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之无恐—— by南君
南君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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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旻新靠近,手向陈梓脸上伸去,却被陈梓偏头避开。
陈旻新抓住他的脖子,硬生生将陈梓拽到面前,放轻了声音,说:“你说,秦航会为了你去死吗。”
“哦不,怎么能死呢。”
“而是——”他好像真的非常好奇:“如果我要他亲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剁下来,扔进海里喂鲨鱼,不然我就切你的手。”
“你说,他会答应吗?”
陈梓气得牙齿发颤,左手一扬,趁陈旻新不备,直接扇了他一耳光。
陈旻新脸被打得偏向一旁,空气静止了几秒。
陈旻新扭过头,竟也不恼,只盯着陈梓笑。
“我会亲手一刀刀把你剁碎。”陈梓咬牙切齿说,“丢到海里喂鱼。”
陈旻新:“我很期待。”
这次割腕未遂后,陈旻新在房间各个角落都按上了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他的活动,更是收起了任何有可能变得尖锐的物品,连玻璃窗都加固了一层。
那些照片被陈梓捡起来,从以前的望着大海发呆变成了现在的拿着照片发呆。
他靠在床头,盯着照片上的人,一盯就是一整天。
不需要睡觉,不需要吃饭,仿佛也不需要呼吸。
一连好多天,佣人给他送来的饭菜他一口没动,每天靠着被强迫输入的葡萄糖续命。
原本就瘦削的身体,这样一下来就只剩下了一层皮,脸上病怏怏的,看上去就像是将死之人。
陈旻新被他这副一心求死的样子惹怒了,好几次都想直接掐死他,可每次又在最后时刻停了手。
“陈梓,现在你可不能死。”陈旻新在他耳边说,“你还没亲眼看着我弄死秦航呢。”
转眼又是两周过去,陈梓忽然每天变得很嗜睡,起码要睡十个小时才会醒。
身上时不时会变得很热,像发了高烧,可一量体温又是正常温度。
上次车祸后他后劲腺体受了伤,体内激素含量也受到冲击,即使没贴阻隔贴,他信息素味道也淡得几乎闻不到。
可是这几天,信息素又变得浓郁起来,有时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像涨潮那般一股一股往外溢,房间内茉莉香味重得似误入了一片种满茉莉花的树林。
他看着镜子中自己泛红的脸,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再结合最近几天的各种症状,一种猜想浮出了水面。
算算日子,好像确实快到发情期了。
陈梓瞬间手脚冰凉。
他不敢想象发情时落在陈旻新手里的下场。
那种场面,即是没有经历过,他也知道肯定会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
◇ 第38章 对峙
可老天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临近发情期的Omega十分敏感,只需一点Alpha的信息素都会加快他发情的速度。
整座邮轮上,除了少数几个Beta仆从,其他的全是Alpha。
陈梓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发情,他可能会被全船Alpha折磨至死。
陈旻新绝对不可能救他。
陈梓心脏入坠冰窖。
割腕死亡对于陈梓来说只是生理上的痛苦,而因发情被Alpha折磨死,对于任何一个Omega来说都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
这种恐惧源于最原始的等级分层,Alpha作为最高等生物,天生就拥有标记Omega的权力,而对于弱小的Omega而言,对Alpha的畏惧从出生起就被深深刻进了骨血里。
陈梓重重闭了闭眼,可持续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信息素遗漏无法遮挡,陈梓再怎么隐忍,这一天,陈旻新还是发现了他的异样。
满屋的茉莉香,陈旻新将陈梓掐在手中,埋头轻嗅他后颈的腺体,危险的獠牙暴露在空气中。
Alpha信息素很强势,跟陈梓体内微弱的乌木沉香无声对抗。
陈梓体内热浪翻滚,一阵阵潮热几乎将他淹没,最深处传来的热度似乎将他架在火炉上蒸烤,令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可陈旻新还掐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喷出危险的气息。
陈梓勉强保持着清醒,手抵在胸腔,拼命与陈旻新拉开距离。
陈旻新:“弟弟,你好像快发情了。”
陈梓梗着脖子不说话,警惕地看着他。
“需不需要我——”
陈梓打断他的话:“滚!”
陈旻新似笑非笑:“还是说,你想要其他Alpha?”
“想要谁?要几个?”
“你猜,如果我现在把你扔出去,他们能不能把持住?”
“滚——”陈梓呵道。
“怎么,还在想秦航?”陈旻新故意用Alpha信息素压制他,“都这么久了,他要是真想来找你,早就找到你了。”
“人家现在忙着在兰岛快活,哪还想得着你?”
“不过是被他操了几年,就只念着他了?”
“你看,他都只肯给你临时标记。”陈旻新笑着说,“这么久了也不来找你。”
“你对他来说就是个工具。”
“还想着他干嘛?”
说着他用手指捻了下陈梓的腺体。
陈梓瑟缩一下,眉头皱紧。
陈旻新看他痛苦的表情,颇有些愉悦地低笑起来。
陈梓急促呼吸,血红的双眼瞪着他,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竭力平复体内躁动的信息素。
他决不能在这种时候发情。
房门忽然被敲响,陈旻新笑声戛然而止,声音恢复冰冷:“说。”
外面传来小四的声音:“少爷,有三架来历不明的直升飞机正在朝我们靠近。”
陈旻新看了眼还在挣扎的陈梓,沉声问:“只有三架?”
小四过来一会才又传来声音:“刚刚又探测到两架。”
陈旻新睨着陈梓的眼睛,勾起唇角。
房间里静寂了十几秒钟。
陈梓喘息着,强忍着体内愈演愈烈的躁动,背上都汗水都打湿了衣服,他还是一脸防备地看着陈旻新,全身的刺都尖尖竖了起来。
忽然间,陈旻新拽着他的衣服后领,硬生生将他拽下床。
陈梓背重重砸到地面,脑子有一刹那得空白,还不等他回过神,他已经的被拽着后颈领一路拖出了房间。
这是陈梓第一次出这个房间,背脊与地板摩擦,陈梓疼得闷哼几声,本来身上就乏力,这下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背几乎被磨掉了一层皮,茉莉香飘了一路,沿途的Alpha规规矩矩站在两侧,眼睛却不自觉瞟向他,像狼盯着幼鹿。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昏暗摇晃的画面变得亮堂,勒着脖子的力道一松,窒息感猛然退去。
他被扔到甲板上。
陈梓耳边还是一阵轰鸣,巨大的海风擦刮着他的面颊,顺着被扯到变形的衣衫底下钻入,冻得陈梓神经清醒了几分。
他缓缓抬起头,在天空中,望见了几架直升机。
原来不是耳鸣,是直升机发出的噪音。
船里的Alpha迅速出舱,成半圆的形式将他和陈旻新围在里面,举着手枪严阵以待。
陈旻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银色的枪,他用丝巾缓缓擦拭着,眼睛盯着环绕的飞机,面上丝毫不见惊慌。
其中三架直升机缓慢下降数米,几道炮口暗中对准了下面。
数根绳子落下,一群身着迷彩制服的人跳上甲板,迅速列队站到两侧,密密麻麻的黑色枪口对向陈旻新。
海风突然间变得很大,海浪也变得汹涌,一下一下拍打船体。
陈梓静静看着这一切,目光在来人脸上逡巡,试图寻找什么。
一道黑色身影从迷彩中走出,皮靴包裹住他结实有力的小腿,长长的衣摆被风吹得让后翻飞。
陈梓视线一寸寸往上,木讷地看着那人一步步走向前。
秦航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黑色手枪。
秦航头发比以前长了一些,略显凌乱地在额前乱晃,脸上的伤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他眼神锋利,下颌线紧绷,周身散发着危险压人的气场。
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被风带到他鼻息间,Alpha手紧了紧,直直对上了陈梓的眼睛。
他们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对视,直升机的噪音瞬间消失,四周的剑拔弩张也突然淡出画面。
陈梓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过于冷静地看着那个丢下他,头也不回就离开的Alpha。
明明面上毫无感情,可心里却一阵阵翻涌,手脚都颤抖个不停,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茉莉香陡然变得更加浓重。
陈梓难耐地哼了一声,红晕顺着脖子一路往上漫延,他耳垂红得快要滴血。
他发情了。
海风携着茉莉香呼啸疯跑,很快就扫荡完了整间甲板。
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们自觉敛起呼吸,压抑身体的欲望。
秦航刚往前走了两步,陈旻新一把将陈梓从地上抄起。
下一刻,枪口抵上陈梓额头。
“别动。”
秦航定下脚步,眼神冷得要杀人,眉心紧紧拢到了一起,喉结上下滑动。
空气中的茉莉香让他神经紧绷,Alpha与生俱来的独占因子开始在颅内叫嚣。
“放开他。”秦航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他抬手撕掉颈后的阻隔贴,释放出大量Alpha信息素。
带有强烈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迅速扫荡全场,以一个透明屏障的形式将陈梓笼罩其中,霸道地宣誓其所有权。
陈梓眼前画面有些摇晃,体内的热度如潮水般涌上头,令他四肢酸软无力。
微腥的海风带着丝丝缕缕乌木沉香灌入鼻内,陈梓嘴巴无意识地一张一合:“秦航......”
听到这句话,陈旻新掐住陈梓的后颈,狠声:“闭嘴。”
发情时Omega的后颈敏感得可怕,陈旻新这一握无异于往他最脆弱的地方插了一刀。
陈梓将下唇都咬出了血,硬生生忍着这份痛楚,死死盯着秦航。
眼眶发红,生理泪水被风吹得冰凉,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脆弱又倔强。
“把他给我。”秦航说,“我放你走。”
“秦航——”陈旻新歪头,“哦不,应该是King。”
“你终于来了。”
“陈旻新,把人交出来,这是你唯一的活路。”秦航说。
陈旻新摇头:“No——”
“人在我手里,你开枪试试?”
“我凭什么把他给你?我可是他哥哥。”
黑森森的枪口对准陈旻新的额头,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嚼穿龈血的程度:“我再说一次,把他给我。”
陈旻新却仍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人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秦航不置可否。
“我要兰岛。”
陈旻新侧头在陈梓耳边低语:“你猜,你和兰岛,他会选谁?”
陈梓看着秦航的眼眶泛红。
过了几秒,秦航说:“可以,但你要先把人给我。”
陈旻新眉毛一扬:“别急,还有第二个条件。”
“留下你的右手。”
气氛凝滞。
秦航神色没变,不动声色地摆正了枪位。
陈旻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你要不要赌一下谁的枪更快?”
说着,放在扳机处的食指微微动了动。
秦航额角青筋暴起:“住手!”
船上全部人员都握紧了枪,几十号人紧张对峙,空气仿佛都停止流动,千钧一发。
陈梓扒着陈旻新的手,嘴角的血流出,滴落在甲板上。
他脑子一阵眩晕,脖子被狠狠掐住,体内激素折磨快要使他精神崩溃。
“杀了我。”他嘶哑着说,眼前的画面在剧烈晃动,甲板好像裂开了,只有秦航的黑色身影还站在不远处,举着枪对准他。
他手胡乱在空中乱抓,像溺水的人在寻找救命的那根稻草。
突然,发热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陈旻新全部注意力都在对面,没有料到一个发情的Omega居然还有力气挣扎。
陈梓潜意识认出这是什么东西,从陈旻新腰间抽出,反手上膛。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枪响了。
“砰——”
陈旻新在最后时刻推开了陈梓的手臂,高速旋转的子弹从陈梓鼻尖堪堪擦过,射入了船板内。
“陈梓——”秦航厉声喊到,朝陈旻新肩上开了一枪。
两声枪响,战争一触即发。
子弹飞射,大量人员走动使邮轮左右晃荡,海水激荡出层层浪花。
陈旻新吃痛,右手力道蓦地一松,向后跌了一小步。
陈梓也倒在了地上,握枪的手一松,意识已经混乱不堪。
他看着蔚蓝的天空,以为是置身海底,强烈的压迫让他呼吸困难,拽着衣领的手在脖颈处划下一道道抓痕,双腿难受地搅在一起,身体传来强烈的空虚令他精神溃不成军。
在陈旻新晃神的几秒钟,密密麻麻的子弹朝他射去,他只能不断后退躲闪,忍着肩上的剧痛在甲板上寻找遮蔽物。
秦航大步上前,揽起陈梓时手都在发抖。
陈梓浑身滚烫,单薄衣衫下,是只剩一把骨头的肉体,秦航生怕自己力气太大捏疼了他。
他脱下风衣盖在陈梓身上,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头,再打横抱起,缓慢往回走去。
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击中肉体的声音接连不断。
秦航脸上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黑雾,嘴角抿成直线,下颌线条锋利,冷似寒潭的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顶级Alpha的压制信息素又提升了几个度,在场的Alpha心中一颤,不由觉得呼吸困难。
陈旻新的人不多,面对专业雇佣兵和高精度的武器装备,他们很快就落了下风,垂死挣扎一阵,死的死伤的伤,倒了一片,最后只剩下了小四。
两人被数十个迷彩雇佣兵围在中间,所有的出路都被封死,只要秦航一声指令,下一秒他们必定会被打成筛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旻新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听上去相当疯癫,“杀了我啊,怎么不开枪?”
秦航垂眸看着怀中的Omega,他似乎察觉到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太肆意霸道,眉心紧锁,不安地扭动身体。
秦航释放出安抚性的信息素,将他往胸前拢了拢,附在他耳边低语:“乖,马上就好。”
秦航侧过半边脸,阳光投在他身上,使他的脸一半在黑暗中一般在光线下。
“别留活口。”
陈旻新笑声戛然而止,枪声随之响起。
“砰砰砰——”
小四一把推开陈旻新,挡下了这几发子弹。
陈旻新不顾如雨的射击,不要命地往船边跑,身体各个部位都被子弹击中,他拼尽最后的力气翻身一跃。
身体腾空的那半秒钟,数颗子弹射入胸膛。
“扑通”一声,水珠四溅,深蓝的海面晕开一片红色。
几个Alpha往海里连续射击几十次,彻底搅浑了这一摊海域。
直升飞机轰隆作响,海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朝彼岸飘去。
◇ 第39章 抗拒
陈梓思绪起起伏伏,他好像在海底,又好像在海面。
他仿佛落入了火山,海水犹如岩浆般滚烫,烫得人全身燥热,每一寸皮肤都红得滴血。
他被黑暗又浓重的海水压得喘不过气,连呜咽都被堵在喉咙。
就在他将要溺毙之时,一双大手倏然伸入海中抓住了他的身体,把他往上面拽。
光亮透过海面印入他眼中,他拼命往上扑腾,想要破出水面。
可那只手突然又死死拉住他的脚踝,他向前一寸,那只手就把他向下扯一尺。
让他看到希望,却又不让他触摸希望。
甚至指尖就只差那么一毫米的距离就能感受到空气和阳光。
给他希望的同时又把他往绝望里拽。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眼泪溶入海水,身体也被灼热的温度浇得滚烫,他在慢慢往下坠,那种积压、憋屈、濒临爆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隐隐约约,海底深处传来了声音。
很模糊,听不清,但是很熟悉,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秦航拨开他额前汗湿的头发,在他额心落下一个灼热的吻。
陈梓紧闭着眼,睫毛颤抖,眼珠不安地滑动,下唇的伤口被反复咬破,鲜血浸入唇中,染红了他的白净的牙齿。
汗水在枕头上留下一片湿润,茉莉香和乌木沉香混合在一起,充斥了整个房间,浓度早已超标。
秦航喘息着与陈梓拉开距离,喝了一口水,再强迫他张开嘴,将水尽数渡给他。
陈梓呛咳两声,水从嘴角溢出,少数滑落至他瘦削的锁骨。
眼见他又要去咬下唇,秦航拇指按住他的下齿,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发,说话时口中热气喷洒在他脸上:“少爷,别怕。”
陈梓双手死死抓着秦航的臂膀,指尖在他背上留下了数道抓痕。
他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睫毛被打湿黏成几簇。
“秦航......”
“我在。”秦航哑声道,吻了吻他的睫毛。
怀中的人不安地扭动,气息带着浓重的茉莉香,不断撩拨Alpha,似在邀请,更像是渴求。
“好热.......”
秦航低头吻住他的唇,大手抚过他的背脊,引得他一阵战栗。
又是新一轮翻云覆雨。
陈梓恢复意识时是在发//情期的三天。
外面一片漆黑,海面风平浪静。
屋内开着一盏橘色小灯,不知道是凌晨几点。
陈梓被抱在怀里,抱住他的人身体很热,似一个大火炉。
身体传来的异样提醒着他这几天发生的事,陈梓喉咙发痒,忍不住咳了一声。
Alpha对于所有物的一切都很警觉,在陈梓扭头的那一刻,秦航无声地睁开了眼睛。
他贴着陈梓的耳廓,手掌覆上陈梓的手背,将他往怀里揽了揽。
“要喝水吗?”
陈梓没说话,好不容易清醒的脑子又有些发晕。
秦航从他耳垂沿着后颈一路吻到腺体,再张口咬住。
陈梓闷哼一声。
被反复标记的腺体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了条件反应,陈梓手脚酸软,一股难言的渴望愈演愈烈。
秦航咬了一口就松开了,支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支葡萄糖,仰头喝下,再掐着陈梓的下颌准备喂给他。
陈梓却突然抬起手横在身前。
微弱的聚光洒在他的眉眼,睫毛在眼皮下投下小块阴影。
那道红色伤疤还未完全愈合,暗色的痂横在白皙瘦弱的手腕上,显得分外狰狞。
秦航没动,视线静静落在这道疤痕上。
寂静的室内暗流涌动。
陈梓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声带像是被利器割裂。
“你怎么不去死?”
秦航的肩背有一瞬间的紧绷,黑沉的眼底滑过一丝什么,可黑暗中,陈梓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
秦航的唇很薄,冰凉的抿紧,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冷漠。
倏然间,秦航握住了他的手,再往前一拉,温热的吻轻轻落到伤疤上。
陈梓眼瞳小幅度一缩,被吻的那只手臂发颤。
伤口并没有裂,但那日的疼痛再次涌入脑海。
尖锐的玻璃划破皮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一沽一沽往外涌,直到身体被掏空,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满地殷红的鲜血,狭小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跟他母亲死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那双薄唇朝他袭来,手指摁开他的唇缝,甜滋滋的液体在齿间蔓延开。
唇上的伤口被牵扯,又溢出了丝丝血迹。
陈梓奋力推拒,双手却被一把握住,轻而易举地就禁锢在了头顶。
“你怎么不去死?”
陈梓吼道,双腿猛蹬,眼神狠辣,胸口上下起伏,恨不得马上跳起来杀了他。
可秦航压在他身上纹丝不动,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静静盯着他。
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嗓子喊破音,最后只能张着嘴发出微弱的气音。
陈梓大汗淋漓,大口喘息,手紧紧握成拳,潮热却又一寸寸腐蚀他的理智。
秦航始终保持缄默。
默默擦去他嘴角的血迹,默默拨开他凌乱的头发,默默抬手遮住他的双眼。
再在他锁骨处落下吻。
今夜海上下了大雨,海浪汹涌,海风肆袭,邮轮在浪尖起伏,陈梓艰难地睁开眼,窗外劈下的一道闪电映入他眼中。
无论是Omega的发//情期,还是Alpha的易感期,都是混乱不堪的。
在这几天,意志再坚定的人都会回到最原始的状态,一遍遍进行让种族延续的伟大事业。
陈梓醒来时房间没人,他艰难地撑起身,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发怔。
他身体已经被仔细清洗过,套了一件毛绒睡衣。
下床时,他刚一站起就跌了回去。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加上发/情期的体力过支导致他腿软得不像话,腰背一片酸麻,根本下不了床,别说走路,连站起来都费劲。
他坐在床边,额上折腾出了一片虚汗。
这时房门被打开,陈梓抬头,看到来人的一霎那脸色变冷。
秦航端着一盘吃食过来,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要去洗手间吗?”
陈梓没理他,偏过头也不看他。
秦航伸手绕过他膝下想抱他,陈梓却用力挣开:“别碰我!”
秦航将他稳稳放回去,收回了手。
他蹲下身,视线与陈梓齐平。
两人又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阵,秦航把托盘上的一杯牛奶递到陈梓面前,温声道:“喝点牛奶吧。”
陈梓盯着他的眼神凉凉的,视线在他脸上描摹,后直接一挥手。
杯子在地上碎裂开,温热的牛奶洒了一地。
秦航垂下视线,慢慢用纸巾擦干净手指。
他单膝跪地,捏住陈梓的脚踝,给他穿上拖鞋。
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陈梓撑着床板勉强站起身,太久时间缺乏碳水让他脑子有片刻眩晕。
不想在秦航面前露出丝毫破绽,他强忍着大腿根传来的不适向前走了两步。
可也仅仅是两步,右腿再次抬起时,左腿一软,他整个人向旁倒去。
然后跌入了一个的怀抱。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秦航手已经绕过他的双膝,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陈梓猛烈挣扎,拳打脚踢:“放开我——”
还没从发//情期中恢复的Omega显然不是Alpha的对手,他奋力捶打秦航的胸膛、肩膀、背部,不仅没能达到目的,抱着他的手臂还越收越紧,任他再怎么折腾都纹丝不动。
进了洗手间,秦航终于放开他。
陈梓脚刚落地还未站稳,反手就往秦航脸上扇了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内响起。
秦航的脸只微微偏了一下,右颊迅速浮现几道红痕。
与此同时,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陈梓。
但陈梓也是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滚。”
秦航看着他,眼瞳深不见底,似酝酿着狂风暴雨,随时有可能朝陈梓席卷而来。
可陈梓视若无睹,明明撑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稳,却倔强地又推了秦航一把,指着外面:“滚出去!”
秦航眼底暗沉,扶住陈梓的手,声音也很沉:“我扶你,别摔了。”
陈梓触电般猛地抽回手,怒瞪着他,像一头随时准备攻击的野猫,全身毛发绷紧。
“滚——”
秦航垂眸看着他,过了好一会,眼中风暴才被强制压下。
他缄默地转身,退出洗手间。
陈梓用力把门摔上,门框撞击发出一声巨响。
陈梓对秦航的抗拒不单单表现在触碰。接连两天,只要秦航一进门,陈梓就默默闭上眼睛,翻身对向墙面,看都不看他一眼。
桌上的餐食丝毫未动,连杯中的水都一毫未少。
他侧身躺着,衣服松散,露出后颈斑驳的咬痕和瘦削的肩背,薄的跟层纸一样,好像只要轻轻一折就能碎掉。
晚上,明月从海上升起,海平面波光粼粼。
秦航端着晚餐进屋,走到床边,替换掉已经冷却的午餐。
陈梓缩在角落,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
“少爷,该吃晚饭了。”
陈梓一动不动。
秦航又叫了一声:“少爷。”
陈梓还是没动。
过了大概一分钟,陈梓感觉床榻微微陷下去一块,下一刻,他的手臂被握住,整个人被从被子中提了出来。
秦航力气很大,陈梓吃痛地皱了皱眉。
他现在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秦航一只手就能完全把他手臂握住。
他被拖到床边,企图反抗,秦航却轻而易举的压住了他,两只手被反剪到身后。
陈梓喘息着怒视秦航,嘴唇都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秦航盯着他泛红的眼睛干涩的唇,眉心禁拧。
秦航:“吃饭。”
“滚。”
秦航对他的反抗视若无睹,手掐住他的下巴,舀了一勺粥往他嘴里塞。
陈梓奋力摇头抵抗,将粥尽数吐出。
温热的粥液落到衣服上,前襟很快湿了一块。
秦航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将粥碗放下,用纸巾仔细擦去陈梓嘴角的米粒。
他又拿起杯子:“那喝点水。”
陈梓合上嘴,沉默地拒绝。
“喝水。”
陈梓偏开头,闭上了眼睛。
秦航睨着他,咬了咬后槽牙。
乌木沉香逐渐变得压迫,陈梓腿不自觉抽搐一下,呼吸有些不顺。
只听“砰”的一声,玻璃杯和桌面重重撞到一起。
随即,陈梓半边身体被提起来,后背抵上//床头。
他后脑猛地磕了一下,眼睛倏然睁开,对上了一双深沉隐怒的眼睛。
两人的鼻尖只相距不到五公分。
“别闹了。”秦航声音冷然压着怒意,“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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