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说出口的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变得不可信起来了。”太宰治抽空说。
他有些惋惜,既然庄司伦世在这里的话,中原中也恐怕就要扑了一个空了,想要看中也暴走庄司这件事——显然也就不可能了。
“真希望中也能打一个回马枪。”
庄司伦世棒读地回答:“还真是不好意思。”
庄司伦世不紧不慢地瞥了一眼太宰治,完全没打算管被捆成毛毛虫一样的太宰治,光明正大地伸手去翻阅实验室里面的资料。
如果现在帮太宰治解开绳索,说不定过十分钟就能够听到中原中也优雅的嘶吼声,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从天而降,朝着他来了一脚。
太宰治撇了一下嘴,任劳任命地接着和绳子做斗争。
等这些资料上缴给森鸥外以后,庄司伦世八成是没有机会再去翻阅的……如果非要翻阅,他都能想象到森鸥外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用着哄骗诱拐的语气这样说道:【这一份资料是干部级别才能够翻阅的,如果庄司想要看……要不你努力一下?】
按照庄司伦世对森鸥外的了解,最后的结局八成是这样,光是想象一下都有够胃痛。
他对什么人体实验资料没有多大兴趣,本来都想好直接把长沼比吕解决以后,他头都不回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待着算了。
但是——
中原中也身上的药物反应,与他身上存在的诅咒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怎么会不引起庄司伦世的注意力。
既然有可能通过药物让一个人的言行不一致,是不是也有可能生产出类似的药物,从而解决掉他身上的难题。
长沼比吕的实验资料,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总归是一个人负责的实验,记录粗糙而且相当地直白。而且似乎有过一次搬运后的痕迹在,导致每一份实验资料都整理得整齐,分别放在了一个箱子里面。
庄司伦世拿起了实验资料开始翻阅速读,快速提取出自己想要得到的资料。
实验资料大致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关于异能力者的,长沼比吕似乎是想要人为制造出异能力者。通过反复的人体实验,开始推展进度,但是效果甚微,甚至好几次制造出了非人形的怪物。
这一类型的资料庄司伦世是没有一点兴趣,他火速略过。
第二种的则是死气弹,中原中也中的药物……严格来说并不是什么药物,而是死气弹的内容物。
中原中也的死气弹效果是搅乱中弹者心中的恶意对象,由于稳定性并不强,现在好像绝大多数时间用于恶作剧场合。
紧接着再深挖下去的资料更是不疼不痒,都是一些关于死气弹的基础资料以及研究证明。
死气弹通常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大概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就会恢复正常。
因此,死气弹通常只会在某些特殊的场合内作为辅助应用。
死气弹的类型十分丰富,这个世界上能够摸清所有死气弹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庄司伦世大致翻了一下剩余的资料。
大致就是关于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中,曾经有研究过如何将死气弹的效果延长,但长年以来的研究下,最后证实了死气弹维持的时间与人体的能量、体力挂钩。死气弹是吃下中弹者的体力以及觉悟作为燃料,一旦体力或者觉悟两者中有一样耗光,死气弹的效果就会结束。
普尼尔同样盯着这一句话看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深感遗憾:【好像是不能用。】
庄司伦世再往后看,也没有看到一些令他眼前一亮的资料了,他言简意赅地总结:【不是好像,的确不能用。先不谈能不能顺利制造出我想要的新型死气弹。如果要用体力去维持自己说真话的代价,就等于我日常生活中要用大量的体力、战斗时使用念能力也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两者加在一起,我的身体完全没有休息时间。想要通过死气弹解决我身上的问题……不太可能。】
死气弹也许能够实现短暂性的正常,但想要永久解决这个问题……完全是天方夜谭。
想要说真话的时候给自己来一枪,该使用念的时候还要把【觉悟和体力】耗尽,哪有那么方便的事情,又不是自由切换的开关。
但这个仅限于目前的科技水平,如果找到了其他研究员,朝着这个方向进行钻研,是否有可能走到了他想要的可能性上。
这是一个有可能性的道路。
太宰治花了一段时间之后,总算是把绳索解开了,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一些发麻,他伸了伸自己的四肢,企图从刚刚被桎梏的麻痹感中脱离出来。
庄司伦世和他的距离并不远,只不过由于被机器挡住了,太宰治并不能看清庄司伦世的举动,甚至于他几乎感受不到庄司伦世的存在,他好像有着一种特殊的潜伏能力,在不想被人感受到的时候,好像自己穿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将舞台与自己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薄弱的疏离感笼罩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游魂一样的存在。
太宰治动作流畅地走到了庄司伦世的身旁,余光瞥了一眼资料上的东西,太宰治笑吟吟地问:“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庄司伦世木着一张脸转过头来,他把自己刚刚翻阅的资料收拾好放入了文件夹堆之中:“我找到了哦,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说不定是解除我诅咒的绝佳方法。”
看这个好像被霜打蔫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得逞一样。
太宰治不动神色地扫了一眼他脑阔上的小怪物,懒洋洋地说:“我怎么知道,庄司,你还真的是喜欢玩猜猜乐。”
“那是当然的,我的人生里面也就只有猜猜乐是具有情调了,每当我和人猜谜的时候,对方每次说出错误的答案,我的大脑都在颤抖。”
庄司伦世当着了太宰治的面前把一沓又一沓的资料用手机一张又一张地拍了下来,把资料往书柜里一放,眼睛无精打采地耷拉地下来,高兴与否一眼就得知。
太宰治微微上扬的唇角这时有些消退。
啊,是庄司伦世的绝佳表演。
看起来无精打采、失望过头、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一只向来在天空中翱翔、总是目空无物的鹰隼突然被雨打湿了羽毛,湿漉漉地站在了自家的窗户边缘,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此时此刻有三个选择,该是打开窗户迎接它的到来,并用柔软的毛巾包裹它的身体,细心照顾他;还是说视若无物,当它不存在;再或者趁它虚弱的时候,趁机来一枪,将它牢牢固定在自己的家中,折断了它可以任意翱翔的翅膀。
这简直就像是在玩什么攻略游戏一样,三个选择难以抉择。
换做正常情况——
太宰治的口中该是说一些【你拍了资料以后,如果森先生知道了话你会很麻烦的。】这类的话语为开头,然后一路将话题引导至【所谓的诅咒相关的事情。】通过简单的交谈,得出更多的情报,搜集好自己想要的情报。
先是给他来一些心理压力,随后戳中别人心中重点需要关照的地方,用着强硬的态度打碎了心房,再用温柔的态度扮演一个知心朋友,钻进他内心的空隙之内。
他的手上有庄司伦世新出炉的小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说不定连森先生都不曾得知。
太宰治坚信、以及肯定他手中的东西说不定正是能够打开正确与真相的大门。
如果说出来的话,说不定庄司伦世本人也会吓一跳吧,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还是说又和之前那样抵死不认,干脆就找了一个新的谎言去藏匿掩盖,还是说有其他更多的表现,这一切都不由得直。
只是这样想想,都忍不住心情澎湃,太宰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直兴致勃勃地思考这样的未来,以致于心情高涨,好像被抛在了天空上,轻飘飘的,情绪也忍不住外露出去。
但在目睹到了此时庄司伦世的神情时,太宰治又想起了前不久以前在病房的交谈。
越是浅薄的情感,就越是需要质疑。
越是藏匿的虚伪,就越是需要探寻。
庄司伦世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模糊边界。
像是现在,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庄司伦世又再度做出了模糊正确答案的举措。
说什么最喜欢猜猜乐,大脑颤抖——
这种具有明显指向性的词汇,一个劲地引导别人往着思考反义句的东西,天知道其实根本就不是反义句而是谎言。
又或者说根本不是谎言,而是反义句。
……也许的确是反义句,而不是什么谎言。
再或者,还是最开始的一个质疑。
庄司伦世说的是真话。
光是这样思考着,来回套娃,大脑已经乱成了一团麻花了,等他捋清楚顺序以后,又马上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
这种模糊边界的举动真的是……
相当狡猾不是吗?
太宰治短促地笑了出来,眼泪都要掉了。
还不能够说出来。
哪怕想要吐出的字眼已经在舌尖快乐地跳舞,但是还不能够说出来,还没有找到完全射穿谎言翅膀的子弹。
一定要等到搜集到足够多的证据的时候,才射出致命一击。
还要忍耐。
庄司伦世发觉了太宰治的语调变得有些奇怪,甚至颇具备一些抱怨与期盼的情绪,恶狠狠地将这些扭成了一块。
“真过分,这不是在针对我这种想的特别多的人吗?”太宰治发出了一声叹息:“光是思考你真正的真意到底是什么,都用掉了我绝大多数的脑细胞,你到底是在说谎还是在说真话、反话呢。这样子不是让我更好奇了吗?如果我弄不清楚的话,今天晚上我是会睡不着觉的,一定会彻夜都在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
庄司伦世凝眸看他,他做出了一个提案:“既然如此,为了太宰你的睡眠,要不要我把真相告诉你。”
太宰治抱怨:“这不是要剥夺我的兴趣爱好吗——!简直过分。”
庄司伦世无言地看向了他,大有【你真难伺候】的意思。
“但今天,为了我的睡眠质量,我已经得到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法了。”
太宰治的虎牙抵在了舌头上,牙齿带来的钝痛感让他越发清明,好像眼神都要亮了起来一样。
“庄司,你不是说——”
“【我很讨厌猜猜乐,但是每当对方说出正确的答案的时候,我的心情都会为此澎湃,心情高涨。】”
普尼尔颤颤巍巍地问:【我记忆出错了吗?我记得你没有说过这句话。】
庄司伦世:“……”
普尼尔的记忆没有任何的错误,他的确没有说过。
太宰治故作可爱的眨了眨眼睛,他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我已经放弃思考了,既然你总是做一些模糊边界的事情,我就自顾自地选择我想要选择的答案吧。反正你也说不出正确还是错误。”
庄司伦世:“……………………”
普尼尔被太宰治的无耻震撼地表情扭曲了起来,恨不得发出了一声尖叫:【啊??他在说什么屁话!根本就是无视了你的所有想法,自顾自把自己的一套搬到你身上!】
“于是,基于这个理解,我明白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到底是什么了。”太宰治好像陷入了什么诡异的热情一样。
他澄澈的鸢色双眼内盛满了满满当当的侵略性,像是藏匿于长寂的古堡中的吸血鬼一样,长久以来的空腹内总算获得了一些饱腹感,亟欲再度张开自己的獠牙吞咽食物,唇齿间都好像含着蜜一样诱哄猎物上钩。
太宰治慢条斯理地说,锐利感却是从一字一字中迸发而出。
\"我会亲手的、一点又一点的,将你主动摆在我面前的谜题和虚假,通通解开撕裂。\"
“就如同你期盼的那样。”
就如同我期盼的那样?
他在期盼过有人看穿他的真实?
庄司伦世在心里面重复念叨着这个词汇,他的耳边尽是普尼尔指责太宰治的不是,他视若无睹,一个字也没有正确传达进大脑里面。
他的手指忍不住伸直。
那是一股突兀的情绪,在太宰治的目光之下,那该死的斗争心一路顺着他的指尖攀岩上来,皮肤的表面毛毛刺刺的,好像有什么蚀骨的东西舔舐往上,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发出前所未有激烈的反抗与叫嚣。
还真的是……
庄司伦世缓缓弯了一下眼眸,漂亮的笑意敛下了尖锐的情绪,好像一派淡然即若,没有把太宰治放在眼里面。
“既然如此,我就不抱期待等那一天到来。”
淡色的唇齿间微微磕碰,双唇微开又再度合上。
【你不会觉得你胜券在握吧?】
庄司伦世说完以后,他的指尖一路从资料上滑落下来,他向太宰治摆了摆手。
那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作者有话说:
双更合一,10.1和今天的更新。
_(:з」∠)_感谢阅读~希望能写出我想要的感觉(走来走去)
守门的两个护卫往日最基本的任务就是无论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什么事情,也要保持着不苟言笑、全然当一个装饰物的自觉,但今天稍稍有点不同,已经演变成了控制表情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
——谁能够想象到有人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向首领讨钱。
十分钟以后, 庄司伦世手机传来了一封短信, 上面写着自己的银行卡转入了多少钱。
他喜滋滋地把页面切换出来, 数了一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唇角的笑容都要超越。
问题是还真拿成功了。
森鸥外的笑容僵硬,他有一些头疼地捂住了脑袋,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再抬头看一眼庄司伦世,他怎么看都是满脸写着【欢迎下一次光临】的奸商表情。
他有理由怀疑庄司伦世和太宰治两个人在他这边玩仙人跳,而且还相当肯定。
森鸥外忧心忡忡地说:“庄司, 下一次如果是太宰君拜托你, 麻烦你先行确认一下对方的钱包里面有没有钱。”
庄司伦世漫不经心,随口说道:“好哦。”
森鸥外:“……”
他郁闷地翻了一下自己仅剩的余额,像是遭到了一起当头一棒的恶性事件一样,原本优雅的老板模样瞬间荡然无存。
算了算了,就当做是投资未来, 给庄司发零花钱吧。想想太宰治和庄司伦世能够给他带来的收益,这样想想就舒服了很多了。
这样试图安慰自己的森鸥外, 表情还是萎蔫的不得了,在庄司伦世转身打算离开时, 森鸥外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开口说道。
“对了, 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关于上一次和你说的那位异能力者, 她的档期排得很满。在明年三月份时她才有空。”
森鸥外双手合起, “我希望能够看到Q能够尽早独立, 异能力控制的进度我想要尽早得到成果。”
庄司伦世摆了摆手,他说:“森先生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
庄司伦世扭过了头:“你已经长了点白头发了哦。虽然我很讨厌梦野久作的双色雪糕头发,但从教育、以及工作时间角度来看,这也许并不是值得推崇的时间观念?”
“……噗哈哈哈。”一直保持缄默的爱丽丝一时没忍住,她扶着桌面忍不住笑了出声。
森鸥外幽怨地回答:“这样啊……既然如此,不如由你来代劳?”
庄司伦世思考了一下,他伸手比了一个收钱的手势:“我考虑考虑?”
一谈到钱森鸥外就变脸了,他凉飕飕地说:“……赶紧滚蛋。”
庄司伦世笑了笑,直接离开了。
房间里面重新回归于平静之中,森鸥外拿起笔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忽然停下了笔,他垂下了头让爱丽丝看了一下发顶,询问道:“爱丽丝酱,我不会真的长了很多白头发了吧?”
爱丽丝无言地看向了他:“庄司说的话你也相信吗?”
“……呜,他这次看起来好像没有说谎的样子嘛。”森鸥外抹了一把虚伪的眼泪,他的手指重新摸上了右侧的资料上,这些都是前段时间从太宰治手里面回收的,他若有所思地说:“太宰君看起来最近还挺闲的,不如让他去负责海外那一条线。”
“……至于这一份资料,你说庄司对外派任务的兴趣有多大呢?”
和森鸥外说完这一段话以后,庄司伦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房间的窗帘拉上,将门锁好,再从柜子里面翻出了一大堆红豆包和各种各样的糖果摆放在桌面上,同时将手机电源关掉,全然忽略了上面到底有多少个红点……他没有兴趣,也不打算去看。他将放置在椅子上的毛绒被拿了出来,批到了背后。
所有一切的准备工作做好。
开始工作。
普尼尔幽幽地说:【不是快到截稿日你就不会写,你真的是很享受DDL啊。】
庄司伦世言简意赅,脱口而出:【滚蛋。】
现在哪怕是横滨发生了大地震,又或者说梦野久作想不开跑进来玩暗杀游戏,再或者说太宰治又在思考什么出人意外的鬼点子,都不可能将他从赶稿地狱之中脱离出来。
庄司伦世他拿起了笔。
庄司伦世的写作状态可以说是脱口而出,写下的文字如流水一般顺畅,没有任何想象当中的滞涩,凭借着一股脑的气势跟着之前写好的初稿上二次润色。
普尼尔对此评价就是:这个人为了赶DDL已经彻底放弃了生女儿的打算了。
庄司伦世试图否认,然而在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立即最终放弃了挣扎。
不可否认,这是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是——
庄司伦世打从心底地这样认为,这样写更好。
想要写出自己想要写出来的故事、还是说要写出更加符合这个故事的结局和走向。
这两个选择放置在了庄司伦世的面前。
短篇故事和长篇故事两者之间的差异在创造故事的过程中更加明显了,短篇故事也许还有可能在无法写下自己想要的故事时及时回头进行修改。没有任何的创造能够从始到终都保持如一,最开始只是出于了某个灵感,最后将所有的灵感以及设计做出了整合。
真正开始创造的过程中,思想产生各种各样细微的变化都会使未来、结局发生些许细微的变化,也许是更好、也是是更坏。但这个过程往往会使得故事的逻辑性如同锁链一样环环相扣,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整个故事也会逐渐形成一个圆形,使得所有的环节向后呼应起来。
抛弃故事之中本应拥有的衔接性,走向了原定的生硬结局。
还是打从心底跟随自己的本心,稍加修改。
在创造的过程中,这样的疑问常常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管多少次,做出这样的选择都是难以抉择的。
庄司伦世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将中卷写完,并且在此之上修改了三次,将所有的稿件整理完毕以后他交给了编辑。
普尼尔看着庄司伦世的举动,它一个乌鸦形状的动物,竟然是做出了托腮的动作,它调侃道:【这样写真的好吗?死到临头了根本就没有再多的时间去思考更加精细的事情,于是彻底放弃治疗了?】
庄司伦世扫描了稿件按下了回车,他慢腾腾地把目光从电脑上面收了回来,他目光游移。
普尼尔用翅膀拍了拍桌面,他大声呐喊道:【喂——!你是为了什么写下故事的!】
“……”
庄司伦世伸出了手在普尼尔的脑阔上揉了揉,把它为数不多的脑袋羽毛揉得乱七八糟:【——我后来想了想,儿子也不错。你看我又不可能专门去攻略治愈系的方向,总得留一些攻击方向的儿子出来。】
【不管写出来的作品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哪怕是惹人讨厌的不孝子、还是乖巧的女儿,对我来说都是不可代替的孩子,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办法舍弃。】庄司伦世抽出自己的原稿,爱惜地把它放进了文件夹里面,他的食指曲起,不轻不重地在上面敲了敲,表情轻快且柔和:【再说了,就算现在真的写完了一本小说,也不代表我要立刻生出来。虽然它在现实排名上来说的确是我的第三
个孩子,但只要没有从母亲的肚子里面钻出来,严格意义上就不是我的孩子……下一本我再努力让我亲爱的女儿生出来吧。】
普尼尔:【……你这不就是在钻漏洞吗!】
庄司伦世眨了眨眼睛,他满不在乎地回复:【这是基操吧。笔者之痛的能力那么麻烦,每一个能力都不能自由自在地使用,还要按照顺序跑一个轮回,比起什么藏着掖着掐着手指一个轮回的计算。还不如在第一个轮回的时候,直接视情况录入想要使用的“书”,反正生孩子也就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庄司伦世恍然大悟:【啊,不好意思,忘了我之前这样干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普尼尔:【…………】
没有规定他写什么样的作品,就要立即录入什么作品;也可以在发售以后再视人气值以及作品题材选择更改方向;也没有人规定他写的所有作品都要录入,在这方面的操控自由度可就高多了。七个名额可珍贵了,录入什么样的作品还要掂量一下、认真思考。
所以——
在想要写出自己的故事、还是根据故事进行稍微的修缮和调整。
在这艰难的选项中,庄司伦世同时选择了两者,为了让故事变得更好。
这点细微的变化、越积越累,最终生出来的孩子大概会产生了不得了的偏差,最终生成了不是自己想要的孩子。
下一本再努力吧。
虽然有点遗憾,但比起故事的后续精彩程度……将进度稍微往后推迟一些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耐。
就是稍微有一些遗憾……本来认为这一次写下的故事绝对会是自己想要的。
说的也是。
庄司伦世翻开了下卷的初稿与大纲。
这个孩子、虽然不是想要的女孩,但说不定是一个很擅长破坏的孩子。
齐木楠雄在截稿日的一周前,彻底丧失了庄司伦世的联系方式——明明上一次完全没有这种状况。
整个编辑部都自觉产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习惯。
“喔,L老师啊,这种事情都是常态啦。齐木你冷静面对就好了,在截稿日的倒数三天L老师还没有出来的话,再冲去他家强行关小黑屋就好了。没看到我们编辑部里有一个超大型的小黑屋装置吗,就是给截稿日的老师使用的。”
“冷静点,先喝一口茶。这是常规……啊,你挺冷静的,看起来真的不像是新人编辑。”
齐木楠雄面上没有表情,他看着屏幕上没有任何回复的对话框,首次地体验到了每个编辑该走的必经之路。
“喂,齐木,L老师发来了传真了,好像是新稿子。”
“?!”
齐木楠雄再回头看了一眼屏幕,并没有看到庄司伦世发来的信息,不知道为何他的心情发生了诡异的变奏,总感觉要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他看着眼前的传真,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阅读。
…………
齐木楠雄看完了第一次,忍不住再去看二次。
流畅的故事推进,绝佳的文笔。所有一切都是一气呵成,推动了主角的身上发生了价值观的变化。
这和庄司伦世之前写的总大纲剧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偏移。
庄司伦世发完了第二卷 给编辑以后, 用一种无比平静的心态等待回复。
用普尼尔的话说就是债多不压身,反倒是坦坦荡荡起来了。
结果一直等到了第二日,庄司伦世早上都没有等到两个编辑给他发来新的信息,他索性就不再去在意这件事了——反正他交稿了嘛!
“庄——司……?”梦野久作的声音很轻, 他好像咬到了舌头, 后知后觉地小心翼翼补上了后面的词汇:“……先生?”
梦野久作顶着一顶明黄色的鸭舌帽, 在阴暗的房间里面都带来了一丝明快,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布局。
房间里面的弹孔在上次的拆迁大改中早就一并改造, 加之最近这一段时间内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需要出动庄司伦世的异能力,办公室早就恢复成了一间办公室与一间私人休息室的布局,于庄司伦世来说更加简单, 是书房以及杂物间, 将原本的办公区域搬至外面。
办公室的布局无疑是简单得很,椅子、桌子以及供客人坐下的沙发——现在被某人堂而皇之地当做了伸展四肢躺下的床。
庄司伦世彼时脸上正盖着一本书,他躺在了沙发之上,房间内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平静缓和的呼吸声。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看不清模样的怪物正爬在沙发顶上缓慢的移动,它似乎是注意到了梦野久作的动作, 懒洋洋地掀了一下金色的眼睛瞅了他一眼,好像不惧畏惧一样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算让他逮到了庄司伦世睡觉的机会了。
梦野久作眼神一亮,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间内。
他从兜里面摸出了一把枪,小心翼翼地拨动开, 精准地朝着庄司伦世的眉心扣下扳机。
子弹精准地从枪口处迸发而出, 凭借着势不可挡的劲儿冲刺。
庄司伦世伸手拿起了书本, 看似脆弱的书本此刻却化作了钢筋泥板一样坚硬的墙壁, 强制性地抵挡住了子弹, 竟然是发出了一声剧烈地铮鸣声, 刺耳地不得了。
庄司伦世瞅了一眼手机,发现今天是周六,难怪梦野久作有空来找他。
梦野久作撇嘴。
庄司伦世慢腾腾地用余光瞄了他一眼,“恭喜你,又成功了。”
“成功给我自己添堵吗?”梦野久作呲牙咧嘴。
“还可以这样理解吗?”庄司伦世一副装模作样,惊讶地说,“不得了、不得了,梦野你聪明了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