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术挠挠脑袋:“这谁啊?”
姜思昱指着风澈,“你你你”半天,才憋出一句来:“我见过,前几天在风家宴席,两大家主巅峰对决,他后来突然冒出来也进去打了一架——”他凑到宋术耳边,压低声音:“就是之前话本里让人吵得天翻地覆的那个风澈啊,杀人如麻阴晴不定的那个!你还夸他帅!”
“帅什么帅啊?”许承焕嚷嚷了一句:“你们三观不正的才觉得帅好吧?”
白冉冉皱眉:“你们没听说最近的消息么?风家说风澈是为了救人族,才不得已而为之。”
许承焕还想说句什么,姜思昱扯扯他们:“闭嘴吧,等会儿他听见你们说他坏话。”
风澈:“……”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已经听见了。
他们叽叽喳喳争论了半天,白冉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那么大的人物,我们知道他正常,他为什么知道你啊,姜思昱?”
姜思昱瞪圆眼睛,往宋术身后躲了躲:“对啊,说起来,道友我们见过么?你咋认识我?”
风澈意识到他们发现了盲点。
认识姜思昱的是风临,是迟斯年,唯独不是风澈。冒用身份的时候肆无忌惮,现在眼看着露馅,风澈开始使劲儿地编:“我在后来议事的时候见过你,站在姜疏……姜家主后面,少年英才,印象很深。”
姜思昱听了这一句很受用,宋术在旁边反倒笑个不停:“别逗了哈哈哈哈哈哈,姜思昱有什么少年英才的风范哈哈哈哈哈哈,比谁都怂的就是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思昱作势又要和他打起来,白冉冉拉开这俩有劲儿没处使天天惦记打架的,扫过风澈:“风道友,据我所知,你在宴席之后才出现,所以根本没见过姜思昱比赛上场用的剑招,是如何得知他剑招进步的呢?”
风澈当初就知道白冉冉格外敏锐,除了季知秋那厮,是这一堆里最聪明的,不过他丝毫不慌:“我只是在宴席后现身,又不是在那时候回的风家,你们怎知我不会在暗处看?何况你们少主让我和姜思昱打声招呼,我这才过来的。”
“除了宴席那一战,道友还和我们少主有什么私交吗?”许承焕一脸好奇。
风澈点点头:“当然,我和他刚订婚。”
“啊??????”几个孩子各怀心思的表情都绷不住了,这会儿全变成了惊讶。
“订婚???”姜思昱表情一变,惊讶已经变成了惊吓。
他想起宴席还没开始的时候,他爹姜启告诉他,姜家跟随队伍的一个眼生的小厮是他叔叔假扮的,让自己不要招惹人家。
他开始还乐呵呵地猜想是哪个小厮,谁知后来发现,回去的队伍里,唯独少了让他格外印象深刻的那个小厮,而他的叔叔姜临已经显露了真身。
那天之前,他还在期盼他叔叔和风临可以在风家再续前缘。毕竟当初叔叔看风临的眼神实在不一般,就连宋术那个大大咧咧的都怀疑这俩人是不是有一腿,或者说迟早有一腿。后来风临回了风家,一切不了了之,他还替叔叔遗憾来着。
听说叔叔偷偷摸摸混进风家,他还以为是找风临来了,谁知风临没见着,他发现了石破天惊的大事——就是真正和他叔叔有一腿的是风家家主记名弟子迟斯年。
而且貌似他叔叔还是被搂搂抱抱占便宜的那个。
印象里,即使姜临长得实在貌美如花,但轮廓棱角太利,剑招又太帅,让姜思昱总觉得,假如叔叔喜欢男的,能攻了全世界。
他每每回想起叔叔抹眼泪的那一幕,他就觉得难以理解,可是没等他消化完这个大八卦,甚至没敢和任何一个朋友分享时,就听他祖父姜疏怀痛心疾首地说,姜临被风家的一个混小子拐跑了。
这个风家的小子,是风临还是迟斯年,他实在是想知道。所以这几天他不是没有关注各家的消息,不过位高权重的那些大能公布的消息他都没看,他只看小道消息花边八卦。
问题是,他没看见风临和迟斯年任何一个,反而听人说,姜家少主当年有位初恋,初恋死了二百年,姜临用了十年疯了似的找也没找到,前几天初恋回来了,姜临连姜家少主之位都不要了,和初恋跑了。
这个初恋,据说就是当年被各家骂得猪狗不如,但又拿人家没有办法的风澈。
这是什么白月光+龙傲天的话本剧情!谁来告诉他到底谁是主角!
姜思昱有苦说不出,刚刚看见风澈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出来了,但他怂,措辞半天,没敢告诉自己的小伙伴们风澈和叔叔这茬,现在听到从风澈口中说出来“订婚”,他真的坐不住了。
虽说眼前这位的美貌不是前面两位可以抗衡的,叔叔选的他也理解,但是他最不能解释的是姜临同时和风家三个人有关系!这三个还很可能是风家三代的人!风澈和风家家主同辈,迟斯年是下一代弟子,风临才十几岁,不是又一辈是什么?
他叔叔咋这么乱,玩得这么花?
姜思昱痛心疾首,姜思昱三观碎了一地,姜思昱打算劝人回头是岸。
“风道友,你和我叔叔订婚之前,不查查他有什么过往么?”姜思昱视死如归地吼出来,宋术那几个刚从订婚的震惊里走出来,就被他再吓了一次。
“姜思昱你有病啊?”宋术气得跳脚,姜思昱一脸严肃地扒拉开他不怀好意的巴掌,扯住风澈的袖子。
这会儿他也不怂了,底气十足,身后甚至莫名奇妙带着正道的光:“看男人不能光看他好看,看他厉害,看他地位高……”他越夸越收不住,赶紧咳嗽两声找回状态:“咳咳,总之,万一他同时和三个男的结婚,你去找谁说理去?”
风澈懵了,周围那几个也懵了。
“他不就和我订婚了吗?”
“不,”姜思昱走上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顺手就哥俩好一样搂住了风澈的脖子,压低声音:“你认识迟斯年么?”
风澈立刻明白他怎么回事了,估计说的是自己之前伪装的身份。但是他不能暴露,只好委屈一下姜临了。
他点点头:“我师侄。”
姜思昱还没等说什么,风澈又补充了一句:“我也认识风临,你说的我都懂。”
姜思昱戛然而止,表情像吃了屎:“你懂什么?你知道他们都和我叔叔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么?”
白冉冉瞳孔地震,一把把姜思昱拽走,尬笑:“他脑子有病,风道友,风前辈!您别介意……”
她剑柄抽在姜思昱脑袋瓜上:“让你平时少看花边八卦,说的是什么!”
姜思昱被打得不轻,昏昏沉沉地听见风澈说了一句“只要他和我订婚,就证明他是爱我的,不然他为什么不和别人订婚呢?他之前和别人不清不楚,只不过是我在他生命中留下了太多空白……”
他说得太情真意切,凄凄惨惨戚戚,简直把痴情和一厢情愿表现到了极致。
姜思昱好像被喂了一脑子屎。
风澈表情一收,笑嘻嘻地看他们:“所以一个月后我们大婚,我还是未来少主夫君。”
周遭陷进了一片死寂,风澈意识到好像演过了,让这几个孩子傻眼了,挨个摸摸脑袋,灰溜溜地走了。
他不敢逗留,踩着风盘就跑。
身后几个呆若木鸡的孩子半天才回过神来,揪着姜思昱开始问:“话本里不是说这种恋爱脑死绝了吗?他怎么冒出来的?”
姜思昱一脸生无可恋:“你不知道,虽然前段时间流行复仇爽文,最近文艺复苏,再加上风澈和我叔叔的花边八卦……已经开始流行痴情白月光了。”
“真有病啊……”几个孩子感慨:“这种艺术还是欣赏不来。”
【作者有话说】
姜思昱:我叔叔是个渣男,他对象的每一个对象都是恋爱脑(叹气)
第129章 霞光同在
虽说每晚都传音,这俩人还是唠不够,即使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要黏糊糊地互相看着,就这样一直到了凌晨。
直到第一缕晨光破晓,姜临才依依不舍地说“到时间练剑了”。
姜家少主几百年来每日练剑可谓是雷打不动,满打满算一共两次破例:一次是因为和风澈上/床,另一次也是。
虽说不能懈怠,但是姜临还是要和风澈委屈巴巴地吐槽一句:“不喜欢练剑。”
姜临太知道自己垂眼带给风澈的杀伤力,风澈自己也心甘情愿被美色蛊惑,立刻心疼:“那就不练了,委屈自己干嘛?”
他也不想一个剑骨大成的人说不喜欢练剑有多假,把能怪的都怪了个遍——怪剑道太难、怪姜疏怀逼得太紧、也怪自己脑抽为什么要把姜临留在姜家,总归不怪姜临本人。
“还是要练的。”姜临被哄得弯了弯眼睛,好不容易切断了传音,提着“无渡”出去练剑了。
晨光熹微,天地在缓慢苏醒,姜临迎着山顶的微风,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起势,忽然间,四周的声音消失了。
一种沉重的碾压和扭曲感让他四肢僵直,立刻运转起灵力抵御了这种感觉,同时,他观察到面前的云雾似乎已经凝固在了那里,由浮动改为了悬停。
他意识到,这不是隔绝声音一类的法阵,而是一种法则之力,时间和空间,都在这人的阵中。
他以往不是没有见过风澈施展时间界,甚至还跟着风澈一起回溯过时间,只是风澈全程用自身灵力替他隔绝法则,他几乎受不了什么影响。
然而这人的对法则的领悟,比如今的风澈还要透彻几分,但是法阵落地的瞬间丝毫不顾及其他,姜临再次被迫接了一波灵力的冲击,动用了三成灵力,才缓解了骨骼承受碾压的钝涩感。
他转过了头。
那是一座巨型日晷,它外围缠绕着似冰凌又似镜面的空间,烫金色的时间法则中央撰写着亮银色的空间界,截然不同却也不可分割。
果然是时间界和空间界的叠加态。
对方的布阵手段熟悉又陌生,身段也和风澈相似,以至于姜临看见阵中之人出现的刹那恍惚了一瞬,下意识的以为那就是风澈。
那人一身暗色衣袍,其上银线交织,满头的青丝在大阵中浮动,眉宇疏朗,双眼半合。
他眼皮颤了颤,似乎要睁开。
姜临握紧了“无渡”,对上他眼神的刹那,忽然怔住了。
不为别的,那双眼睁开,蕴藏的神情太过悲悯,甚至透出了一种圣洁的神性,周围法阵灵气的掩映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浅茶色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姜……临。”他薄唇微动,一旦吐出这两个字,瞳孔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悲哀的泪水滚落出来:“记得,活下来……不要……下我……”
“你是谁?”姜临盯着他,还是有些戒备,直觉却控制他不要出剑,而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眼前人。
那人脸上切换过多种情绪,就像是两个灵魂在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破碎的低吟从唇缝中挤出来:“我是——”
那人戛然而止,像是骤然回过神来,悲哀的神情消失了,一丝困惑爬上了他的脸:“你问什么?我最近老是忘记东西,奇奇怪怪的,嘶,头还有些疼。”
他盯着身边的日冕发呆,想要走出来,空间界却像是故意束缚住他,让他寸步不离阵中的区域。
他立即终止了动作,此时神色终于不再迷茫割裂,而是彻底变成了温和的状态:“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
“那个人他布下这些法阵,在消失前,让我记住了你的脸。他告诉过我……找到姜临。”
姜临暗暗感受了一下对方的气息,以为也是夺舍一类的咒法作祟,然而那人神魂稳固,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
可为什么他看上去忘了很多事情,又这么怪异?
“找到姜临……做什么来着?”那人低头在身上翻找起来,寻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一点提示的话,姜临却看见他的掌心似乎在滴着血。
“你的手?”姜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尾音发颤,甚至在刚刚,那人神情彻底恢复正常,明明不那么吓人了,他却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心口窒息空落的感觉几乎要吞噬了他。
那人被他一提示,抬起手看了一眼,眉开眼笑起来:“找到了!”
张开的掌心写了两个字:
“清心”
却不是用什么笔墨书写的,而像是用灵力划开的。莹白如玉的皮肤被割开血口,又因为本身肉体恢复得太快,只留下了疤痕和血迹,想必他生怕自己忘了,临行前不知道反复割了多少次。
“他让我教你‘清心咒’。”
那人抬起手,指尖的灵力逸散出来,像是不怎么熟悉灵力走向,尝试了几次才成功画出一笔:“好几百年不用退步这么多……真是老了……”
他抬起眼:“来不及了,时间快到了,我只能教一次。”
清正的灵力一笔一划勾勒出古朴的字符,精巧且大胆的排列组合让姜临陷入了沉思。
“清心咒”不是早就被裁院列为禁用咒法了么?何况它早在姬子诺死后已经失传……是谁时间界的修为在风澈之上,让眼前的人来教自己?教自己这人又是谁?
他怀着满腹的疑问,看着“清心咒”的笔画已经到了尽头,那人脚下法阵亮起,姜临急急地问了句:“告诉你来找我的人是谁?”
那人回眸,怔了怔:“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他说这是违逆天道的,你不能告诉——”
他没等说完,日冕开始极速运转,刻痕正行,法则流转,紧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地表空无一物,风又开始呼啸,吹动姜临的衣袍猎猎作响,远山的云雾带着些许寒意,厚重的云层只透出了几缕霞光。
和刚刚他来到山顶时的景色一样,时间都没有向前。
就仿佛和那人的相遇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违逆天道?不能告诉谁?
姜临心底没来由的不安,练剑时也有些压不下来,直到天光大亮,他收剑在背,焦躁感也跟着越来越强烈了。
他现在非常想要看见风澈,很想很想。
他此时也顾不得姜疏怀的面子,还有姜家一堆可有可无的事务,从山头一跃而下,一道银白的剑光贯穿天际,向着风家的方向呼啸而去。
姜疏怀刚从家主殿出来,神识扫过天际那道异常迅捷的剑光,带着笑意的脸垮下来,踩上灵剑追了上去。
姜临已经大乘期,比他高了一个境界,他追了半天没追上,气得在后面大骂起来:“哪有出嫁前自己跑去夫家的!给我滚回来!!!”
姜临明显听到了这话,“无渡”跑得更快了些。
姜疏怀低下头,看见地面人头攒动,都是来凑热闹的,扬起头正叽叽喳喳地讨论。
姜疏怀心一梗,咳嗽一声:“都散了散了,小情侣分开几天就按捺不住,管不了,管不了……”
风澈估算着姜临练剑练得差不多了,打算传个音听听美人休息时的喘息声,谁知姜临那边呼啸的风声太大,连姜临本人说的什么风澈也没听清。
“姜临你御剑呢?”
“嗯。”姜临应了一声,急急地补了一句:“我来找你。”
“啊???”风澈跑出洞府,确定此时日头正盛,不是他们约定的晚上,敏锐地感觉到姜临此时情绪的不对:“你怎么了?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姜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刚刚那件事太过复杂,他还没理清关键信息,而且万一那人说的是真的,他告诉风澈这件事,真的会带来天罚……他绝对不能拿风澈的性命去试错。
他唇瓣动了动:“我……想你了。”
风澈弯了弯唇角,心情大好:“哦,想我就不管不顾地来找我了,为夫这就去接你?”
然而在他不知道的那一边,姜临攥着传音符,整个指尖都白了:“好啊。”
风澈乐颠颠地去找风澜借飞舟,风澜这边正忙着处理大婚事宜,看见他过来就开始捂耳朵。
无他,上次风澈来了之后,不是说这个不好看,就是说这个显现不出风家的气势,更可恨的是风澜让他自己选,风澈还咧着嘴说“哪有新郎官既要忙着结婚还要选这些东西的?”
风澈凑上去扒拉风澜挡耳朵的手:“哎哎哎,不是来唠叨你的,我就是借个飞舟,给我批一下。”
风澜嘟囔了一句:“你想借去找下面管风家库存的弟子啊,找我干嘛?”他顿了一下:“等等,你要飞舟干嘛?”
风澈挠挠头:“就是,我要出去玩一天。”
风澜:“哪有新郎官大婚前出去玩的?”
风澈指着自己:“我。”
风澜斜眼看他:“我看你就是要去找姜临!”
风澈一看他猜出来了,索性摆烂了:“同不同意吧,不行我用空间界赶路,直接榨干灵力。”
风澜:“你……也不怕不吉利?”
风澈努努嘴:“事在人为,我算了一下,没什么不好的影响。”
风澜一摆手:“管不了你,快点走,家主那边我替你瞒着。”
风澈拍拍他:“好兄弟,走了!”
风澈领了个飞舟揣到怀里,易容翻出风家内城,就开始把飞舟召出来朝着姜家奔去,过了半个时辰,就看见了那道银白色的剑光出现在了天际。
“姜临!”风澈站在飞舟上朝着姜临招手,那道剑光更快了,划出的轨迹如同彗星拖尾,直直地朝风澈这边坠来。
下一瞬间,风澈身上一重。
姜临从剑上一步跨下来,环抱住风澈,他的衣袍里带着冷冽的风和淡淡的水汽,“无渡”在身后悬浮,而他似乎来得太急,将头埋在风澈颈间,低低地喘/息。
风澈忽然意识到,传音那会儿想听的美人喘/息似乎已经听到了。
“还好可以抱着你……”
他低声喃喃了几句,风澈摸摸他的脑袋,姜临就开始得寸进尺地往他身/上趴。
风澈由着他,姜临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乱拱的动作,也不嫌弯腰低头的姿势别扭,一直将额头抵在风澈一侧的锁骨上。
风澈偏头看着他泛红的耳廓和后颈,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上去:“你到底怎么了?”
姜临顿了顿,闷闷的声音从胸膛处传来:“风澈……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他明明知道来日方长,但早上的事情反复在他脑海里盘旋,偏偏他没法吐露真言,甚至想到倘若风澈寿数走到尽头,自己还不能随之而去……他一时心乱如麻,借着撒娇填补不安。
“原来是在想这个,”风澈立刻懂了姜临的言外之意,拽住他的手:“大婚之前,看来你比我还要紧张。”
脚下的飞舟随着风澈的控制,掉转方向,在厚重的云层中穿行而过,滚烫的圆日仿佛近在咫尺,而飞舟还在继续一路向西。
高空的风在呼啸,风澈乘着风,笑得恣意:“不过不要紧张,我带你看个东西!”
太阳东升西落,随着时间的推移,下方的流云不知换了多少朵,可那轮圆日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要追上他们的飞舟了。
风澈指着下方:“姜临,看!这像你早上看见的朝霞么?”
姜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下一瞬间,圆日的光芒笼罩上来,明明在姜家已经到了正午,可这里雪白的云层竟然奇迹般地映出炫目的玫瑰金,就像是今晨起来霞光漫天的一幕。
只不过姜临那时在地面的山头,此时他在云层的顶端。
像是生怕这一幕会消失,原本慢悠悠前行的飞舟忽然加快了速度,与圆日的速度开始并驾齐驱。
时间界的灵气底蕴足够风澈保持这种速度疯上几个时辰,他索性放开了灌输灵力驱动飞舟。
那缕霞光一直没散,始终落在姜临的眼底,就仿佛他一直在拥有着朝霞。
高处的风太急,光太明媚,飞舟的速度太快,风澈计算时间的消耗也太大,胸膛之中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但快意也在其中激荡:
“你就像那轮太阳,而我是那抹霞光。旁人眼中看来,无论霞光在不在,太阳都会在那里,但在太阳的视角,自己始终与它并肩而立。它转到哪里,霞光就在哪里,只不过前面的地带并非人族统治,你我看不见他们未来的路了。”
“我知道在你看来,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隔绝我们的,只有生死轮回。对你亘古绵长的岁月来说,或许我的出现不过是生命中的昙花一现,可是倘若这缕霞光足够努力,太阳也足够珍惜它的存在——你还觉得霞光易散么?”
“我会拼尽全力活得久一点,如果可以,我希望陪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一直在你身边。”
他其实比谁都通透,风家人修为卡到空间界,自古以来寿数不超过三千载,而他如今突破了时间界,虽然不知具体会什么时候走到末尾,但肯定也远远不及姜临的与天同寿。
甚至很可能,他在什么时候遭遇意外,根本无法看见时间界的尽头。
他会在未来的某天进入轮回,可是他不介意像那抹霞光一样,让自己与太阳并行得久一点,只珍惜当下,拼尽全力去爱一生。
太阳已经西垂,霞光落在他的眼底,浅茶色的瞳孔被点亮,如同碎金点缀了琉璃,仿佛快要融入这片火烧一般的云里:“哪怕到最后,肉体消亡神魂进入轮回,可我们共同拥有的记忆始终不会被磨灭。”
他的表情庄重且严肃:“我的爱与你同在,我的灵魂就会永生。”
此言一出,掷地有声,天地间玄妙的波动震动了一下,姜临知道,那是一句天地誓言。
自古以来,天地誓言非逼到绝路不会轻易许诺,风家因为受制于天道,开口更是难上加难。
爱本来就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没有边界的情感,天道更难有标准,或许一点厌倦疲惫,就会被判定为背叛。
姜临从未听说过有人为此立誓。
可风澈在人族边界,在世界的尽头,对他许下了这个承诺。
姜临紧紧地搂住他,原本悬停在高空的飞舟开始由他掌控,折返归去之时可以看见夜色渐深。
今晚圆月不在,他们索性载了满船的星辉。
姜临捧住了风澈的脸。
他从眉心细细地吻,柔软的唇瓣划过精巧的眉骨,剐蹭过眼皮的褶皱,落在眼尾。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风澈的眼眶,修长的指尖抚着下颌,轻轻地抹着耳垂。
夜色里,风澈觉得风有些引人发醉。
既然这里远离喧嚣,醉了便醉了,不如不醉不归。
【作者有话说】
猜猜时间界里面来的是谁?
咳咳咳,不要担心寿命的问题,我说永远在一起肯定会
第130章 满船清梦
风澈时常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采yang补yin的书生,山间的精怪不知节/制,总是要吸gan他的jing气。
偏偏姜临ru得太shen给得太多,填得肚子发涨的时候,风澈拽着他让他停下,姜临委屈地保持不动,还要拿灵力帮他揉。
风澈好不容易chuan了口气,就看见姜临红着脸,指尖an在他的肚皮上:“大乘期修士的东西都是灵韵,可以滋/养……你刚刚很累,正好拿这个填补损耗……”
暖洋洋的灵力注ru,风澈舒服得忘了骂人,没反应过来姜临说了什么,就发觉那些东西已经被xi收了。
肚子重新bie下来,姜临满意地拍了拍:“是不是好多了?”
风澈瞪大眼睛,腿又被jia起来huan住姜临,姜临的手lan着他,居然把他抱了起来。
风澈:“卧槽?你——”
他没反应过来,重力作用下直接ding到了头,风澈几乎要晕过去,慌忙间lou住了姜临的脖子。
见他贴得近了,姜临诡计得逞,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顺势吻他的唇,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不说话当你同意继续啦?”
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yi出,风澈呜呜咽咽地抓他的脖子:“我……哈……哪里……说,呃……说,过……”
“zha gan……啊……老子……了……嘶……”
“你……特么的……是人???”
姜临暗暗用吻堵住他的嘴,抹去他的眼泪:“那怎么办?我给你传灵力?”
他表情太委屈,说得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风澈浑身发抖,闭上眼:“不用……”
姜临点点头,加kuai了速度:“那说明你可以承受住?”
风澈:“……”
风澈睁开眼,发现胳膊上还趴着姜临。
后半夜晕过去了,忘了太多东西,也不晓得姜临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姜临泛红的脸颊,再次肯定自己被这货xi gan了jing气。
自己这一身乱七八糟的hen ji,用灵力半天才消除,这会儿还疼得龇牙咧嘴,姜临现在又白又水灵的,等会儿能qia出/水了。
风澈气得懒得动,躺在甲板上发呆,才发现又是一个崭新的清晨了。
太阳又升起来了,风澈眯着眼,想起了前几天追逐它的疯狂。
他以前从不屑做这种事,为了看到一个景色就倾尽所有力气,他觉得幼稚又不值得,可现在,他觉得和姜临疯这一次,还挺有意思的。
所谓兴之所至,情之所钟,要是不轰轰烈烈一次,怎么能称得上爱过呢?
他侧过头,发现姜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姜临在专注地看他:“我会一直等你,”他似乎和风澈一样想起了太阳与霞光的那个承诺,声音温柔:“我宁愿相信时间是一个漫长的圆,那么多轮回转世,总有一个是真正的你。”
“别再说什么只有这一世……我那么偏执,你一直都明白,我道德感不强,如今坚守的底线,不过是因为你爱这世间。”
他眼角有泪,晶晶亮亮的:“如果真的只有这一世,我很难不保证自己会找到你的下一世,带着你的记忆,强行让你回来。
可是我知道,如果你这样醒过来了,即使我瞒得再好,你终会有知道的一天,到时候会恨我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失去了一生;如果我用尽办法修改记忆,真的成功隐瞒了这一切,对着你的脸,我会在愧疚和懊悔中质疑一生,这究竟还是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