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之无恐—— by南君
南君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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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无力地捶打身上的Alpha,倔强地扬起苍白的脸,眼神变得很深很深,一眼望不到底,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愤怒与绝望。
过度的信息素注入使他头晕脑胀,半垂着眼睫彻底软在秦航怀里。
秦航抱着他回去,一路进了二楼了卧室。
秦航把他放在床上,自己转身进了浴室。
十分钟以后,秦航裹着一件浴袍出来,看见陈梓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甚至连听到他出来的动静眼睛也没动一下。
秦航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胸腔传来一阵闷痛。
他像以前那样,单膝跪在陈梓旁边,想去拉他的手。
陈梓却沉默地移开了手。
又是这样,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陈梓变成了被刚从陈旻新手中救回来的样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疏离,周身气场散发着浓浓的抗拒,有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离。
他们两好像一直在绕圈,每次眼见着就快到终点了,于是拼上最后的力气冲去,等到了之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根本没有终点。
秦航慢慢垂下手,现在这个姿势,他要微微仰头才能望进陈梓的眼睛。
“少爷。”
秦航声音很低,似是生怕惊扰了陈梓:“我身上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味道了。”
“真的只是意外。”
“他突然闯过来,我都没有碰他一下。”秦航耐心地、轻柔地跟他解释,“也没有看他一眼。”
“我从来就只有你一个Omega。”
陈梓眼珠子弧度很小地动了一下,转过来看他。
是一种秦航都没办法看透的眼神,黑沉沉,一片死寂的。
他也不说什么,就那样盯着秦航。
周遭静得过分,两人对视着,秦航又想去拉陈梓的手。
这次陈梓没动,任秦航触碰。
陈梓的手意外的凉,掌心附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秦航紧紧握着他的手,又不敢太用力,怕把他捏疼。
晚上睡觉时,秦航依旧把陈梓抱在怀里,极轻地吻了吻他的嘴唇,在昏暗的小夜灯中轻声说:“少爷,我真的只有你一个Omega。”
“你要相信我。”
浓密乌黑的眼睫闭合,在眼皮下投下两块黑色的阴影。
又是这种命令的语气。
陈梓呼吸很轻,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秦航收紧了手,去亲他的脸颊和耳垂,附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喊他“少爷”。
◇ 第47章 伤害
这天的事像是触碰了陈梓的某个开关,本就沉默寡言的他变得一天到晚都不说一句话。无论艾莉还是秦航问他什么他都不开口,只默默地偏开头。
好在餐食和起居方面倒还比较正常,只是不爱出门了。
每天都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旁边,望着外面的海岸发呆。
整个人蔫头耷脑,充满了萎靡的气息。
艾莉一边擦拭着玻璃,一边看了一眼陈梓,轻声叹了口气。
不知道两人之间又发生什么事了,陈梓已经这样封闭自己足足一周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憋出问题。
这段时间秦航比往日回来得早得多,甚至有时根本不出去,一直在家陪着陈梓。
秦航在的时候都会把陈梓拉出去,带着他到处走动。
陈梓也不反抗,只是机械地跟他走,像一个提线木偶。
夜深人静,窗外的月光透过缝隙钻入室内,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微弱的光影。
床上两道身影贴得很近,秦航从背后将陈梓抱住,结实有力的臂膀搭在他腰上,将他牢牢箍在怀中。
床头的灯光洒到陈梓脸上,浓密的睫毛拉下一小片阴影。
陈梓的眼皮动了动,后缓缓上抬,露出一双清醒沉郁的眼睛。
身后的秦航呼吸匀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后颈。
陈梓静了片刻,轻手将腰间的手臂挪开,掀开被子坐在床边。
他侧过头静静看着秦航,眼神藏匿在黑暗中。
大概过了一分钟,陈梓光脚踩在地上站起身。
他无声无息地走到衣柜面前,轻手打开其中一扇门,径直拉开最里面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他又往落地窗边走去,脚掌踩在木质地板上,微凉的温度从脚心传到胸口,银色的刀刃在月光下发着冷冽的寒光。
陈梓走到阳台上,外面是一片黑色的海洋,皎洁纯白的月亮在海面投下一弯圆滑的弯钩,被海水荡得轻轻晃悠。
海风一股股吹打他单薄的身体,陈梓只穿了一件丝绸睡衣,此刻身体下意识发抖,握着刀的手却很用力。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内腕的伤痕似一条丑陋的蜈蚣附着在他手上,他冷漠注视着,眼神暗了暗。
像下了某种决心,他抬起另一只手,刀尖朝着那处伤口就准备刺去——
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了。
那人贴着他的后背,气息附上来,带着隐忍压抑的愤怒,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在干什么?”
秦航捏着他手腕的力道大得过分,恨不得将他捏碎。
那处传来一股钻心的痛,陈梓险些握不住刀。
他眼底划过一丝恨意,突然向后给了秦航一道重重的肘击。
秦航似乎没料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竟然直直挨下了。
陈梓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他快速转过身,抬起腿准备用膝盖再顶他。
结果这次秦航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陈梓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往旁边倒去。
秦航就着这个姿势将他半提起来,往前两步把他压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陈梓的腰直抵上栏杆,上半身都仰出了阳台外,腰间的钝痛让他蹙起眉心。
冰冷的刀刃停留着两人头顶,他们喘息着盯着对方,互不相让。
“你想干什么?”秦航又问他,黑沉的双眸下藏着翻滚的巨浪,下一秒可能就会向陈梓扑过来,将他卷得连骨头都不剩。
陈梓上半身绷得死紧,姿势的缘故,脖子上的筋一根根凸起,暴露在夜色下,也暴露在秦航眼中。
陈梓瞪着他,压咬着牙不说话,拿着刀得手却在暗暗使力,刀尖已经对对准了秦航的脖子。
“陈梓!”
“回答我!”秦航的话几乎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Alpha的怒吼吐息喷在陈梓脸上,他喉结动了动,说:“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的眼神带上杀意:“我想你死!”
“我想你去死!”
秦航盯着他顿了片刻,目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上落到了那把刀上。
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不知道陈梓什么时候偷偷藏起来的。
也就是说,陈梓早就在计划这件事了。
秦航:“想杀我?那为什么把刀对着自己?”
他强行抓住陈梓的右手,大拇指按在那道伤疤上。
陈梓试图推开秦航,可秦航力气太大,将他压得死死的,他根本动不了分毫。
“我早就想杀你了。”陈梓恨声道,“我恨不得你早点去死!”
“那你为什么又用这种眼神看我!?”秦航脱口道。
这种害怕被抛弃、被不重视的眼神。
陈梓愣了一瞬,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啊?”秦航看着他的眼睛里忽然变得非常悲哀,多了很多让陈梓根本看不懂的情绪。
难过?失望?愤怒?疑惑?不甘?
也是,本来当作宠物的东西现在却想造反,谁会甘心?
“少爷,你到底是怎么了?”
陈梓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或许是秦航的眼神跟往日相差太大,他心脏猛地漏了一拍,抬起下巴睨着他,冷声说:“秦航,是你先背叛我的。”
秦航怔了两秒,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那你杀我吧。”秦航松开了陈梓的手。
刀尖顺着力道向下扎去,陈梓眼睛蓦地睁大——
银色刀刃划破空气,连迎面而来的海风都被撞碎在尖利处。
最后时刻,半空中的手却偏了一下刀锋——尖刃垂直扎进了秦航肩膀。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他们久久盯着对方的眼睛,呼吸声交缠在一起,血腥味慢慢在空中扩散。
陈梓仍握着刀柄,腕上被秦航抓出了红痕,胸膛上下起伏,额上渗出一层透明的薄汗。
红色的血液逐渐染红了秦航身上的白色睡衣,像一片超出正常尺寸大小的红色梅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四周扩散。
陈梓突然又拔出了刀,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在月光下泛着幽深的光。
秦航一声未吭,只用力地将陈梓拥进了怀里。
陈梓下半张脸埋在秦航肩上,温热的血沾了他满脸,那股浓重的铁锈味一股股往他鼻子里涌。
陈梓脑子有些恍惚,眼前突然浮现出好多年前的某天腕上,他在冰冷黑暗的地下室中,血腥味弄得他满身都是。
他双手沾满了血液,漆黑中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源源不断从门缝中溢进来的液体从温热变得冷凉,然后在他手背上凝固,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只能一遍遍捶打铁门,耳边是手掌与门面碰撞发出的轰隆声。
如同一声声巨雷反复鞭笞他的耳膜。
“少爷,我求求你,”秦航的声音似是在风中,由远及近,缓缓扯回他的思绪,“你别这样。”
“求求你......”
“秦航,”陈梓唇舌间全是铁锈味,混杂着那股乌木沉香将他包裹住,他难得说得这么平静,“我也求求你...让我去死吧。”
长大以来第一次这么求人,也是第一次对秦航说出祈求的话语。
秦航停住了,埋在他脖颈中,小幅度却固执地摇头:“不行,不行......”
王卓兴原本正在睡觉,接到电话后一个鲤鱼打挺唰地从床上翻起,开着车直接去医院把张河从被窝里拉起来,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别墅时也已经凌晨三点了。
房间内气压低至冰点,张河闷头给秦航处理伤口,大气都不敢喘。
陈梓背对着他们躺在床最里面那侧,一动不动。
王卓兴站在一旁,看着秦航肩上的伤,神色复杂。
给秦航缠上纱布,张河直起了身,目光瞟见床头柜上那把带血的水果刀,心里一阵发麻。
秦航套了一件外套,起身将被子掀过来给陈梓盖上,然后才给了张河和王卓兴一个眼神。
张河被司机送了回去,王卓兴和秦航去了书房。
“这几天我可能不会再出去,后面的事你看着办,有拿不准的再来找我。”
王卓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在进门看到陈梓和秦航两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好久之前张河的话突然在脑子里响起。
“先生,”王卓兴认真说道,“陈少爷或许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秦航顿了两秒,缓慢地皱起了眉。
秦航不说话,王卓兴也没再提。
秦航又简单给他交代了一些组织里事情后就让他回去。
当他刚打开书房门正准备出去时,秦航在身后对他说:“联系一个心理医生,明天一早过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有!
◇ 第48章 抑郁
第二天一早,会客室内,秦航坐在沙发里,双腿交叠,对面是一位女性Omega。
这位Omega看起来三十来岁,气质很温柔,脸上始终带着春风和煦的笑,很容易就能让人感到亲切。
张卿听完秦航的描述,拿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若有所思一会,随后道:“据你描述,你的Omega现在的症状跟抑郁症非常相似,但在经过专业诊断之前,我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秦航脸上露出细微疑惑:“抑郁症?”
在这个各种精神疾病横行的时代,这个名词对于他来说却十分陌生。
自从去到陈家之后,他的世界便只有训练场和宿舍,要不就是外出做任务。
在跟了陈梓以后,他也只是作为一个下属或保镖守在陈梓身边。没有接受过联盟系统性的教育,也没有随便外出接触世界的自由,从小的生长的环境和见过的人都没有告诉过他抑郁症是什么。
在他眼中,那些人有精神疾病的人一直就是那样的,性格如此,行为也如此,天性使然罢了。
秦航沉思良久,说:“方便具体解释一下吗?”
张卿愣了愣,神色凝重几分,道:“抑郁症也叫忧郁症,属于人体精神上常见的几种疾病之一。通常情况下,患有抑郁症的病人主要表现为情绪起伏较大,随时随地可以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严重的还有自杀的企图和行为。”
秦航听完后,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张卿垂眸喝着咖啡,没有打扰他。
自卑抑郁,悲观厌世,自杀......
秦航抬起头,问:“那有什么治疗办法吗?”
张卿放下咖啡,说:“其实这类心理问题被确定为疾病并不准确,他的诱因是多种多样的,治疗方法也有很多种,具体还得看患者属于那种抑郁程度。”
“比如有的患者抑郁是因为童年阴影。”张卿说,“这种的话就需要一定量专业心理咨询,通过催眠等方法一步一步打开他的内心,让他直面恐惧,最后战胜它。”
“治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多与社会接触,不论是自然还是人文,多融入到社会,慢慢敞开心扉。”
张卿:“秦先生的Omega这种症状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来的呢?”
“很久。”秦航顿了片刻,补充道,“十年前。”
张卿:“方便问一下内人的年岁吗?”
“20.”
这次换张卿很久不说话了。
十年,也就是说那个Omega从十岁就是这种状态了,那他这十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张卿回想起以前接触过的那些抑郁症儿童,很难想象这个Omega是怎么在毫无专业人员的帮助下度过了整整十年,并且直到现在才表现出自杀的想法。
“张医生。”
张卿回过神,看向秦航:“那你在这期间都没有想过他可能是陷入了某种心理疾病?”
秦航有些罕见的无措:“我不知道.......他一直是这样...”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秦航弯下身,将脸埋在手掌中,手肘抵在膝盖上,嗓音中充满疲惫与自责。
“是我的错。”
“我以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以为他就是这种性格....”
往日高大伟岸的Alpha,在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多么严重的一件事情后,深深地垂下了头,仿佛被山压得抬不起脖子——而山的对面就站着陈梓,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双眼写满了埋怨与憎恶。
张卿安慰道:“秦先生...你别太自责,现在的最重要的事是帮助他恢复,您觉得呢?”
秦航哑声道:“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治疗周期,有的可能几周几个月就能恢复,也有的可能几年都没有任何效果。”张卿说,“这主要取决于患者的配合程度,他身边的人和环境也至关重要。”
秦航抬起头,眼神诚恳,头一次对着除了陈梓以外的人说这样恳求的话:“张医生,请你一定要帮他。”
秦航进门时,陈梓还保持着昨晚那个姿势缩在角落里。
秦航坐在床边,盯着他了看了一会,张口时声音还是沙哑的。
“少爷,该起来了。”
好像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叫他的。
那时候陈梓会很不耐烦地起身扇他两巴掌,再黑着脸给他一顿怒骂,不把混撒干净就不算完,可现在——
陈梓却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秦航握着他的手臂将他拉起来,陈梓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目光。
秦航给他穿衣服穿鞋,洗脸刷牙,完了抱他下楼。
艾琳把做好的午饭端上桌时,陈梓却从秦航腿上下来坐到了旁边的位置。
艾琳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低下了头,缓慢退出餐厅。
陈梓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米饭,兜兜转转,他们好像又再一次回到了前不久的状态。
昨晚的事只是一场梦。
相安无事过了一个星期,两人谁都没提那晚上的事,在秦航形影不离的监控下,陈梓也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天下午,张河和张卿一起坐着王卓兴的车来到别墅。
张河去书房给秦航换药,见秦航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说道:“秦先生你放心,我姐算得上是兰岛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肯定没问题的。”
秦航看他一眼。
张河被盯着浑身莫名一僵,连忙回忆刚才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
谁知秦航只是“嗯”了一下就不说话了。
张河抹了一把额上还没来得及渗出来的汗,觉得以后还是尽量少说话的为好。
会客厅内。
陈梓和张卿相对坐在沙发上,张卿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陈梓面前则是一杯温热的牛奶。
从进门开始,陈梓幽黑的眼睛就一直地盯着张卿,面上却毫无表情。
张卿先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再闲聊一般挑起某个话题,问陈梓平时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干什么,海边的贝壳哪个品种的比较大之类的。
半个小时过去,陈梓没说一句话。
张卿对陈梓露出一个微笑,半开玩笑地说:“我一个人说了这么久,陈先生都没准备回我一句话?”
这次陈梓开口了:“你是谁?”
张卿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卿,是兰岛医院的心理科医生。”
“想干什么?”
“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张卿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谁叫你来的?”
“秦航?”
张卿:“秦先生很关心你。”
“我没病,你可以走了。”说罢陈梓喝了一大口牛奶,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往沙发上一倒,直接闭上眼睛。
“......”
后面不管张卿再说什么,陈梓都没有理她,好像已经睡着了。
直到房门被敲响,张河站在门外,看见屋内的景象,跟自家老姐对视一眼,看到她眼中少有的无奈。
心理医生并不怕病人胡说、乱说、而是怕病人一言不发。
太过警卫的人往往将自己藏得越深,他不说话,就相当于给自己加上了一层厚厚的屏障,如果他自己不肯迈出第一步,外人再怎么做都是徒劳。
陈梓眉心始终微蹙着,身体在狭窄的沙发上缩在一起,即便如此,他也是背向外面的。
就算是在睡着时,他也不愿让人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陈梓一觉睡到傍晚,起来时胳膊和脖子都有些痛,他坐起身,发现秦航正坐在他对面。
往常秦航守着他时,手上都会拿着一本书或者电脑,此时他手上却什么都没有。
陈梓活动了一下脖子,起身出了门。
秦航也跟着他出去。
“想出去逛一下吗?”秦航在后面对他说。
陈梓脚步没停,下了楼,倒了杯冷水想喝,杯子却被秦航劫走了,再递回手上时,杯子变得温热。
可陈梓把杯子重重一放,不喝了。
他又想走,秦航挡住他的去路,说:“想去逛逛兰岛的夜市吗?”
来到这里这么久,这是秦航第一次询问他要不要出去,不是在这附近海湾,而是去外面。
陈梓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目光在秦航脸上打量一圈,敛眉从他身边走过:“不去。”
擦肩而过时手腕被抓住,他一把甩开,想起今天下午那个自称为心理医生的女人,没好气道:“怎么,怀疑我有精神病吗?”
先是找了个什么医生来跟他说话,现在又叫他出去。
秦航顿了一下,重新去牵他的手:“没有。”
“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出去走一走。”秦航说,“我以为你会对兰岛感兴趣。”
陈梓哼笑一声,想拽回手却拽不回来,话里也带着冰碴;“你以为?你凭什么以为?之前把我关在这里,现在又想把我带出去了?”
“少爷。”秦航轻声打断他,眼中浮现几分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航:“走吧,一会就回来了。”
秦航一旦强硬起来,陈梓从来都没有办法。
就像以前,只要秦航想让他早点起床,他就没有哪次能成功赖床。
或者在床上,秦航想要他说什么话,就算开始陈梓一个字都不肯吭,秦航也有办法让他哭着地说出来。
只是大多数时候秦航不会逼他,所以才让他看上去可以在秦航面前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说】
关于抑郁症和心理疾病那些东西是参考百度+编撰的,切勿当真,看个乐呵得了。
看到有宝宝在说虐,我看了看大纲,陷入沉思....应该还好的,对吧?
明天也有!(求生欲极强)
◇ 第49章 咬我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桥车穿过树林,绕过几条高速后驶向了人潮涌动的闹市。
自从联盟中央区林明帆的订婚宴后,陈梓再也没跟外界接触过,在看到玻璃窗外繁华热闹的街景时,他有片刻的恍惚。
五颜六色的街灯投映在车窗上,肤色各异的人群不断从车旁走过,脸上洋溢着笑容,好似十分享受此刻的夜生活。
隔着一层玻璃陈梓都能听到外面的吵嚷声,他心里有些烦躁,问秦航:“你很喜欢逛这些?”
秦航摸着他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带你去看演出。”
陈梓皱眉。
秦航看出他的不满,道:“知道你不喜欢人多,临时换了个地方。”
车子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停下,王卓兴先下了车,过了大概五分钟才回来,他打开车门,对秦航点了一下头。
秦航拿个一个黑色口罩给陈梓带上,自己也戴了一个。
陈梓只露出了一双幽黑的眼睛,仅仅通过这双眼睛也可以明显看出他的不耐。
三人从旁边的一道小门进去,大概走了十几米,前方才变得亮堂起来。
是一个典型的欧式风格的大厅,旁边的侍应生也是一个白人。
白人侍应生迎上来对秦航举了个躬,又说了一句陈梓听不懂的话,不知道是哪国语言,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侍应生将他们带到一个类似于礼堂的门口,后刷卡打开了大门。
陈梓站在门口,看到里面微弱的光线,眉心紧皱。
秦航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
声音隔着口罩,听上去分外低沉。
秦航搂着他进去,里面是一个非常大的礼堂,座椅全是两米长的真皮沙发,前后左右相隔甚远。
从最高处也就是入口,看到里面零星坐了几个人,可能是演出还没开始的缘故,此刻里面异常安静。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这里十分隐蔽,只要不是刻意寻找,否则很难注意到这个位置。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礼堂四周的光忽地一亮,仅持续了几秒钟,灯光又全部暗下去。
紧接着,舞台上的光伴随着缓缓流淌出的音乐声亮起。
演出正式开始了。
陈梓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冷冷地注视着台上表演的人。
一句句英文台词从立体环绕音响中流淌而出。
微弱的光线映在陈梓冷漠的眼珠上,黑暗也模糊了他的轮廓。
他面无表情,好像不是在看什么高雅演出,而是在看无聊的小丑作秀。
陈梓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醒来时演出已经散场了,演播厅中似乎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醒了?”
陈梓觉得有些闷,扯下口罩,看着还亮着微弱光线的舞台,冷声道:“这就是你说的演出?”
陈梓现在一点都不记得刚才那些人演了什么,只记得一群人在灯光下叽叽呱呱,简直像在吵架。
扰人透顶,也烦人至极。
秦航:“下次我们不来看这个了。”
陈梓不语,站起往外走。
秦航上前一步替他拉起了口罩。
陈梓一把扯下来,幽怨地盯着他。
秦航又给他戴上,温柔的语气带着几分强硬:“戴好,听话。”
陈梓偏开头,大步走了,他走得很快,似想甩掉秦航。
可秦航一直紧紧跟在他后面,任他走得再快也甩不掉。
大厅亮如白昼,刚才的侍应生再次迎上来微笑着说了什么,陈梓依旧没听明白。
秦航停下跟他对话,并拉住了陈梓。
陈梓耐心快要耗尽,推了两下秦航想要挣开,却被秦航捞住腰。
远远的,周庭和刘旗从另外一扇门走出,周庭不快不慢地走着,刘旗在他旁边说着什么,双手还在空中比划。
“周总,这样算下来,收益比以前那些货高了足足三个百分点,如果......”
走到大厅,周庭余光随意瞥到另外一头的几道身影,他的目光并未在那边多做停留,收回视线后继续往前走。
走出几步后,他忽然停下脚步,猛地朝那边看去。
这个大厅足足有几百平米宽,中间有几根金碧辉煌的柱子,周庭快速向前几步,看到了那边几人。
两个带着黑色口罩的人正在和一名侍应生交谈,一个高大挺拔,另一个颀长冷冽。
刘旗喋喋不休了半晌,见周庭在看那头,于是停下话茬,顺着他的光看去。
“那两人是谁啊?”刘旗试探着,“你们认识?”
周庭眯起了眼,眼底情绪不明。
没过多久,秦航带着陈梓转身进了一扇小门。
“把那个侍应生留下。”周庭对刘旗说完后,朝两人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走得很快,从大厅出来后,面前是一条漆黑的小巷,除了几盏昏暗的路灯,其余什么都没有。
周庭蓦地停住脚步,他站在台阶上,摸着后腰藏着的手枪,警觉地打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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