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山:“出柜。”
云游:“。”
“今天陆成和回来了,我妈就跟他念叨,说我老大不小了,也没个对象,问他公司那边儿有没有合适的女生,让他给我们撮合一下。”陆寒山顿了一下,说,“我没忍住,跟他们说了我喜欢男生。”
“后来陆成和一怒之下摔了个花瓶,碎片正好划到我的脸上,”陆寒山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脑袋,又晃了晃同样裹满绷带的手,“我用手臂挡了一下,结果就成这样了。”
云游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你怎么……”
陆寒山怕云游误会了,又赶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没跟他们说我喜欢的人是谁,他们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云游轻轻地咬着嘴唇,艰难地组织好了措辞,“只是觉得太突然了,父母那一辈儿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很多接受不了这个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给我介绍别的女生。”陆寒山摇了摇头,说,“对人家女孩儿不公平,我也没这个意思。”
“那你也不能这么直白啊。”云游叹了口气,还在试图劝说他,“就算真的要出柜,你也应该循序渐进一点儿,先探探他们的口风,再慢慢透露自己的性向,哪有一上来就交底的啊?”
“我怕你会觉得委屈。”陆寒山的喉结微动,最终很直白地开了口,说,“我对你是认真的,云游,不管他们反不反对。”
云游的眉心微微拧起,想要说点儿什么,陆寒山又忽然开了口,带着些着急的意味:“你别误会,我没有想要以此逼迫你的意思,你和不和我在一起都是你的选择,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真的有机会在一起的话,我不希望你因为害怕我爸妈发现而提心吊胆。”
“那如果我们一直没在一起呢?”云游问。
陆寒山说:“那我也不后悔。”
微妙的情绪在云游的胸腔中蔓延着,像是炙热的烈火在烘烤,也像是温润的泉水,润物细无声。
云游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陆寒山:“你是不是傻啊陆寒山?你就这么喜欢我?”
“行了行了,别骂了。”陆寒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甚至还十分平淡地笑了笑,说,“我好歹也是京市大学的高材生,怎么就傻了?我为自己喜欢的人未雨绸缪有什么错?”
“陆寒山。”云游侧目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点儿发颤。
陆寒山抬起眼眸:“嗯?”
“我们试试吧。”云游一股作气说出这句话,然后一把拽住了陆寒山的领口,不由分说地凑到他的唇角处亲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又或许,其实根本不算亲吻。
云游实在是太紧张了,只是碰到了陆寒山的唇角,紧接着,便匆匆地推开了他。
他的心跳跳得很快,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但他很清楚地明白这份悸动的来源。
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陆寒山的身体倏然就僵硬了,这太不真实了,哪怕是在梦中,陆寒山也不曾梦到过云游对自己主动。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并不是去触碰云游,而是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云游亲吻的地方,试图以此来分辨出刚才是现实还是梦境。
“你……你干什么呀?”云游的脸颊红通通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他第一次这么主动,结果陆寒山却一副很冷淡的模样。云游不由得有些慌张起来,“你……你不会是,不愿意吧?——唔!”
又是一个吻。
陆寒山终于有了些实感,他拽着云游的手臂把他拉入自己的怀中,然后低头亲吻了下去。
这才是两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唇齿交缠,两情相悦。
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陆寒山也曾经短暂地触碰过云游的嘴唇,但那一次,陆寒山的亲吻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他知道云游会拒绝自己,只是不甘心就那么把云游放走。
而这一次,知道了云游不会拒绝之后,陆寒山的亲吻便显得格外肆无忌惮,他像是某种肉食动物,对自己来之不易的猎物极尽厮磨。
陆寒山的经验实在太少了,仅有的两次都来自云游这里,云游也是同样,两人亲吻完全不得章法,陆寒山的牙齿划过云游的唇瓣,很快就把云游的嘴唇咬破了。
“嘶……”云游疼得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地就要推开陆寒山,“别——”
陆寒山却根本不许云游躲闪,单手掐着他的腰,另一首摁着他的后背,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把云游压向自己。
云游实在是挣脱不掉,索性不躲了,手臂主动环抱住他是脖子,仰起头,与他贴得更近了一些。
毕竟是和喜欢的人亲昵,除了从未体验过的、丝丝缕缕的疼痛之外,也有很多其他的感受。
陆寒山的嘴唇微凉却柔软,像是小时候吃的果冻,让云游不自觉地想要舔一舔、咬一咬,也想要跟他更靠近一些。
心脏一下下地扪击着胸膛,云游很快便感觉有些缺氧了,却还是不舍的松开,他的手指攥住陆寒山的领子,甚至攥得更紧了一些。
直到——
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了。
“您好,请问方便进吗?”服务员姐姐甜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点的西湖醋鱼到了。”
云游如梦初醒,赶忙跌跌撞撞地从陆寒山的怀里爬出来,慌乱地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陆寒山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十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抬手整了整自己被云游揉皱巴巴的衣服,朝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情到浓时,俩人根本忘记了现在身处何处,陆寒山虽然已经出了柜,却并没有被人围观的爱好,云游更不用说,他就像是最胆小的小兔子,被人看一眼都害羞到不行。
好在服务员姐姐是个疲惫的社畜,上了一天的班儿,根本没心思去注意俩人的异样,上完菜就走了,头都没有回。
“咔哒”一声。
临走的时候,姐姐顺便把包厢的门带上了。
云游和陆寒山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捧腹大笑起来,为这难得一遇的尴尬时刻。
笑够了,云游低低地咳嗽了两声,问陆寒山:“所以,你的答案呢?”
“什么答案?”陆寒山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云游觉得他是在装傻,又拿他没有办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说,“我说我们试试,你愿不愿意?”
“你觉得呢?”陆寒山的唇角微微掀起,伸手,抓住了云游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你觉得我可能会拒绝吗?”
陆寒山的手有些凉,很自然地,便让云游想起刚才他微凉而柔软的嘴唇。
“那……那又不一样。”云游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脸颊上的红意还没来得及消下去,又染上了一层新的粉。
“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云游很小声地嘟囔着,话音刚落,陆寒山便开了口,声音低低的,说,“我愿意。”
怎么可能不愿意呢,从高中到大学,他暗恋了云游整整三年,又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在他还没意识到的那些年岁中,他已经被云游偷走了一颗真心。
“我喜欢你,云游,我喜欢你很久了。”陆寒山握着云游的手,抬起眼眸,一双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云游,语气认真道,“我嘴巴笨,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只管看我的表现,好不好?”
“嗯。”云游的身体微微前倾,再次凑过去亲了亲陆寒山的唇角,很认真地说道,“我也会对你好的。”
这一顿饭俩人都吃得食不知味,没办法,一对儿小情侣刚刚确认了心意,哪儿有心思吃饭啊,心思全在对方那儿呢。
俩人几乎全程都在偷看对方,又不想让对方发现,每次恰好对视的时候,都会默契地移开眼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又实在藏不住,一顿饭笑场了很多次。
一直等到吃完饭走出饭店,云游都不知道刚才的那道西湖醋鱼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像是还没睡醒,却又丝毫没有困意,仿佛有一把烈火在脑海中烧。
外面的天不知不觉已经黑透了,快过年了,街边的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在夜幕的笼罩下更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来的时候云游也看到了这些红灯笼,那时他完全没有心情来欣赏,而此时却又觉得格外有意境。
俩人肩并着肩,沿着街道走了好一阵子,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陆寒山这几天都不打算回家住了,他在外面定了酒店,而云游则是要回自己
回到家后,云游洗漱完躺在床上,还是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躺在了一大团棉花里,又像是躺在了缥缈的云中,似乎随时都要从空中坠落。
云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甚至他不确定自己这晚上有没有睡着,第一次谈恋爱太刺激了,他一整个晚上都没缓过来。
“嗡嗡——”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响起,把云游从一片混沌中拉回现实。
云游翻了个身,抬手把闹钟关掉,被子蒙在脑袋上,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闫思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游,起床了吗?妈妈已经做好饭了,你吃过饭再睡吧!”
“唔……来了……”云游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下床的时候,忽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旁边儿的桌子,这才没有栽倒在地上。
桌子上的书被扫下来了两本,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闫思彤直接推开了房门:“怎么了小游?你还好吗?”
“嘶……我没事儿……”云游趔趄着站起来,笑着朝闫思彤摆了摆手,说,“真没事儿,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脸怎么这么红?”闫思彤的眉心紧紧地拧着,有些着急道,“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云游张了张口,想说没有,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就是发烧的感觉。
“应该不会吧……”云游还抱有一丝希望,声音却越来越低了,“我又没淋雨,也穿得很厚实,应该不至于发烧吧……”
闫思彤不说话了,直接转身出去,一分钟后,拿着温度计走了进来,说,“量量。”
十分钟后,云游把温度计从腋窝里取出来,对着光一照,读出温度:“三十……三八度六。”
“还真是发烧了。”云游蔫蔫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抱怨道,“不至于吧,我昨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室内啊。”
一个隐秘的猜想忽然钻入了云游的脑海,他想,也许这次生病并非无迹可寻,毕竟昨天……他实在是太兴奋了。
云游的病不允许他拥有太强烈的情绪,十一假期那次,他原本打算要和陆寒山坦白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也是因为那件事,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接受陆寒山的亲近,最终选择把陆寒山推开。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云游好不容易淡忘了当初那种无力感,而现在,两人才刚刚在一起一天,现实就迫不及待的要给云游一个沉重的打击。
说不清的滋味在云游胸腔中蔓延。
“走吧,换衣服,去医院。”闫思彤倒是没想太多,干脆利落地转身,去到玄关处,穿上挂在衣帽架上的羽绒服。
云游扶了扶有些发昏的额头,掐断了自己的思绪,慢吞吞地换好了衣服,跟着闫思彤一起出了家门。
挂号,看病,住院,打针。
一系列流程,云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比普通输液针头粗得多的留置针扎进血管里,冰凉的液体顺着血液循环输送到全身。
云游躺在病床上,十分无聊地盯着头顶一滴滴落下的点滴,胡乱地思考着:这大概就是“点滴”这个名字的由来吧……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弹出了一条陆寒山的消息。
陆寒山:【起床了吗?】
陆寒山:【今天要不要一起出门走走?】
哪怕隔着手机屏幕,云游也完全能想象到陆寒山现在的表情。
陆寒山总喜欢冷着脸,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就连主动约云游出来时也不例外,但其实他心里一点儿都不淡定,如果此时云游就在他的面前的话,他会忍不住一直偷看云游。
从前云游看不懂他这个人,总觉得他很冷漠、很无趣,后来发现他的这些小心思之后,反而觉得很有意思,这样的陆寒山给云游一种真实感。
而现在,这个表面冷冷漠漠,实际上暗搓搓全是小心思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云游当然恨不得立刻跟他见面。
只可惜云游现在实在是没什么精神了,他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回复陆寒山道:【今天可能不行,改天吧】
陆寒山:【怎么了?有什么事儿?】
云游:【没事儿,我就是有点儿累了】
云游真的不想瞒着陆寒山,可两人昨天才刚刚确认关系,自己今天就生病了,他怕陆寒山会多想。
片刻,陆寒山的消息再次发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生病了?】
陆寒山的感觉太敏锐了,云游根本瞒不住他,犹豫了好一会儿,云游最终承认道:【可能是昨天着凉了,有点发烧……】
陆寒山:【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云游下意识地想说不用,陆寒山的消息再次发来:【听话,云游,别让我担心】
盯着屏幕上那行字看了好一会儿,云游终于妥协了,他叹了口气,回复道:【还是五院】
半小时后。
闫思彤坐在病床边给云游削苹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开。
“谁呀?”闫思彤随口应了声,说,“门没锁,进来吧。”
陆寒山推门走进病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云游,因为生了病的缘故,少年人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显色格外苍白。
“怎么回事?”陆寒山眉心紧紧地拧着,走到云游的身边儿,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发烧了?”
一路上太着急了,陆寒山脑袋上缠着的绷带有些松了,长长的一截耷拉下来,垂在他的耳侧,看起来有些滑稽。
闫思彤就坐在云游的床边儿,被他这急匆匆的架势吓了一大跳,愣怔了一下,这才问道:“小陆啊,你这脑袋上……是怎么了?”
“没事的,闫阿姨,昨天不小心被东西划到了。”此时的陆寒山完全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伤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游,又去问闫思彤,“云游呢?他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是感冒引起的发烧,估计是昨天受凉了。”闫思彤瞥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云游,有些无奈道,“没办法,小游的身体就是这样,稍微吹点儿风就要生病,跟个娇气的瓷娃娃似的。”
“别这么说,阿姨,是我不好。”陆寒山眉心拧起一点儿,赶忙说道,“云游是因为和我出去才生的病,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我太大意了。”
“别这么说,小陆。”闫思彤显然不赞同陆寒山的话,摇了摇头,道,“从小到大,就属你照顾云游最多了,要是你还不够好,没人比你更好了。”
陆寒山的眉心依旧拧着,还想说点儿什么,云游又在旁边儿附和道:“对啊,不是你的错,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关系的。”
“行了,你俩别互相揽责任了,这是什么自我反省大会吗?”闫思彤有些无奈地笑笑,温温柔柔地看着俩人,说,“过去的事儿再反省也没用了,以后多注意点儿就行了。”
“嗯,”陆寒山的眼睑微垂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说,“谢谢阿姨提醒,我知道的。”
仨人就这么在病房里聊了好一会儿,转眼到饭点儿了,闫思彤让俩小孩儿先聊着,自己去外面帮他们买饭。
“咔哒”一声。
闫思彤离开时,十分贴心地帮俩人关上了光门。
同一个瞬间,陆寒山弯下腰,动作急迫地抱住了云游,仓促而灼热的吻落在云游苍白的嘴唇。
“唔——!”云游很不会习惯,下意识地便想要推开他,嘟嘟囔囔地抱怨道,“你干什么呀!我妈才刚走,万一她一会儿回来怎么办……”
“……对不起,云游,是我做得不好,你别生我的气。”陆寒山的嗓音压得沉沉的,动作有些颤抖,太多情绪都隐藏在吻中,“我以后会多注意的,我可以在医院照顾你,可以监督你锻炼,或者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能不能……别和我分开?”
第39章 “……宝贝”
真的不能怪陆寒山这么想,两人上一次快要捅破窗户纸时,云游就是因为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而推开了他,现在旧事重演,陆寒山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云游愣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表情显得有点儿迷茫:“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分开了?”
陆寒山怀抱着云游,单手扶着他的后脑勺,手指插进他短短的发梢里,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声音压得低低的,说:“嗯,没有就好。”
“不是,你想哪儿去了!”云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犹豫了一下,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说,“我没想过要和你分开,真的。”
“嗯,好。”这个吻显然取悦到了陆寒山,他的唇角微微掀起,微微偏头,很自然地亲吻上了云游的嘴唇,厮磨着云游略有肉感的唇珠,低沉的嗓音似乎要融化进这个吻里,“没关系,你怎么想都可以,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陆寒山有些阴暗地想,既然云游已经点头同意了,自己就不会再给他逃离的机会了,就算是他云游反悔了,就算是他哭着求自己放过,自己也绝对不会心软的。
“嘶……疼……”陆寒山咬得有些痛了,云游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陆寒山马上不敢再咬他了,改用舌尖轻轻地舔弄着刚才已经被咬红的唇珠,有些笨拙地问道,“这样还疼吗?”
云游被他温柔的语气弄得没了脾气,他往后退了一点儿,避开了陆寒山细细密密的亲吻,却又用双手捧着他的脸,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寒山,但是你放心,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和你在一起了,就没打算再因为这件事推开你……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病房冰冷的灯光下,云游的嘴唇显得格外苍白,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里面像是盈着许多熠熠闪光的星星。
陆寒山的喉结滚动着,想要说点儿什么,又听云游继续说道:“等我病好了,我们一起锻炼身体,好不好?”
虽然云游有几分苦恼,自己才刚刚和陆寒山在一起一天,就这么大病了一场,但毕竟是自己的身体,他其实也早有心理准备了。
当初和陆寒山在一起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从源头上解决——先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好。
其实云游一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大道理谁都懂,云游不止一次地立下雄心壮志:从“明天”起锻炼身体,至于这个“明天”到底是哪天嘛……云游只能回答三个字,“看心情”。
直到昨天和陆寒山在一起之后,云游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必须尽快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因为有陆寒山的存在,云游才有了更多的勇气和信心去改变自己的身体状况。
“你……你想怎么锻炼?”看着此时意气风发的云游,陆寒山竟然有些移不开眼睛了,云游的双手还搭在他的脸颊上,他抬起自己的双手,把云游的手指包裹,指尖轻轻地磋磨着云游的皮肤,问他,“我每天五点半起床晨跑,要一起吗?”
“……啊?这么早?”云游瞬间打起了退堂鼓,但又想起自己刚才信誓旦旦的保证,咬了咬牙,说,“行!说五点半就五点半!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陆寒山被他这幅“慷慨赴死”的模样逗笑了,捏了捏他鼓起的脸颊,说,“算了,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在家多睡一会儿吧,我这几天晚上有空,我们约在晚上吧。”
“好呀!”云游就等着他这句话呢,马上一口答应了,眼睛弯弯的,眼角盈着笑,“我就知道你这么好,肯定不舍得让我一大早就起床喝冷风的,你肯定不会让我受一点儿委屈!”
云游的这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是年二十九发的烧,年三十这天早上就不烧了。
不过考虑到云游的身体状况,医生还是建议他留院观察两天,是以这年的春节云游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这不是云游在医院过的第一个春节了,冬天是心肺疾病高发的季节,光是云游记得的,他就已经在医院里过了四五个春节了。
小时候云游还会觉得很难过,别的小朋友过年都是热热闹闹地串门走亲戚,自己却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医院里,面对的永远都是那几个人。
后来长大了,云游倒是没那么排斥在医院里过年了,或许是因为这里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也或许是因为医院过年时的活动越来越丰富,不再像之前那么单调。
今年过年,科室里组织大家一起贴春联,包饺子,外面的街道上鞭炮声不断,科里的气氛也喜气洋洋,本该冰冷的医院多了几分真实的烟火气息。
大年初三。
住了五天的院,云游终于得以出院回
回到家里,云游第一件事就在瘫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在医院的硬板床上躺了五天,云游只想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刚躺下,被窝还没暖热乎,手机的震动声便忽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嗡嗡——”
“嗡嗡——”
云游躺得太着急,手机落在了外套里,而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距离床有好几米的距离,云游不想下床,只当做没听见,然而手机却一遍一遍不停地响,大有他不接就要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云游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慢吞吞地去到衣架旁边儿,把手机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来,这才发现,原来是陆寒山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知道是陆寒山之后,云游的心情稍霁,但还是有些不爽,问他,“有什么事?”
陆寒山的声音淡淡,问:“办好出院手续了?”
云游一早就跟陆寒山说了今天要出院的事情,他“嗯”了声,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抱怨:“刚刚到家,我正准备要睡觉呢。”
“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陆寒山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儿传来,不咸不淡的,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云游的耳边,“不是说要一起锻炼吗?既然你已经出院了,就从今晚开始吧。”
“啊……这就开始了?”云游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他试探着问陆寒山,“我今天有点儿累了,不然……从明天开始?”
“今天不来,明天也还是会有借口。”陆寒山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语气还更严厉了几分,“云游,既然已经打算做了,就不要再一次次地拖延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云游没了脾气,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说,“陆老师教训的是,我今晚一定去。”
“嗯,听话。”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凶,陆寒山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说,“先吃晚饭,吃完后休息一会儿,不用特别着急。”
晚上七点。
长桐市的冬天黑的早,晚上五点多的时候天就开始擦黑了。
冬日里的雾气浓重,明亮的路灯穿透厚厚的浓雾,洒落在空荡荡的马路。
大年初三,还在春节假期,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但周围的鞭炮声却不断,时不时还有一朵朵的烟花在远处炸开,也不知道是哪里放的。
热闹的鞭炮声中,云游气喘吁吁地跟在陆寒山的身后,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似的,踉踉跄跄地跑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跌倒。
“不……不行了。”云游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猛地停下了脚步,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弯着腰,大口地喘息着,“我真的跑不动了……”
“这才跑了不到十分钟,”陆寒山转身跑过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眉心拧起一点,一边继续在原地跑着,一边催促云游道,“脚上的动作不要停,继续跑起来。”
“不行,你、你让我歇一会儿吧……”云游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再跑下去……我可能又、又要去医院里报道了……”
陆寒山轻轻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强求云游,实在是觉得不忍心,他停下脚上的动作,走到云游身边儿,拍了拍他的背,说,“那也别站着,慢慢往前走,放松一下肌肉,你这样猛地停下来容易受伤。”
“好……”云游很听话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抬腿往前,刚走两步,他便两腿一弯,差点儿栽到地上,陆寒山赶忙拽着他的手腕:“小心!”
云游就这么跌进了他的怀里,鼻梁撞到陆寒山的胸膛,一阵闷痛传来,云游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谢谢。”云游借着陆寒山的力站稳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轻轻喊了声,“陆寒山。”
“怎么?”陆寒山微微弯下腰,从侧面注视着云游垂下的侧脸,语气中满是担心,“很难受吗?”
“我不想锻炼了。”云游的声音有些发闷,说,“跑步好难受,我一秒钟都坚持不下去。”
“生病的时候就很好受吗?”陆寒山的语气有些无奈,他伸手揉了下云游软趴趴的头发,安慰他道,“不着急,咱们慢慢来,量力而行就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啊。”云游依旧低着头,他咬着下唇,觉得眼睛有点儿发酸,“我也觉得我好没用,明明身体这么不好,还这么没有毅力,刚跑了几分钟就坚持不下去。”
“你别污蔑我,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陆寒山不乐意了,当即反驳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这么说了?我马上去找它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