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之无恐—— by南君
南君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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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没回答,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问:“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秦航:“王卓兴,你认识的。”
陈梓:“说什么了?”
“你不是说听到了吗?”这些事情秦航不欲跟他说太多,“处理一些事情。”
他摸了陈梓的脸,下巴指向陈梓手中的煎蛋:“先拿去餐厅。”
陈梓偏了偏脸,避开秦航的手,端着盘子出去了。
他坐在椅子上等了一阵,秦航才拿着一件外套从楼上下来。
秦航将外套搭在他身上,再从厨房陆陆续端出牛奶和三明治。
陈梓一言不发地埋头吃着面前的食物,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
陈梓皮肤光滑细腻,稍一用力,很容易就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以前在联盟时,遇上易感期,秦航都像是压抑已久的野兽,那几天恨不得将陈梓生吞活剥、拆吃入腹,每次不弄到他崩溃地哭出声绝不罢休。
而这次两人之间的氛围却与之前有所不同。
秦航动作有意识地温柔了很多,甚至有时会将主动权交出去,虽然每次也会将他逼出哭声,可凑过去吻他眼泪时,都会讨好地叫他几声“少爷”。
秦航先吃完,放下餐具看着陈梓吃东西。
陈梓吃得很慢,像一只金贵优雅的猫,每一口都要细细嚼碎咽下去后才会继续吃下一口。
秦航想了很久才终于问出这个问题:“少爷,你愿意一直住在兰岛吗?”
说完他紧紧盯着陈梓,等待他的答复,心跳动的声音突然变得明显。
陈梓正在咀嚼的嘴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吃三明治。
秦航没有催他回答,陈梓慢条斯理地将嘴里最后一小块面包角吃完,这才抬头看向秦航,目光平静。
“怎么,想赶我走?”
“不是。”秦航忙道,“我不会赶你走的,我怎么可能会赶你走。”
“那你现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想,”秦航顿了顿,有些底气不足道,“你会不会愿意和我一起住在那栋别墅里。”
陈梓放下筷子,正视他。
这是在探他口风了?想他安安分分地呆在那栋房子里,然后他就可以在外面随便找Omega了?
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怒火,陈梓竭力忍下了,嘴角却还是有点控制不住地抽搐。
“我见不得人?”
“怎么会?”秦航知道他是误会了,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外面很危险,我...只是你不希望你受伤”
才从易感期恢复的Alpha,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信息素诱惑的味道,他说的每一个标点符号仿佛都透露着深情。
陈梓却只嗤笑了一声,眼神灰暗:“当初丢下我一个人逃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
陈梓突然说这个,秦航张了张嘴,慢慢皱起眉心,过了几秒说道:“当时的情况下,我别无选择,那个山崖那么深,我没有能力确保你的安全。”
“所以把我交给陈旻新就能确保我的安全了是吗?!”陈梓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瞪着眼睛质问道。
在陈旻新手底下那几日担惊受怕生不如死的生活从眼前飞速掠过,陈梓攥紧了拳头,太过用力,指关节都在泛白。
空气陷入了凝滞。
不管秦航当初的理由是什么,他就是抛弃了他。
头也不回地抛弃了他。
决绝地将他扔给那个恶魔。
并且现在还在外面有了其他Omega,还好意思问他愿不愿意一直呆在那座专门为他建造的笼子里。
“对不起。”
“少爷,你能原谅我吗?”
在这个风平浪静,只有他们两人的海上,秦航诚恳又认真地问,似乎很希望得到陈梓的原谅。
看见他这一副虚假的表情,陈梓只觉得可笑,都到现在这一步了,还在假装忠诚,真令人作呕。
“你觉得呢?”
陈梓的眼中不含一丝温度。
秦航垂下视线,没去看陈梓的眼睛。
每天晚上陈梓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就像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往他心上戳。
“对不起。”
这是他第不知多少次道歉。
陈梓从来没有回应过。
秦航忽然站起身又往楼上走去,再次下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根黑色的鞭子。
陈梓眼瞳收缩一下,看着秦航朝自己走来,再将手柄交到了他手上。
在陈梓的注视下,秦航一颗一颗解开了扣子,脱下上衣,背对着陈梓跪下。
陈梓目光落在秦航背上,看着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额角的青筋跳动了几下。
秦航背上的疤比以前多了很多,意乱情迷之时触摸到他的背,只觉坑坑洼洼,摸不到一块好皮肤,现在一看,确实跟他的感觉相差不大。
陈梓有片刻的走神。
纵横交错在一起,令人难以想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秦航什么时候受的伤?
做什么受的伤?
鞭柄微凉,沉甸甸的。
如果是以前,陈梓肯定会毫不客气地朝秦航身上挥过去。
可现在,他握着手柄,心里感到一阵无力和茫然。
秦航静静跪在那里,没有回头。
两人似乎回到了从前的样子,陈梓还是跋扈任性,但凡秦航违了他的意思,他就能直接一鞭子挥上去,不打到他出气绝不算数。
可秦航身上的痕迹,落地窗外的蔚蓝海洋,就连这件白色衬衫都在提醒他,他们早已不是从前的关系了。
秦航可以在外面有别的Omega,他对于秦航来说只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抛弃的累赘。
那个Omega也看过秦航身上的伤吗?
会不会问他这么多伤是怎么来的?
秦航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还是像骗他那样也欺骗那个Omega?
在他不曾察觉之前,秦航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Omega?
陈梓手微微发抖,想到这里,心里的茫然无力一扫而空,怒火再也按不住,他颤抖着抬起手,咬牙朝秦航背上挥下一鞭。
铁鞭贴上皮肉,只留下一道红痕,倒刺勾起了几道小小的血口。
陈梓却像触电一般将鞭子扔到地上,甚至指尖都有些发麻。
秦航转过了身,从下往上仰视他,像一只忠诚的狗,就算被主人打了也只会乖顺地坐在那里望着主人摇尾巴,祈求爱怜。
他也会用这种眼神看那个Omega吗?
陈梓深吸一口气,弯腰掐住秦航的下巴,从牙齿中逼出几个字:“故意设计这出给谁看?”
“恶不恶心?”
秦航嘴唇紧抿,顶着陈梓愤怒的双眼,握住他掐着自己的那只手,他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陈梓都不会相信,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陈梓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反观秦航,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他紧盯秦航的双眼,试图从中寻找到他背叛的证据。
可秦航眼神太深了,陈梓什么都没能找到。
他气恼地往秦航肩上踹了一脚,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 第45章 眼泪
返航的途中并不愉快,因为早上的事,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稍微缓和一点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回到别墅后,陈梓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拒绝秦航靠近。
只要秦航敲门,回应他的一定是重物砸到门上的响声。
在被陈梓拒绝后的第三天晚上,秦航还是用钥匙打开了卧室门。
屋内一片杂乱,似被风暴席卷过,所有东西被随意扔在地上,花瓶的残骸从门口一直向里延伸了两米,其中几片的边沿还沾着刺眼的血迹。
陈梓抱着退坐在墙角,听见声音,抬头倏然朝门口看来,眼神带着防备疏离,还有满满的恶意,如同一只常年处于黑暗地带的野猫突然被人侵犯了领地。
秦航脚步不由一愣,视线从陈梓苍白惨淡的脸上转移到他光秃秃的脚上,目光也沉了几分。
他迈步走过去,鞋底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微弱的响声。
陈梓眼中的恶意更甚,背脊肉眼可见的紧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将秦航撕咬成片。
秦航却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近乎杀人目光,走近后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伸手想去碰他的脚。
陈梓脚往后缩了一下,冷声说:“滚出去。”
秦航目光与他对视,手迅速向前一伸,握住他的脚腕,任陈梓怎么挣扎他都没有松手。
秦航抓起他的脚,陈梓脚底的伤痕直直暴露在空气中。
他脚底心那一块血肉模糊,甚至还能看见有几块细小的玻璃渣嵌在肉中,而他坐的那一块地板上,染了好大片血迹。
陈梓还企图用这只脚踢秦航:“我叫你滚出去!”
秦航用力一拉,陈梓重心不稳向后仰,不得已用手肘抵住地板稳住身体,这个姿势让秦航更好的把控住了他的双脚。
在他又想挣扎时,秦航突然一把将他抱起,两步走过去把他放到床上。
秦航站在床边,在陈梓的注视下打了一通电话。
“带个医生过来。”
十五分钟之后,王卓兴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进了房间。
在等待的期间内,佣人已经简单地将房间收拾了一遍,只是某些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添上,偌大的空间显得非常空虚。
陈梓脚掌中的碎片远比看上去多,又细又小,有的还很深,张河蹲踞在床边,戴着口罩拿着医用镊子,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陈梓的脚上,仔细谨慎地操作着。
王卓兴举着一罩医用照明灯站在张河身侧,看着陈梓脚掌触目惊心的伤,头皮都有些发麻。
开始陈梓还不太配合,坐在床上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盯着他们,好像他们只要敢做什么,他就会立马扑上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最后是秦航将他强抱到腿上摁住,犬齿抵上他的腺体,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对他说:“少爷,听话。”
尖利的牙尖堪堪稳在腺体上方,Alpha的信息素却好似已经从腺体钻入了他的身体,陈梓背脊微微一僵,脸依旧臭着,但在秦航再次握住他的脚腕时,他只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
正常清理一共用了一个多小时,张河给他缠上纱布,站起来的同时松了一大口气,对陈梓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对上他阴鸷的目光,他转而又看向秦航:“最近几天先不要走动,清淡饮食,忌油辣,也不要碰水,后天还要再换一次药。”
秦航点了下头。
秦航目光明明比陈梓平静许多,张河却还是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好在这时王卓兴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他连忙拿起医药箱,跟着王卓兴下了楼。
张河是联盟人,在兰岛这种地方遇见“老乡”,他不由对几人感到些许亲切,虽然楼上那两人对他并没有表现出亲切之感。
司机早已拉开车门等候,王卓兴在院门口停下脚步,说:“张医生慢走,后天我会再去接你。”
“劳烦你了。”张河说着坐进车内,在司机即将关上门时他突然抬手挡住门,“等等。”
王卓兴疑惑地看着他。
张河面露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好一阵才说:“没事没事,麻烦了。”
王卓兴挑了一下眉梢,没问什么:“应该的。”
张河和王卓兴走后陈梓就想往床里侧缩,秦航手疾眼快地拎住他的后领,将人牢牢按在自己腿上。
秦航的手掌顺着陈梓的腿一路下滑到脚腕,后一把握住。
陈梓抬手抵在两人面前,拉开距离,冷面道:“你还想怎么样?”
秦航眉心微蹙,话语间多了几分无奈:“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不疼吗?”
“关你什么事?”陈梓微抬下巴,睨着他,“收起你假惺惺的怜悯,我不需要。”
“关我什么事?”秦航反问道,几乎被这句话气笑了,他忽地掐住陈梓的腰,将人往前一揽,“你人都是我的,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陈梓一怔,这是秦航第一次对他说这种话,他好像一个宠物,随随便便就能被秦航占有、拿捏,毫无反抗之力。
秦航看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宠物在养。
陈梓气得嘴角抽搐,挥手给了秦航一巴掌。
“滚——”
这几天秦航也不出门了,每天呆在家里陪陈梓。
按照医嘱,秦航连着三天都没让陈梓脚沾过地,去哪里都是他抱着去,形影不离,就连吃饭都在坐在他腿上。
第四天时陈梓不干了,一把掀翻面前的碗,冷脸说:“我没残废。”
秦航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也不用装作很在乎我的样子。”
秦航静了一会,盯着他的眼睛,似想看清楚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可陈梓眼神一直是阴沉的,像终年阴雨绵绵的天气,有一层厚厚的雾将别人阻挡在外。
“吃饭吧。”
佣人重新拿了两套餐具上来,陈梓又想掀,秦航却想早就猜到他要作什么一样,提前抓住他的两只手,并用一根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绳子绑起来,再利落地打上结。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一分钟。
陈梓瞪着手腕上的粗绳,不敢置信地看向秦航:“什么意思?”
陈梓试图挣扎,可绳子实在绑得紧,他这点动作只在手腕上磨了几条红印子,其他什么都没改变。
秦航声音变得不容置喙:“先吃饭。”
听着秦航这命令似的语气,怒火直冲陈梓的脑门,连带着这几日积攒的怒气一起被点燃,被当成宠物豢养的感觉让陈梓连呼吸都觉得恶心。
他猛地开始大力挣扎,双手向秦航脸上挥去。
秦航收紧抱着陈梓的双臂,为了不让陈梓掉到地上,他只微微向一侧偏了下头,陈梓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到了他脸上。
秦航右脸颊很快就浮现出青紫,嘴角甚至渗出了血迹。
“你把我当什么!?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陈梓这几日发脾气,精神状态本就不好,很快就被秦航死死摁在怀里,动都不动了,他只能不断地放狠话:“我要杀了你!你给我去死!”
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眼眶赤红,浑身都紧绷着,嘴里不断咆哮,恨不得马上将秦航咬烂撕碎。
秦航一句话也不说,头抵在陈梓颈侧,沉默地让他闹。
无尽的怒火将陈梓淹没,他不断折腾着,怒吼着,用自己的信息素去驱赶那股乌木沉香。
过了好久好久,陈梓渐渐失了力气,声音也哑了,靠在秦航怀中一下一下地喘气,布满血色的瞳孔呆愣地盯着前方。
等他彻底安静下来之后,秦航才贴着他的耳边说:“饿了吗?吃饭吧。”语气淡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航像一个冷漠的主人,站在笼外,冷漠又沉静地看着里面的黑猫挣扎嘶吼,不去安抚,也不为他打开牢笼,只待他折腾累了,自己安静下来时,才将手中的食盒递上去,顺带抚摸两下它的头顶,平静道:“乖,吃饭吧。”
陈梓眼睫颤了一下,怒火在刚才的失控中似乎已经全部释放完毕,现在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包围。
秦航说什么他听见了,却好像也没听见,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钻进他耳朵,可他并不能很好地将它们拼凑在一起。
秦航已经舀了一勺米饭送到他唇边:“张嘴。”
陈梓眨了下睫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了下来,“啪嗒”一下砸到秦航的手上。
秦航看着手背上的透明液体,那滴眼泪好似有成千上万度,居然让秦航有被灼伤的感觉,他拿着勺子的手没控制住地一抖,饭粒落到了陈梓腿上。
陈梓...是在哭吗...
秦航极缓慢地放下勺子,低头去看陈梓的脸,他心脏跳得很快,视线在触及到陈梓脸颊上那一抹疑似眼泪滑过留下的痕迹时,心脏又重重地坠下去。
陈梓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垂着眼睛,目光涣散,一动不动。
“少爷......”秦航出口时声音都在轻微发抖,透露出慌乱和无措。
自从陈旻新死后,除了在床上和梦中,陈梓从来没有哭过。
面对秦航,陈梓永远都是居高临下的,像一位高居宝座的王子,肆意下放指令,高兴时便伸出手指逗一逗,不高兴了也会毫不留情地一鞭子挥上去。
而现在,这位高贵、冰冷、对一切不屑一顾的王子,在曾经高捧着他的人面前流下了眼泪。
哪怕只有一滴,威力也似是洪水,让秦航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想到陈梓会哭。
“少爷...”秦航用手抹去陈梓脸上的眼泪,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张口时却只有干瘪的两个字,“.....别哭。”
陈梓侧过头看着他,打开他的手,声音沙哑:“你后悔过吗?”
秦航愣了一下,陈梓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中的悲哀,是那种被人永远抛弃在黑暗中,再也找不到出路的悲哀。
秦航握住他右手腕,凹凸不平的皮肤贴着他掌心,让他内心一阵刺痛。
“后悔过。”秦航吻他的伤疤,“对不起。”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
秦航过了一秒说道:“不会。”
“我会带你一起走。”
陈梓久久没说话,秦航犹豫的这一秒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忽地笑了一下,声音很冷,不带任何感情:“骗子。”
都有其他Omega了,还在骗他。
这样捉弄他有意思吗?
◇ 第46章 爆发
在张河第四次来换药时,陈梓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张河取下纱布,上了点药,嘱咐道:“可以不用包扎了,但还是要注意不能碰水。”
陈梓闭着眼睛靠在秦航胸前,一副很累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的样子。
秦航:“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张河:“最好还是不要下地走动。”
“好。”
秦航只说了一个字就不说了,张河知道自己该走了,不用王卓兴开口,他自觉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
一路送着张河下楼,王卓兴发现他时不时地在瞟自己。
王卓兴心里有些奇怪,他两都是Alpha,他看自己干嘛?
走到门口,司机照例打开车门等着他进去。
张河一路的欲言又止在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对王卓兴说:“那个,我可以问你件事吗?”
王卓兴皱眉,目露警惕:“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问楼上那两位先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王卓兴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张医生,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河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脚伤的那位先生状态不太对。”
王卓兴沉吟片刻,张河说的是事实,那位陈少爷状态确实很不对,可在他的印象中陈梓好像一直都是这个状态,这样一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张河见王卓兴不说话了,踌躇着继续说:“那个,其实我觉得他或许需要一点心理干预。”
王卓兴盯着他不说话。
话已至此,张河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转身飞快蹿上了车。
那天之后,陈梓的情绪莫名又平静了很多,不再抗拒秦航的举动,也没再说过什么要他去死的话。
痂痕好转一些后,秦航给他简单洗了个澡,并小心翼翼地没有让任何一滴水落到他脚上。
在陈梓的伤彻底愈合后,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相处状态。白天秦航外出,陈梓就在家里呆着,晚上等秦航回来一起吃个晚饭,然后便相拥入眠。
可秦航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隔着个什么,那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像陈梓突然阴郁、暴起又平静的情绪,让他寻不着踪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提前将未来半个月的事务全部打理完后,秦航又拥有了陪伴陈梓出海游玩的时间。
海浪缓慢地荡着,他们的生活也缓慢地向前推进,只不过,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余晖渲染天空,橙红色的云朵堆叠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二楼阳台上,秦航看着花园中在秋千椅上睡着的陈梓,一看就是一个小时。
直到艾莉走到他身后。
“秦先生,”艾莉顺着他的目光也朝陈梓看去,“陈先生好像越来越爱一个人呆着,有时候我想陪他说会话,他也不理我。”
秦航不语。
艾莉试探着问出了那个令她疑惑了很久的问题:“秦先生,为什么不带他出去走走呢?去多接触一下外界或许会让陈先生变得更开朗一点。”
或许是年轻经历的事少,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艾莉是所有佣人中唯一一个敢正面跟秦航说话的人。
加上这段时间被秦航派着照顾陈梓,艾莉渐渐发现其实这位秦先生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可怕。
秦航手搭上围栏,眼神暗了几分,过了一阵才说:“我不敢带他出去。”
兰岛各家势力盘根错节,各种产业链的利害关系乱成一团,每分钟可能都在进行着数场暗杀活动,所有产业的经营都建立在血与欲的基础之上。
K如今的发展如日中天,论组织实力、成员素质、团体规模,没有任何雇佣兵团能超过K。
但也因如此,暗中盯着K的眼睛不计其数,更不用说作为K首领的秦航了。
King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地下暗杀榜单的首位,赏金高达十亿美金。
艾莉原本在米国生活,只因秦航开具的高额佣金才选择来到兰岛工作,飞机一落地就到了这里,随后也没有出去过,只听说过兰岛很乱,并没有亲眼见过。
听秦航这样说,她心里有些疑惑,只是出门逛个街都有危险吗?
不过她没问出来,因为花园里的陈梓醒了。
秦航转身下楼,朝花园走去。
陈梓睡觉的姿势不正确,醒了后浑身犯疼,腿也麻得厉害,他烦躁地捏了下腿,破罐子破摔地又躺到了椅子上。
“不是睡醒了吗?怎么还要睡?”
秦航坐到秋千上,把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地揉捏。
小腿传来的剧烈酥麻让陈梓忍不住低叫出声,颇为不悦地翻身起来推他一把。
推到一半,陈梓忽然停住了,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秦航手搭在他腿上,手由捏变为了抚摸,见陈梓这副样子,他问:“怎么了?”
陈梓没回答,脸色刷地变得阴沉,缓缓转头看向秦航,脸上极为缓慢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秦航心里产生一股不妙的预感,蹙起了眉。
陈梓声音冷得像冰川:“你身上有其他Omega的味道。”
秦航顿住了。
Omega对标记过自己的Alpha信息素相当敏感,当Alpha身上沾染了其他人的信息素,即便喷了再浓重的香水,Omega依旧能察觉到。
秦航想起了今天在赌场里那个不知死活往他身上贴的Omega,脸上浮现不快。
陈梓精准地捕捉到他这份情绪,以为是对着自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终于裂了,断成了无数节,拼都拼不起来。
跟上次的味道不一样。
果然,果然就是这样。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他心脏似裂了好多个窟窿,凉飕飕地灌着风。
秦航有了其他Omega。
他有了其他很多Omega。
他眼角猩红,脑子被这个想法牢牢占据,他在也忍不住,将心中堆积已久的话一股脑吼了出来: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Omega?!”
“是不是背着我和其他Omega乱搞?!”
陈梓翻身骑在秦航身上,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领。
秦航一手扶着他的腰怕他摔下去,另一只手去握他的手:“不是,我没有其他Omega。”
“我只有你。”秦航解释道,“我一直都只有你。”
秦航似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一面不敢放手怕他摔下去,一面还要尽力解释:“少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其他Omega。”
可陈梓并不相信,到底是什么样的距离,居然可以让Omega的信息素被一路带回来,那是不是还有的没带回来?
是不是还有Beta?
甚至是Alpha?
巨大的愤怒已然让他丧失了理智:“你还在骗我!”
“秦航,你居然敢骗我——”
陈梓背脊气得发颤,秋千椅因为两人的动作不停晃动,链接处隐隐作响。
“陈梓!”秦航叫他的名字,神色变得十分严肃,双眉紧紧拢在一起,“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我跟那个Omega什么都没发生。”秦航也提高了音量。
陈梓静了一静,耳边回荡着秦航说的这一句话。
那个Omega,哪个Omega?
果真是有这个Omega。
“你凭什么骗我!”陈梓怒吼着,“不是我你怎么可能有今天!”
“你有什么资格骗我!”
陈梓突然掐住他的脖子,眼中闪过杀意:“你去死吧——”
陈梓力气很重,秦航脖子骤然一紧,顿觉呼吸困难。
他看着陈梓的眼睛,有片刻的怔愣。
陈梓是真的想杀他。
跟从前无数次说“杀他”时的神情一点都不一样,秦航这次毫不怀疑,陈梓是真的想要掐死他。
“少爷......”秦航面色发红,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陈梓丝毫不收手,近乎狂热地瞪着他,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秦航拉住他的手腕,凭借着Alpha天生俱来的体格和力量优势掰开了陈梓的手。
随后,他低下头一口咬住陈梓的后颈。
“啊——”
突如其来的浓烈信息素注入让陈梓痛苦地惨叫了一声,浑身力气登时散去,蜷曲着手指在空中胡乱挥动,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最后还是无力地垂在了秦航背上。
像一朵被风雨败坏的花,狼狈地落到了地上,随后被泥土深深掩埋,等待腐烂。
秦航稳稳把他接在怀里让,放缓了信息素的注入速度。
乌木沉香如同一股暖流,很快就侵袭到陈梓的四肢百骸,往日令他沉迷的温度此时却只觉烫人,他的五脏六腑都几乎要被烧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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