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非一步一步迈着台阶上楼。
进房间时,正在专注练琴的小沫扬声:“非非哥哥,我有一小段还难弹出感觉,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薛非哪有心思,脸色很差地说:“我去个洗手间。”
小沫顾着练琴,年纪又小,也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继续央求:“那你快点哦!我等你!”
洗手间。
薛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关掉录音,点开手机手都跟得了重症般疯狂颤。
理智告诉他,不要去看微博,但他忍不住,最终点开。
一直往下撤的词条里,都是刺激视觉神经的字眼。
再一抬头,置顶的是林文宴的名字。
——更刺激了。
微信里有小马哥的消息,是在跟他沟通这件事。
【太奇怪了,非少爷!周老板那边一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薛非没顾得上,打给爸爸。
薛父从事餐饮生意,盘子做得很大。
他刚结束一场会议,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怎么了儿子?”
薛非气得都不想把这事口头转述一遍。
他只问:“爸,你到底是怎么跟周老板沟通的?他为什么今天会带着人来帮他做造型?”
“谁?”薛父明显没有和儿子达成默契,“他?”
薛非:“姓林的。”
薛父大惊:“不可能,我跟他说,最好找章倩云和你合作,怎么可能去帮林?你是不是搞错了?”
薛非烦躁地扯扯头发,话都没说完就挂断电话。
爸爸不知道,那周老板怎么回事?
他正六神无主地在卫生间里踱步时,小沫的声音响起。
“哥哥?你好了吗?”
薛非没好气地说:“没好!”
小沫“哦”一声,略有迟疑地说:“可是哥哥,有个周叔叔来看我们,你要不要出来?”
周老板上来了?
薛非赶紧对着镜子抓抓头发,抓出那种散漫不羁的肌理感,恢复下表情。
此时,手机上有爸爸发来的消息。
【儿子别担心,周老板是个典型的生意人,生意人最看重什么?钱。他肯定是觉得姓林的这阵子有利用价值,所以来笼络下。别忘了,等他今天登台唱歌出了洋相,那么周老板还会上赶着给他面子?】
很明显,薛父已经通过身边人,段时间内了解清楚节目里发生的状况。
这个说法让薛非信服。
没错,否则周老板特意上来干嘛?
应该是想两头吃,谁也不得罪。
薛非开门出去,语气轻快地说:“小沫,哥哥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他弯腰抱起小沫,揉揉他的头发。
小沫却一脸嫌弃往后倒:“非非哥哥,你是不是——没洗手啊?”
站在电子琴旁边的周老板,手指正好压下一个琴键,发出“do——”的一声,笑了。
弹幕上飘过一排排的【哈哈哈哈哈】
【小沫这孩子真的好讨厌啊!】
【干嘛说孩子不好?他就是说出事实啊!】
别墅客厅。
晓竹赶到的时候,人都傻了。
她一起来的造型师正对着安老师鞠躬:“安老师好。”
安老师点头:“你好,你是——”
造型师积极热情地自我介绍一番,在前辈面前刷脸。
他看到安老师亲自给林文宴修头发,有点震惊。
这个级别的造型师,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只是给指导意见,不会亲自搞头发之类的。
更让他震惊的是,林文宴还在反过来“指点”安老师,刘海和鬓角要怎么修。
【不得不说,头发修短一点后,原本妈生脸的气质就凸显了,好干净时尚的一张脸】
【林文宴很懂自己的优势,跟造型师交流也很大胆很自然!完全就是大明星的范儿。他以前到底怎么回事!】
造型师看着晓竹,眨眨眼,感激涕零的模样:给我机会观摩吗?谢谢!
晓竹:“……?”
修完头发的林文宴,同晓竹简单说了下情况。
晓竹知道是有直播,是一直戴着口罩的。
此刻,她口罩底下的嘴巴吃惊地变成“O”,眼睛也同步变大。
她悄声道歉:“都怪我不好,我一直在开车,没顾上看节目。”
“我也不知道。”
林文宴道,说完垂眸给好奇的糯糯介绍,“这是送糯糯小熊软糖的晓竹姐姐哦。”
晓竹挥爪疯狂卖萌:“糯糯你好呀!”
天啊,想抢过来抱抱这个小糯米团团。
和动物园的大熊猫幼崽一样招人稀罕呢。
这位姐姐生了一双弯弯的月亮眼睛,很有亲和力。
糯糯想起幼儿园的老师们,轻轻地说:“谢谢姐姐。”
说完把脑袋埋进哥哥怀里。
他今天才发现,自己可喜欢这个动作了,加上哥哥怀里暖暖,衣服软软,所以悄悄地找机会重复无数次。
大家都以为他是害羞了。
随后,直播暂停。
节目组打出提示【等到现场后会直播糯糯的部分】
【哟~所以前几天都是小林师傅单独直播,今天可以看糯糯单人的了?激动,期待】
林文宴要带糯糯去音乐节的事儿,昨天已经在微信上和“糯糯爸”沟通过。
当然,这位糯糯爸明显是糯糯口中的Allen叔叔。
Allen会同步从家里赶到音乐节现场。
到时候由他来贴身照顾糯糯。
周老板带着造型师来,留下衣服配饰后,又离开了。
走之前同林文宴说,希望他好好表现。
本来薛非应该送一下,但他留在楼上没动,在窗口看着周老板的车子开远。
刚才周老板跟他单独聊过,说是同一个公司,两个人齐头并进才能更好发展。
薛非淡笑着答应,实则联系小助理,提醒音乐节的人。
他绝对不会让林文宴好过。
与此同时,微博上不少黑子,在奚落林文宴今天好大的阵仗,坐等他音乐节出洋相。
去音乐节的路上。
糯糯坐在自家车子的安全座椅里,看着哥哥在很认真地检查外出的包袋。
林文宴出门前收拾了一个幼儿包。
有湿巾、饮用水、小零嘴等,还拿了一件小外套,怕晚上会冷。
忽然一根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头努力地探过来,戳戳林文宴的脸。
他抬头笑着问:“嗯?哥哥头发剪短一点,不认识哥哥了?”
他凑过去,让糯糯戳得更方便点。
糯糯大眼睛闪过狡黠的光芒,两只小手捏捏哥哥的两侧脸颊。
林文宴发出“嗯?!”的一声。
糯糯敏捷地缩回去,揣手手,假装没干坏事。
林文宴戳他的小手玩:“哦,原来是趁机欺负哥哥!哼~”
糯糯看着英俊帅气的哥哥,星星眼~
宴宴越看越好看哦~
音乐节现场,人山人海的热闹。
草坪上一望无垠的七彩绚烂帐篷。
今年这一届的菠萝音乐节,主打的是怀旧摇滚朋克与大众流行融合。
涉及的观众群体比较广,涵盖学生群体、都市人群,甚至有不少中年人奔着某几个老牌乐队来玩。
从下午一点就已经开场,舞台上陆陆续续有乐队和歌手表演。
喧闹的草地上,林文宴捂着糯糯的小耳朵,快速寻找Allen汇合。
此刻正好是一个厂牌乐队的热烈表演中,仍有不少观众频频扭头看向他们,似乎是在辨认是谁。
也有路人惊觉是热播娃综的林文宴和宇宙无敌小可爱糯糯,兴奋地拿着手机拍摄。
Allen准备好一个白色帆布的尖顶帐篷,笑着朝他们挥手。
晓竹边走边同林文宴道:“文宴哥,我先过去交涉,等会儿电话你。”
她的造型师朋友拿着林文宴要换的服装配饰。
节目组的人发现现场气氛特别好,沟通一番后,选择在Allen准备的帐篷内直播,这样可以避免拍摄到其他观众。
一切布置妥当,林文宴抱着糯糯钻进帐篷。
Allen则坐在摄影机后侧方,避免入镜。
帐篷不大,糯糯从哥哥怀里下来,爬近摄影机的红点认真观察。
【哇!刚开机就能看到宝贝了!我的天!】
【nono的眼睛啊,简直像是黄色宝石,想穿过屏幕ruarua小脸蛋】
忽然一只手揉揉糯糯毛茸茸的头发,问道:“喝果汁吗nono?”
糯糯摇头,对着黑色镜头左看右看,咕哝呼唤:“宴宴。”
“嗯?”
帐篷外很嘈杂,原本林文宴还担心糯糯不适应,看起来倒还好。
他跟着趴在垫子上,靠近小家伙的脸。
糯糯像是有点意外,往侧边靠远,等看到宴宴弯起眼睛在笑后,他轻轻地用脸颊贴过去。
一大一小的脸颊贴上,软软的小奶膘鼓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传闻中的贴脸杀吗?】
【真的是牛奶果冻!nono小宝贝的脸好软乎】
林文宴惊喜地眼眸瞪大,努力地斜眼看贴住自己的小崽崽。
在糯糯发出一声无意识地小奶音“唔”时,
林文宴夸张地倒在垫子上,捂住心脏地位置,浮夸地卖萌:“呜呜呜,nono宝贝的小奶膘攻击哥哥~”
“宴宴~”糯糯凑过去,暖暖的小手掌贴在哥哥的脸上揉揉。
林文宴伸开手臂抱住小崽子:“哇哦~哥哥把nono抓起来了~”
糯糯高兴得在哥哥胸口的衣服上蹭来蹭去,变成一只小小动物。
坐在旁边回复手机消息的Allen,悄悄抬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远在德国的先生。
等先生从睡眠中醒来,就可以看到糯糯小少爷和林先生玩闹的快乐模样。
只是Allen很好奇,先生难道不会嫉妒吗?
自从糯糯出生以来,林先生可是第一个轻易得到糯糯的信任与喜欢的人。
等林文宴去候场准备,糯糯就单独留在帐篷里,旁边有保镖一样魁梧的Allen叔叔,他并不害怕。
糯糯抱住哥哥留下的毛绒兔子玩偶,是他们离开时,哥哥在房间沙发上拿的。
哥哥说,等他去唱歌,就让小兔兔陪nono宝贝玩。
所以糯糯像是照顾小宝宝那样抱着小兔兔。
他看一眼在角落的Allen叔叔。
Allen正在用平板电脑看文件,察觉到糯糯的注视,他轻声问:“怎么了?”
糯糯抱着小兔兔,转向Allen叔叔,认真地用德语问:“爸爸睡醒了吗?”
Allen点头:“在吃早饭。”
【每次跟这个叔叔说话,糯糯都是德语,叔叔是中文啊】
【我有个主意,想去糯家应聘家政,顺便和nono宝贝练口语doge】
糯糯得到肯定答复后,戳小手表给爸爸打电话。
电话接通时,他欢快地喊了一声“papa”。
这让观众听懂了,惊讶他今天居然换称呼,小奶音听起来格外雀跃。
Allen都一扬眉,看着热情的小少爷,很不一般。
【nono宝贝,你的德语同声传译已就位,请发言】
糯糯捏着小兔兔粉白的长耳朵,转动转动,跟爸爸讲话。
【no崽:papa,哥哥带我来音乐节玩哦,papa知道什么是音乐节吗?(熟悉的炫耀)】
【糯爸:你解释一下?(严肃发问)】
【no崽:哥哥会唱歌,草地上有帐篷……】
糯糯热情地为爸爸介绍“音乐节”,小手掌还拍拍柔软的地垫,兴高采烈的小模样,语调轻快,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爸爸一直在很耐心地听他讲话,时不时“嗯”一声。
【no崽:papa~(嗯?忽然撒娇语气?什么情况?)】
【糯爸:嗯,你继续说】
糯糯捏着小兔子耳朵,磨磨唧唧地左边揉揉右边揉揉,一副犹豫不决的小可爱模样。
等到观众都迷惑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才开口。
【no崽:papa~我可不可以不上幼儿园,我想跟哥哥天天来音乐节(哈哈哈哈原来是提请求,笑死)】
就像是糯糯自己纠结犹豫好几分钟才提出央告,电话那头没有立刻给回复。
观众清一色地在刷弹幕。
【糯爸快答应小可怜!】
【nono宝贝为了和哥哥一起玩都主动跟爸爸撒娇了!是真的很喜欢哥哥哦~】
一分钟的绝对安静后。
糯糯耷拉下小脑袋,浓密纤长的睫毛都垂落,抱紧怀里软软的小兔兔就像是抱紧了哥哥,委屈巴巴地再次试图央求。
【no崽:我爱papa~~】
Allen都看皱眉了,又心疼又无奈。
就在观众快急死的时候,糯爸终于给答复。
【糯爸:不能在提要求的时候,才假装爱爸爸。】
【no崽:……哦】
全程目的电话现场的Allen:……?
但凡先生你不要这么严肃的说话呢!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要搞得别扭起来了?
这是亲口把孩子往别人家推啊!
糯糯的小脑袋彻底耷下去,轻哼一声,抱起小兔兔在小奶膘上蹭蹭。
呜呜,nono小宝贝现在很需要宴宴抱一下!
【天啊,爸爸不仅拒绝nono,还批评他。】
【刚对糯爸的印象一点一点加到五十分,他直接一句话给我干负了?】
【糯爸:但是可以答应别的请求,你考虑一下(官方语气)】
糯糯的小耳朵竖起来,抬眸看着儿童手表,又看看怀里的可爱小白兔。
【no崽:唔,papa,过生日的时候那样子,给宴宴唱歌的时候,可以吗?】
【糯爸:嗯】
【no崽:爱papa!】
糯糯因为爸爸给了肯定的答复,激动地揉起小兔兔的耳朵,还学着哥哥那样,托起小兔兔,举高高~
小兔兔的长耳朵在空中,晃来晃去,毛茸茸拂过糯糯的小手。
他爱极了一般抱紧怀里晃晃,无意识地发出咿咿的小奶音。
观众不明所以。
【no宝好萌,ee亲亲!】
【翻译大佬,宝贝刚才说了什么?好奇】
【啊啊啊我也很想知道,但nono原话就是这个,我没有省略!!】
【给宴宴什么啊?呜呜呜谜语人nono太坏了!疯狂rua小脸】
【惊喜吗?妈耶,那我不出门了,我要蹲到林文宴表演!】
夜幕降临时分。
林文宴听着舞台上的民谣,有点想糯糯了。
小崽子糯唧唧,黏上就有点分不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刚才“吧唧”一下贴上的时候,像是贴着一块软糍粑。
nono宝贝,就是治愈!
此时,一个表演的乐队经过,有人在嘀咕:“你这手真不行了,今天结束必须去医院。”
林文宴抬头,是几张熟悉的脸孔。
彩排遇见过,浔洄乐队鼓手和主唱。
鼓手也瞧见他,定睛一看,笑了:“你——”
“对,又是我。”林文宴一点头,“手还没去看呢?”
鼓手五大三粗,手上缠着的绷带非常细致,专业手法包扎。
“去了,让我赶紧住院。”
林文宴惊讶,不禁有些担忧。
下一首歌是乐队早年的成名曲。
贝斯手上台的时候,舞台周围已经开始响起阵阵欢呼。
林文宴上次来得迟,没听过,但觉得挺耐听。
主唱的烟嗓,沧桑中带点儿悲凉与遒劲,很有味道。
鼓点节奏感强,但是关键时刻其实力道有点软。
林文宴眺望过去,细看,鼓手是皱着眉在打鼓,强撑。
现场有两块大荧幕,一块是播歌词,方便全场大合唱;
另一块是会切舞台镜头,但导播切过鼓手每次都很快,想来也是乐队特意交代,怕歌迷担心。
歌曲尾声部分有一阵密集的鼓点,伴随着主唱的嗓音拉高,气氛烘托到顶点。
迷彩绚烂的灯光中,全场欢呼。
林文宴远眺向最外围的帐篷区域,惦记着糯糯会不会觉得太吵了。
他离开的时候,跟Allen交代过,小袋子里有给糯糯的儿童噪音耳塞,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是想到Allen本来就是负责照顾糯糯的人,一定是比自己想的更周全。
算了,想赶紧回家,抱着软嘟嘟的小nono回家睡觉!
乐队的歌曲结束,中间休息一阵子。
荧幕上终于跳出林文宴的名字和歌曲名《creed》。
不像是刚才各个乐队或者知名歌手放预告的时候,观众里要么是骚动,要么是催促的呼声。
此刻,舞台周围嘈杂且无人关注,似乎是进入休息阶段。
观众区里,有几个人刚好是薛非的粉丝。
他们看到荧幕出现林文宴时,震惊。
“居然还真的让他唱啊?”
他们也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哈哈但是没人在乎,好丢人啊。”
旁边有人大声问林文宴是谁的时候,围做一团的男男女女笑着说:“Nobody!”
正当观众都准备休息时,预告屏又换了。
【浔洄乐队 《杀死白月光》】
“哇哦!他被撤了!”这个小团体的人惊呼,蹦蹦跳跳。
奶奶灰头发的少女激动地和朋友击掌,“哈哈哈好好笑啊!”
另一个人道:“他的粉丝今天还嘲笑非少爷呢!哈哈哈立刻打脸!”
奶奶灰笑着道:“非少爷可是家里有人,就算他老板有眼不识泰山,也压不住他火啊!”
她打开手机开始将最新消息发上微博。
仿佛是带血的肉丢进海里,立刻引来无数嗜血鲨鱼。
消息立刻遍地飞。
台下原本暂时散去的观众又围过来,开始期待浔洄乐队最经典的歌曲。
但是舞台后方,发生了一起不太愉快的争吵。
浔洄乐队的贝斯手正在质问一个光头工作人员:“我们那首歌,不是四十五分钟后?又是我们?什么情况啊你们?我们鼓手这手得至少休息半小时!”
光头工作人员急躁地道:“大爷,这没办法,我也是听安排行事。”
贝斯手脾气不太好,怒问:“你管谁叫大爷?我比你年轻好吗!”
坐在旁边的林文宴正在喝水,听见这话,差点咳出来。
晓竹着急地道:“哥!怎么办啊?他们明摆着故意的,又是不让我们彩排,又是延迟。”
像是要拖延到不让出场的意思。
林文宴将主办方提供的矿泉水递给她:
“喝水,免费的。”
晓竹握着水,急死。
“哥,能找周老板帮忙吗?”
林文宴吃不准周老板下午去节目里“探班”,是几个意思。
也吃不准现在的情况是“意外”还是薛非那边搞的鬼。
他注意到浔洄乐队的鼓手皱着眉在重新绑护腕,对晓竹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晓竹:“……”
就看到林文宴去帮那位鼓手缠绑带。
林文宴不无感慨地问:“你为音乐献身,手不要了?”
鼓手没正面回答:“其实我认得你。我上次见过你之后,遇到个朋友,他问起一个叫林文宴的人,我一看你那样子,这不巧了么,彩排那天见过。”
“你朋友问起我?”
林文宴一愣,笑问,“怎么说?”
鼓手说起他有个朋友是退圈生孩子后,最近在看娃综,知道林文宴也受邀参加音乐节,所以顺嘴提一句。
不远处。
乐队的贝斯脾气很大,而那位光头工作人员显然擅长和稀泥。
鼓手这边解释完来龙去脉,林文宴还没做声,就听光头大声道:“反正下一首歌是你们的!各位老师,行行好吧!你们鼓手的手,那我也不能提前知道!再延十五分钟,行吗?行吗各位大爷?”
林文宴瞧着贝斯的口型,大概是消音版“去你妈的”。
膝盖上被鼓槌点了点。
林文宴收回视线,看向鼓手:“嗯?”
鼓手眼带笑意:“要不,你给我顶上?”
“我?你?”林文宴拿着矿泉水挪了个位置,“开什么玩笑。”
鼓手道:“我朋友说你有点意思。你别怕,我们那首歌简单,你上次彩排听过。还有印象吗?”
林文宴:“……”
到这会儿,就算有印象,也必须坚定不移地——摇头。
鼓手笑了:“还有十五分钟,我带你熟悉下。”
他道,“玩音乐本来就是玩,别怕,一会儿也不多切你镜头,导播那边有数。”
林文宴握住矿泉水瓶:“我本来就会弹尤克里里,但不会打鼓。”
他点了点头,较真地道,“真的。”
结果,鼓手完好的那只手用力猛抛鼓槌。
都飞林文宴面上来。
手本能地就接住了,握鼓槌的姿势还挺标准。
鼓手笑得很大声。
林文宴:“……”
贝斯手过来的时候,鼓手指着林文宴:“让这个弟弟顶我吧。不然,今天他都没露脸机会了。”
林文宴一惊:“你知道他们故意压我出场?”
鼓手淡定地好比在说吃饭的事情:“你这种情况,我们经常见。”
这倒也是,林文宴混圈八年,也经常见。
他也曾直接间接地帮过一些小歌手。
没什么理由,就是觉得坐冷板凳不容易,给个露脸的机会说不定会有希望。
没想到,时空倒转。
他变成需要提携帮助的人。
林文宴这下没再推脱,望着鼓手:“行,那师父,请问是零基础十五分钟包教包会是吗?”
鼓手乐得拍贝斯大腿,结果用的是受伤的手,边笑边痛苦皱眉。
贝斯刚吵完架,无语地翻白眼:“你还是早点残废吧。”
十五分钟后。
浔洄乐队再次返场,《杀死白月光》前奏刚起,全场震动。
天色很暗,舞台宽广,绚烂灯光。
架子鼓前是墨蓝的光芒,带着点雾气,林文宴正坐在中间,扣着鸭舌帽,垂眸盯着鼓槌。
《杀死白月光》这首歌的鼓要比刚才那首,更密,节奏更快。
林文宴刚上手一瞬间其实是有点不适应,毕竟最近没碰过架子鼓。
但现场效果意外地不错,连主唱都“哇哦”一声,扭头看他,贝斯那边配合得极好。
经典曲目台上台下的大合唱,带来今晚的又一次高潮演绎。
坐在台下的鼓手,请身边的姑娘帮忙拧开矿泉水瓶。
晓竹递过去的时候,眼睛专注的望着舞台,差点把瓶子怼人脸上。
鼓手拿过来喝水:“不用看,节奏都对。小伙子瘦了点,力度少了点气势。”
晓竹心惊胆战的,这都什么事情?
她可是应届生第一份工作啊!
一天天的要不要这么刺激?
刚弄好的造型,给扣一鸭舌帽。
全没了。
晓竹很心疼也很着急,使劲儿掐眉心。
等《杀死白月光》进入副歌,鼓声渐入佳境。
鼓手扭头看过去,笑着说:“还真是十五分钟我包教他包会啊。”
晓竹:“……”
台下high极了。
等歌曲结束,导播的镜头一闪而过地带到了鼓手位置,戴着鸭舌帽的人露出半张侧脸。
气氛灯光虽然暧昧不清,但这脸的确是年轻英俊得过分,尤其皮肤白,在暗色中显得很格外打眼。
显然,不可能是浔洄乐队的壮汉鼓手。
屏幕上出现了新鲜人,一滴水掉进油锅里。
舞台周围,沸腾起来。
“这谁啊?老郭呢?”
“怎么了?是不是手出问题了”
“卧槽,刚才他给老郭打的鼓?牛啊!”
台下的声音很嘈杂,舞台上的主唱也听到了,他敲下话筒:“是的,老郭的手伤得严重了,这一首歌的鼓手是林老师!”
他大声道,“我觉得演出很成功,你们觉得呢?”
导播那边顺着主唱的话,切了个镜头过去,正好给坐在鼓架后方的林文宴一个大全景。
林文宴拉了拉帽檐,抬抬手。
虽然有点意外,气势足够淡定。
台下尖叫和欢呼声四起,并没有因为鼓手换人而有意见。
很多人压根不认识林文宴,只知道今晚有人能给浔洄乐队的鼓手当替补,而且现场效果一流。
主唱接着已经炒热的气氛,串场当了回主持人:“接下去是林老师的表演,《creed》,来,让我听一下大家的欢呼声?”
林文宴看向背着电吉他的主唱,周围无数观众拍着手在喊——creed!creed!
人群中靠前的奶奶灰少女,在巨大的声浪中,拉着朋友问:“这什么情况啊?林文宴怎么和浔洄乐队的大佬混上关系的?”
她朋友按住一只耳朵,侧过来说:“不知道啊!他怎么还会打鼓啊?以前参加选秀的时候,从来没提过吧?”
舞台上。
在乐队主唱带领的全场极力吆喝下,其中一块荧幕重新打出《林文宴-creed》的字样,燃起一阵欢呼。
但是歌曲前奏没出。
林文宴看到舞台侧边的晓竹,不知道遇到什么在疯狂挥手示意。
他快步走上前,同主唱耳语几声。
主唱对着话筒用极其低沉磁性的烟嗓说:“朋友们,有人要问我借吉他。借不借?”
这位主唱不仅歌唱得好,很会带高气氛。
台下一阵阵呐喊:“借!”“不借!”
月色喧嚣里,主唱解开电吉他,给林文宴背上:“小心点,宝贝着呢。”
他将话筒帮他拉高,调整到合适位置。
林文宴看了眼最远处的帐篷,不知道nono宝贝会不会看到舞台上的自己。
想了想,他将帽子摘掉,抓了抓新修的短发,临时改变主意。
既然没有伴奏,那这首歌,随便他怎么改编。
反正他就是原唱。
林文宴快速调整电吉他的音量小
当时第一次听《creed》时,他就觉得最纯粹的乐器声搭配原主干净的嗓音,比原来复杂的编曲更合适。
果然,这把名贵的电吉他不同于刚才在乐队主唱手里,散发着浑厚的气息而气场爆裂,此刻散发出的是重金属另一面的极端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