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by青端
青端  发于:2024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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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定王殿下,和猛兽一样的存在,会吃人的啊!
在景华园时,萧弄确实对钟宴笙产生了几丝怀疑。
只是彼时人多眼杂,强行摘下钟宴笙的帷帽,多少有几分羞辱之意,所以他并未摘下钟宴笙的帷帽,见萧闻澜似乎认识钟宴笙,就把人扣下来,问了两句情况。
那日萧闻澜解释完斗花宴的花有何寓意后,一听萧弄问他钟宴笙的长相,就来了兴致,大言不惭表示“京城第一美人儿当属钟小世子”。
萧弄当即冷笑一声。
京城第一美人?除了迢迢谁还担得起。
随即萧闻澜又是一顿天花乱坠地狂吹,把自己仅有的溢美词汇都拿来夸钟宴笙了。
把萧弄和展戎都听沉默了。
无他,只是萧闻澜此人,品味实在一言难尽。
分明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的,从小到大见过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萧闻澜就是格外钟爱一些艳俗之物,大红大紫,难登大雅。
上一次,萧闻澜在萧弄面前这么夸的,还是个在一场官卖里,花了几万两银子拍的描金粉彩团花大肚瓶,乐颠颠地抱来,献宝似的,送给萧弄当生辰礼。
大红大绿大紫,花团锦簇,蜂蝶飞舞,花里胡哨。
萧弄这辈子就没见过画面那么吵的瓶子,眼睛疼得厉害,锁进库房里就没再让它再见过天光。
所以难以想象,在萧闻澜眼里,美得跟天仙似的人长什么样。
萧闻澜还觉得画像里长得跟个芒果似的人英俊潇洒呢。
况且钟宴笙的小名是“宴宴”。
和“迢迢”没有一点关系。
但方才看到踏雪将钟宴笙的帷帽撕破,露出那段雪白模糊的肩颈线条时,萧弄心底忽然闪过了一丝极为幽微又奇妙的怪异感。
久经沙场的人,自然不会忽略这种直觉。
萧弄的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回答钟宴笙的话,倾低下身,方靠近了钟宴笙一点,一股恐怖至极又艳俗呛人的香粉味就扑了过来,跟上次一模一样。
旁边的踏雪嗅到味道,烦躁地甩了甩脑袋,萧弄嗅觉敏锐,也被这股浓香呛了一下,皱了皱眉。
见状,钟宴笙心里一喜。
几钱一大罐的香粉竟有这番奇效,能驱逐煞神似的定王殿下!
萧弄皱了会儿子眉头,却并未如钟宴笙期待的那样撤回去,相反,又靠近了些。
钟宴笙整个人都绷紧了,心口砰砰狂跳起来,忍不住抱住膝盖,悄悄往后缩了缩。
太、太近了。
那股雪似的冷淡气息都似萦绕在鼻尖,侵略性极强地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萧弄的视线透过朦胧细纱,锁定住钟宴笙眼睛的方向,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看来侯府的大夫医术不精,世子脸上染的疾还没恢复?”
熟悉的俊美面庞完全落入视线的同时,颈侧淡了些的咬痕也在散落的黑发中,若隐若现地落入眼底。
钟宴笙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那枚咬痕上停留了片刻,耳尖迅速发热发红,心虚地移开了点视线,就撞上了萧弄的眼睛。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有如最深沉晦暗的夜色,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深敛的锐利锋芒,和他身边的艾叶豹简直一模一样,看得人心惊肉跳。
钟宴笙恍惚当真有了种毫无遮掩、跟萧弄面对面的错觉,一时像被捉住了翅膀的小雀儿,一动也不敢动,嗓音更低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答什么:“是、是。”
萧闻澜猛擦了会儿汗,心跳逐渐平缓,见他堂兄倾身寸寸逼近钟宴笙,可怜的小世子像是快被吓傻了的样子,怜香惜玉的心顿时又动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堂兄到处在找的人是谁,简直轰动了整个京城,从安平伯府那边透出的风声里,只知道是在找一个叫“迢迢”的人。
这些日子,被带去定王府过目的,不下三十人。
以萧闻澜对堂兄一贯行事作风的了解,能这么大动干戈找的,铁定是把他得罪透了的人。
找出来至少要折磨一年半载,才给个痛快的那种。
但是貌美乖巧、软软糯糯的钟小世子,哪有那种本事啊!
而且那日在景华园,他看堂兄的样子,分明对这位小世子也没杀意的。
怎么一撞上,视线又粘在人家身上不下来了?
萧闻澜咽了咽唾沫,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喊:“堂兄。”
萧弄依旧神色平静地注视着钟宴笙,眼皮都没抬一下,懒得理他的姿态,跟那只艾叶豹简直一模一样。
萧闻澜总算明白他刚刚看那只艾叶豹为何会有熟悉感了。
他一向惧怕萧弄,声音一下弱了八度,低声飞快叭叭:“堂兄,钟小公子跟我熟着呢,真不是您要找的人,今日、今日是我不对,不该随意带人进别院,还带他们来看踏雪,钟小公子只是被无辜牵连……”
他那嘴碎得,叭叭地快,跟念经似的,萧弄的头疾本就在爆发的边缘了,这会儿听到,更是头疼,偏头冷冷扫过去一眼,杀气隐隐:“闭嘴。”
踏雪也扭过脑袋,朝着萧闻澜张嘴做了个威胁动作,嘶吼了声。
萧闻澜与他背后那群集体一个激灵。
萧闻澜瞬间吓成鹌鹑,飞快展开扇子挡住脸,怂怂地闭嘴。
他真的很努力了。
钟小公子,自求多福吧。
聒噪的声音消失,萧弄的视线转回到面前的人身上。
戴着帷帽,看不清脸,身形并不如他的小雀儿纤弱,味道也不好闻。
但萧弄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盯着钟宴笙,命令道:“摘下帷帽。”
面前的人又轻轻抖了下,很畏惧他一般,嗓音也压得更低了:“殿下,小臣面疾未愈,只怕会惊吓到贵人……”
“惊吓?”萧弄的眉梢轻轻一挑,眼底浮出几分匪夷所思的好笑,语气散漫,“便是厉鬼邪神白日现身,本王也不见得会惊吓。”
钟宴笙:“……”
那您胆子还挺大……?
“世子是何等姿容,还有这等威能?本王倒是更好奇了。”
萧弄的嗓音淡淡的,语气不容拒绝:“摘下帷帽,本王不想说第四次。”
之前在景华园,萧弄就说过两次了。
钟宴笙哽了一下,知道这位曾经的便宜哥哥性子不怎么好,说翻脸就翻脸,耐心估计已经要告罄了,再推脱一句,八成就要直接上手了。
想想出门前临时做的伪装,他心底不安地打着鼓,悄悄吸了口气,仰起脸来,抬手掀起帷帽破洞的那一角。
从萧弄的角度,恰好能从破洞里,窥见他的小半张脸。
那露出来的小半张脸,肤色苍白,黯淡无光,本就不怎么样的底子上,还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和记忆里那张雪白昳丽,明艳惹眼的脸天差地别。
萧弄唇角的弧度倏然消失,皱眉望着钟宴笙。
钟宴笙也不知道自己无聊时学的这个手艺怎么样,只是露出小半张脸,心脏就紧张得快蹦到嗓子眼了,见萧弄不说话,咬咬牙,又往上掀了掀白纱,半张脸暴露出来,露出矮塌的鼻子。
京城第一美人?
萧闻澜的确该去看看眼睛了。
萧弄的脸色冷淡下来,彻底没了兴致,拍了把身边还在一个劲嗅闻钟宴笙方向的艾叶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蒙混过关了?
钟宴笙紧绷的肩线骤然一松,方才攒起来的几分力气消耗完了,整个人又无力地瘫坐回了地上,不敢抬袖擦脸上的汗,生怕把脸上好不容易画出来的东西擦掉。
还好萧弄没让他全掀起来,脸他能画得乱七八糟的,但眼睛他可改不了。
若是帷帽再往上拉一拉,萧弄便会见到那双熟悉的眼睛,明澈透亮,璨若星辰。
踏雪衔着自己的尾巴,走得一步三回头的,不住地回头瞅钟宴笙,不大乐意离开,回头两次后,见钟宴笙不挽留自己,主人也没有回头的意思,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跟着萧弄往院外走去。
见萧弄已经走到了院门口,钟宴笙舒了口气,摇摇晃晃的,想从地上站起来。
萧闻澜连忙过来扶他:“钟小公子,怎么样了你,没受伤吧?”
钟宴笙不喜欢跟人触碰,这一阵连起床穿衣都是自己动手了,不让云成帮忙,见萧闻澜伸手,下意识避让了一下,腿一动,膝盖便传来片火辣辣的剧痛。
他疼得一缩,又软绵绵地跌坐回去,忍不住痛嘶了声,眼圈一下红了,不敢去看自己的腿,哽咽着问:“萧二少,我的腿好痛,是不是断了?”
走到院门口的萧弄步伐猛然一顿,重新回头,拧着眉望向那头的钟宴笙。
方才那一瞬间,他觉得他仿佛听到了迢迢的声音。
坐在烈日下的少年完全没注意到他回头了,撇着脑袋不敢看自己受伤的膝盖,那副模样,跟某个肚皮上磕了道淤青就不敢呼吸的娇气小孩儿像极了。
萧弄眯了眯眼。
萧闻澜一听钟宴笙说得那么严重,吓了一跳,还以为方才踏雪咬了钟宴笙的腿,但也没看出来哪里有血渗出来了,蹲下来仔仔细细观察了会儿,恍然大悟:“钟小公子,你膝盖上的这块布破了点,是不是方才摔地上时,里头擦破皮了?”
钟宴笙鼻头都红了,闻声收回哽咽:“哦……”
没断就好。
他感觉自己今日真是倒霉透了,果然就该失约不出门的。
也不知道破皮有多严重。
钟宴笙伸手,正想掀开下摆,检查一下膝盖的受伤程度,就又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眸光,带着摄人的幽光,落在他身上。
存在感与压迫感同样的强。
钟宴笙脑子里忽然闪过些零碎的画面,顿了一下,飞快缩回了手指。
他记得那天晚上……萧弄生气惩罚他的时候,好像格外喜欢他的小腿和脚踝。
那双带着薄茧的有力的手,大多时候,不是掐在他的腰上,就是握在他的脚踝和小腿上。
回来后,那些印子过了五六日才渐渐淡去的,那几日他在家里都小心做人,连袖子都不敢抬一下,大夫来了也只让悬丝诊脉。
万一、万一定王殿下认识他的小腿呢。
虽然他觉得定王殿下可能不会那么变态……
倒是脑子里时不时飘过那些画面的他像个小变态。
钟宴笙内心纠结了会儿,便听到熟悉的脚步又靠了过来。
轻缓而慢,如同他身边的那只艾叶豹,是步态从容的捕食者。
钟宴笙心里一紧,乱七八糟的念头烟消云散,生怕萧弄回来是来扯他帽子的,连忙垂下眼睛。
随即便感到什么东西落了过来。
钟宴笙傻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东西砸了下,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啊”了一下,心头委屈。
定王殿下都不是他的便宜哥哥了,怎么还丢东西砸他啊!
萧闻澜反应倒是很快,及时把那东西双手接住了,低头一看,震撼地嘟囔:“哥,这要是楼大夫配的那个伤药吗?我平时求你都不给我……钟小公子,快谢谢我哥!”
也就挨打后,他才能拿到这种药。
钟宴笙扭头一看,这才看清砸自己的是什么东西,见到个熟悉的圆药瓶,不免愣了一下。
是之前萧弄给过他的那种。
在那瞬间,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原来定王殿下还有这种药啊……
既然有药,为什么不擦一擦颈侧的咬痕?
定王殿下当真不觉得成日里顶着那么道咬痕到处走,十分不体面么!
钟宴笙迟钝的反应,有几分眼熟。
那只某日突然落进他院子里,又在某日突然拍拍翅膀飞走的小雀儿,也是有些慢吞吞的迟钝,没接住东西被砸到了,还要拿不解又无辜的眼神,谴责地盯他,委屈又不敢吭声的样子,盯得人直犯罪恶感。
萧弄垂在宽袖中的手指碾了碾,眯起眼又仔细打量起了钟宴笙。
看他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捧起药瓶,垂下脑袋,恭恭敬敬的,用低哑的嗓音道谢:“多谢定王殿下赐药。”
萧弄又看了会儿钟宴笙,冷不丁开口:“萧闻澜。”
萧闻澜一个激灵,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他哥可能要跟他算账了,硬着头皮应:“哥?”
萧弄抬眸,闲闲扫了眼院墙边一排挤在一起不敢呼吸的年轻公子哥儿们,视线又垂落到钟宴笙身上,神色莫测:“既然带你的朋友来玩,怎么连杯茶也没有,有失待客之道。”
萧闻澜傻了几秒:“啊?”
后面那群鹌鹑也齐齐:“嘎?”
定王殿下在说什么?
他们擅自进了长柳别院,还偷偷跑来参观殿下的宠物,闹得鸡飞狗跳的,定王殿下不仅没发作脾气,反倒说……有失待客之道?
后面一群人白了脸色。
定王殿下的待客之道,不会是挨个削他们手指吧?
大伙儿疯狂摆手:“多、多谢定王殿下,我们、我们这就走,不敢劳烦府上泡茶……”
钟宴笙也迷茫地望着近处的男人,太阳太烈,他穿得厚晒得热,贪荫喜凉的,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无意识往萧弄的阴影里挪。
注意到这个小动作,萧弄隔着宽袖,慢慢摩挲了下手腕上紧缠的红额带,直接忽略了那群人的话,神色自若:“来人,带客去书房品茶。”
跟在后头的一群暗卫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有人走了出去,脸色冷酷地伸手引了个方向:“请。”
众人的脸色更白了,一时不太敢动,纷纷望向了萧闻澜。
萧闻澜傻了会儿后,小心观察了会儿,看出他哥似乎真的没有要宰人的意思,咬牙一点头:“愣着做什么,我堂兄难得待客呢。”
不。他偷偷在心里补充,是从来没待过。
见萧闻澜点头了,大伙儿这才觉得项上人头和手指有了点担保,犹犹豫豫地跟着暗卫往外走。
眼见人都往外走了,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钟宴笙心里一突,赶忙想起身,但他膝盖又还疼着,挣扎了下还没起来,眼前就递来一只手。
是他很熟悉的手,修长宽大有力,虽然是只亲王的手,却并不养尊处优,虎口与十指都有茧子,磨在娇嫩的肌肤上时,又疼又麻。
钟宴笙傻傻地看了几秒那只手,耳尖莫名其妙发红:“多谢殿下,不、不必了。”
那只手依旧横亘在眼前,没有挪开。
冷淡如雪的气息顺着那只手,若有似无地拂过鼻尖,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钟宴笙不敢伸手,就这么僵持了几秒,萧闻澜扭头一看,完全没察觉到气氛怪异,大咧咧地伸手一把将钟宴笙抱提起来:“哥,你吓到人家了,这儿太晒了,钟小公子,要不要我背你去边上上个药?”
钟宴笙方才脑子里都闪过无数个念头了,没想到被萧闻澜横插一手挡掉了,感激地看他一眼:“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多谢萧二少。”
被萧闻澜一打岔,萧弄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冷冷剜了他一眼。
踏雪也朝他不满地嘶吼了声。
萧闻澜后背一凉,哭丧着脸缩缩脖子,不知道他怎么又惹到他哥了。
还有那位豹爷,好端端的,怎么又朝他龇牙咧嘴的?
钟宴笙不明白萧弄的态度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敢看萧弄的表情,硬着头皮道:“小臣先到旁边伤药,殿下先行一步吧。”
萧闻澜后知后觉感觉到奇怪:“钟小公子,你的嗓子……”
怎么突然变那么哑?
钟宴笙听他的话头,已经要毛骨悚然了,重重地咳了几声,虚弱地打断:“劳烦萧二少搭一把手。”
萧闻澜收住话头:“哦哦。”
说着,就想伸手去扶钟宴笙,手还没沾到他的手臂,萧弄突然开口:“踏雪。”
大猫早就蓄势待发,得到命令,立刻一甩尾巴,冲过去将钟宴笙轻轻一撞。
钟宴笙猝不及防,跌坐在它身上,紧张得下意识抓紧了它的皮毛,大猫四足一迈,他眼前花了花,就被送到了树荫下的石凳旁。
钟宴笙晕乎乎地转移到石凳上坐下,还没太反应过来,望着踏雪,眼睛吃惊地睁大了,惊愕之下,连之前的恐惧都忘了不少,忍不住夸奖:“你好厉害。”
大猫优雅地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心情似乎还挺愉悦。
钟宴笙看着它毛茸茸的耳朵和大尾巴,很想伸手摸摸。
但人家主人就在不远处,他强制忍住了大猫的诱惑,攥着药瓶,心里惴惴的,不敢当着萧弄的面涂药。
磨蹭了会儿,钟宴笙偷偷抬头一瞄,才发现萧弄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来是他想多了,定王殿下什么也没怀疑嘛。
钟宴笙高悬的心又微微放下,弯腰挽下摆。
踏雪趴在他身边,甩着尾巴,灰蓝色的兽瞳冷漠地望着萧闻澜,不给靠近。
萧闻澜不敢惹这位豹爷,更不敢惹他哥,只好坐在毒辣的大太阳底下等着钟宴笙。
钟宴笙慢吞吞地撩起下摆,小腿刚露出来,踏雪长长的尾巴就蹭了过来,绕着他的小腿,将他圈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蹭在肌肤上,暖烘烘的,还痒。
他终于禁不住诱惑,捧着那条蓬松的大尾巴,陶醉地摸了摸。
萧弄走出院门时,用余光瞥了一眼,恰恰看到一截毫无遮挡的瘦长小腿,欢快地在空中晃了两下,白晃晃的,冰雪似的颜色。
他在院外站定:“展戎。”
展戎从树后冒出来:“主子?”
“派人去查钟宴笙。”萧弄眼底带着深浓的怀疑,顿了顿,吐出两个字,“立刻。”
作者有话说:
瞎弄:锁定怀疑对象!

第二十三章
钟宴笙小心翼翼地摸了会儿眼馋许久的蓬松大尾巴, 见踏雪依旧趴在旁边,没有反感的意思,心底的紧张恐惧感顿时消除了不少, 鼓起勇气, 试探着又摸了下踏雪的脑袋。
大猫猫舒服地眯起了眼, 尾巴甩来甩去的。
一点也不可怕嘛。
察觉到艾叶豹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钟宴笙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方才这只大猫猫在笼子里就很乖,要不是被人敲笼子挑衅,也不会生气的。
膝盖还疼着, 钟宴笙摸得心满意足了, 拧开药瓶想抹药, 踏雪却不太高兴了, 把脑袋拱过来,似乎还要他再摸摸。
这样凶猛的野兽,却跟只小猫咪似的, 钟宴笙心软软的,忍不住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踏雪却还是不满足,钟宴笙的手一离开, 就又顺着拱了过来。
它拱得实在不是位置,脑袋挤进钟宴笙腿间, 还伸出舌头试图舔他。
灼热的兽息贴近,钟宴笙的脸一下就红了, 慌忙推它的脑袋:“别、别这样……”
但是大猫的力气哪是钟宴笙推得动的, 察觉到他抗拒的动作, 踏雪反而更来劲了, 非要往他下身拱。
萧闻澜看得目瞪口呆, 手里的扇子都差点掉地上,想过来帮忙又不敢:“我的个亲娘,踏雪,你在干什么啊……哥!哥!”
后面两声喊得惊恐无助又撕心裂肺。
钟宴笙比他无助多了,红着脸拼命想躲,差点滚下石凳去。
下一刻,萧弄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冷冰冰的,带着某种威胁的杀气:“踏雪。”
还在欢快往钟宴笙身上拱的艾叶豹一僵,喉间发出声低低的嘶鸣,不甘心地退了开去。
钟宴笙惊魂未定地合上腿,不敢看院门的方向,飞快沾了点药膏,草草抹上膝盖。
熟悉的脚步声缓缓靠近,萧弄的嗓音落入耳中,带着丝不容置疑的冷酷:“自己进笼,否则今日的兔肉取消。”
踏雪原本眯成一线的兽瞳瞬间睁大,犹豫了会儿,摄于萧弄的威胁,还是老实衔着尾巴,钻进了树荫下的铁笼子里。
钟宴笙一激灵,飞快放下下摆,把小腿严严实实挡好。
萧弄眼神幽暗地看了眼钟宴笙。
后者的背影里都透露着股慌里慌张。
算上马车上的一瞥,这才是第三次见面。
这个淮安侯府曾经的小世子,与他的小雀儿似乎完全不同,从声音到身形相貌都天差地别。
但他看着钟宴笙,那丝幽微的怪异感却越来越浓。
换以往,萧弄大概会直接把人扣下来盘问清楚。
但是迢迢不太一样。
跑掉的小雀儿实在不太省心,胆子太小又脆弱,不是亟待追捕的犯人,也不是他哪个仇家,若是那些人还好对付些……迢迢需要很仔细地对待,若是吓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尤其这小孩儿还很怕他的样子。
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见钟宴笙背对着自己,迟迟不转回身,萧弄嗓音平淡,听不出情绪:“还疼吗?”
他一开口,背对着他的人明显僵了一下,磨磨蹭蹭地转回来,低着头,显得十分乖顺:“已经不疼了,多谢殿下。”
“是本王的宠物伤了你。”萧弄刻意停顿了一下,盯着钟宴笙的反应,“自当赔礼道歉,登门造访。”
听到后半句,钟宴笙浑身的毛都炸了:“定王殿下言重了!本就是我们未经允许,来到此地,怎么能让您登门道歉……”
就这么怕他?
萧弄心下不爽,挑了下眉,若有所悟道:“是吗,那依世子的意思,是你该上门向本王道歉?”
钟宴笙话音一滞,迟钝地从萧弄话中嗅到一丝不对劲的苗头。
萧弄平静颔首:“本王允了。”
萧闻澜目瞪口呆。
他哥这是在干吗?
钟宴笙也张口结舌。
不是,不对,怎么话赶话的,就变成他得上门向萧弄道歉了?
萧弄一锤定音,语气不容反驳,说完便转身朝着院外去,只丢下两个字:“跟上。”
话是自己说的,钟宴笙完全找不到拒绝上门的理由,帷帽下的脸愁成小苦瓜,心虚又害怕,跟着同样犯了错心虚不敢作声的萧闻澜一起,默默走在萧弄身后。
他的膝盖伤得的确不重,只是猝不及防被踏雪扑倒,在地上撞了下,些微擦破了点皮,青了一小块,萧弄的药一如既往的有效,抹上就没那么疼了。
只是他对疼痛没有忍耐力,走得慢慢吞吞的。
萧闻澜性子散散悠悠的,一步三晃,以往跟在萧弄身后,总是不太跟得上他身高腿长雷厉风行的堂哥的步伐。
今日却惊奇地发现,他哥的步子放缓了许多,仿佛在照顾身后走得慢的人。
而且他私自带人过来,换做以往,堂哥肯定不给面子,直接当众给他一顿抽,再把其他人扫地出门,今日却连骂他一句都没有!
莫不是堂哥是良心发现,终于知道疼爱他这个亲堂弟啦?
萧闻澜愣了一下,都不太习惯了,心底十分感动,雏鸟般充满期待地呼唤:“哥……”
萧弄冷漠回头睨他一眼,深蓝色的眼底宛如黎明前冰冷的夜色,透露着几个大字“回头再收拾你”。
萧闻澜哽了一下,不感动了。
萧闻澜带大伙儿过来时,绕了好长一段路,现在萧弄在前带路,钟宴笙才发现,关踏雪的院子离萧弄的书房其实很近,压根没几步路。
熟悉的环境逐渐映入眼帘。
钟宴笙可太熟悉萧弄的书房了。
越接近这个地方,他就越是脚趾抓地,浑身都不对劲起来,要不是怕被萧弄看出破绽,简直想拔腿就跑。
他之前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此处一步了。
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钟宴笙生着闷气想。
早晚把萧闻澜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先一步抵达的十来人正站在游廊上,不敢进书房,也不敢乱瞟一下,一群平日里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富贵子弟,这辈子没站得如此笔直挺拔过。
暗卫就在旁边抱臂守着他们,跟看犯人似的,见萧弄来了,才深深一躬身,无声退回了廊下。
相比紧张局促的其他人,萧弄显得格外悠闲,带着身后的两条尾巴,看也没看那些人一眼,步态闲散地进了书房。
钟宴笙在书房门口定住了步子,犹豫不决的。
不是很敢进去。
随即便察觉到那道熟悉的、存在感极强的目光罩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几分探究意味。
钟宴笙被盯得浑身一麻,不敢再耽搁,硬着头皮抬步跨进了书房。
和他最后一次离开时一样,书房里还是熟悉的景象。
甚至那把放在萧弄书案对面、靠在书架边上的专属小矮凳都还在。
当时给他放小凳子的展戎说,这是王伯亲手给他做的。
看到自己的小凳子,钟宴笙不免微微睁大了眼。
定王殿下居然没把他的小凳子丢掉么?
其余人见萧闻澜和钟宴笙都进去了,也犹犹豫豫跟进了书房里,好在定王殿下的书房足够阔气,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大伙儿一进来,自然也一眼觑见了书架下面,与整个书房的气质格格不入的小矮凳,纷纷陷入纳闷。
定王殿下用的凳子,还挺别致哈……?
纳闷归纳闷,没人敢吭声。
气氛死沉沉的,没人敢开口说话,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给萧弄注意到。
一片死寂中,萧弄冷不丁开口:“本王最近得了幅画,可惜一直无人共赏,今日赶巧,便与诸位同赏一番。”
众人闻言,迷茫不已。
之前进长柳别院时,放言“谁家还没几幅绝世名作,赏画多无聊”的人缩成一团,不敢出声。
钟宴笙也迷茫地眨了眨眼。
随即心底隐隐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期待。
这可是定王殿下的藏画哎,想必一定是什么名家高作、传世画卷,等闲人没有机会观赏到的吧。
他仔细观摩观摩,偷偷学一下大师手笔,说不定能在画技上有什么突破呢!
萧弄扫了眼众人的反应,没有多言,拍了拍手。
一个暗卫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谨慎地捧着个画轴,走到萧弄身边。
见萧弄身边的人那么小心地对待那幅画,钟宴笙心口怦怦跳起来,愈发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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