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半阖着眼,平静问:“你是谁?”
黑影瞳孔一缩想逃跑,一股子死寂的冷意就弥漫上来,他低头,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魏延。”黑影哑着声音说:“是来杀你的。”
衣服在空中划过,带出一声清脆的风声,魏延还没反应,头就被死死磕在了坚冰上。
顾絮冷声说:“就你?”
魏延的四肢抽搐了几下,然后趴在凹陷地坚冰上一动不动。
他硬生生被顾絮这一下搞晕过去了。
一旁的沈觉蹙了下眉,喊了声:“顾絮。”
他的反应有点大,动作间带着压不住的戾气。
听见声音,顾絮吸了口气,回过头从口袋里拿出包纸递给过沈觉。
沈觉眼神眼顿,接过纸,苍白的手上沾着粘稠鲜红的血迹,看起来十分刺眼。
他低着头认真擦试。
顾絮看着沈觉,半响后才说了句:“没事。”
他就是,有些听不得这种话。
顾絮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姜弃身上。
姜弃眨了眨眼,说:“不是我。”
“最好是。”顾絮收回视线,拿出手机联系叶戴雪。
“沈觉,你没事吧?”姜弃走上来问。
沈觉擦着手上的血,回了句:“不是我的。”
姜弃没说话,认真看着他。
沈觉也没在意,他擦完手低着头扫了眼,猫猫枕头掉在冰上,他弯下腰捡了起来。
原本毛绒绒的枕头现在被冰的很硬,上面还带着血迹,沈觉看着枕头不说话。
顾絮正跟叶戴雪说话,无意间看见,指间下意识攥了攥。
电话那头叶戴雪喊道:“顾絮,顾絮!”
顾絮回过神,微微有些蹙眉,问:“怎么了?”
“问你话呢,走什么神?”叶戴雪被顾絮这一句反问整无奈了。
“抱歉,走了下神。”顾絮揉了揉眉心,说:“你再说一遍。”
电话没打多久,顾絮偏了偏头,四周是围绕着窃窃私语不敢上前的人群,纷乱地声音下,沈觉低着头指间紧紧攥着那个猫猫枕头。
顾絮心底一抽,他走上前轻声说:“沈觉,没关系的。”
“只是不小心脏了,回去洗干净晒干就好了。”
沈觉动作有些迟缓,好像顾絮那句话有多莫测一样,半响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顾絮虚握着沈觉另一只手,低声说:“没事的,我们回家。”
沈觉被拉着走出去几步才回过神,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人,问:“这个怎么办?”
“他?”顾絮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说:“那就只能麻烦一下姜同学了。”
“叶戴雪很快就来了。”他漫不经心地补了句:“姜同学不会拒绝的吧?”
姜弃:“……”
“当然不会。”姜弃笑了笑。
沈觉虽然感觉顾絮那句话说的有些奇怪,但看姜弃都答应了也就没说什么。
后面的事他其实有些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攥着个猫猫枕头任由顾絮拉着他穿过人群,结账回家。
现在沈觉坐在沙发上,还有些茫然。
厨房里传来水声,顾絮正在洗菜。
哦,他想起来了,沈觉眨了一下眼,顾絮将他买的东西放好,转了一圈突然说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安装,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留下来了。
猫猫枕头呢?好像被顾絮拿去洗了。
沈觉窝在沙发上慢吞吞想着,想了会他有些困了。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面前的电视机屏幕发出荧荧微光,他闭上眼,耳边除了电视节目,还有厨房里顾絮做饭的轻微声响。
半响后,沈觉突然伸手覆在脸上。
可能是太平和了,他原本压在心底的情绪有些止不住的浮上来。
沈觉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挺累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尽管他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压着那些情绪了。
但是它们还是会在他不经意间涌上来。
这样的情绪压着他喘不过气,也望不到头。
沈觉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曾经对他说过。
“你就是心思太重了,什么都想自己杠着,又不说。”那人声音很沉,顿了下继续说:“可你是人啊,沈觉。”
我知道,沈觉想,可他不知道可以跟谁说。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
久而久之,那些记得清记不清的事都压在心间,粘稠到一沾就抽离不出来。
小奶猫原本窝在沙发角落里打呼噜,察觉到不对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来到沈觉身边,使劲扒拉着他垂下来的那只手。
“嗷呜~”
别难过。
顾絮原本在厨房炒菜,莫名心间一悸,他放下锅铲来不及关火就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客厅里沈觉靠在沙发上,瘦长的手遮着眼。
从顾絮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沈觉的指尖有些发颤,他沉默了会,走过去拉起沈觉垂在沙发上的手,没握实,只是虚覆着。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沈觉现在并不想说,他只是这样静静陪着沈觉。
不知过了多久,沈觉才低低声了句:“没事。”
“嗯,没事。”顾絮哑着声音重复道。
顾絮等沈觉缓好了,才松开手,他鼻间闻到一股子糊味,笑了笑语调轻松地说:“看来今天只能吃炒白菜了。”
沈觉垂着眸,半响后突然叫了声:“顾絮。”
顾絮半跪在沈觉身前,应道:“我在。”
晚上,叶戴雪提着一个大袋子黑着一张脸敲响了沈觉家的门。
“来了。”顾絮开门扫了眼,说:“东西都带齐了吗?”
“我是欠你的吗?”叶戴雪翻了个白眼给他,把袋子递给他,顿了下他瞟了一眼房间里面,问:“你这是搞哪一出?”
顾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说:“不小心把锅烧坏了啊。”
“别扯开话题,谁问你这个了?”叶戴雪伸出胳膊怼了他一下,说:“老早就想问你了,你这又是煮粥,又是陪同的,现在还直接搬到人对门来了,说没点问题别说我,群众都不相信。”
顾絮拿东西的手一顿,他沉声说:“别乱说。”
“放心,没人乱说。”叶戴雪咕哝道:“就有几个人念叨了几句,顾部长来一回B市,结果天天往附属医院跑。”
顾絮想了想,问:“很明显吗?”
叶戴雪不可置信的反问:“你这还不明显那什么叫明显?你就差住那医院了一样。”
顾絮看了眼屋内,好像是有点明显。
但是放沈觉一个人在医院他又实在不放心。
“不过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叶戴雪顿了下,他虽然有所猜测,但到底正主没说准话,所以他问:“顾絮咱俩也算十几年过命的交情,我知道你的为人,所以你给我个准话。”
顾絮缓慢的眨了一下眼,沉声说:“不清楚。”
“不清楚!”叶戴雪拳头都握紧一下,他压低了声音说:“你这还是不清楚?”
他神色突然怪异了一下,表情一言难尽的说:“顾絮,虽然咱俩交情深,但是沈觉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想什么呢?”顾絮瞬间明白叶戴雪想岔了,他视线不由得落在房间里,沉默片刻说:“我总是觉得他很熟悉,但是相处过程中却又是陌生。”
“这种情绪是不可控的,但是我确信,在我此前几十年的人生里,我并没有见过他。”
顾絮的父母是异控局的人,他很小时就在父母询问下加入异控局,进入研究院。
叶戴雪同样,他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他明白,顾絮除了出任务其余时间都待在研究院,要么在家里养花种草。
而沈觉这样的人,说句实话,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
太特别了。
“不可能就是单纯一见如故吗?”叶戴雪问了句。
“不是不可能。”顾絮指尖虚扣了下,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他说:“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毕竟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你可能惊鸿一瞥一见倾心,也可以一见如故,这属于人类磁场相吸。”
“但是随着相处,我愈发感觉不对劲。”
“似是而非的情绪也影响着我的判断。”
叶戴雪明白了,“所以你是在担心,你是被这种情绪影响,而不是因为沈觉这个人?”
顾絮闭上眼,点了点头。
“顾絮,如果是因为这个,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叶戴雪想了想,斟酌着用词说:“你因为天赋原因,是我们当中最擅长,也最早学会自控的人。”
“你会因为这似是而非的情绪,为一个人洗手做羹汤?你会因为这似是而非的情绪,大半夜不睡觉在别墅花园摘玫瑰?你会因为这似是而非的情绪,跑了半个多月医院,天天愁眉不展?”
最后,他一字一顿问:“你会单单因为这似是而非的情绪,爱上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吗?”
顾絮沉默,他们之前说话都带着点含蓄,现在叶戴雪直接戳破,他才发现他的表现原来那么明显。
也更加直观的面对了这个问题。
他会一些莫名的情绪而爱上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吗?
“不会。”叶戴雪的声音带着点斩钉截铁,他说:“可能这个情绪是个诱导,是这一切开始的开端。但是后面的一切,绝对不单单因为这个情绪。”
“你自觉醒后,第一件事就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别说我不相信,顾絮你扪心自问,一个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真的能影响你的判断?”
“如果真的是,那我可真的要为你别墅快要被摘秃了的玫瑰感到不值。”
顾絮顺着叶戴雪的话慢慢想着,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和沈觉相处那么久了。
他们曾一起见过月,赏过雨,等风来,没事就这样坐着,不需要说什么,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顾絮在心里细细数着,连放在床头的白玫瑰都换过十一束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絮深吸了口气说:“多谢。”
答案其实一开始就很简单,是他固步自封了,用这似是而非的情绪将自己囚了进去。
见他想明白了叶戴雪松了口气,他就怕顾絮绕不出这个弯子,硬生生把自己困死在里面。
不过,叶戴雪摸了摸下巴,小声问:“说实话,沈觉知道你这心思吗?”
顾絮动作一顿,说:“应该不知道吧?”
叶戴雪皱了皱眉,“应该?那他平时什么反应?对你的靠近有感到反抗厌恶吗?”
顾絮想了想,又说:“应该没有吧?”
叶戴雪:“……”
叶戴雪算是被他俩弄服气了,摆了摆手说:“当我多嘴了。”
屋内昏黄的灯光洋洋洒洒散在他身上,顾絮半垂眸,灯光弱化了眉眼的那一股子凌利。
“我真不知道。”顾絮无奈开口说:“沈觉心思重,又喜欢压在心里不说,我也不敢问。”
叶戴雪“啧”了声,戏谑道:“难得见你还有不敢的事儿。”
顾絮挑了挑眉看见他一眼,难得没回怼过去。
“算了,我也不多说。”叶戴雪人都转过身了,准备走了,突然想起还有正事没说:“等等,就下午那个来杀沈觉的,人刚送过来不久就死了。”
顾絮皱了皱眉,“什么都没问出来?”
“刚准备问呢,就炸的调查组的一脸血。”
“人没事吧?”
叶戴雪回:“送医院看过了,没事儿。”他想了想,补了句:“就是脾气差的想去解剖室把尸体捞出来再剁一遍。”
顾絮:“……”
顾絮:“没事就好。”
“你多看着点。”叶戴雪指了指房间里面,说:“最近不安稳,有你在我也算放心点。”
顾絮点了点头,然后问:“你准备走了吗?饭要凉了。”
叶戴雪:“……”
顾絮拎着袋子走进房间,把塑料盒子一个个拿出来摆好。
他想了想,还是挣扎着把锅坏了前做好的那碗炒白菜端了上来。
他瞟了一眼沙发上,没人,反倒是主卧传来轻微的水声。
因为是去洗漱了。
顾絮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想沈觉,想自己。
他其实不太清楚沈觉的喜好,因为沈觉很少表现出来,他只能从细微出勉强窥见点端倪。
比如说沈觉很不喜欢吃葱姜蒜,看见了就要挑出来,比如说他喜欢下雨,常常一看就是一天。
但是他好像不喜欢黄昏,顾絮有些难过的想,他为什么要取这么个代号?
“嗒——”
沈觉开门,看见顾絮半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菜。
他想了想说:“你可以先吃的,不用等我。”
顾絮回过神,压根没听清沈觉刚刚说了什么,他沉吟片刻说:“饿了吧,来吃饭吧。”
沈觉抿了抿嘴,没有多言。
顾絮有些压不住自己的视线,老想往沈觉身上跑。
会吓着人的,顾絮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偷偷看了一眼。
真的很好看,顾絮想,怎么能那么好看。
一旁的沈觉夹菜的手一顿,他觉得今天的顾絮有点奇怪,虽然之前他也喜欢盯着自己看,但眼神从来没有那么……直白。
“刚刚来送饭的是谁?”沈觉问。
顾絮回:“叶戴雪。”
吃完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沈觉在看年年,顾絮在看着他。
“对了。”顾絮突然想到什么,说:“下午那个人死了。”
沈觉眨了下,“嗯”了声没多问。
“这几天不安稳。”顾絮看着他,沉声说:“沈觉,我知道你很厉害。”
“但是我还是要说,希望你能多注意安全,一旦遇见可疑人员不要一个人硬上,等等我,好吗?”
沈觉没应声。
顾絮叹了口气,说:“那你好歹动手前通知一下我,就当是给我个蹭积分的机会?”
沈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明白。
“C级间谍有100积分呢,这可比杀一个污染物赚多了。”顾絮解释:“我现在可穷了,这顿饭都是叶戴雪垫付的。”
沈觉原本不想说话的,但是他无意间对上顾絮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他,细看久了,会发现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难过。
虽然在异控局吃过东西,但沈觉实在对于这些积分之类的没有概念,所以他想,顾絮真的那么穷吗?
他想了想,只能说了句:“尽量。”
明明听起来不过是一句敷衍托词,顾絮却笑了,他说:“那我可记着了。”
沈觉低着头看年年,又不说话了。
这次是不知道回什么。
作者有话说:
大猫猫无意间路过打架吃瓜现场,陷入沉思。
这只顾猫猫怎么有点茶?
抱歉来晚啦!【猫猫鞠躬.jpg】
感谢在2022-07-06 23:38:03~2022-07-08 20: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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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些时候, 沈觉生了几分困倦,他其实想起身回房间的,但又实在不想动。
等顾絮回完消息后, 抬起头就见沈觉头斜靠在沙发睡了过去。
他扫了眼四周,从一旁的扶手上拿了条薄绒的毛毯小心盖在沈觉身上。
然后回到位置上, 克制又放肆地看着他。
第二天沈觉醒来的时候, 房间里静悄悄的。
沈觉起身,动作间毛毯滑落下来, 他眨了下眼, 下意识的把手放进口袋,结果摸了个空。
沈觉的表情茫然了一瞬,过了好久才慢慢反应过来, 开始找猫。
然后在毛毯下面找到了睡着的小奶猫。
他抿了抿嘴,准备回房间洗漱,结果一眼瞟见茶几上的纸条。
【异控局临时有事,早餐在厨房,记得吃。——顾絮】
凌利的字迹写到最后似乎迟疑了一下, 然后在名字未尾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沈觉看着那个笑脸默了半响, 攥着纸条进了房间, 洗漱完出来, 来到厨房, 高压锅里盛着煮好的粥,一旁还有个小碟子装着酱菜。
他将东西端出去,一个人坐在桌子上慢慢吃好,然后拿着碗回厨房洗好。
做完这一切, 沈觉回身打开冰箱, 看见里面空空如也, 这才想起来昨天迷糊间没有买水。
指尖轻微蜷缩了下,沈觉关上冰箱回到客厅,蹲下来看着睡着的小奶猫,不开心地戳了戳他。
小奶猫没醒过来,只是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
沈觉看了他会,突然伸手揪起小奶猫的后颈皮,正在睡觉的小奶猫嗷呜一声就醒来了。
短短的四肢在空中扑腾,沈觉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不能睡了,陪我去买水。”
小奶猫:“……嗷呜!”
小奶猫委屈地想伸出猫爪扒拉他。
沈觉十分无情道:“卖萌也没用。”
小奶猫反抗无果,一把被沈觉揣进了口袋,然后起身下了楼。
一下楼才走几步他就感觉到不对劲,有人在跟着他。
沈觉本能的蹙了下眉,没有回头继续走。
“我怎么感觉刚刚身上一冷?”角落里,一个头染黄毛的人怼了下旁边的队友,“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
“我怎么知道?”队友无奈摆了摆手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唉,真搞不懂叶队长怎么想的。”黄毛摸了摸下巴,“沈觉的事都在异控局传了多久了,这可是杀了两个B级的人,这种人还需要我们跟着?”
队友翻了个白眼儿给他,“又不是让你保护。”他顿了下,继续说:“听说是最近有人盯上沈觉了,叶队长担心沈觉遇到危险又压着不说,让我们看着点。”
黄毛若有所思,“这种大神都是有什么怪癖吗?比如说性格冷不喜欢说话,喜欢单独行动,但一遇到危机的时候,挺身而出,一眼看过来不言不语就能震慑万军?”
队友:“……”
“你这个都是怎么来的?”
“顾部长啊。”黄毛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你不觉得他俩很像吗?”
队友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又想起了前不久异控局的传闻,十分真诚的对黄毛建议:“没事儿的时候少看点小说。”
黄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他皱了皱眉说:“不跟你说了,等会人都要跟丢了。”
两人跟了上去,结果一转眼发现沈觉不见了。
“靠,你这乌鸦嘴!”队友拍了下大腿,“这下完了,我都能想象异控局那帮人怎么嘲讽我们了,还没出小区多远人直接跟丢了!脸都没了!”
“还不是你硬要拉着我说话?”黄毛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队友正想把锅甩回去,突然眼神一顿,冲黄毛眨了眨眼。
“你眼睛抽了?”黄毛茫然回头,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沈觉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问:“谁派你们来的?”
黄毛硬生生被他看愣在了原地,半晌后回过神,第一反应是想拉过旁边同意呆住的队友说:看!谁说眼神不能震摄人!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这儿吗?
一旁的沈觉有些拿不准,他们杵在这不动,这是在发呆还是在嘴硬反抗?
他冷着一张脸皱了皱眉,指尖轻轻摩擦着。
“啊,你说什么?”黄毛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抽了回来。
沈觉难得好脾气的再问一遍,“谁派你们来的?”
黄毛原本不想说的,但是他一对上沈觉的眼神,嘴突然就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是叶队长。”
说完黄毛一拍脑袋想,靠,这应该是能说的吧?
叶戴雪?
沈觉没说话,只是紧扣地指尖松了下来。
他没有再多管,按照原本的计划走向商场。
“我们还跟吗?”一旁的队友问。
黄毛咬咬牙,说了句:“跟。”
被发现了,两人也不躲就这样正大光明的跟在身后。
黄毛见从商场出来的沈觉买的东西有点多,还拉着队友上前问:“需要我们帮忙提吗?”
不然这任务太轻松了都不好意思拿积分。
后半句黄毛没说出来,要脸。
沈觉还没来得及拒绝,面前的黄毛口袋就突然震动了起来。
“叶队长怎么的时候打电话过来?”黄毛掏出手机看了眼咕哝了句,然后找了个角落接通电话,“喂,队长,怎么了?”
“沈觉是不是出门了?”电话那头叶戴雪问。
黄毛刚“嗯”了声,就听叶戴雪说:“那你把电话递给他一下,我有事跟他说。”
黄毛:“……”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一定会被发现的吗?
黄毛一脸郁闷的“嗯”了声,一抬头发现刚才还站着的人不见了。
黄毛:“……???”
叶戴雪催促道:“快点,人呢?”
黄毛艰难开口:“丢了。”
沈觉拎着一打水在路上走着,刚进小区就见花坛边蹲着个人。
今天的太阳有些大,斜照过来反而衬的小区面前那一片更显阴冷,墙角已经长上青苔,两旁的花坛因为久未有人打理看起来有些荒凉,上面原本栽种的花草已经枯萎了大半,到处都是横生的杂草。
他抬眸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顾绾绾原本在花坛的石栏上,低着头正在无聊的揪草,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发现是沈觉回来了高兴的叫了声:“沈先生。”
她站起身,跑过来看见沈觉手上拎着的东西,伸出手说:“沈先生,我帮你拿。”
“不用。”沈觉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
顾绾绾的手一僵,然后她笑了笑跟在沈觉旁边,念叨说:“沈先生,这次任务可真难,幸好你没跟去,真的特别危险。”
“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幸好有异控局的哥哥姐姐帮忙。”
沈觉漫不经心地听完,重复道:“差点?”
“是啊,沈先生你都不知道——”
顾绾绾正说话,无意间抬头对上沈觉那双带着冷意的双眸,那一刻她整个脸都一僵,微微扯动了下嘴角,原本想说的话全部梗在了喉咙里。
风带着尘土刮过,四周泛着一股子冷意。
顾绾绾突然就明白了,沈觉说的差点,和她以为的差点儿可能有点不一样。
“你怎么认出来的?”
“顾绾绾”地四肢抽搐了下,只见眼前原本可爱的小姑娘皮肤一寸寸开裂,最后缩成一个肉团,里面隐隐还能听见骨骼作响。
沈觉蹙眉退后了几步。
肉团开始重新塑形,慢慢变成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男人看着他问道:“我很好奇,连叶戴雪都只是怀疑?不能确认,你是怎么仅凭几句话就认出来的?”
“难道他已经提前通知你了?”
沈觉轻微抬了下眸,他也说不清,他只是对于这种“装”有一种另类的直觉。
“太假了。”
不管是之前的应离还是现在眼前的人,在他看来这种“装人”,都太假了。
男人听的一怔,伪装他自认不会出错,至于说话习性,他们这种装不可能凭空装,他过来前是亲自在顾绾绾身边潜伏观察过好几天,一步步学着模仿。
但是这个沈觉实在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仅仅凭借几句话,不,他应该是从第一眼就认出他是假的了。
男人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笑了笑说:“认出来了也没关系,沈觉,小姑娘现在在我们手上,你要是想救她的话就来X市。”
沈觉眼神一顿,抡着那一打水往男人脑门甩去。
这一下来的特别突然,男人的微笑还凝固在嘴里,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见一阵风声他就直接被砸出好几米远。
他紧攥着满是沙砾地手勉强爬了起来,脑壳被那一打水砸的直犯晕。
“你!”
男人张了张口,还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沈觉的刀就过来了。
直入心口,不带半点犹豫。
男人蓦然瞪大了双眼,泛着血丝的瞳孔里印着沈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沈觉缓慢的眨了一下眼,歪了歪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很好奇。”
“是谁给你们的错觉,认为我会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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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给你们的错觉, 闹到我面前了还能活着回去?
男人张了张嘴,白雾从里面弥漫出来,他断断续续的问:“你难道……难道就不怕?”
沈觉垂眸看了眼, 轻声反问:“怕什么?”
他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但清冷的声线落在耳畔,那一刻男人竟然觉得沈觉的眼神比体内乱窜的玄冥还冷上三分。
他瑟缩的移开视线, 目光逐渐涣散, 脑海里不由得想,这样的人真的会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吗?
他们会不会从一开始就算错了?
沈觉握着刀柄的手一松, 没有再理会男人, 转身去拾一旁的水。
刚刚那一甩力气用的有些大,一打水全部散开,还有些瓶子被摔坏了, 沈觉先将坏了的挑出来扔到垃圾桶,然后开始拾好的。
黄毛和队友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人直挺挺的跪着,身上还插着把刀,而沈觉半蹲着拾地上散落的水瓶。
黄毛不知怎么的, 原本要说的话突然就梗在了喉咙里。
“那个人是谁?”一旁的队友眯了眯眼,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了句。
黄毛摇了摇头, 两人上前查看。
走进了他们才发现, 跪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没了声息, 他唇面惨白,脸上靠近看还能看见寒霜,全身泛着冷雾,看起来被冻实了一样。
“沈觉。”黄毛看了眼尸体又看了沈觉, 欲言又止的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