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抓到劳斯!劳斯明天我生日,能祝我生日快乐吗?]
乐澄对于这种要求,向来是看到了都会满足。
[偷心在逃果粒橙: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发完评论,乐澄关了手机,看了一眼挂在一旁的日历。
他想起来了。
还有三天,就到周时锐的生日了。
乐澄一直觉得这种节日还蛮重要的,值得纪念,作为朋友——乐澄是这么认为的,他理应给周时锐过个生日。
只不过……周时锐看起来好像兴趣不高,乐澄也不打算瞒着他整个大的,就准备送周时锐一个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乐澄早半个月就选好了,毕竟他现在穷穷的,虽说挣的钱不少,但兜里空空如也,还背着债,想挑个有心意的礼物挺难,乐澄在网上搜寻无果,干脆自己动手做。
他去专门陶瓷diy的店做了两对人偶,都是Q版,一个他自己,一个周时锐,胖墩墩,圆乎乎,非常可爱,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有纪念意义,乐澄虽然钩围巾很手残,但捏陶瓷整形还挺有天赋的,他捏完展示的时候,周围好多人夸好看。
烧瓷需要时间,乐澄昨天去店里把人偶拿回来了,成品出乎预料的好看,堪比专业人员,非常精致。
礼物是拿到手了,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搞定。
乐澄躺在床上思考片刻,戳了戳他之前加上的程予飞。
[橙子:在吗?]
程予飞应该在玩电脑,很快就回复了。
[自由飞翔:在啊,怎么了?]
乐澄决定采取一种委婉的方式。
[橙子:不是说,放假要一起出来玩吗?]
[自由飞翔:对,这不是看你和锐哥的时间吗,怎么了,锐哥说要出来吗?]
[橙子:嗯……也没有,不过我是准备提前看看去哪玩]
[自由飞翔:行啊,你们俩商量好再喊我就行]
[橙子:好,你先不用和周时锐说,毕竟我就是想想,对了,周时锐在哪个小区住来着?我看看有没有离他家近的地方。]
[自由飞翔:还是你贴心!这都想到了,我看看,我给你发过去啊]
“叮咚——”
乐澄赶紧点开看了看,心中有了思量。
[橙子:好,谢谢,收到了]
[自由飞翔:客气啥,都是朋友]
乐澄顺利骗到地址,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他真聪明啊!
这样有了地址,礼物就能寄过去了!
乐澄忍不住哼了一会儿一闪一闪亮晶晶,嘚瑟地把礼物装盒,打包,系了个完美的蝴蝶结。
周时锐在7点钟准时醒来,掀开被子,神色冷淡地抬起手,遮了遮眼。
放空几秒后,他起身,喝了杯温水,地暖很足,室内温度显示在28度,他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长腿套着宽松的短裤,背心下摆微微上翻,露出结实漂亮的腰腹线条。
洗漱过后,周时锐换上衣服,垂眸看了眼手机。
999+的消息,多数是推送,还有莫名其妙加他的人,周时锐不太在意的清空,其中不乏生日祝福。
[程予飞:锐哥!生日快乐!!我掐点来的,是不是第一!]
[爸爸:儿子,生日快乐,爸爸工作忙,走不开,不能和你庆祝了]
[妈妈:时锐,生日快乐,妈妈爱你]
[阿梁:锐哥生日快乐]
[群消息[很正经一群人工作室]:@周时锐 锐哥生日快乐!!]
一溜烟的生日快乐,周时锐挺早就陆陆续续收到了生日礼物,上到五十万的表,下到一百块的拼图画,全部被他不太在意地堆在仓库。
周时锐面无表情地翻了翻,指尖点在乐澄的聊天框内,乐澄今天没给他发消息,但是昨天晚上提前祝了他生日快乐。
对话框还停留在那一个颜文字亲亲小表情,
修长的手指滑动,周时锐挑挑拣拣,只回了程予飞的消息。
[周时锐:不是,太慢了。]
程予飞起不来这么早,不会回复他。
然后,他又顺手在[很正经一群人]群聊里发了红包,顿时一阵“嘀嘀嘀”的哄抢。
[圆子:老板大气!]
[AAA电竞男神:周老板大气!]
[又帅又有钱:过生日还发钱,我们周老板第一人。]
红包发出去,周时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了会儿景,下楼去跑步。
这是极为平常的一天。
尽管是他的生日。
早在周时锐七岁后,他的父母就因为频繁地争吵,而选择两地分居,他便不再过生日。
一开始是没人给他过,后来演变成,他自己不想过。
他不是个特别有仪式感的人,相对应地,在长大过后,习惯使然,也并不会给自己过生日。
他不在意,那便没人会在意了,这么多年,周时锐心中早没了感觉。
第一年认识程予飞时,程予飞曾问过他:“锐哥,等你生日,我们要不要开个派对玩一玩?”
周时锐拒绝了,理由是不喜欢吵闹。
此后,大家对他熟悉,便没人再提。
周时锐戴着耳机,道路两旁绿化良好,空气很清新,他跑了四十分钟,毫不气喘,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脖颈覆了层薄汗,周时锐准备回家。
“嗡——”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周时锐摸出,有人给他发消息,一个快递到了,易碎品,送货上门。
快递员没有户主的许可进不来门,周时锐思考片刻,给对方打过去电话。
电话“嘟”了两声被接通。
“我正在楼下,”周时锐说,“稍等,我直接去拿。”
电话那头的快递员说:“好,麻烦了。”
周时锐没有网购物品,仔细想想,应该是有人送的礼物。
他本就因为跑步而离门口很近,走了没五分钟,便来到大门。
刷脸出去,周时锐面色无波地扫了眼四周,看到了一辆拥有显著标志的黄色兔耳电动车。
但没有人。
周时锐蹙了下眉,他转过身,往一旁看去——
“Surprise!周时锐!”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从一旁跳出来,紧接着,怀里便被填满了,周时锐惊愕地低头,看见乐澄的面颊时,心中猛地“咚”了一下。
“你……”喉咙发紧,周时锐心绪翻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有什么让他觉得很耀眼,像是刺目一般,但不是阳光。
乐澄还在仰头看他,黑曜石般的眼眸,笑容比眼眸更灿烂,“周时锐,二十岁啦!有没有想我呀?祝你生日快乐!”
第30章
“我……”周时锐的喉结滚动,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把乐澄揽住,过载的情绪, 让他说不出话。
“怎么不回答?”
“快说呀!”乐澄仰头眨巴眨巴眼, 很俏皮的表情, “说你想我了!”
“……嗯。”周时锐慢慢垂下眸,嗓音有些沉,有些哑,“我想你了。”
意外地直白。
心跳好像变快了。
真听见了,乐澄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他松开周时锐,从借的黄色兔子小电驴身上提下来蛋糕,他专门提前打电话在C市订的,特意找了个能7点开门的,他6点半就坐高铁来了。
为了不让周时锐听出他的声音, 他还用了副卡打电话, 找了个变声器。
过个生日可真不容易, 但乐澄觉得, 一年就一次生日, 不容易就不容易吧。
“蛋糕!”乐澄发现蛋糕店老板还很好心地送了一束花, 不太张扬,小花一朵一朵地攒在一起, 好像是勿忘我。
“拿着花。”乐澄吩咐道。
周时锐接过来, 低头看了一眼。心里有种很难言的感觉。
乐澄还给他买了花?
他对花没什么感觉,但此刻, 捏着花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绷紧。
周时锐黑眸沉静:“给我?”
“对啊。”乐澄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提提起来,“当然是给你的。”
周时锐抿了下唇, 接过了蛋糕,乐澄嘱咐他:“小心一点哦。”
两个人自然地往里走,乐澄把车停地下室了,他们从地下室坐电梯上楼,一梯一户,周时锐的余光瞥见乐澄翘着唇角,像是很开心。
“叮——”
电梯门打开。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乐澄愣了愣:“你先说。”
周时锐像是在考虑措辞:“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过生日呀。”乐澄理所当然,他找了个好理由,“男友给你过生日,不行嘛?”
乐澄戏瘾大发,作作地指控:“还是说你根本不想我啊?”
周时锐喉结滚动了一下。
乐澄没听见回答,也不太在意,自顾自地说:“我刚才是想问你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
“嗯。”周时锐打开门,“进来。”
乐澄闪身进去,周时锐给他找来拖鞋:“新的,但是有些大。”
“没事。”乐澄换上,周时锐住的是个平层,黑白调的装修风格,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孤独。
乐澄趿拉着拖鞋往里走,偏头不经意地看过去,周时锐正动作轻缓地放蛋糕。
“拆开看看!”乐澄赶紧说,“看看它歪了没。”
周时锐把包装精美的外壳拆开,露出一个款式简约的蛋糕,浅绿色和白的基调,很有春天的感觉。
保存得很完好。
周时锐问:“吃饭了吗?”
乐澄摇头,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好饿哦,周时锐。”
他的表情好像有些委屈,但又很可爱,周时锐说:“想吃什么,给你点。”
“不要吧……”乐澄疑惑,“周时锐,你过生日不吃长寿面吗?”
“长寿面?”周时锐说,“没吃过。”
“很简单的,煎个荷包蛋,面条长长的。就是长寿面。”乐澄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说,“我们吃长寿面吧。”
周时锐说好,他会做一些简单的饭,但水平一般,他口欲不重,也吃不出什么好坏。
他从厨房里拿出一把面条,这还是上周请的阿姨留下的,周时锐煎了两个鸡蛋,然后放了清水,下面条。
乐澄趁他做饭,赶紧把自己拿的礼物掏出来,放在桌子正中央。
面条做起来很快,也不麻烦,周时锐端着两碗清汤面出来时,乐澄眨巴着眼,立刻摊开手掌,指向餐桌正中间的白色盒子,嘴里很欢快的配音:“当当当当——”
他笑眼弯弯:“请看!这是什么!”
周时锐垂眸,把面条放下,然后伸手把蝴蝶结打开。
四面的纸盒自然往外铺开,两个互相蹭脸的Q版二次元娃娃在眼前展开。
捏得很可爱,眼睛都大大的,磨砂面,头发蓬松毛绒绒,像是两只小狗相互取暖。
周时锐好像静止了一瞬,他缓缓问:“你自己做的?”
“这都看出来啦?”乐澄歪了歪头,“对啊,那你应该看出来,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了吧?”
“嗯。”周时锐说,“看出来了。”
乐澄美滋滋地问:“你喜不喜欢呀?这是我第一次做,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周时锐的视线从娃娃,落在乐澄的脸颊,好像有种错觉,看见他翘起了尾巴。
“……喜欢。”周时锐低低说,“很喜欢。”
“那就好。这一对呢,就送给你。”乐澄想着分手以后也能留念一下,“你把他收起来吧。”
周时锐把礼盒又包装好,乐澄这才低头,拿了筷子,雪白的面条上卧了个黄橙橙的煎蛋,油菜绿油油地趴在旁边,看起来挺不错。
乐澄伸出筷子挑了挑,冲屋里喊:“周时锐,你放好了吗?”
周时锐从卧房里走出来,乐澄不知道他放哪去了,连忙说:“快来快来,我把我的面条分给你一缕,长寿面就是这样吃的。”
周时锐坐下,配合地伸出筷子,乐澄挑了一缕最长的,慢吞吞地搭在伸过来的筷子上,还挺认真,然后说:“好,吃吧。吃了以后顺顺利利,长命百岁,事事开心!”
这其实是很普通的祝福语,但乐澄的表情很真挚,让这些话也变得不普通了起来。
周时锐微顿,乐澄看着他吃完,才低头开始喝自己的面条。
吃完早饭,乐澄有些撑,自动滚到沙发上,指使周时锐:“把蛋糕放起来,你晚上点上蜡烛许愿。”
周时锐动作一顿,却是问:“现在不点?”
“现在点什么。”乐澄说,“愿望就是要晚上说,才能实现呀。”
周时锐在一般情况下,向来都是顺着他的,但这次,却沉默片刻,低声说:“现在许吧。”
寿星既然这么说,乐澄也不再反驳,坐起身说:“好,我本来想着晚上再吃的……”
“你晚上。”周时锐的声音微顿,“不走?”
“不走啊。”乐澄微微瞪大双眼,像是会错了意,故意摆出受伤的表情,“你不会要赶我走吧?”
他觉得周时锐不是那种人,虽然周时锐恐同,在一定层面上就是恐他,但是他说留下,肯定会让他留下的。
主要是,乐澄觉得,一天来回坐两趟高铁好累,而且他提前和曹凡琴说了,要去朋友家给朋友过生日,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曹凡琴自然不会说什么。
“不是。”周时锐否认,却在乐澄要拿蜡烛时,迅速抽走了,平静道,“那就晚上再点。”
不懂周时锐怎么又反悔了,乐澄点点头,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周时锐,我们来打游戏吧!”
因为一些工作原因,周时锐家里的电脑和游戏机都是顶配,而且每个房间都配了电脑。
这下联机能面对面,非常方便。
游戏人物苟在草丛时,乐澄随口问:“周时锐,你家平时就你一个人吗?”
“嗯。”周时锐看着屏幕,“八点钟方向,来人了,躲好,别出来。”
“好。”乐澄小声说,“我好像听见枪声了。”
“嗯。”周时锐出手利落地将对面一整个满编队放倒一半,乐澄狗狗祟祟地放黑枪,周时锐补死最后一个,才说,“出来吧。”
“周时锐,你玩游戏好厉害。”乐澄的思维发散,“那过年的时候你去哪里过呀?”
“就在这里。”周时锐简短道。
“在这儿?”乐澄有些惊讶,“你……你家里人回来吗?”
“不回。”周时锐不太在意地说,“怎么了?”
“……没怎么。”乐澄自然清楚他的家庭配置,周时锐在设定中很独,但乐澄没想到,他过年都是一个人。
他知道,周时锐其实已经习惯了,也并不觉得伤心。
所以,他不会表现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晚上八点。
乐澄特别有仪式感地关了家里所有的灯,急乎乎地又跑到桌前,插上蜡烛,找了打火机点上,说:“好啦,吹吧!”
周时锐垂眸看向蜡烛,又看了乐澄一眼,静默片刻,吹灭了蜡烛。
乐澄问他:“你许愿了没?”
“嗯。”周时锐说,“许了。”
“那就行。”乐澄开开心心,“现在可以吃蛋糕啦!”
周时锐给他切了最漂亮的一块,乐澄全部吃掉,鼻尖还沾了点奶油。
他这个样子太可爱,周时锐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嗯?”乐澄睁着大眼睛,全然不知。
周时锐很轻地笑了一下,唇角牵着,低低说:“纸巾,擦擦。”
“哦。”乐澄接过,周时锐帮他拉开灯。
晚上睡觉前,周时锐给乐澄安排了房间。
平层里房间多的是,他们自然不用、也没有理由挤在一起。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乐澄爬起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看见周时锐在厨房做饭。
他洗漱完,就支着下巴,坐在餐桌上等着。头发还没来得及梳,有几根乱糟糟地翘着,眼睛却很亮,一副着急开饭的样子。
周时锐出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
乐澄和他很熟悉了,所以这会儿也相当不客气,探头问是做的是什么,好不好吃,周时锐把粥端上来,他又很给面子说:“瘦肉粥啊,我爱吃!”
粥吃得很快,周时锐把用到的锅碗瓢盆放进洗碗机,回头时,看到乐澄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穿了一身毛绒绒的睡衣,露出洁白细腻的脖颈,阳光斜入,把乐澄的下半身照得暖融融的,乐澄撑着头,正开开心心地看电视呢。
周时锐莫名其妙地想——从前他好像从未发觉过,原来阳光照进客厅,会是这样的角度。
这画面很平静,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今天的阳光格外好。
周时锐的耳边响起一阵鼓噪,有些吵,让他听不清心跳。
乐澄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追完了新出电视剧的最后两集,伸了个懒腰。
客厅就他一人,乐澄趿拉着拖鞋,一间一间地找过去,在书房看到周时锐正在工作。
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打,周时锐神情专注,没注意到他,乐澄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好大、好空的房间,忽然做了个决定,摸出手机,给曹凡琴发了个消息。
他决定今天不当作精了。
这两天都不当了。
他低头在那发消息,周时锐终于发觉,目光瞥过来,问他:“要走了吗?”
乐澄有点子犹豫,还有点子纠结。
他就靠在书房的门框,对周时锐说:“我是要走的。”
过完生日,确实要走了。
周时锐垂下眼睫,盖住眸中神色,淡道:“…嗯,我送你。”
“那你想我走吗?”乐澄这样问。
周时锐忽地抬眸,喉咙不自觉地发紧:“……什么意思?”
乐澄换了个说法:“我是问呀,你要不要我,和你过个年啊?”
没有用“陪”,而是“和你”,没有可怜的情绪,而是单纯地想要这样做。
周时锐依然没什么表情,但他的声线明显紧绷沙哑:“那伯母伯父,怎么办?”
“后天就是除夕啦。”乐澄说,“我可以除夕下午再坐车回去,这样也算和你过年吧?我们可以提前说新年快乐!”
这个词对于周时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像是生日、过年、节日,都没什么特别的。
但此刻,周时锐却在内心隐秘地期待起来,期待这个没什么特别的节日。
乐澄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愿意,了然之余,其实还有一丢丢伤心。
他以为周时锐即使恐同,也是把他当朋友的,虽然周时锐对他界限明确,但人还是很好的,对他也不错。
“你……”乐澄问,“你怎么不说话?”
“那好吧。”乐澄伤心垂眸,“那我今天下午就……”
“好。”
“嗯?”乐澄没听清,“什么?”
“你和我过年吧。”周时锐注视着他,慢慢说,“乐澄。你留下来,和我过年。”
乐澄就知道!他才不是什么自恋的人呢!
乐澄美滋滋、又故作别扭地说:“好吧好吧,那我就留下来啦。”
话是这样说,但他的语气是笑着的。
“嗯。”周时锐应了声,沉静地眼眸注视着他,“中午想吃什么?”
因为要准备过年,但周时锐家里并没有什么材料,他平时请阿姨,不自己做饭。
乐澄提出要一起出去,买点食材除夕那天做饭吃。
在超市逛了几个小时,乐澄和周时锐满载而归,把冰箱填得满满的。
“诶?”乐澄忽然想起,“我们好像忘记买虾了!”
周时锐看了眼:“我出去买。”
乐澄:“不用不用。”他摇摇头,再专门出去一趟还蛮麻烦,“不吃虾也行。”
周时锐却意外坚持:“我去一趟,很方便,很快就会回来。”
“也行。”乐澄点头,“那我在家等你。”
周时锐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他说:“好。”
时间已经很晚了,周时锐来到超市的生鲜区,买了虾,天色已经黑透。
他开车回去,本应直接去地下车库,但他却莫名地,来到了自家楼下。
小区的路灯很亮,给人一种华丽、明亮的感觉,周时锐不知怎么想的,把车停下,打开车门,抬头看向自己的楼层。
很大的落地窗,楼层高,看不见什么,但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一个光点。
就是一个普通的光点。
——那是乐澄开着灯。
周时锐想,乐澄在做什么呢,应该是在灯下看电视,翘着脚,或许,还会吃他临走前,切的那一盘果切。
周时锐不再想了,他打开车门,启动,来到地下车库,坐电梯上去。
然后拿出钥匙,开门。
他提着东西,听见穿鞋的声音,然后乐澄就趿拉着拖鞋走到自己眼前了,和他想的一样。拿着小叉子,吃着一块水果,歪头问:“买回来啦,怎么这么慢呀。”
周时锐的胸腔渐渐被什么填满,他自己都没发觉,唇角微微牵起,“嗯”了一声:“给你买了甜点,要吃吗?”
“吃吃吃!”乐澄很积极,跟在他后边,紧紧的,像是一个小尾巴。
周时锐扭头,看着他穿着毛绒绒的睡衣,好像真的有尾巴。
他垂下眸子,把甜点放在桌上:“好,但要先吃完水果。”
真到了除夕这天,乐澄起床,就看到曹凡琴和乐书海给他发了消息。
[曹凡琴:澄澄今天下午几点回来?下午回来的时候,让小周送送你]
[乐书海:宝贝儿子,在你同学家玩得开心!爸爸等你回家!]
乐澄忍不住脸热,他们怎么都知道他在周时锐家?
这猜得也太准了吧!
他一一回复,然后起床,和周时锐开始布置家里。
他专门让周时锐买了窗花,然后沾水,在落地窗上贴了一排。
这样子真不好看,乐澄有点想笑,怕周时锐嫌弃,就说:“你别看它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协调,但是呢,很有年味!你说对不对?”
周时锐配合的:“是。”
乐澄又把买的福字贴门上,房间门和户外门都贴上了,不怎么美观,就是追求一个红红火火。
到中午时,两个人一起做饭,乐澄其实也会做饭,但和周时锐水平一样,会做点简单的,不过他比周时锐挑食,自己做的饭不可口,照样会嫌弃。
两个人一边看着菜谱,一边做饭,厨房很大,倒是很和谐,满满当当做了八个菜,乐澄抽空出来打开电视,然后调到中央台,看一年又一年。
其实他不爱看,就是想当个背景音。
热闹。有年味。
后半场乐澄被周时锐赶了出来,闲得无聊,心中一动,找了两个萝卜,洗干净。
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吃上饭,乐澄一边吃一边点评,但都是好评。
乐澄在饭桌上提议:“我们一会儿挖两个萝卜灯吧?”
周时锐露出不解的神情:“萝卜灯?”
“对。”乐澄说,“就是把萝卜挖空,在里面贴上棉芯,就可以当灯啦。”
乐澄笑眼弯弯:“这样,你正月十五,就可以点萝卜灯,很好看的!”
周时锐望着他,点头:“好。”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乐澄就和周时锐一起开始雕花灯。
两个人拿着小刀开始不停地挖,乐澄挖了一会儿,手握着刀柄累极了,耍赖让周时锐挖,他去给周时锐挖好的另一个萝卜灯雕花纹。
周时锐没说什么,接过来,看见乐澄垂着眼睫,睫毛长而密,很认真的神情,不自觉地微微撅着唇,然后刻了一个“福”字。
萝卜灯很快就挖好,乐澄把两个圆润的萝卜雕得很好看,然后喊周时锐过来刻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全部刻完。
[乐澄 周时锐]
乐澄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正高兴呢,又忽然皱起脸。
周时锐问:“怎么了?”
“现在这么好看。”乐澄慢慢说,“可到了正月十五那天,这个萝卜灯就不好看了,就蔫巴了。”
周时锐沉默片刻:“没事,还是一样的寓意。”
他拿出手机:“我们现在把他拍下来。”
“好。”乐澄也拿出手机,对着萝卜拍了一张,“留存一下它颜值巅峰的样子!”
周时锐把萝卜灯放到冰箱冷藏了,乐澄看了看时间,就回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是下午五点半的高铁。
乐澄带的东西很少,没两分钟就收拾完,他坐在床上,一扭头,发现周时锐正静静倚在门框,长腿显眼地交叠,看着自己。
见他转头,周时锐沉默了一会儿,问:“要走了么?”
“嗯。”乐澄点点头,“我得回去了。”
“好。”周时锐面色平静,“我开车送你。”
临下楼,周时锐看着乐澄,问他有没有忘记带什么:“身份证、手机、耳机、充电线、现金……”
乐澄摸摸,都带了,就点头:“放心,没忘记!”
他们就来到地下车库,然后坐进去。
这里离高铁站很近,开车挺快就到了,乐澄跳下车,周时锐把后备箱他的行李提出来。
乐澄就说:“周时锐,拜拜。”
周时锐抿了下唇:“……嗯。”
乐澄走了,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周时锐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驱车回家。
家里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周时锐用抹布擦了擦桌子,莫名觉得有些太安静了。
他学着乐澄的样子,把电视打开,听着热闹的背景音,继续擦桌子。
晚上八点,天外面黑透了。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周时锐向来不喜欢看这些,他把中午没吃完的饭热了热,安静地吃完,然后收拾了一下,把餐桌变得和从前一样干净。
但也有些不一样。
乐澄在这里住了三天,餐桌前,有他修剪的小白花。
周时锐视线偏移,看到沙发上,乐澄最欢抱的那个抱枕。
还有落地窗,贴的那一排窗花。
乐澄折了很多小星星,摆在茶几的小盒子里,都是他无聊时打发时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