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信:“……”
他对自己人这么狠的吗?
“没有凭据,不能动大刑的。”连信道,皇帝可没让动大刑。
魏昭很失望,“哦。”
从大理寺出来,魏昭绕过几条街,来到一所不起眼普通的民居。
“冯大人,属下有事要报。”魏昭道。
冯寂冷哼一声,“你终于有点儿事报上来了,说吧!”
“五王爷被大理寺的人抓了!”
冯寂怔住,“杨晋?他来青安国做什么?”
魏昭道:“属下不知,他在大街上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大理寺认为他是北齐国的探子,还给他用了刑。属下不知要如何做,想请示大人,要不要设法营救?”
冯寂皱眉,“此事要上报陛下知晓。”
魏昭道:“属下担心王爷撑不到那个时候,大理寺要对他动大刑,他若是招认了自己的身份,只怕……”
“净添乱……”冯寂有些烦躁,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了很久。
“五王爷来此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陛下的意思,此事我不敢随意猜测,但是你说得对,人得尽快救出来。这样……你想个办法先把人救出来吧,算你立一个大功。”
魏昭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冯寂又深思了片刻,“以你的身份为重,若是会暴露身份……那杨晋不救也罢。实在救不出来就找机会把他杀了,我回头就说不知情,反正他自己跑过来的,也没有通知我。”
魏昭道:“是!不过……王爷不认得属下,未必会愿意跟属下走。”
冯寂转身进了内室,不久走出,将一个玉佩递给魏昭,“这个东西他认得,你给他看,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会明白的。”
魏昭收了玉佩,道:“属下遵命。”
“你是说……假装救下这个密探,让他引你去他的老巢?”连信想了半天,点头道:“这主意不错,弄好了说不定能立大功。这个密探看起来职位不低,他知道的肯定多,但我们从他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放了。”
他皱眉,“可是你假装救他,他便会相信你吗?这人看起来心机还蛮深的,不像是个好糊弄的。”
魏昭道:“我之前在办一个案子的时候得了一块象征着北齐密探身份的玉佩,可以用这个让他相信我其实是北齐国的密探。”
连信喜道:“那太好啦!”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魏昭本来就是北齐国的密探。若不是他知道这一点,还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但是陛下吩咐,魏昭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不必阻止,只要报给陛下知道就行。现在谢孝林不在,这里主事的是他跟魏昭,他懒得动脑子,魏昭爱怎样便怎样就好,他只管报给皇帝听就行。
“这事儿你自己决定吧,我听你的。”连信说道。
魏昭知道连信容易骗,但也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这个杨晋深得北齐皇帝的信任,若他取得杨晋的信任,被他提拔,便能通过杨晋的关系拿到解药。对杨晋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来说,解药应该是很容易得到的东西。
他身上的毒可以靠着回复力硬扛,但青瑶不行,他一定得给她拿到解药,彻底解了她身上的毒才好。
大理寺的牢房里,已经被关了三天的杨晋虚弱地小声道:“水……”
牢门被打开,一只手端着碗靠近他的唇边。杨晋抬眼看了那人一眼,张开了嘴,由着那人将冰凉的水灌到他的嘴里。
天气寒冷,凉水入肚,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魏昭弯下腰,在他的耳边低语,“王爷,我奉命前来救你。”
杨晋猛地抬头望向魏昭,“你……”
魏昭将一枚玉佩放入他的手中,“冯大人派属下来的。”
杨晋仔细地端详着那枚玉佩,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他以为搭救,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猛地有了获救的希望,一时间喜从心来,难以自抑。
“你……你是……”杨晋望着魏昭,见他穿的不过是普通的狱卒的衣服,心中仍有疑惑,“你是什么人?”
魏昭压低声音,“这玉佩是冯大人的,两个多月前冯大人成功将一名密探安插在了青安国的朝堂之上,王爷可知晓此事?”
杨晋声音颤抖,“本王知道!此事绝密,知道的人不多。你……你就是那个密探?我记得是个四品……”
“四品大理寺少卿。”魏昭道,“属下为了救王爷才换了这身狱卒的衣服,免得事后被人追责。王爷放心,属下定会救王爷平安出去。”
杨晋再无疑惑,便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魏昭道:“属下这里有一种药,服下后可以让人全身起红疹,但其实并不会伤身。王爷把药服下后会人送王爷去后面的小屋里等大夫来。那边守卫很松,属下找机会带王爷离开。”
他将药放到杨晋的手中,向四周望了望,“属下先去准备了,王爷一会儿便把药服下,属下先去查探一下。”
杨晋连连点头道:“如果你能救本王出去,本王定有重赏!”
“多谢王爷。”
魏昭出了牢房,来到牢房后面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前,对等在那里的狱卒道:“你们一会儿全部离开,我要把那个北齐的密探带走。演得像一点儿,别让他看出漏洞。”
狱卒笑道:“魏大人真是高明,这样一来他必然会相信魏大人,说不准就带大人去见这里的秘探首领了,若真是抓住了秘探首领,那可是大功一件。”
“若是立了功,所有人都有赏。”
“多谢大人!”狱卒喜滋滋地道。
魏昭在屋外藏着等了一会儿,果然便看到两名狱卒带了杨晋来,杨晋全身都是红疹,假装痛苦地一边挠一边哼哼。
一名狱卒道:“这人不知发了什么病,怪瘆人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人,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许大夫来给他看看。”
另一名狱卒后退一步,“我不要!万一我被传染了怎么办?谁知道这病会不会死人?以前有人得了天花也是长这种疹子的,他不会得了天花吧?传染了天花是会死人的!”
“不会吧?看他这样子也动不了,咱们把门关上,一起去找许大夫?”
“也行。”
两个狱卒商量好了,便一起出了门,将门从外面锁上。
杨晋生怕那狱卒怀疑,一直不停地哼哼,直到门被打开,魏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走吧,快!”魏昭向外四下张望着,“属下把后面的几个狱卒都放倒了,这就带王爷走,要快!”
“好!”杨晋从床上翻身起来,跟着魏昭出了门,一路上果然看到几个躺着的狱卒。绕过一条长长的走道后,门口处有两名守门的狱卒正在聊天。魏昭挥手扔出两枚石子,正打在那两名狱卒的睡穴上,两人当即倒地不动。
“好功夫!”杨晋低声夸赞道。
魏昭回头看了那两名狱卒一眼,他现在虽然恢复了一些功力,但还没到能用石子直接把人点穴的程度,那两人只不过是配合着演戏罢了。这两个人还挺会演,一个人倒下的时候磕到了脑袋,还能咬牙坚持着不动。
他带杨晋绕到后院的墙头边,抓着杨晋的手臂,拉他跳上墙头。
从墙头上跳下是一个僻静的胡同,魏昭道:“王爷现在要去哪里?属下送王爷去。要不要去找冯大人?”
杨晋道:“不去……你是‘天夜’的杀手吗?”
魏昭道:“是。”
“本王知道一处秘密的私宅,送本王去那里休息。”
“是。”
魏昭扶着杨晋,按他所说的来到一处宅院。
这里是北齐国密探的一处私宅,钥匙就放在门框的缝里,开了门,里面是处普通的院子。这院子显然是有人常来打扫的,里面各种日常所用也都齐全。
杨晋被关了三天,还受了刑,身上有不少伤。魏昭扶着他入了院子,照顾他将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又给他弄了些吃的。杨晋伤得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并不要紧。
天色已晚,魏昭道:“王爷在这里好好休养,属下不好久留,明日晚些再来看王爷。属下给王爷买了些吃的,足够吃上一天,只是要委屈王爷吃这些粗糙的食物了。”
杨晋道:“你去吧,耽搁太久被怀疑也不好。”
次日天快黑的时候,魏昭才回到了杨晋暂住的宅子里。杨晋的精神好了许多,行动完全没有问题。
“王爷现在需要属下做什么吗?”魏昭问。
杨晋沉吟半晌,忽然道:“你想不想要若水之毒的解药?给本王做事,本王给你解药。”
魏昭呆了一下,“属下……是为冯大人做事的。”
“他会给你解药吗?能给你封官吗?”杨晋盯着魏昭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他的所思所想。
“不……不能。”
“本王能。”
魏昭费了这么大一番工夫,本就是想得到杨晋的信任,以便拿到解药。但他还是假装挣扎了许久,然后终于咬了咬牙:“属下愿效忠于王爷!”
杨晋满意地道:“这就对了,你跟着冯寂能有什么前途?”
魏昭却还是有些疑惑地道:“王爷这么容易就相信属下,不怕属下背叛?”
“不怕,只有本王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就不会背叛本王。你武功不错,人也机灵,如果能派上用场,本王会提拔你。”
“那王爷下一步要去哪儿?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杨晋抬眼道:“去找五王爷。”
“找自己?”魏昭微怔,但随即想到了,“是赵淮明?”
杨晋点头,“对,本王此次来便是找赵淮明,他答应为本王偷来城防图,但迟迟未能交到本王手上。你带本王去五王府找他,本王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昭道:“行,但是属下若是跟王爷去办事,不能以魏昭的身份。这个身份来之不易,不能随意被揭穿。”
杨晋道:“这容易,你可以蒙上脸。你无需露面,只要保护好本王的安全即可。”
魏昭道:“是。”
“他把人抓来,又把人救走,到底想做什么?”赵淮霁望着跪在书案前上报的连信,“你说?”
“臣不知道呀……陛下不是说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吗?臣就由着他了……”连信理所当然地道。
“所以你自己就不动脑子想一想他的目的是什么?”
“臣想过,但是想不明白,反正他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吧?”
“算了,你退下吧!”赵淮霁从来也没指望他能想出什么。
连信连忙起身告退,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出门就看到叶成德正在殿外候着,便招呼了一声,“尚书大人!”
叶成德“嗯”了一声,只觉得颇为头大。连信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跟魏昭有关。以他的经验,跟魏昭有关的事全都很麻烦。
太监来传叶成德,叶成德便进了御书房,上奏道:“陛下,臣发现后宫的宫女之死另有蹊跷,臣让人去查了后宫的井,从上面抄下一些图案来。”
赵淮霁微怔,“怎么?这宫女有问题?”
叶成德递上了一张纸,“这是井下的图案,是那宫女死前用指甲在绿苔上划出来的。据臣所查,那宫女不识字,所以只能画图。”
赵淮霁看向那张纸,“一杆秤?一个方块?秤……方……城防……城防图?”
叶成德赞叹道:“陛下太厉害了,臣和几位御史商量了许久,才推测出来的,没想到陛下一眼就看出来了。”
“行了,朕不需要人拍马屁。”赵淮霁沉吟道,“有人想偷城防图,这个宫女是能进无极殿的吗?”
“陛下英明,这宫女正是无极殿的打扫宫女之一。想来是有人想利用她偷城防图,多半她是被人灭了口。”叶成德道,“那城防图……”
赵淮霁道:“放心,不在无极殿。”
“那便好,臣会尽快找出凶手。”
“嗯,这凶手可能是宫里的人,你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魏昭找了块布蒙上了脸,远远地跟着杨晋,看着他进了五王爷的府中。王府的守卫并不严,他寻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从墙头飞身跃上了屋顶,寻找杨晋的踪迹。
不久他便看到杨晋在一间屋子里跟一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他情绪颇为激动,态度傲慢,像是在指责对方。
那男人衣冠华丽,想来便是五王爷赵淮明了。
魏昭颇为不解,这杨晋不带一兵一卒就冲进来找赵淮明,还这么颐指气使的样子,是谁给他的底气?
这里是青安国,又不是北齐,他凭什么觉得赵淮明不敢动他?
说了一会儿,杨晋一脸怒气,转身拂袖便走。
门口几个侍卫闪身出来,挥剑拦住了杨晋的去路。
杨晋脸色一变,“赵淮明,你敢!”
赵淮明却笑道:“本王忠心于陛下,有什么不敢的?”
杨晋咬牙,“你忠心?”
赵淮明一挥手,“拿下!”
魏昭此时不能让杨晋就这样轻易被抓,他从屋顶一跃而下,身形迅捷如电,一瞬间便站在了赵淮明的身后,提起赵淮明的衣领,冷声道:“放开我家主上!”
他出招极快,那些侍卫都不是高手,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保护赵淮明的时候,赵淮明已经落在了魏昭的手上。
杨晋得意洋洋,“真以为本王毫无防备就敢进你这王府?赵淮明你听着,本王若是有事,你也绝对别想好!你们还不退下?”
侍卫们看向领队,领队思索片刻,却只是摇了摇头,侍卫们得了令,依旧将杨晋围在中间,不放他离去。
杨晋愕然,“你们不在乎你们家王爷的性命吗?”
被魏昭抓住的赵淮明都快哭出来了,“大侠饶命,别杀我,我……”
魏昭刚刚就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他让人围攻杨晋的时候那张嘴脸明显是小人得志,现在又毫无气节地求饶,这哪里像个王爷?简直像是个市井小人!
他心中有了想法,便将赵淮明往后拖进了正厅,与那些侍卫保持了一段距离,这才道:“你让他们放了我家主子,我不杀你。”
赵淮明声音颤抖,“你看不出来吗?那些人不是来保护我的……他们不是我的人……大侠求你啦,别杀我好不好?”
魏昭愈发觉得古怪,“你的侍卫为什么不保护你?他们不保护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你难道……”
赵淮明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我是假的,我不是王爷,只是……只是奉命假扮王爷。所以他们……他们是陛下派来的,他们的任务是抓住所有来接触赵淮明的人……”
魏昭这才恍然。
果然,真的赵淮明还在天牢里关着呢,这个假的大概是赵淮霁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一来他想知道是谁在勾结赵淮明,二来也不想别人说他残害手足,便找了个假的来顶替。
这皇帝可真是够阴险的。
外面的侍卫是皇帝派来的,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抓人,不是保护人。他们虽然也会保护这个假赵淮明,但是如果与抓人的任务产生冲突,他们会选择优先抓人。
“你真名叫什么?”魏昭问。
“小人钱五,本是个街边讨饭的乞丐,因为长得像五王爷,被人带到这里来假扮五王爷,小人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些侍卫知道你是假的吗?”
“不知道,只有宫里派的一个管事知道,但他这会儿不在。”
魏昭叹了口气道:“你也是怪可怜的,皇帝把你派到这里来,却根本不管你的死活。这么危险的任务都不让人来保护你,幸好你遇到的是我。”
“你……”
魏昭压低声音,“你把侍卫长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钱五犹豫着,还是冲外面叫了一声,“方侍卫,你过来,他有话跟你说。”
外面的人商量了一阵子,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从侍卫之中走出,进了正厅,冷声道:“你把五王爷放了,不然你也活不成。”
魏昭退身到暗处,摘下了脸上蒙着着布,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认得我吗?”他低声道。
“你是……魏大人?”方侍卫愕然道,“您……您怎么……”
魏昭将脸重新蒙上,走到方侍卫身边道:“是误会,这个人是我们大理寺抓到的,好几天都审不出个结果。我们费了一些心思,故意放他走,我用了一些手段获得了他的信任,眼看他就要带我去他的老巢了……不想却撞上了皇城卫的任务。”
方侍卫恍然道:“原来如此那现在怎么办?陛下给我的任务是抓住所有接近五王爷的人,带回去审问。我就是个大老粗,没有魏大人聪明,当年魏大人中了状元,游行示众的时候我是看到了的,可威风了。”
魏昭皱眉,“游街就游街,什么叫示众?犯人才会游街示众吧?”
方侍卫连忙道:“是,我就说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既然是状元郎的谋略,那就听您的,您说怎么办?”
魏昭道:“这不巧了吗?你们审人是不是也得带到大理寺去?这人我们大理寺已经审过了,就是审不出来才出此策的……你以为我在他身边卧底不知道危险吗?可是有什么办法,都是为了朝廷。放心,你听我的,我回头去找皇上狡……啊不,解释。”
他叹了口气,“我一个柔弱的文官,却不得不去冒险跟这么危险的人物周旋,我心里也是非常害怕的。”
方侍卫:“……”
刚刚他抓“赵淮明”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柔弱。
“大人,我们现在要……”
“你们配合我演一出戏,让我在不被他怀疑的情况下把他带走!”
“是!”
钱五在一旁怔怔地听着,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您是大理寺的大人!这下我不用死了……嘿嘿……还是大理寺的人讲理啊……”
方侍卫从正厅中走出,大声道:“王爷毕竟是陛下的手足,咱们不能不顾他的性命,不然这差也交不掉。我数三个数,咱们一起放人!”
魏昭押着钱五走到院中,沉声道:“行!”
方侍卫大声道:“一、二、三!”
“三”字落音,他把手中抓着的杨晋往前一推,杨晋便用尽了全力,发足向魏昭的方向狂奔。
钱五也想往方侍卫那里跑,背上却是一紧,他愕然回头。
魏昭却根本没有放手。
钱五:“???”!
方侍卫也愣住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魏昭一手抓着钱五,一手抓着杨晋,飞身跃过墙头跑掉了。等翻过了墙头,他松开右手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经恢复了大半,已经可以用上力气了。
侍卫们纷纷问:“咱们追吗?”
方侍卫想了想,“假装追,但不要真的全力去追。”
钱五被魏昭抓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了,大理寺可比皇城卫缺德多了,说话压根儿不算数。
杨晋冷冰冰的目光投向钱五,对魏昭道:“带走!”
魏昭应了一声,押着钱五,跟着杨晋来到之前的小院子里。
钱五的手一直在抖,见杨晋在后面关门,这才小声对魏昭道:“你干嘛呀,我……”
魏昭压低声音,“放心,不会有危险,演好你的戏。”
钱五心中稍安,寻思着魏昭大概想套话,应该……不会害他的性命吧?
杨晋进了屋里,看向钱五的眼神愈加地阴冷。
钱五打起精神,陪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嘛……你看那些侍卫全是皇帝派来的,我连自由都没有,只能如此。”
杨晋问:“你谋反的事儿暴露了?”
钱五点头,“暴露了,所以才会被软禁,我真的不是存心害你,我自身都难保。”
杨晋冷哼一声,“真没用,当年我助你争储,你胆子小,半途退缩,白白便宜了赵淮霁。现在我助你谋反,你还暴露了……怎么这么没用啊你!”
钱五:“……是,我没用。”
杨晋有些恼火,站起身来,指着钱五道:“亏你当年死乞白赖地求我,若知道你这么没用,本王何必在你的身上费这么些心思?那城防图是我在陛下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拿到手的,现在没了音讯,你让本王如何给陛下交待?”
魏昭总算理解杨晋只身闯入赵淮明的府邸时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了,这样看来,杨晋根本只是把赵淮明当成一个下人随意指使,完全不觉得他有胆子反抗。只是杨晋没想到赵淮明早就被抓,府里全是皇城卫。
钱五哀求道:“我真的不是存心想害你……你就让我走吧,别杀我好不好?”
杨晋眉头皱起,“两年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副德行?以前的你好歹有些傲气在,现在这副鬼样子,低声下气得跟个乞丐似的……说起来,你长相也有些变了,比之前憔悴了许多,看来这些年被赵淮霁折磨得不轻。”
钱五低着头,不敢再与他对视,怕被他看穿,只是顺着他的话接口道:“我当年和他争储,他当了皇帝,自然不会善待于我。”
“是吗?”杨晋忽然伸手托起了钱五的下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怎么本王听说你还娶了姬妾?你说过,就算是你当上了皇帝,也会一辈子伏于本王身下,你可还记得?”
钱五本来就只是个乞丐,最近才被人教着识了几个字,他没读过书,一时愣住,思考着“伏于本王身下”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道:“我明白……”
他跪下道:“我记得的,我自然是记得的。”
他本就是个乞丐,给人下跪倒也没什么为难的。
杨晋恼了,“你装什么傻?本王是这个意思吗?”
钱五愣了愣,他理解得不对吗?不是见到他就下跪的意思?
他偷眼去看魏昭,心想这位大人应该懂吧?
却见魏昭的眼神透着疑惑,显然也不明白。
杨晋气得踢了钱五一脚,“再装!那个在本王的床榻上叫得最大声的是不是你?”
钱五的身子僵住。
这什么情况?
魏昭也惊呆了。
原本这两个人竟然是这种关系!
他想起之前系统说过,赵淮明曾去私通太妃,他显然是喜欢女人的。他倒真是豁得出去,为了得到杨晋的助力,竟愿意委身在他身下让他玩弄。
杨晋道:“不杀你也行,今晚把本王伺候得舒服了,本王明日一早放你离去便是。本王不是无情的人,若真是杀了你……本王还真下不去手。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一别两年,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你的能耐有没有长进!”
钱五的身子颤抖着缩成一团,让他去……伺候男人?
还是杀了他吧……
杨晋再次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将气息吐在他的脸上,“这是你最擅长的事,你不会觉得为难的,对吧?”
钱五哆哆嗦嗦地道:“我……我想去茅房。”
杨晋松开手,“去吧……魏昭你跟着,别让他跑了。”
魏昭应了一声,带着钱五出了门,走到院后的茅房处。
钱五颤声道:“小人不愿意……”
魏昭点头,“你走吧,再继续下去就该露馅了。你回去之后不必带人来搜此处,今日和杨晋说过的话也不要对人提起,只说自己寻机逃跑了就是。若是让陛下知道你在我面前泄露了身份,想来对你也不利吧?”
“是,小人全听魏大人的。”
魏昭便带钱五到墙边,托着他上了墙。钱五坐在墙头上回头看了魏昭一眼,道了声“谢谢魏大人”,便跳下了墙头跑了。
好一会儿,魏昭才回到屋内。
杨晋看他一个人回来了,愣了一下,“赵淮明呢?”
魏昭道:“一不留神,让这老小子跑了。此处不能待了,王爷请移步。”
杨晋摆手道:“不必,他不会带人来抓我的,他不敢。”
魏昭早想到杨晋自负,自是相信赵淮明不敢来抓他,这才让钱五不必带人来搜。
他点点头,“那便好。”
杨晋皱眉,“你故意放他走的?”
魏昭道:“属下不敢。”
杨晋半晌没再说话,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也罢,正事要紧,城防图是指望不上赵淮明了,他如今自身难保,帮不了本王。魏昭,你现在是朝中重臣,你可有办法找到城防图?”
魏昭道:“属下尽力去找。”
杨晋冷笑一声,“敷衍本王?”
“属下不敢。”
许久,杨晋又道:“本王还未问过,你本名是什么?”
“属下本名叫阿周。”
“姓什么?”
魏昭低下头,“不知道,小时候就被带去了山上练功,不记得本家的姓氏了,只记得小名叫阿周。”
杨晋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蔡施那老东西就喜欢拐些四五岁的小孩子回来让手下去训导,大了再选些最优秀的出来当杀手或者死士。”
魏昭心念一动,道:“王爷此次来带的死士想来也是出自师父那里吧?”
杨晋道:“自然。”
魏昭皱眉道:“却不知王爷如何露了行踪,竟被大理寺抓到了?”
杨晋愣了愣。
他此行机密,按理说不会泄露行踪,之前被抓后确实是想过这个问题的。魏昭这么一说,蔡施倒是挺可疑的。
不过现在不是细想此事的时候,他只动了一下念头,又道:“你为本王偷来城防图,本王便赐你若水之毒的解药如何?事成之后你不用再当杀手,本王保你回北齐当官。”
魏昭依旧只是道:“属下会尽力。”
杨晋忽然哈哈一笑,“你小子精明得很,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吧?你怕本王拿了城防图也未必给你解药对不对?小子,你知不知道,这解药的秘方早已遗失,这世上仅存两枚解药,一枚在陛下那里,另一枚便在本王手中。”
魏昭猛地抬头望向杨晋。
只有两枚!
他以为这解药并不难得,却不想只有两枚,杨晋必然不会轻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