的主人……或许是祁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