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兔子。”墨名榷笑骂了一句,把他放到兔子窝里,陪着他窝在一起,用被褥把他裹起来,大手轻轻抚摸他后心口,给他暖身子。
唐玉重新回到温暖中,有些害羞,把下巴往被子里藏,眼睛滴溜溜的黝黑,格外灵动。
“今天哥哥跟你道歉,不该跑出去让你害怕,以后我要做什么,都先跟你说,好不好?”墨名榷揉着他的脑袋,耐心地跟他解释。
“嗯……好。”唐玉乖乖点头,脸上还有泪痕,也特乖地任由墨名榷帮他擦去。
墨名榷响起什么,轻轻笑了一下,指腹滑过兔子挺翘的鼻尖,戏谑问道:“宝贝,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兔子?”
今天好像还是第一次,墨名榷听见唐玉也把自己叫兔子的。
听了这话,唐玉有些害羞,又痴痴傻傻地笑了一下,困得有些小鼻音了,软软地说:“因为哥哥总、总叫我兔子,我、我就变成兔子啦……”
说起这个,唐玉又有些惆怅,小手伸出来轻轻拽了一下头发,苦恼道:“可是,我没、没有兔兔的耳朵……长长的、没有,不可爱了……”
“没有没有,宝贝最可爱!”墨名榷心里稀罕得不行,连忙把他往怀里揉。
第20章 “骗子……兔子讨厌你!”
被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兔子的身体才暖了下来,心也软软的,乖乖趴在窝里,却不肯闭眼睡去。
墨名榷揉了揉他的脑袋,放下故事书,低头温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顾虑吗?”
墨名榷心里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后悔,他今天一声不吭就趁着兔子睡着的时候出门,到底把他吓成啥样了,才这么害怕这么委屈。
唐玉抓着安抚被,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痴痴地看着他,“你今天去、去哪了……”
说起这个,墨名榷脸色沉了沉,似乎想到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厌恶。
“我去帮糖糖把身份证之类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唐玉睁着大眼睛,不懂在说什么。
墨名榷心如刀割,苦笑了一下,“宝贝,明天哥哥带你去重新拍一张身份证照片好不好?”
“为什么呀?”
其实墨名榷也没打算重新拍身份证,他只是想要兔子的户口本,这样以后要做什么也方便些,可当唐霜萍拿出身份证的时候,墨名榷彻底僵住了。
那张证件照,墨名榷是见过的。
在骨灰盒上。
这张照片在之后变成了黑白的,成为了唐玉的遗照。
一瞬间,墨名榷的心脏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火场,铺天盖地的热浪,他眼中只有怀里的小小盒子,盒子上印着青年的照片。
局促不安,面对镜头很是青涩,带着讨好的笑容,像他的人生一样卑微。
墨名榷想过很多次,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懦弱而手无寸铁的傻子执念那么深,深到听闻傻子死讯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撕开一样疼痛。
无非是喜欢他的讨好和卑微,喜欢被那样干净纯粹的眸光注视着。
就好像在这个傻子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大概真的早就盯上他了,认定他了,才会有那么大的占有欲,连那场火灾中怀抱着宝贝的骨灰盒死去,也让墨名榷觉得欣喜无比。
这段时间过得太美好了,他的宝贝那么乖那么软,都让他险些忘记,曾经这个人在怀里的重量只有那么轻。
看见证件照的一瞬间,墨名榷就想呕吐,极度的悲伤一下子涌上来,他只能依靠殴打那个油腻肥男转移注意力。
他想把宝贝的身份证换一下。
“你现在长漂亮了,当然要换一张新的证件照,否则别人都要认不出来了。”墨名榷掩盖住表情里的悲痛,故作轻松地跟唐玉开玩笑。
他这么一说,语气轻快,兔子就笑了,笑得咯咯的,眼睛弯成月牙儿,脸颊上也有酒窝,“哈哈哈……好呀,听哥哥的。”
墨名榷又哄了他一会儿,等他完全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第二天就带着兔子去办新身份证,正好也快过期了,这会儿拍张照办个十年的,也能用很久。
一出门唐玉就显得十分不安,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不敢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正值休息日,街上繁华而嘈杂,还时不时传出来音乐的声音。
迎面走来一群人,见到墨名榷的时候,愣了一下。
“榷哥?”何瑞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紧紧跟在榷哥身后的……那个傻子?
一见到这群人,墨名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
果不其然,何瑞犹豫着没有上前来打招呼,他身后的几个二世祖公子哥儿忍不住了,嬉笑着走上前。
“这不是我们的好学生唐玉吗?怎么大白天的还敢往街上跑?”
最先走过来的是严琅,他是几个人里最暴躁的一个,又暴戾又无赖,平时玩得花,烟酒都来,跟墨名榷关系不错,算是小团队里的二把手。
今天看着墨名榷身后跟着平时无聊了就欺负的傻子,严琅自然就以为是墨名榷的主意。
“榷少,咱今儿把这傻子带去哪玩?”严琅轻浮地笑着,手指捻了一下唐玉软软的头发。
“喂,别……”
何瑞见墨名榷的脸色都青了,刚想拦,还是没拦住,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撞鬼实在是动作太快了。
正要扯一扯这傻子的头发,手腕被一把攥住。
墨名榷低眼,紧扣着他的手腕,声音平静低沉,“别碰他。”
唐玉被吓到了,脸色煞白,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手指抓着衣摆。
见他这样,墨名榷更是后悔今天带他出来,没想到会撞上自己这几个狐朋狗友。
严琅一愣,挑眉轻笑,“哥们儿,怎么个事儿?”
严琅跟墨名榷关系确实不错,两个人一起飙车,一起泡吧,那是铁得很,只不过现在有了兔子,墨名榷是断然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唐玉的。
“给我个面子,以后离他远点。”墨名榷放开手,给他递了根烟。
严琅也愣了,接过烟还有些恍惚,半天没回过神来,“咱不玩他了?”
“以后也别说这种话了。”墨名榷脸色微冷,压低声音,压迫感十足,“他是我的人。”
“哎,你这——”严琅还要再说点什么。
何瑞连忙上来打圆场,“算了算了,没什么好争的。都哥们儿,好好说话。”
说着就把严琅拉远了些,免得触墨名榷霉头,何瑞是了解榷少的,表面的看着还体面,其实眼神已经成冰了。
这傻大个体育生要是再说几句,墨名榷的拳头可就认亲不认理了。
墨名榷也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只想着赶快把兔子带走,朝着何瑞感激地抬了个下巴,“谢啦,以后再请你们撸串。”
何瑞笑了一下,“没事儿榷哥,都自己人。”
严琅嘴比脑子快,“墨名榷你今儿抽什么风,是兄弟就在外面这么下我面子?我女人都让给你了,你就给哥们儿玩这一出呢?护着个傻子你几个意思?”
“够了!”何瑞都吓死了,连忙呵斥住这个满脑子肌肉没大脑的混球,“你不是要买东西吗,赶紧走。”
说着一边跟墨名榷道歉,一边拽着严琅走了。
墨名榷脸色铁青,因为他知道严琅说的都是对的,带头欺负傻子的是他。
一回头,兔子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墨名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兔子,你听哥解释……”
“骗子……大骗子!”唐玉步步后退,眼睛红了,鼻音很重,攥着袖子大哭着扭头就跑,“……兔子讨厌你!”
墨名榷连忙追上去,生怕来来往往都是人流车流,唐玉会出什么事。
可兔子实在是受了委屈,闷头往前跑,眼前全是泪水,心脏疼得很,用力抹去眼泪,又有新的汩汩冒出来。
“哥哥坏蛋,大、大骗子……”唐玉呜呜地哭着。
墨名榷一路追上去,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一撮过马路的人群,挡在他面前,烦得很。
“让一下,麻烦……”墨名榷探着头看人群之外的兔子,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唐玉的身影已经变得小小的,墨名榷呼吸停滞,加快步伐追上去。
唐玉抹着眼泪慌不择路地跑,突然,从一旁的小道上冲出一辆旧皮卡,直直地朝着唐玉撞去!
墨名榷浑身都冷了,“……兔子!小心车!”
唐玉猛地僵住,望着朝他急速冲来的车子,呆在当场。
皮卡轰隆隆的刹也刹不住,唐玉呆得眼泪都没有了,眼看着就要撞上,突然一股极大的力道扑过来,抱着他飞摔到一旁的绿化带里。
耳边是尖锐的刹车声和喇叭声,唐玉后知后觉地尖叫哭喊,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牢牢地被保护住,男人大手护在他脑袋和脖子上,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背,把兔子往怀里按。
巨大的惯性让两个人都在绿化带里摔出很远,还滚了两圈。
“嗯……”
唐玉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一抬头就是男人紧皱的眉头,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墨名榷管不了这么多,紧紧抱着唐玉,手还牢牢护在他身上,念念有词,“没事了,兔子不怕,哥哥在呢。”
唐玉鼻子一酸,又委屈又害怕,这会儿实在是脑子一片浆糊,也顾不得闹脾气,紧紧抱着哥哥的腰大哭,“坏蛋、坏哥哥……欺负兔子……”
怀里的人儿哭得发抖,声音也软糯得不行,墨名榷心里一点气都没有了,连忙翻来覆去地检查,“兔子,你伤哪没?乖,给哥哥看看。”
唐玉这会儿也冷静下来,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没有……有哥哥在……”
他被保护得很好,身上连擦伤都没有。
可墨名榷就没这么幸运了,豁出命护着兔子,摔到坑坑洼洼的绿化带,肩膀到肘部擦伤了一大片,衣服都黏在上面,尤为恐怖。
墨名榷腿也受了伤,被皮卡的前保险杠勾了一下,伤口有点深,血流出来裤腿儿都染红了,那该死的皮卡司机还肇事逃逸了。
“嘶……真他妈疼。”墨名榷皱着眉,脸色略白,单手撕开袖子,免得伤口二次感染。
唐玉一看见他手上腿上都是血,顿时呆愣了,豆大的泪水滚下来,“血……”
墨名榷一见他这样就没辙了,连忙用干净的那只手给他擦眼泪,“哥没事儿,别哭啊。”
唐玉还是着急,满脸涨红,“都、都怪我!蠢兔子!笨死了!”
“宝贝儿,你真是故意惹我心疼的……”墨名榷长叹一声,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受了点伤,但也没到要叫救护车的程度,墨名榷打电话给管家,让司机来接一下送去医院。
唐玉期期艾艾地跟着,一步也不离开,默默地抹眼泪,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也不敢说话了。
墨名榷搂着他,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没事,宝贝别怕。”
唐玉缩在他怀里,特心疼地触了触他的腿,感受到大腿紧绷,才立马缩回手,快哭出来,“是不是很疼……”
“不疼,别担心。”墨名榷笑着抹去他的眼泪。
腿上的伤其实还好,真正让他僵硬的是兔子温热柔软的手,摸到腿上简直是取向狙击,墨名榷怎么受得了。
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兔子眼睛都红了,想给他擦一擦捂一下,又怕弄得更糟,只能低着头凑过去,在旁边轻轻吹气。
“呼……哥哥不疼……兔子错了、以后再、再也不……”
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又要鼓着腮帮子安慰墨名榷,唐玉紧紧攥着袖子,红着眼睛低头,像是犯了天大的错。
到了医院,医生给墨名榷处理伤势。
手臂上大片擦伤,腿上的割伤,还打了一针破伤风,弄得很麻烦。
兔子眼睛都不眨,直直地盯着医生给他包扎,时不时皱着眉看看满脸严肃的医生,又担忧地看向一脸隐忍的墨名榷。
“哥哥……是不是疼?”唐玉心疼又自责,轻轻抱着墨名榷的手臂,可怜巴巴地在他肩膀上擦去眼泪。
“你这么抱着我,我就不疼了。”墨名榷说。
“好、好,抱抱,抱紧。”唐玉更紧得抱住他的手臂,眼睛睁得大大的,特别严肃认真,生怕松了一点就不能治愈墨名榷。
从医院出来,唐玉还是紧紧牵着他的手,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他,紧张得不行,自责极了。
墨名榷握住他的手,按着他在长椅上坐下,“兔子,今天的事,哥哥跟你道歉。”
唐玉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急忙说,“不、不是、唔……是、是兔子要跟哥哥道、道歉,我错了……”
“宝贝,你把头抬起来。”墨名榷温声说。
唐玉死死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哼唧了两下,还是胆怯地绷着肩膀,不敢放松。
看他实打实吓到了,墨名榷坐到他身边,轻轻搂住他的腰,“我没生你气,你不用怕什么。”
唐玉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柔软,“可是、可是都怪我乱跑,哥哥才、才受伤……都是我的错……”
墨名榷叹气,捏了捏他的小手,“今天遇到那些人,是不是把宝贝吓到了?”
他知道这事儿要是不说清楚,兔子以后跟他在一块,心里还是会有芥蒂,虽然兔子现在傻乎乎的,可能睡一觉也就忘了,但墨名榷不行。
墨名榷不想让他心里有任何一点点难受。
唐玉小心翼翼地瞄他脸色,见他始终温柔和缓,才壮着胆子点头,“嗯、兔子难过……”
而后又马上缩回去,轻声急促地哀求,“但、但兔子不该发脾气……不该吼哥哥……对、对不起……”
第22章 兔子好笨,又给哥哥丢脸了……
“兔子可以发脾气。”墨名榷哄着他,诱导着,“但是你今天的确做了一件错事,知道是什么吗?”
唐玉一听见墨名榷说他做错了,立刻傻眼,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只能紧紧攥着衣摆,小心而讨好地仰头看他,泪眼朦胧,“哥哥,兔子错了……”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了?”墨名榷挑眉轻笑着。
兔子一脸茫然,又害怕自己的蠢笨会让哥哥厌烦,又着急得红了鼻尖,半天支支吾吾着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我不该让哥哥受伤……”
“不对。”墨名榷捏了捏他的鼻尖,“兔子今天只做了一件错事,就是不该乱跑,尤其是还跑到马路上。”
说起这个,墨名榷的表情就不由得严肃几分,正经地训斥,“你看看今天要不是我跟着你,你被车撞了该怎么办?就算只是轻轻擦一下,也够你受的。”
唐玉紧张得绷紧后背,抿着唇,低着头接受教训,“我、我错了……对不起。”
墨名榷捧起他的脸,仔细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以后兔子心里有气,可以朝我撒,不是说了吗,你骂我打我都行,别再一个人跑出去了,给我快吓死了。”
说着又补了一句,“你有个什么闪失,那哥哥也不活了,知道吗?”
一句话就把兔子吓住了,连忙抓住哥哥的手,飞快地摇头,“不能、不能有事……哥哥要、要活……”
“那你就要好好的,明白吗?”
“……嗯,兔子明白了。”唐玉轻轻点头。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墨名榷活不活要跟他有关系,但兔子相信墨名榷,名哥哥是很聪明很聪明的,那他说是什么,兔子就信什么。
“今天那些朋友,我找时间让他们跟你道歉,以后也不会再让他们接近你了。”
“……嗯,好。”兔子乖乖点头。
到了拍身份证的地方,唐玉跟在他身后,看见人来人往的,很胆怯,一步也不敢离开墨名榷。
墨名榷跟带小孩似的带他到了拍摄室,跟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又让唐玉在摄像头前面坐下。
补光灯一照,唐玉就有点害怕了,他一直都挺害怕闪光灯的,以前自己傻傻的,总会闹笑话,在家里被母亲嘲笑,在外面被同学和路人嘲笑。
有些过分的还会拿手机拍下他的窘态,闪光灯咔咔咔的,让他很不舒服。
墨名榷站在他身前,帮他整理头发和衣领,低头摸了摸他的脸,“宝贝乖,一下就好了,记得看着镜头。”
唐玉乖乖任由他动作,也没说什么,小手却轻轻拽着墨名榷的衣角,显得有些紧张。
为了哄他,墨名榷无可奈何,低头飞快地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口,“乖,办完身份证带你去喝糖水。”
唐玉这才慢慢松开他的衣角。
墨名榷站到摄影师身后去,对着不远处的小兔子笑了一下。
唐玉的视线一直盯着墨名榷,好像生怕他把自己扔在这似的,一见他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一笑就把墨名榷看楞了,兔子本就长相温和清秀,平日里总郁郁寡欢的,脸上满是卑微讨好,还带着傻气,是一只可怜的小傻兔。
可现在他笑起来,眼睛都好像亮了,笑容明媚可人,还有小酒窝,完全看不出是个痴傻的。
“咔。”
摄影师拍下这一幕,洗出一张完美的证件照。
一拍完,唐玉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墨名榷会意,忙走过去,牵着他的手,“乖。”
小兔子砰砰直跳的心在此刻落定。
办好身份证,墨名榷履行诺言,带他去喝糖水。
“要什么自己点。”墨名榷把糖水单递给他。
兔子摇摇头,“我、我听哥哥的。”
“傻兔子。”墨名榷无奈摇头,笑斥了一句,而后捏捏他的脸蛋,“没有喜欢的?”
唐玉呆呆地摸着脸,“不、不知道。”
“那我帮你点吧。”
墨名榷笑着拿过糖水单,看了看,点了一份芒果双皮奶,又点了个半熟芝士。
糖水挺好吃的,墨名榷不太喜欢甜食,就叫了碗原味双皮奶,陪他吃。
吃完糖水,墨名榷收到消息,说之前联系的教授现在正好有空。
当时看见兔子三两下就做好了物理题,墨名榷心里就留意了,专门找了个教授,想帮唐玉检测一下受教育水平。
“兔子跟我去见一个人好不好?”墨名榷牵着他。
唐玉眼神有一瞬的恍惚,许久,才迟缓地点头,“听哥哥的。”
教授家在市郊,车子开了有半个小时才到。
墨名榷领着他进去,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杨教授?”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一个头发斑白,戴着眼镜,非常儒雅有风骨的人。
墨名榷轻轻捏了捏兔子的手,“来,糖糖,叫老师。”
唐玉低着头,小心翼翼喊了一声,“老师好。”
看见这孩子的那一刻,杨教授也有点愣了。
之前听墨名榷这混小子说,有个智力偏低的孩子,会解大学物理题,杨教授还以为遇见那种自闭症天才了。
但面前这孩子也太……傻乎乎的了。
看着完全不像是聪明人的样子。
但杨教授也没表现出来,只侧身把他们请进来,还给倒了茶。
兔子拘谨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喝了茶,吃了点心,教授拿出一些测试题,递给唐玉。
唐玉茫然地看向墨名榷。
墨名榷耐心解释,“兔子,你看看能不能解开这些题。”
唐玉为难地拿着笔,看题像是天书,怎么都看不懂,眼神也恍恍惚惚的,好像很困。
可是,可是名哥哥在等他,还有老师……
唐玉脸色通红,极为羞愧地低下头,眼睛红了。
要给名哥哥丢脸了……
唐玉忍不住鼻子一酸,十分无助地哭了出来,笔都拿不稳。
墨名榷愣了,连忙把笔抽走,轻轻抱着他,“怎么了宝贝儿?”
唐玉摇摇头,眼神都不敢看他,一直道歉,“对不起,又、又给哥哥丢脸了……做不出来,好傻、兔子好笨……”
墨名榷跟教授对视一眼,默默把那套高中物理题收起来。
怎么会呢?明明那时候解出来了的啊,用的方法还非常新颖,不像是死记硬背的答案。
墨名榷没办法,只能先抱着兔子哄:“宝贝儿别急,我们慢慢来。”
第23章 玩不过坏蛋狐狸的单纯小傻兔
从教授家里出来,唐玉一直没说话,墨名榷也没逼他,提前通知了厨师太太帮忙做点小甜品,哄兔子高兴。
上了车,兔子也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坐在车子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名榷不忍心打扰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宝贝的状态忽上忽下的。
清醒的时候能做出大学物理题,刚刚却连高中物理都看不懂。
墨名榷陷入沉思。
突然,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墨名榷回过神,转头,就看见唐玉正红着眼睛瞅他。
“名、名哥哥……”唐玉哑着嗓音,壮起胆子喊他,可面上还是化不开的胆怯和沮丧。
“怎么了?”墨名榷连忙问。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一直不说、说话。”唐玉瘪了瘪嘴,心里委屈极了,喃喃自语,“真没用,又、又让名哥哥丢脸了……兔子没用……”
“不是,我在想事情呢。”墨名榷一看他这幅患得患失的样子,心里喜欢又心疼得紧,“兔子,你刚刚是不是太紧张了,为什么看不懂题呢?”
唐玉懵懂地摇摇头,很难过地拍拍脑袋,“突、突然变笨笨的……看不懂、什么都看不懂……”
“哎,以后可不许再打自己了。”墨名榷拉住他的手,一本正经,“你再打自己,我就要不高兴了。”
“不、不打了,别生气。”唐玉连忙说。
墨名榷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把他往怀里搂,“你能不能仔细想想,当时真的学过物理吗?”
唐玉怕再让他失望,努力地想,而后含泪点头,“嗯,看过的……”
“那你的老师,是男是女,这总记得吧?”
“是……女老师。”唐玉说。
“胖还是瘦?”
“瘦瘦的,高高的……”
“戴眼镜吗?”墨名榷抱着他,慢慢地问。
唐玉在他怀里蹭了蹭,擦去眼泪,想得头很疼,小声说,“不记得了……”
“好好好,我们不想了。”墨名榷忙哄他,不敢再逼他。
到家已经是饭点,厨师太太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开胃口的,还有精致的点心。
唐玉今天被吓到了,胃口不咋样,墨名榷抱着他哄着吃了一点点饭,又给他吃酥饼和甜牛奶,估摸着不会饿着,才没逼他吃别的。
墨名榷先去洗澡,唐玉就在小兔子窝里看童话书。
墨名榷出来的时候,唐玉正抱着胡萝卜安抚被,皱着眉头,看得非常认真,看样子被故事深深地吸引了。
男人微微一笑,悄悄摸到他身后去,在他耳边低声笑,“兔子?”
“啊!”
唐玉吓了一跳,抱紧小被子,惊恐地回头,小脸煞白瞳孔震颤,惊慌失措的模样,简直就像掉进老狐狸陷阱的呆兔子。
的确掉进了老狐狸的……怀抱。
唐玉被吓到了,慢慢才在墨名榷的笑声中缓下来,忍不住嘟嘴,有些生气,“坏蛋!”
他愿意跟自己撒气,墨名榷笑得更开心了,搂着兔子,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
其实他更想直接亲下去,但操之过急容易起反作用,还是忍着,只慢慢给这个小兔子亲密接触,让他适应。
唐玉拍了拍胸口,又指着童话书,转头跟男人控诉,“这个,好坏!”
“嗯?谁好坏,我看看。”墨名榷低头凑过去。
原来是童话里,老狐狸用了点伎俩,把兔子辛辛苦苦囤的胡萝卜都骗走了。
果然是坏狐狸。
墨名榷戏谑地看着身边义愤填膺,鼓着腮帮子控诉老狐狸的兔子,一时间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的兔子。
比童话里的还要软,还要可爱。
“太、太坏了!”唐玉软软的声音,生起气来也非常软糯没有威胁力,“狐狸把兔、兔子的胡萝卜都、都骗走了,兔子只能饿、饿肚子了,好可怜……”
“嗯,狐狸是坏蛋,宝贝骂他。”墨名榷笑着凑过去,环抱住他,悄悄地“偷”走他的胡萝卜被子。
他很早就发现唐玉特别喜欢这个小毯子,可能是年幼的时候就没有安全感,所以对熟悉的东西特别依赖。
这被子已经很旧了,还是从唐玉那个破屋子里带出来的。
墨名榷陪他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本想说都不要了,全买新的,但唐玉很执着,哭着求他。
墨名榷也吓到了,唐玉很少有这么执拗的时候,连忙抱怀里安抚,什么事都依了他。
果然是兔子呢,安抚被上也是胡萝卜印花。
墨名榷劝着他把被子交给厨师太太缝了缝,又用很贵很高档的衣物保养剂保养了一大通,小被子就又干干净净香喷喷的了。
唐玉爱不释手,天天晚上睡觉都要抱着。
这会儿趁着唐玉在看“狐狸偷走兔子胡萝卜”的故事,墨名榷悄悄伸手,摸走了他的安抚被。
跟童话里的剧情倒是一模一样呢,墨名榷勾唇,满眼宠溺。
兔子看完故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小被子,却扑了空。
“被、被子呢……”兔子睁圆眼睛,茫然又无措地四处看,掀起被子,又扒开枕头,呆呆地,“被子、不见了。”
墨名榷见他可怜样儿,故意皱眉,担忧地说,“啊?那怎么办?”
其实那毯子就在墨名榷背后藏着呢。
唐玉很纠结,起身跑到浴室找,没找到,又绷着小脸翻找衣柜,还是没有,马上眼睛红了。
墨名榷还逗他,“那我叫卢叔和太太一起来找,好不好?”
唐玉摇摇头,特懂事儿地抿唇,隐忍而委屈,还是坚强地吸吸鼻子,“不要,不、不麻烦了。”
“那宝贝该怎么办?”墨名榷心都化了。
谁知道唐玉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还主动抱住男人脖子,细声细气地说,“没、没关系,兔子没事,名哥哥不、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