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合伙人—— by非天夜翔
非天夜翔  发于:2024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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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护叫来了护士与医生,医生看过后说:“你的麻醉效力还没完全过去,现在不要乱动,尤其刚接好骨头的地方。”
“打钢钉了吗?”赵星卓担心地问。
“他身体条件很好。”医生说:“暂时不需要钢钉辅助。”
“水。”郑余生说。
赵星卓转身,用吸管汲了水让他喝,郑余生昏昏沉沉的,病房内忙乱一阵,医生与护士都走了,让他们有事随时按铃。 片刻后黄锐回来,看了眼依旧躺着的郑余生。
“你也回去躺着。”
不知道是因为郑余生救了他的性命,抑或因为赵星卓再无退路,黄锐对他的态度已不像先前提防,知道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也再做不出恩将仇报,挟持跑路的事了。
“我好了。”赵星卓头上还缠着绷带,担心地看着郑余生。
郑余生疲惫地眨了下眼,要取下氧气罩,赵星卓违拗不过,只得替他取了。 郑余生又朝黄锐扬眉询问,似乎是多年培养的默契,黄锐很清楚他要问什么。
“老板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黄锐答道:“在知道你没有生命危险后,他决定下礼拜再回来。”
赵星卓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郑裕回来了,要给自己设计什么死法。 郑余生却稍微点了下头,示意知道了。
幸亏还是他的生意更重要…… 赵星卓现在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把消息透露给了郑裕。
随即,郑余生又抬起左手,指指看护,黄锐当即转身看了眼看护。
郑余生指向门外,示意出去。
黄锐:“这样就没人照看你了。”
郑余生抬手一指赵星卓,意思是他可以。
赵星卓:“……”
“行吧,就我吧。”
赵星卓心想,郑余生是他的救命恩人,照料他是理所当然的。 黄锐于是没有废话,让两名看护都走了,赵星卓怀疑郑余生的真正用意是有其他人在旁,他不方便说话。
但很快,早上十点,郑余生又睡着了,赵星卓又睡了一觉,直到护士送来午饭,郑余生的麻醉药效力终于过了。
“来点吃的。”郑余生说。
赵星卓先把午饭端给他,郑余生右手不能动,左手拿着叉子,开始吃削好的苹果,赵星卓又把牛奶插上吸管让他喝。
郑余生:“?”
两人对视,赵星卓满脸疑惑。
“看我做什么?”郑余生道。
“哦,你能说话了?”赵星卓说:“是不是该聊几句?比如说做个战后总结之类的。”
郑余生:头疼,别烦。”
赵星卓的头也疼,他打开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小,随便按了个台,上面放着卡通片,郑余生不说话,安静地躺着看卡通。
“喂。”午后,赵星卓又转头,看了眼郑余生。
郑余生闭着双眼,仿佛又睡着了。
“谢谢你。”赵星卓说。
郑余生没有回答,赵星卓轻手轻脚下床,过去试他的呼吸。
“我没死!”郑余生不耐烦地说:“作为一个看护,你如果怀疑我死了,应该叫医生,而不是过来看我还呼吸着没有。”
赵星卓:“……”
“换个台吗?”赵星卓又问。
郑余生懒得搭理他,黄锐中途又进来看过一次,带了不少零食。
赵星卓于是吃着黄锐买来的零食,自己看电视,说也奇怪,当他们在一起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烦恼,都突如其来地远去了。 病房内犹如有着神奇的力量,保护着他,令他免遭背叛、谋杀等诸多伤害。
郑余生吃力地要下床,赵星卓说:“你要做什么?”
郑余生用尚且能动的左手作了个动作,赵星卓知道他需要上洗手间,便取来收集器,郑余生丝毫没有羞涩,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张着腿,让赵星卓伺候。
一个男生伺候另一个男生,赵星卓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自己从未贴身看护过病人,动作不免笨拙,怕把郑余生弄疼了。
晚饭送来时,赵星卓又坐在床桌前,一边看电视一边喂郑余生吃饭,几次把土豆泥糊到郑余生脸上,转头时又手忙脚乱地为他擦拭。
“我没当过看护。”赵星卓说:“正在学习嘛。”
郑余生:“你是不是没有小脑?脑震荡的时候,小脑也被切除了吧?”
赵星卓:“要不是你两次救了我的命,你觉得我会在这里伺候你?我说,你也太不人道了吧,我还是脑震荡病人啊!”
赵星卓与郑余生怒气冲冲地对视,片刻后赵星卓又按捺怒火,递给他饮料。
郑余生:换个台。”
赵星卓:“不行,只能看Super Wings。”
郑余生只得边看卡通边吃饭,饭后,赵星卓又去拿了热毛巾为他擦拭身体,到得晚上,两人各自服药,睡下。
赵星卓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但半夜,他听到隔壁床传来响动,便醒了。
“不舒服吗?”赵星卓看了眼时间,半夜三点。
郑余生在病床上发抖,赵星卓暗道糟了,就怕术后发烧,他马上叫来护士,量过体温,却发现还好,唯独郑余生出了满身汗。
“是疼痛吧。”护士说:“没有办法,你已经吃过止痛药了,只能先忍着。”
郑余生点了点头,赵星卓才明白到,郑余生的麻醉效力已经彻底过了,动过手术的地方开始疼,但他一直忍着,没有叫出声。
“没关系,你难受就叫啊。”赵星卓说:“只有咱们俩。”
“要不是为了救你。”郑余生不耐烦地说:“我现在会骨折?”
赵星卓:“我知道,所以呢?你要让我怎麽办?我要能替你骨折我现在也去骨折。”
郑余生又疲惫地出了口气。
赵星卓睡眼惺忪,在病床畔坐下,病房里现在只剩下他俩。
郑余生对他相当信任,黄锐也不担心会再发生绑架案。
理应如此,现在的赵星卓一无所有,再没有丝毫可能背叛郑家。 放眼上下,已经没有人比赵星卓更纯粹。
走投无路是他的劣势却也成为了优势,这意味着连郑裕也可以完全相信他。
“你说得对。”赵星卓无奈道:“虽然你比我年纪小,知道的却比我多,是我太愚蠢了。”
“现在不要说这些。”郑余生突然打断了他。
静谧的房间里,赵星卓略觉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郑余生担心有监听。
这么说来,或许郑家也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铁板一块,但郑余生不是独生子吗?还有谁想对付他不成?郑裕总不至于想下手,对唯一的继承人做什么。
郑余生长久地注视他,赵星卓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别样的意味,但郑余生的双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仅眼睛…… 还有长相。
郑余生长得非常好看,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唇线的轮廓显得很柔和,哪怕穿着病人服,也丝毫遮掩不了这英俊的长相,虽说五官略显精致,但漂亮的剑眉平添少许英气,冲抵了他的秀气,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着年轻的,小鲜肉的气质。
“你长得真帅。”赵星卓这句倒是发自真心。
郑余生打量赵星卓,扬眉,说:“你也不错。”
“呃。”赵星卓很少夸朋友长相,但这种场合,一般男生都会得意地说:“废话”或“那当然,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很少有像郑余生这么回答的,突然让人觉得有点危险。
“你该不会是男女通吃吧?”赵星卓联想到郑余生让自己拍的那些女装照片,又有点担心。
“你的思路能正常不?”郑余生又恢复了那不耐烦的表情:“小脑真的被摘掉了?!”
赵星卓举起双手示意投降,问:“你要看电视吗?”
看会儿电视,也许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减轻术后疼痛,但郑余生说:“不看。”
“我给你讲故事吧。”赵星卓说。
“说。”郑余生道。
“嗯。”赵星卓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自己的一个双性恋学弟,当初留学时,那位学弟对他展开了热烈又疯狂的追求。
“之前我有个学弟。”赵星卓躺回隔壁自己病床上,说:“是双性恋,你知道的,英国嘛,对LGBT很随意,他追了我有快一年时间,每天我都收到他的花……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才突然想到了而已。”
郑余生打量赵星卓片刻,问:“英国人?”
“亚洲人。”赵星卓笑了笑,说:“第一次被男的追求,感觉挺奇怪的。”
江东市在三年前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现在也可以同性结婚了,但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仍未完全习惯,只能说比起西方世界,他们尚属保守。
赵星卓又开始说他的留学见闻,比起郑余生,他去过非常多地方,念书时每逢假期,他总会到欧洲大陆上去闲逛,有时则是去北美与南美。
他知道郑余生对他的旅行见闻比较感兴趣,也看出这家伙很少出去玩,当然,出境旅行他会去,只是每次都有人跟着,逛逛街,去景点打个卡,郑家必须最大限度地保证继承人安全,不允许他像赵星卓般在陌生的城市里乱逛。
“你是不是很少单独行动?”赵星卓问。
“不是很少。”郑余生答道:“从来没有。”
从懂事开始,郑余生身边就跟着一大堆保镖,十三岁时,保镖们换成了黄锐,一直到现在。
“我在江东长大。”郑余生认真道:“虽然出过国,但都是跟着我爸去谈事,他们知道我是长川的继承人,不允许我在当地乱逛。”
“你都去过哪儿?”赵星卓问。
“意大利,罗马。”郑余生想了想,说:“伦敦,我还去过你们学院。 美国,纽约和洛杉矶,一共就只有这几个地方。”
赵星卓:“你们的修学旅行呢?”
“我不参加。”郑余生无聊地说:“因为不安全,在学校里也没有什麽朋友。 以前认识过几个班上的男生,玩在一起,但感情也不深,高中毕业就各自走了,黄锐算是我唯一的朋友。”
“因为你的命比我的命贵重。”赵星卓又说:“我去过一次克拉科夫,在波兰。 我给你说克拉科夫吧。”
郑余生冷淡地说:“说你的学弟,后来呢?你不喜欢他?”
“我是直男啊。”赵星卓答道:“没感觉,不过和男生玩挺好的,他打桌球,滑雪,跳伞,都是很好的玩伴,只是我没法和他上床。 你和黄锐平时都玩些什么?”
“他不陪我玩。”郑余生说:“你是小孩吗?整天就玩玩玩,只知道玩,难怪被姐夫算计。”
“你……”赵星卓忍住了反唇相讥的冲动。
郑余生想了想,又打量了赵星卓一番。
“你交过女朋友?”郑余生问。
赵星卓没有回答。
郑余生:“我问你话。”
“正在数。”赵星卓伸出两只手,一五一十地数:“大概有二十来个吧。 真正确定关系的不到十个。”
郑余生:“…………”
“怎麽,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赵星卓难以置信问:“你该不会还是处男?”
郑余生不回答,赵星卓瞬间惊了,问:“你二十多岁了,还是处男?”
“你给我闭嘴!”郑余生很想揍他一顿,然而刚一提气,便引发了疼痛。
“好好好。”赵星卓说:“你别激动,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郑余生简直要被赵星卓气炸了,赵星卓说:“我手机没了,不然可以让你看看我的前任们…… 哎呀,谈恋爱无非就是那样。”
“说点别的。”
郑余生如果现在量血压,一定会飙到一百八。
赵星卓说:“我教你怎么谈恋爱?讨女孩子开心?”
郑余生:“不需要!”
赵星卓:“好吧,你去过圣彼得堡吗?米哈伊洛夫宫是当地最有名的博物馆,名画《伏尔加河上的缱夫》就是他们的镇馆之宝……”
“谈恋爱要做些什么?”郑余生又打断了赵星卓。
“你到底想听什麽?”赵星卓问。
“这是点播。”
赵星卓无语,只得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对方是什么星座?”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郑余生说。
“好的好的。”赵星卓想了想,说:“不同的人,有不同性格,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买买买啊,但是买多了,会很无趣,生活还是要『有趣』……”
“巨蟹座。”郑余生说。
“哦巨蟹座啊。”赵星卓说:“我也是巨蟹座。 我告诉你,想搞定巨蟹座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慌不忙,先从当朋友和当家人开始,巨蟹座都喜欢各种收藏,有纪念意义的,注重精神上的互相理解…… 你是什么星座?”
“天蝎。”郑余生答道。
“嗯。”赵星卓说:“记仇的天蝎。 想约会嘛,你可以去做一些新鲜又刺激的事,倒不是针对某些星座,比方说平时生活里不易发生的,像逛街购物很平常,但亲自设计一款珠宝、衣服,就显得很有情趣了……”
“…… 以及创造那种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空间,不得不去接受的,就像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流,没有被救援的希望,你看过那部叫《星际过客》的电影吗?”
“看过。”郑余生慢慢地躺在床上。
“那种漫无边际的时光里。”赵星卓感觉郑余生也许要睡了,又说:“只有彼此,再没有别的社会关系。 有时一段异国他乡的旅途,一截横跨欧亚大陆的车厢,一艘游轮,也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郑余生答道:“我在听,你继续说。”
“这就是爱情诞生的其中一个绝佳条件,流浪在深空中的太空船,当所有的干扰都已经远离,目光会落在对方的身上。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以后我可以带你去玩,很多地方都很有意思……”
“什么?”半睡半醒的郑余生突然开口问。
“我说,很多城市都很有意思,每个城市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面孔,像曼谷。”
“我说前一句。”
“你说的前一句。”
“我说,以后我可以带你去玩,怎麽了?”
“你答应了。”
“当然。”赵星卓说:“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死了。”
郑余生于是又闭上双眼,入睡。
外面下起了雪,病房内亮着一盏台灯,世界仿佛被雪白的墙壁所隔绝,只剩下赵星卓与郑余生。

时间过去一周,这一周里,赵星卓的脑震荡已彻底痊愈,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而郑余生的骨折也康复得很快,可以每天被抱下轮椅,推着在医院的花园里呼吸下新鲜空气。
足足一个礼拜,赵星卓都在提心吊胆,生怕郑余生的父亲,郑裕突然杀到,用手枪抵着他的脑袋,把他当场射杀在床上。
也许因为菲律宾的军火走私案太过麻烦,处理起来实在很耗时间,老头子一直没有回来,这也让赵星卓又苟活了一段时间,每天只有黄锐给郑余生拍点照片视频,发到远隔重洋的郑裕手机上,告诉他独生子的现状。
赵星卓很清楚,自己的性命现在已经完全掌握在了郑家父子手中,若无郑家的保护,他连医院门都走不出去,很快他的大姐夫就要派人来谋杀他。
同时他也在反省自己的人生,大姐现在仍处于昏迷之中,赵星卓起初非常担心她,但他根据家里的情况推导了事情的经过,可以肯定大姐当下的处境反而是安全的,至少比他自己更安全。
以家里的状况,景良与刘禹勋显然镇不住整个帮派,他们依然需要大姐,而且赵尔岚与赵星卓两姐弟,手中依然握有许多机密,在得到这些机密前,他们不会让她死,反而会想方设法地让她醒来。
这么说,至少在自己成功杀回赵家前,大姐的安全可以得到确认。
赵星卓很爱他的大姐,只是目前来说,更重要的是设法保全自己,未来才有机会救她,毕竟自己也刚捡回一条命。
既然是捡回来的命,就努力活着吧…… 赵星卓每天给郑余生喂食,抱着他上轮椅,推去洗手间。 在伺候他的这一周时间里,赵星卓该看的全部都看了个干干净净,估计连郑余生的爸都没看过他的某些地方。 但对他而言,大家都是男生嘛,也没什么。
人总是对自己的裸体很在意,然而随着年纪不断增长,苍老的裸体总会有示人之时,从事法律工作的实习期间,赵星卓偶尔也要去医院,看到那些无法自理生活的老人们皱巴巴的,枯干的身体。
人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
每天早上,傍晚,赵星卓都会用热毛巾给郑余生擦拭两次身上,郑余生的小兄弟很大,尤其是清晨,昂首挺胸的,这很正常,血气方刚的二十岁男人,需求得不到释放。
今天赵星卓给他用热毛巾包着,擦来擦去的时候,郑余生马上按住了他的手,被刺激得射了。
“比晚上睡觉射在裤子上好。”赵星卓说。
郑余生满脸通红,赵星卓倒不如何觉得尴尬,郑余生就算提出要操他,现在的他也只能接受。
赵星卓为他穿好衣服长裤,又摸了摸他的手,示意不用在意。
“你就像我弟弟。”赵星卓整理了毛巾去洗。
“那个想杀掉你的弟弟?”郑余生恢复了脸色,说道。
赵星卓没有回答,心里有点难过,在浴室里待了一小会儿才出来,医生来查房,郑余生提出要求,要拆掉石膏。
被打了石膏的右脚与右手很痒,闷着也很不舒服,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医生提前拆除石膏,换成了简易夹板。
“你要非常小心。”医生再三嘱咐赵星卓:“千万不要弄得错位了,绝对不能让他现在行走。”
赵星卓简直一头黑线,郑余生实在太会给人添麻烦了,但他还能怎么办呢?现在只能心甘情愿地当他的奴隶,被他呼来喝去。
“我要去洗澡。”郑余生能借助赵星卓这个人形拐杖,简单行动后,提出了新的要求。
“大少爷。”赵星卓郁闷道:“你就再忍几天吧。”
郑余生一字一句说:“我、要、洗、澡。”
赵星卓:“我给你擦身也擦得很干净啊,来,我再给你擦个身吧。 医院的浴室里没有浴缸,只有淋浴…… 你不能站起来。”
郑余生看着赵星卓,不说话。
“好,我想想办法。”
赵星卓每天都要应对诸多郑余生的要求,昨天是表演杂技和魔术,前天是要看吹泡泡,大前天则是要喝酒,再往前,则是要赵星卓分饰三角陪他打麻将,给格林童话续新结局都是简单的。
而黄锐也没一刻安生,要派人出去给他买指定的奶茶店的奶茶。
郑余生看了眼窗外,说:“今天天气很好。”
外头放晴了,阳光灿烂,冬季阳光照得人十分慵懒。
“你才刚出去过一趟。”赵星卓说:“还想出去吗?也可以,咱们去小卖部逛逛吧。”
赵星卓去准备围巾与帽子,毛衣,期望能让郑余生暂时忘记洗澡的念头。
郑余生已经能勉强自己穿衣服,挪到轮椅上时,赵星卓把他推到医院的大厅。
“走那边。”郑余生吩咐道。
赵星卓:“???”
郑余生:“不要问,少废话。”
赵星卓:“那是医院的后院,只有一个停车场。”
郑余生:“去洗澡,我这里有车钥匙。”
赵星卓马上道:“不要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天啊!你想让黄锐揍我你就直说啊!”
郑余生:“你去不去?不去我还是会让黄锐揍你。”
赵星卓:“不不,少爷,有话好说,你不能欺负我老实人……”
“快一点!”郑余生不耐烦了,大声道:“医生要来了!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女装照了?当心我做成海报把它贴在医院大门口!”
五分钟后,赵星卓为副驾上的郑余生系上安全带,自己开车,驰出了医院。
“我告诉你。”赵星卓说:“这个时候,如果哪里飞来一发RPG,我死了没关系,你们家也要办丧事了。”
郑余生:“没有那麽多暗杀!你家现在已经不抱希望了,也没人知道咱俩住在这家医院,走,上高速。”
“我回去一定会被黄锐打死的。”赵星卓说。
“他现在已经听到了。”郑余生说:“这是他的车,车里就有监听。”
果然,在他们的车后,又有两辆商务车追了上来,车载通讯响起,赵星卓看了眼,接了。
“你们要去哪里?”黄锐的声音道:“这太危险了,外界都盯着你俩。 余生,你能不能别总是一言不合就闯祸?”
郑余生答道:“小星星说他想带我出去玩,我也不想出来,他绑架了我。”
“哎!”赵星卓马上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啊!你别乱说!而且不要给我乱起外号!”
黄锐:“你给我个目的地,别开着车乱晃!”
“我也不知道他想带我去哪儿。”郑余生随口道,接着把通讯关了。
“我完蛋了。”赵星卓说:“你想整我就直说,让我钻火圈不行吗?非要拐这么大一个弯?”
“往山上走。”郑余生没事人般吩咐道。
“你的保镖兄弟会用AK爆我头的!”赵星卓惨叫道。
“他不会。”
赵星卓终于放弃了抵抗,根据郑余生的吩咐,把车开上半山腰,停在了一家温泉度假村的门口。
“你真的只是来洗澡啊?”赵星卓还以为郑余生有什么事要办。
郑余生:“少废话,黄锐他们要来了。”
赵星卓去开了温泉浴室,推着轮椅进更衣室,这家温泉度假山庄有很舒服的私汤,赵星卓在更衣室里为郑余生脱去衣服,问:“一起泡澡?”
“否则呢?”郑余生打量赵星卓:“把我夹板先拆了。”
赵星卓也只得脱得一丝不挂,抱起郑余生。
赵星卓:“……”
郑余生:“?”
赵星卓满脸通红,说:“没什麽。”
先前他只是为郑余生擦拭身体,自己则是衣着完好的,今天是第一次两人坦诚相对,横抱起郑余生时,他们的裸体毫无隔阂地贴在了一起,面对另一个青年男子的肌肤,赵星卓居然控制不住地起了反应!
“你该不会是男女通吃吧?”郑余生打量赵星卓。
“我只是禁欲太久了!”赵星卓尴尬得想死,郑余生还在用手拨弄他的身下,赵星卓说:“别乱碰!我会摔倒的!”
“你还不是玩过我的?”郑余生抓住赵星卓硬翘起的小兄弟来回揉,当成方向杆,稍稍往一侧扳,说: “很好玩吗?嗯?驾,到那边去。”
赵星卓差点被他玩射了,哀求道:“我错了,少爷饶命。”
郑余生进了温泉里,长吁一口气,总算可以泡澡了。
“去把我的围巾挂在门外,把门反锁。”郑余生吩咐道。
赵星卓只得又赤裸起身照做,回来时带了两罐冰饮,问:“喝点吗?”
郑余生示意他进温泉,赵星卓问:“帮你洗头?”
郑余生:“再过来点。”
赵星卓忽然意识到,郑余生终于要说正经事了。
“再过来。”郑余生极小声说。
赵星卓已经几乎和郑余生贴在一起,说:“我没办法再过来了,你还要靠近,我就只能让你跨坐在我腰上了,少爷。”
郑余生又看了眼门的方向,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赵星卓明白了,这是郑余生计划好的,这里没有任何的窃听。
接着,郑余生以左手搭着赵星卓,让他贴在自己的耳畔。
赵星卓:“!!”
赵星卓整个人像是依偎在郑余生的怀里一般,这场面实在太暧昧了,关键他们还是完全赤裸的!一个男生被另一个男生这么搂着泡温泉!
“你可以坐我身上。”郑余生又说:“但说话一定要小声。”
“不不不。”赵星卓说:“这实在太…… 尴尬了。 你想说什么?”
他只得靠近,与郑余生面对面坐着,郑余生凑到他的耳畔,嘴唇抵着赵星卓的耳朵,一手搂住了他的腰。
赵星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行为实在太Gay了啊啊啊!
“我在想。”郑余生道。
“可以开条件…… 可以告诉我该作什么了?”赵星卓知道现在是谈话的绝好机会,但用“条件”来衡量,明显是不合适的,现在的他只有配合,没有交易的权利了。
郑余生:“在你回国之前,我们就得到了情报,你的姐夫与弟弟正在合谋对付你,为了家族的继承权与利益,他们将在葬礼结束后谋杀你。”
赵星卓“嗯”了声。
郑余生:“我暗示过你的,但是你太蠢了,你不相信。”
“景良与我同父同母……”
“不用解释了。”郑余生说:“既然已经发生……”
“是的。”赵星卓答道:“我很喜欢你的性格,既然已发生,就只能解决问题。”
“同时总结你的错误。”郑余生盯着赵星卓的双眸,他们的嘴唇距离只有不到两公分,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灼热的呼吸:“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赵星卓忽然就全明白了——郑裕早就知道景良与刘禹勋想杀他,于是在一开始将他绑回白楼时,这名当家人动了除掉他的念头,一方面削弱对手的实力,另一方面,则朝两名叛徒示好。
最后若非郑余生抵达,自己确实会没命。
“是,好的。”赵星卓小声道:“我承认我的错误,幸好有你,现在我活下来了,所以你需要我怎麽做?”
郑余生目光有点复杂,说道:“你知道长川的运营状态吗?”
“我…… 大致知道一点。”赵星卓说:“长川的经济情况,不太乐观。 因为军火生意没有前几年好做了。 你需要钱,是不是?”
“对。”郑余生稍稍放开了他,两人恢复到一个稍亲密却仍勉强算普通的距离,说:“首先:救你的命,是因为,我需要大量的钱。”
赵星卓没有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一类的话,他知道下一步一定是,郑余生会尽全力支持他,让他夺回自己本该继承的一切,而作为回报,赵星卓将付出一笔不菲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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