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丽安娜已经彻底心死,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还折磨她至死!你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艾利克斯看着她,深深蹙眉,他的语调变了:“雅丽安娜!是谁告诉你,我在折磨她?又是谁告诉你,她已经死了?!可可她没死!”
雅丽安娜瞬间呆住了。
英格尔扯了一下艾利克斯的袖子,他却蹲下来拽起雅丽安娜的领子,“可可她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给你写信,如果你收到了她的信,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雅丽安娜睁大眼睛过了一会儿,似乎也领悟了什么,喃喃道:“皇后………皇后………”
艾利克斯攥着她领子的手用力,“她和你有联系……所以,她以前把你送去他那里是为了监视他,把可可送到我这里是为了挟制你。”
鲁道夫缓缓扬起了头。
雅丽安娜下意识反驳,“可可她不是!”
艾利克斯松开她起身:“可可她当然不是,她替我服下了皇后送来的毒,她差点被害死,但是她没死。露西娅就是想把可可害死然后嫁祸给我,你就是她的一把刀!”
雅丽安娜浑身因为愤怒而止不住地颤抖。
艾利克斯也难以收敛情绪,他道:“可可现在在我宫殿里,她有一个盒子,我没打开过,但她说她写的信都在里头另存了一份,我把你带回去问罪之前,会让你们见上一面的。”
雅丽安娜抬起了头,刚刚死去的人眼里有了一丝亮光,“你真的,没有骗我……”
艾利克斯可悲地看着她:“你已经被人骗了够久了,我有必要骗你吗?你曾经是我母亲那边出来的侍女!”
雅丽安娜喃喃道:“无所谓,你让我见到可可,我受什么惩罚都无所谓,我把我做的事情全都会说出来。”
英格尔看着她五味杂陈。
站在艾利克斯身后的尤尼亚·加孜突然开口道:“她以前偶尔会来一次,茜茜有东西给她带到皇宫里去。”
艾利克斯瞳孔一缩。
英格尔也惊到了。
【她还和艾利克斯母亲的死有关系?可那个时候她也还很小。】
艾利克斯顾不得这些,呵斥道:“你说!”
雅丽安娜现在已经平静下来许多,她低着头道:“不是我动的手……但我知道是谁。”
“………”艾利克斯呼吸控制不住哆嗦起来。
英格尔站在旁边按住了他的肩膀,动手开启了他们相关几人的隔音法阵。
这是两世,艾利克斯第一次知道了母亲真正的死因。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因为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茜茜皇妃是因病而死,因为不在主线剧情内,没有过多交代。
她在主角登场之前就过世了。
雅丽安娜看向鲁道夫说出了真相:“…穗丽皇妃去看望茜茜皇妃的时候,皇后让人在穗丽皇妃拿过去的食物里下了毒……事后她让我将这件事告诉了穗丽皇妃,把穗丽皇妃也给逼死了。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事实的………”
她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吓得干呕了很久。
她难以想象一个人会恶毒到这个地步。
她根本不敢反抗手上捏着她妹妹性命的皇后的令谕。
她也以为,穗丽皇妃不会因此而死,毕竟这件事她都能想到是皇后干的。
可是事实是,即便猜到皇后做了这件事,穗丽皇妃依然不能承受自己唯一的好友被自己端过去的毒药亲手害死的事实,自杀了。
艾利克斯捏着拳头,闭上了眼睛。
英格尔能感受到愤怒的震荡从他身上传来。
英格尔也不能不感到震怒。
雅丽安娜想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她的眼中带着荒唐,她转过身,看向鲁道夫。
虽然双眼被挖,鲁道夫还是直直地面对着她。
雅丽安娜慢慢说出了更加残忍的真相:“殿下………你应该恨皇后,应该恨我,唯独不应该恨茜茜皇妃和她唯一的孩子。”
“……雅丽……”
“小的时候,送给你的那些生日礼物,是茜茜皇妃让我借由你母亲的名义送给你的。她怕你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她知道穗丽皇妃不关心你,但她不让我说这件事,我没和任何人提。但是皇后让我把这件事拦在我自己身上,以前我不懂原因,后来我懂了,她想让你恨艾利克斯。你母亲恨不得想掐死你,茜茜皇妃是这个皇宫里唯一关心你可怜你的人。”
鲁道夫张了张嘴,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可怜的殿下,你和我都被皇后彻底利用了,哈哈哈哈哈,真的,好蠢啊!”雅丽安娜笑出了泪水。
当雅丽安娜失魂落魄起身走向艾利克斯的时候,鲁道夫轻声说了一句:“雅丽安娜,祝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和自由。”
他将她关在身边这么久,最后却选择了主动放手。
雅丽安娜停顿了一下:“……殿下,都是假的,你也是时候该从梦里醒过来了。”
鲁道夫这个时候倒是庆幸自己没了眼睛。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在黑暗中,他回顾了自己这一生。
生来便一无所有的他,被人欺骗,同时拥有了刻骨铭心的爱和恨,作践了很多人,也在折磨自己,死到临头却发现,连唯一拥有的爱和恨也全都是假的。干干净净,从头到尾,他仍是一无所有。
或许,他早就察觉到了这是虚假的,可那时候的他,连这点虚假的东西也不能没有。
如释重负般,他放松了身体。
鲁道夫没怎么反抗,被艾列娜的人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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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告白(4)
听完事情经过后, 尤尼亚上来拍了拍艾利克斯。
她宽慰的笑让艾利克斯有些动容。
英格尔解除了隔音法阵退到了一边。
虽然出现了这个意外插曲,和谈会议还是得继续。
几天后,黎微尔和丘涅的和平协议正式达成。最后一日, 记者被允许入场,两国皇帝握手的场景被相机摄下。
英格尔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
曾经只在历史书上看到的画面,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亲身经历并见证。
1893年4月到1894年3月底, 近一年的战争, 每位亲历者的辛酸艰苦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然而英格尔和艾利克斯都知道, 这不过是人类真正的战争的前菜。
和谈会议结束后,黎微尔一方先回国, 丘涅一方也陆续撤兵。
艾利克斯和奥拉等人因政务先行回了首都。
英格尔申请留了一段时间,营帐里还有不少伤残人士等着他救治。
在此期间, 发生了一件事。
“巫师大人!涅卡上将!我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吧!”
一个士兵死命抱着他的脚哀求道。
英格尔看了那个人,外伤并不严重, 是处理不妥当导致感染患上了严重的败血症。
这个时代还没人发明抗生素等。
英格尔只能对他道:“我没办法………”
那个士兵绝望地道:“我只有这一个兄弟了,我们父母都死的早,我们从小相依为命, 他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巫师大人!您不是不会死吗?您不是救了黎微尔的储君吗?为什么你做不到!你就是不想救他!因为他不值得救吗!”
英格尔僵在原地。
谢丽尔冲上来一拳把那士兵抡在地面上。
“放屁!”
英格尔制止了谢丽尔。
他看着士兵哭死在自己兄弟奄奄一息的身体上。
如果是艾利克斯或艾列娜, 任何一个他的朋友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呢?
他会说一句没办法,然后撒手吗?
嘴上说的好听,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珍贵。
实际上每个生命对于人类来说,对于他来说, 份量是不一样的,优先级是有的。
战场上濒死的那些人, 他如果真心想救, 应该也能救下来。
他只是不想再死那么多次了………
英格尔怔怔地落下泪水。
谢丽尔和乌瑞在他身边,紧紧抱住了他。
谢丽尔颤抖着说:“应, 不要哭……不是你的错……”
不远处的埃里克看着这一幕,按下了拍摄键,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浑浑噩噩地与医疗人员和巫师们救治好能够救活的伤员。
之后他也赶去了北方战场,那里的伤员比西南战场的更多。
英格尔最后一个踏上了归程。
他谢绝了送行,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和普通士兵一样,坐上列车返程。
谁也没注意到,列车下站的人流里,站着的那位高挑纤瘦、风尘仆仆的青年是他们的大巫师,指挥官。
他安安静静回到了首都,一如他悄无声息地去往战场。
回到涅卡府邸。
门口是焦急等待的他的父母兄长,他的管家杰森,扑腾翅膀的菲涅,负责他生活照顾的年长女仆黛安娜,厨房里打招呼的年轻厨师莱瑟,喜欢逗猫的小侍女诺滨,他门口经常看见的护卫骑士方克特………
每一个他叫的出来名字的人,都在那里等他。
卡莱娜张开双臂,眼眶通红地抱住了他,“孩子,辛苦了,欢迎回家。”
“天呐!你怎么瘦成那样!”兰莫尔惊呼道。
彭德利佳连连抹眼泪,“怎么把人糟践成这样……”
杰森眼眶也红了,紧紧握住他的手。
“小少爷受苦了,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每天变着花样做给您吃!保证把您喂胖!”厨师握紧拳头道。
女仆长把披风拿过来,“春寒还没过去呢,穿这么点,冻死人吗?!”
菲涅变小了往他怀里钻,翻腾着身子,兴奋地停不下来。
英格尔看着一群人泪眼朦胧,自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他许久未有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回家了。
没有人问他满身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异色的眼眸是怎么来的,不死的巫师是什么意思,也没有责怪他不告而别,独自前往战场。
英格尔在家里躺平了三天。
他几乎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周围的人拿他当婴儿照顾。
所有公务上的事情以及诸多访客一并回绝,兰莫尔即便再忙也要抽空回来和他一起吃一顿饭,像对待小孩一样摸摸他的头发。
英格尔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期间他去了一下皇宫,找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被埋在一堆公务里,见他来后,带他去了自己的寝室。
雅丽安娜抱着可可坐在沙发上。
红桫椤原本站在一边,在艾利克斯示意下,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雅丽安娜的表情已经平和了很多。
想必她已经从艾利克斯那里听到了可可变成这样的经过。
英格尔叹了口气。
艾利克斯只是淡淡地道:“说吧。”
雅丽安娜毫无保留地把她所知道的皇后做的事情以及她自己做的和盘托出。
当提到是她给鲁道夫报信导致英格尔被杀,以及军营中开枪射杀英格尔的人就是鲁道夫的卧底时,艾利克斯的手直接擒住了她的脖颈。
“不要!”
可可跳上了他的胳膊,大声吼道。
英格尔好不容易从勾起的回忆里抽身,冷汗涔涔地按住艾利克斯的胳膊,摇了摇头。
雅丽安娜脸色颇为平静,似乎现在去死也无所谓。
英格尔对雅丽安娜说:“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可可吧,只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艾利克斯放下了她,对着可可说:“她是你的亲姐姐,可她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面对艾利克斯眼中的失望,可可的只是不断地掉泪珠。
雅丽安娜静静地说:“无论怎么惩罚都是我应得的,可可,不要伤心。”
她接着道:“你们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去做。”
英格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雅丽安娜,你这辈子都在为别人做事,为了你的妹妹,为皇后卖命,顺从于四皇子,你有一天为自己而活吗?”
雅丽安娜露出茫然的眼神。
“我们不需要你做什么事情,除了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伤害任何人,你可以去找你想做的事情了,过你自己的人生去吧。”
雅丽安娜脸色变得苍白。
英格尔想,可能真正找回自己是很艰难的,但那是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人需要经历的阵痛。
英格尔笑着摸了摸可可的脑袋,“你要帮你姐姐,她有很多需要你教的。”
可可含着泪,连连点头,“谢谢你,巫师大人。”
艾利克斯有些生气地道:“你总说我,可你才是那个无可救药的老好人吧?”
英格尔微笑道:“我只是顺从心意这样做的而已,艾利克斯,不要替我感到委屈,都已经过去了。”
艾利克斯无语了一会儿,握住他的手,“应,我要去你家蹭饭。”
“为什么?陛下和公主她们不陪你吗?”
“奥拉姐和我一边吃饭一边谈工作,我吃都吃不下。”
“哈哈哈哈。”
“你还笑!你带我去你家吃饭,我怕我自己过去会被打出来。”
“那你要在我家睡一晚上吗?”
“嗯。要。”
“把换洗的衣服带上。”
“嗯。好。”
英格尔半夜惊醒,按着疼痛的脑袋和塞满脑子的混乱记忆,缓了一阵。
他醒来前一秒,耳边还响着炮火和敌袭的号角,嗡嗡地难受。
艾利克斯握住了他的手,“你又半夜醒了。”
英格尔按着心悸,勉强道:“做了个噩梦。”
艾利克斯原本也经常这样,但是少时和英格尔的旅行让他已经改了这个毛病。
他知道,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艾利克斯安抚他道:“我在这里,你醒来就能看到我,睡吧。”
英格尔喝了一口水,又闭上了眼睛,这次他好好睡到了天亮。
正如艾利克斯所说,他一睁眼就能看到他。
艾利克斯坐在床边读信,察觉他醒了,转过头笑道:“休息得不错?我干脆每天陪你来睡吧?顺便蹭吃蹭喝。”
英格尔没有拒绝。
艾利克斯偶尔回过来住一段时间。
虽然英格尔的家人们都不太欢迎,但英格尔愿意,艾利克斯厚着脸皮经常来住。
英格尔的睡眠质量确实好了很多。
他们白天的时候还能探讨一下政务上的事情。
时光就在这样平凡的日常里渡过了四个月。
期间,他们接到了黎微尔那边的来信,隆铎亲王、高岭士、鲁道夫等人都被处以公开绞刑,9月份执行。
阿米艾尔公爵也被判处叛国罪。
但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儿子墨莲要求亲自处刑。
墨莲身为西南战役的功将之一,还是免不了被扣上叛臣之子的名头。即便他如此做了,有人会觉得他是为了名利和自身安全才大义灭亲的。
奥拉没有允许,而是经过正式审判,判处了阿米艾尔公爵枪决。
值得一提的是,在阿米艾尔公爵枪决的那一天,他的妻子醒了。
英格尔曾经接受墨莲的邀请去看望了一下她。
结果发现她身体里堆积的慢性毒素,他用魔法给她的身体祛毒,同时结合药物治疗。
那个阿米艾尔公爵从黎微尔带回来的药物是真的有效果。
公爵夫人恢复很顺利,只是醒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脑部可能有一定的损伤。
墨莲守在母亲身边,没有去看望自己父亲最后一面,只是托人告知了他,她醒来了这件事。
他的终末谁也不清楚。
只是随着他的死亡,墨莲请求奥拉给予他更换姓氏的赏赐。
奥拉给予了他新的子爵爵位并给他新的姓氏。
后来,通过雅丽安娜,他们也得知,阿米艾尔公爵夫人就是被皇后下了慢性毒药,躺了这么久。
她想以此来控制阿米艾尔公爵。
阿米艾尔公爵爵位被剥夺,奥拉设立了新的公爵,她将加孜领地并入原西南领地,加孜成了新的公爵姓氏。
尤尼亚摆着一张臭脸,不情不愿地接手了这个位置。
作为储君的养母,本次战争的功臣之一,加孜领地也有起码两位8级骑士坐镇,这个位置名副其实。
奥拉本想给英格尔奖励,但是以他目前的位置再加封就是公爵,兰莫尔将要继承公爵爵位,一府两公爵是不可能的事情。
英格尔基本上什么都不想要。
奥拉也不可能不给,在这场战争里艾利克斯和英格尔的功劳是最大的。
艾利克斯已经封无可封,英格尔要是也什么都不给于情于理也不合适。
英格尔于是就提了建议。
奥拉最后依照他的意愿,给予了他一次的免罪权限。她还附加了一个单承名誉伯爵的位置,不给封地和实际职权,皇家军政学院的挂名教授,还有一个魔导研究院的名誉援教。
年纪轻轻就荣誉等身的英格尔谢绝了所有访客窝在家里不出门。
然而这样的神秘使得关于他的传闻愈演愈烈。
有人称他是女神派来的天使转生者,有人称他是得到女神指点的预言者,有人称他是不死鸟灵魂的寄生容器,也有人称他是下一代的教皇………
媒体利用战争的消息,大肆夸大事实,把丘涅此战写作巨大的胜利,人民乐意看到这样的“事实”。
漫画上画着丘涅的巫师和骑士把巨龙和花朵踩在脚下。
然而,在在这样的潮流中,总是喜欢和主流媒体唱反调的杂志《满月》又花了巨大的篇幅来介绍英格尔·涅卡这个人。
与其他空有文字没有实据的文本不同,这篇文章里配了许多实地照片,每一张精心挑选出的照片都是令人震撼的作品,且都是实地战场上拍摄的。
作者还去采访了参与过战争的士兵,在他们的同意下,记录了内容编辑成访谈参杂在里面。
笔者以冷静地笔调客观陈述的事实,写战场上无数真实伤痛,在这篇文章里,英格尔·涅卡和任何士兵一样,就是个会伤痛,会生病,会疲倦,会发怒,会流泪,会无能为力,会自责的普通人。她没有着重描写他的风光耀眼,因为那已经被传唱过无数次。她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人去看待。
同理,她描写艾利克斯也是如此。
这篇文章看得不少人潸然泪下,这文字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场的人也能对此感同身受。
这一期的《满月》杂志刚开始并没有多少人看,但经过一段时间人口传播,不到三天迅速被抢购而空。
艾利克斯把这本杂志拿给英格尔看。
“嗯?艾琳?”英格尔扫了几眼内容,夸赞了几句:“写得真不错。”但他还是有点尴尬,“你把这个拿给我看做什么?”
艾利克斯指着文段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种文字,就算写的再好,看的人,会这么多吗?”
人们都喜欢看符合自己想法的文章,喜欢看爽文,喜欢看英雄凯旋光彩的那一面。谁会想去看痛苦和哀伤呢?尤其那些在战场后方没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们。
英格尔翻了下杂志的出版信息,“我记得,诺梨华之前回来和我报告的时候,提过一次这个出版社的事情。”
艾利克斯:“你听得那么敷衍我还以为你不记得呢?”
英格尔漫不经心地翻过去:“怎么会?无论我想不想,我都会记得一切。”
艾利克斯突然住了嘴。
英格尔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摸上了版面,“嗯?这个………”
他轻轻蹙眉,魔力开始流淌。
“怎么了?”艾利克斯问道。
英格尔仔细感受了一下:“………这本杂志上我能感受到一点气息。”
艾利克斯:“我感觉的奇异就是因为这个吗?我对于魔力的感知不如你,所以才拿给你。”
英格尔点点头,继续探索,手贴在杂志上,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多,很少,一般的巫师察觉不到,起码要高阶,波动和普通魔力不一样,频率不同,气息也不同,非常隐蔽,没有魔咒的痕迹,也无法追踪,我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对,我以前应该感受过类似的波动。”
英格尔想了想,视觉类鲜明的记忆和嗅觉触觉之类的记忆,他的印象程度也是不太一样地,前者能很快清晰的记起,后者则需要分辨一段时间。
他眼前浮现出了埃里克的脸庞。
“………啊,戒指。”英格尔脱口而出。
艾利克斯:“什么?”
英格尔跟他说:“埃里克,之前收留我的埃里克,她也是我们同学,只不过现在休学了,现在似乎在当记者,我之前见她,她从一个老奶奶那里买了一个古旧的戒指,那上面的波动和这个是一样的。”
艾利克斯:“那这么说,篇文章的作者是她?艾琳………啊她是不是有个朋友?叫阿琳艾。”
英格尔:“对。我记得士兵曾经说有一个记者来到战场上,难不成是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重新投向这本杂志。
克里斯汀走在沙滩上,踢了踢晶莹的沙子,她望着一望无际的蓝海,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了。
自从之前可可的事情出来后,她放弃了原本顺其自然的做梦态度,她以前是宁愿自己不做梦,很抗拒预知梦,但从那之后,她就开始训练自己。
无论是否是预知梦,她都尝试记录每一个梦境的细节,通过几次实验来确定自己是否在梦中,是否为预知梦,并加强自我暗示和印象。
这也是英格尔给她提出的建议。
她其实还没来得及去海边,海洋的阳光也不滚烫,明明沙子那么白,反射的阳光却不知刺眼,一切都表明这是梦。
然而沙滩沙子的触感却那么真实,海风咸咸的潮气扑面而来。
克里斯汀按住头顶的遮阳帽,有了判断。
这应该是预知梦。
她定了定神,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身体两边,视线所及出现了众多熟人。
奥拉、英格尔、艾利克斯……
也有很多不认识的面孔。
她耳边掠过海浪的声音。
克里斯汀看清了身边一切,又把目光投向海洋。
天空没有一丝云,是个海天一色的晴日。
白白的水平线连着天与海。
然而,那条线在下一瞬间变黑了。
克里斯汀握紧了拳头。
心脏疯狂窜动。
没过多久,那黑线的真面目就拉近,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浑身仿佛过电一般,寒毛全竖,身体僵住不能动弹。
和她失去双腿时一样的,失去了所有知觉。
铺天淹海的黑色。
那黑色向他们涌来,近在咫尺时,克里斯汀难以忍受爆炸的心悸,深抽一口气。
猛然睁开了双眼。
克里斯汀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她浑身肌肉都在发抖。
视网膜底似乎还刻着那毛骨悚然的景象。
克里斯汀调整了一下呼吸,飞快爬起来,把刚刚所见的,全都画了下来,并写下了时间:1895年3月。
写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写了什么,抹开了新鲜的墨水,她脸颊上的激红褪得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7-03 11:14:05~2023-07-06 08:2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起名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世浮华 77瓶;捶死妖鬼惊跳起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二次革命、第九位王
翡冷睁开眼睛, 和洞顶同时睁开眼的家伙打了个招呼:“凯特,我睡了多久?”
凯特想了想道:“一顿饭时间。”
凯特说完,松开了脚爪子, 从倒吊状态落地成站立状态,他收了下黑色双翼。
杜珀因这个动静,连忙爬起来, 脚上的链子叮当响, “翡冷大人, 我出去拿吃的!”
翡冷起身淡淡道:“凯特,我都叫你改说计时时间了。”
凯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 改口道:“30分,半一时, 一时半?”
蜷缩在翡冷身边睡着的人抬起了上半身,伸手敲了凯特的脑袋一下, “是半时,笨蛋。”
那人,应该说是混血的魔人, 身上除了一头白色的头发和墨绿色的眼眸, 皮肤是纯黑色的,和浓沉的黑影差不多,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能看出窈窕且凹凸有致的躯体。
那一双眼眸如蛇瞳般冰冷地竖起, 她拢扎起头发,打了个哈欠:“翡冷大人, 你中间就醒了一小会儿, 写了点东西又睡了,睡了才这么点时间又醒了。”
翡冷走到桌子边上, 拽起泥板,看见上面的文字:
[6个月后,魔族将入侵西大陆,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没办法联系,还有一场战争要打,你那边自己看着办。]
泥板上刻得匆忙却漂亮的丘涅语文字。
翡冷笑起来,他把泥板递给那个白发黑肤的女魔人,“列霞,我来考考你这段时间的成果,这几句怎么读?什么意思?”
列霞虽然有些磕绊,还是大致完成了任务,她疑惑道:“翡冷大人,为什么写这几句话?我是说,意思我大致理解了,但这就像是………”
翡冷接话道:“就像是另外一个人写给我的对吗?”
列霞问道:“六个月?我们怎么不知道?西大陆是人类所在的陆地?他们称我们为魔族?魔是什么意思?‘母亲’还没下令啊?”
凯特道:“那个人和翡冷教我们的新东西有关吗?”
列霞学习能力很突出,而凯特直觉更加敏锐,他应该早就注意到这些他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