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闻婉儿当即欢喜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原本温婉的女子一下子变得跳脱无措,她甚至忘记了礼数激动得一把?就抓住了苏瑾言的手,一个劲的问着。
“真的吗?瑾言这是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闻婉儿说?着无意识的就扭头看向一旁温柔看着她的温兰,眼里?都是欣喜,温兰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影子。
然而温兰很快注意到,苏瑾言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欣喜或者羞涩之类,反而凝重而悲戚,想?到孙子柏的情况,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可望着难得如此欣喜的婉儿,她一时间有些不忍打断,直到闻婉儿也?注意到苏瑾言脸上的苦涩和痛苦。
闻婉儿的欣喜猛的僵住,“瑾言你……”
苏瑾言苦涩的对她摇了摇头,眼底微微有些发红,即便?他再怎么克制还是能看出他眼底的痛苦。
“娘,这个孩子不能要。”
闻婉儿只觉得心底一颤,她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孙子柏体?内的子蛊被种下将近二十年,而当初老蛊王就说?过,他体?内的子蛊几乎无解,但大家最后还是商量出来一个万分之一可能的办法,那就是苏瑾言以己之身引入母蛊,再以驭蛊之术控制母蛊,从而控制孙子柏体?内的子蛊,以此来换得孙子柏一线生机。
将母蛊引入体?内苏瑾言本身就面临着巨大的凶险,且倘若失败,他必然也?会?被母蛊啃噬殆尽。
就算他成功控制住了母蛊,母蛊存在于他体?内怕也?会?对胎儿造成影响,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不能要。
他怎么会?不想?要呢?苏瑾言满眼苦涩,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
做出这个决定?很残忍,但他别?无选择。
苏瑾言才是最痛苦的人,况且这还是他亲自做的决定?,闻婉儿很快收敛自己的情绪转而拉起苏瑾言的手轻声安慰,“苦了你了,会?没?事的,你和柏儿都会?没?事的,孩子以后还会?有。”
温兰也?是面色复杂,只能无声安慰。
苏瑾言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娘,这件事还需要你们帮我保密,不能让他知道。”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不想?他分心,更不想?他因此有负担。”
闻婉儿感慨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心里?是又难受又高兴,各种情绪交杂只觉得混乱不已,她胡乱的点着头,只是看着苏瑾言的眼神越发的心疼了。
孙子柏还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他去找空青了,他想?再确认一下皇宫地下排水线路的问题,除此之外,他又让空青多派些人手注意着国师府的动向。
面对国师他太被动了,必须要掌握更多的信息。
除此之外,皇宫,萧家,苏家,具体?到他们一家三口,还有二皇子,六皇子……所有需要注意的人他都让人守着,所幸他那三千亲卫军都已入了京,还有不少?白家、闻家的人,否则就孙子柏这个用法,人手还真不够用呢 。
孙子柏还让空青多加留意顺王的动向。
他总觉得这个顺王很不简单,好像哪儿哪儿都有他,可又什么事都跟他无关,就比如他天天没?事就跟已婚表妹私会?这事儿就挺离谱的,孙子柏是不太相信王嫣然那些话的。
总之这个顺王,很是神秘。
跟空青商量完之后孙子柏就去见了圣子。
木雪还以为孙子柏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可苏瑾言明明对这个孩子已经有了决断,且让他不要告诉孙子柏的。
难道事情没?瞒住?或者世子自己猜出了了?
不过很快木雪就发现他多虑了,孙子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只是问了苏瑾言的身体?情况,然后就说?起了别?的事。
孙子柏来找圣子本就是为了别?的事。
“圣子,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蛊王说?过的那个侄子。”
那人离开?南疆已经四十年,算算年龄也?差不多在六十岁左右,倒是跟国师完全对得起来,只是上一次苏瑾言近距离试探国师的时候,圣子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敢靠近,昨晚他出现的时候,圣子又只顾着孙子柏根本没?机会?对上他。
所以他们至今还没?有确认下来,国师到底是不是圣子的那个堂兄。
“你若是现在见到他,能否认得出来?”
孙子柏觉得,了解敌人就要全方位,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有底气战上一战嘛。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 121 章
“我那堂兄比我大了二十多岁, 我出生时他已经叛出南疆几年,不过?倒是听兄长偶然?提起过?。”
那人叫木措,是圣子山难得一见的天才, 在那一代中几乎没有人能超越他,万骨谷因此对他给予了厚望, 只是木措性格乖张,行?事狠厉, 尤其钟爱那些隐秘的禁术, 屡禁屡犯。
最后也是因为铸成大错才被处死, 却不想木措胆大妄为,直接杀死了行刑的几个蛊师逃出了南疆, 从此杳无音讯。
事实上, 在木雪离开南疆之前蛊王就特地找他聊过木措, 或许是老蛊王的直觉, 他觉得给孙子柏下毒的大概率就是木措,所以木雪这一趟不仅是为了他自己, 更是为了给南疆清理门?户。
此人在四十年前就表现出了惊人天赋, 很难想象四十年之后他强到?了如何可怕的地步, 所以不管国师是不是木措,这个人都极度危险, 但木雪还是毫不犹豫道。
“我会亲自去?确认, 给世?子一个明确的答复。”
先前怕打草惊蛇木雪才没?有?暴露, 但是从昨晚的事不难看出国师在给孙子柏警告, 孙子柏这方太被动了, 所以试探是必要的。
孙子柏有?些诧异, 虽然?他心里确实有?这个打算,可毕竟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事, 他有?些难以启齿,本想着用别的方法区验证这件事,却不想圣子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他想说?什么,木雪却直接打断他,“世?子不必多说?,万骨谷不容许有?这样?的蛊师为祸人间,不管他是不是木措,我身为南疆圣子都有?义?务除去?这种祸害。”
孙子柏知道他意已决,只好郑重道谢,“那就拜托圣子了,不过?万事以安全为重。”
孙子柏又叫来空青,让他安排两个武功绝顶之人跟着圣子一起,务必要保证圣子的安全,木雪知道关系重大也没?有?推脱。
商量完此事,孙子柏才提起他今天的主要目的,他想请圣子陪他去?见一个人,确认一件事。
木雪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只是他也没?想到?孙子柏会这么大胆,青天白日的,孙子柏竟然?带他去?皇宫。
老皇帝越发浑浑噩噩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上只怕是大限将至了,只是有?人还不想他现在死罢了,所以他还能?吊着一口气,就这么半死不活的瘫在床上。
大半个皇宫都在萧家的掌控之下,后宫更是皇后一手遮天,其余也都是其他各家势力,温家造反之后,皇宫已然?被渗透成了一个筛子,起先皇子皇孙们还日日来请安陪侍,做做样?子,后宫嫔妃们也是日日来看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守在李永裕身边的竟只有?六皇子父子了。
尤其萧后,有?她带头之后所有?人连样?子都懒得做了,这是觉得皇帝必死无疑了,关键是他大势已去?。
甚至于别说?后宫嫔妃皇子皇孙,就连低贱的阉人宫女们都在四处奔走,企图找到?新的主人,由此可见他这皇帝做得有?多窝囊,简直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群贱人……滚……都给朕滚……滚……”
于是青天白日的,皇帝的寝宫前所未有?的空荡荡,几个伺候的宫人似乎早就习惯了皇上的暴怒,也随着他发脾气,反正皇上身体越来越差,即便?是这样?乱发脾气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就连砸东西都没?力气,哪怕砸到?他们身上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李永裕一见他们默不作?声就更怒了,随手要砸东西却差点从龙床上摔下去?。
六皇子李承照就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阻拦,也没?有?上前扶着皇上,宫人们眼疾手快将暴怒的皇帝又扶回?床上,而后在六皇子的视线下就恭敬的退了出去?,只剩下李永裕躺在床上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几天不见,李永裕已经一副枯槁的模样?,以前饱满的脸上全都是皱纹,眼窝深陷,满脸阴郁,还布满了将死之人的斑点,他这么双目圆瞪的时候看起来那眼珠子跟要突出来似的,格外吓人。
但六皇子却面无表情,他只是那么冷淡的看着他床上的人,伺候在床边的还有?另一人。
这是一个素雅安静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三四十模样?,长发披肩,面容还算俊美,只是那双眼睛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给人一种超脱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家人。
其实,也差森*晚*整*理不多了。
这人便?是六皇子的生父,如今的昭贵君。
李永裕半死不活,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且就算醒过?来也在发癫,不过?他大概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拼了命的牢牢抓住六皇子这个他过?去?十多年从来不看一眼的儿子,他似乎是把?六皇子当做了救命稻草。
甚至直到?此刻,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他对六皇子说?几句好听的假话,或者对六皇子在意的昭贵君多几分重视,这父子俩就理所应当的要对他感恩戴德,于是他恬不知耻的将他几年未看过?一眼的富昭然?也叫到?了身边。
他觉得这个被他冷落了几十年的男子,在最后时刻却是唯一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份重视必然?是独一无二的了,他却自动忽略了富昭然?脸上那淡然?的表情,富昭然?看到?他的时候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他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亦或者一个死了多年的人。
李永裕已经看不到?这些了,他固执的将这父子俩叫到?身边,对他们说?着令人作?呕的谎话。
“朕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便?是然?儿你了,你是朕身边唯一的男子,在朕的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
他大概忘记了他对多少人说?过?类似的话。
“后宫太险恶了,朕怎么忍心把?你推到?风口浪尖呢,所以冷落你都是为了保护你,然?儿这般聪明,一定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吧。”
“小六果然?不愧是我们的儿子啊,那些个没?良心的都想要朕的位子,他们都想要朕死,只有?小六对朕好。”
“小六放心,李家的江山谁也别想染指,朕只相信你。”
李永裕不厌其烦的说?着这些话,到?了后来连他自己都信了,唯独两个听众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李永裕时而说?着恶心的谎言,时而又大骂温家逆贼,骂着骂着又开始骂萧元赫,骂远在西南的孙岐山……亦或者骂死去?的五皇子,骂其他皇子白眼狼,骂急了连六皇子也骂,大概是忘了六皇子就坐在一旁。
反正在他眼里全都是想要谋夺他江山的乱臣贼子,全都罪该万死。
皇上已经疯了,李承照想。
然?后就在这时候,他猛然?听到?了一道让他灵魂震颤的声音。
“这老东西这么聒噪,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孙子柏略带嫌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父子俩当即震惊的转头,而后就见孙子柏竟然?就在这大白天的,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皇帝的寝宫里,且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相貌俊美的长发男子。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六皇子心底震颤,虽然?他在宫里也有?几个眼线,可如今皇宫基本在萧家掌控之下,这人是如何进来的,而且还是大白天?这人已经胆大妄为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还是说?此人的实力远在他们想象之外?
六皇子忽然?想到?前几日冷宫的那场大火,兰妃不就是在孙子柏见过?她之后才自杀的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六皇子忽然?只觉得脚底生寒,他本能?的几步过?去?就挡在了昭贵君的面前,眼里全是戒备。
孙子柏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六皇子脑补了什么,看着他跟看着鬼似的,孙子柏没?管他,只是将视线落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狗皇帝身上。
孙子柏面色平静,倒是没?想到?他与皇帝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而且这老东西竟已经变成了这幅鬼样?,不仅只剩一口气,更是众叛亲离,而且最让他在意的权势也成了笑话,就不知道他以前想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个结局了。
皇帝做到?他这个人份上,也属少见。
不过?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逆贼……都是逆贼……该死……你们都该死啊哈哈哈……朕的……”
“罪该万死……”
孙子柏走到?老皇帝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李永裕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死死的望着上方,手舞足蹈的,像是真的疯了,亦或者他只是不敢面对自己如今的窝囊处境,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罢了。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无关紧要,孙子柏也不在乎。
胡乱挥舞着手的李永裕似乎是感觉到?了床前的阴影,他忽然?伸手就朝孙子柏扑过?来。
“小六,你信父皇……”
李永裕呼喊着似乎是想扑过?来抱住孙子柏。
孙子柏毫不迟疑就往后退了两步,丝毫不掩饰他眼底的嫌弃。
结果用力过?猛的李永裕就那么从龙床上翻滚了下来,他早已瘦得不像样?子,宽大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又空又大,他头发乱糟糟的,扑通一下,李永裕就那么滚在了床下,滚到?了孙子柏的脚边。
孙子柏低头,李永裕乱糟糟的头发就在他脚边,这个世?界最至高无上的男人此刻如此狼狈的趴在他脚边,这一刻的孙子柏脑子里也有?些魔幻。
却不想就在孙子柏晃神的功夫,李永裕竟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然?后仰着头像个傻子似的。
“小六,朕没?有?输,朕还是皇帝,这江山是朕的,这龙椅也是朕的,朕还有?机会……”
一旁的六皇子见状似乎想要上前,却被富昭然?拉住朝他摇了摇头,于是他只能?僵着身子站在那里。
孙子柏冷冷的看着脚下的疯老狗,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李永裕却不依不饶。
“小六你一定不要放过?萧元赫,那个狗贼,逆贼,他大逆不道,他罪该万死……逆贼,还有?温家,白家,那些狗东西全都该死……”
“对了还有?孙岐山,那个老匹夫也是逆贼,狼子野心,他那个孙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一定是想要抢走我们李家的江山,你一定不要放他们,尤其那个孙子柏,不要让他离开京城,一定要让他死知道吗?要让孙岐山断子绝孙,对对对,就是这样?,四大世?家一个都不要放过?……”
李永裕越说?越疯,看得出来他对这个龙椅执念有?多深了,提到?四大世?家他也是咬牙切齿,可见这些年来他在四大世?家的鼻息之下也没?少憋屈,可笑他到?头来竟然?指望一个从来被他忽视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儿子,简直荒唐。
六皇子有?些担忧孙子柏因为李永裕咒骂他们祖孙的话生气,可孙子柏面色平静。
李永裕早就被反噬了不是吗?脚下如一条老狗一般的皇帝,还有?什么资格让他生气?
所以孙子柏不气,他只是毫不客气的将人踢开,抽出被抱着的脚,然?后转头看向圣子,得到?圣子点头示意之后,孙子柏就打算离开了。
被踢开的李永裕也不怒,像是真疯了,他还在喃喃,“朕还没?有?输,没?有?……还有?机会……”
孙子柏皱着眉看向六皇子,到?底为什么到?现在这样?的处境李永裕还在垂死挣扎,是不甘心……还是他当真还有?什么依仗?
李承照却只是摇头,别看这老东西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他不放,明明已经疯疯癫癫,可他依然?在防备着李承照,除了口头好听的话,他没?有?给李承照一丁点实际上的东西。
孙子柏也不多想,可就在他走出去?几步后,躺在地上的李永裕忽又没?有?征兆的说?了一句,“小六,骆沉那孩子是不是又来看朕了,快带他进来。”
李永裕说?着连滚带爬的就自己爬了起来,孙子柏再次看向六皇子,李承照只好解释。
苏家的苏骆沉因为跟皇长孙年纪相当,又从小是好友所以经常在宫中出没?,且从小他就很得皇帝的喜欢,甚至就连他病重的这些时日那苏骆沉也经常入宫陪伴皇上。
李承照以前就孤僻,对京城这些世?家公子没?什么交情,然?而即便?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这人也让李承照不喜,原因就是假,他觉得这个苏骆沉非常假,那眼里明明写满了心机算计,却总是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在皇上面前更是一副规矩乖巧的模样?,让人反胃。
也因此,每当他与皇长孙来的时候,李承照都自行?离开,实在没?必要在这里互相恶心。
但,皇上对他格外喜爱却是真的,李承照只当这老东西老眼昏花,他向来不就是这样?吗?所以也不放在心上。
孙子柏听完他的话却越发的狐疑起来。
看来,苏骆沉那小狗东西身上也有?不少秘密呢,孙子柏忽然?觉得这将是一个全新的突破口。
于是从皇宫出去?之后,孙子柏立马就安排空青去?将苏骆沉敲晕装麻袋扛过?来。
孙子柏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圣子看看老皇帝的情况。
果不其然, 圣子直言老皇帝的身体早就是个空壳了,不用看都?知道他身上中了好几种毒,除此之外, 最明显的是他身上竟然不止一条蛊虫。
其中两条是要他命的,一条则是吊命的。
重点是吊着他的命, 但并非为他解蛊或者?救命,只是吊着他的命而?已, 而?且, 那吊命的蛊虫也能分分钟要命。
虽然早有猜测, 孙子柏也?没想到这狗皇帝会混到这样糟糕的地步。
试想,有国师这样一个蛊术高手在身边, 皇帝还怎么可能被人下蛊?除非那蛊本?身就是国师下的, 亦或者?国师选择了冷眼?旁观。
孙子柏倒是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他身上有那么多毒, 至于那两条慢慢要人命的蛊,只怕跟萧家脱不了关系, 反倒是那条用来吊命的蛊大概率是国师下的。
据圣子所?言, 那蛊看似简单实则需要下蛊之人拥有高超的蛊术, 否则不可能恰到好处的吊住狗皇帝这幅残躯。
所?以?孙子柏大胆猜测,那条吊命的蛊虫就是国师的手笔。
但不管究竟如何, 这些都?能说明一个事实, 那就是国师必然不是皇帝的人, 这就是孙子柏今日所?要确认的。
告别圣子之后孙子柏就回去了, 他简单的将今日所?得告诉了苏瑾言。
苏瑾言闻言也?是微微挑眉, 不过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毕竟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推测的,只是苏骆沉却算是意外收获, 这个谜团牵涉整个苏家,也?必然牵涉到苏瑾言的身世,所?以?孙子柏说得小心翼翼。
苏瑾言哪里会看不出他的心思,“行了你不用这样,我没事,已经想开了。”
“真的?”
孙子柏有些不信,苏瑾言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想开的样子。
“自?然是真的。”
“我曾经确实执着于那个人的态度,不过那时候太小看不懂,所?以?越是渴望越是执着,这份执着后来就变成了执念,就算到了能看懂的年纪也?还是放不下了,不过在她给我喂了烈风的那一刻,这份执念也?算是崩塌了。”
“只是我又陷入了另新的执念,以?前?执着于她为什么不爱,后来又执着于她为什么恨。”
“现在好了,都?弄清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苏瑾言坦然的看着孙子柏,他眼?底那份阴郁似乎真的消散了,倒是有股说不出的明亮,孙子柏被他温润如水的目光看着,心里只觉得被温暖的东西?包裹着,舒服的同时又抑制不住的悸动。
孙子柏忍不住抬手捧着他的脸,拇指轻轻在他脸颊上摩挲。
“我知道你心胸开阔着呢,只是那些糟心事糟心的人总会影响你的心情,所?以?往后你得多想想我,想想我的好。”
苏瑾言已经习惯了他亲密的举动,以?往总是弄得他面红心跳,此刻倒是下意识的微微歪头在他温暖的大掌中蹭了蹭,孙子柏有些酥麻的嗓音此刻就像是温暖的灵泉,让他下意识的放松身体,连灵魂都?不自?觉的依靠过去。
“嗯。”
这一蹭不打紧,倒是轻而?易举的将孙子柏的小火苗噌的一下蹭了出来,不过这天?还没黑呢他们正等着吃饭,孙子柏干脆一勾手将人勾到自?己怀里来。
“没关系瑾言,本?就没有的东西?不必执着,以?后有我,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孙子柏一下一下的顺着怀里人的长发,一手搂着他的肩,下意识亲吻他的头,鼻息间也?都?是他发丝的清香味。
虽然这么说着,脑中却控制不住的想着自?己体内的子蛊,这个死结,他到底该如何解开呢?
虽然他们先前?商议的计策是苏瑾言以?身引蛊,可孙子柏从始至终就没想通过这个计策,不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太低,而?是他就不可能让苏瑾言去冒这样的险。
成与败本?身只关乎自?己一个人的生?死,可若是用这个方法就得多搭上苏瑾言的命,这多划不来啊,他是疯了才舍得让心爱之人为自?己去送死啊。
所?以?虽然口头答应着,孙子柏却一直都?在想着别的办法,而?且也?在拼命的跟着圣子学蛊术,虽然他在蛊术方面的天?赋比不上苏瑾言,但比起一般人孙子柏已经算得上是天?才了,这可是来自?圣子的肯定。
所?幸他也?不是全无所?获,昨晚国师的警告倒是给了他一些灵感?,剧烈的绞痛中他似乎抓到了什么方向,不过目前?太过缥缈且危险,孙子柏暂时没打算告诉苏瑾言,且让他有个目标一直努力?着,也?好过他白白担忧。
孙子柏就这么暗暗思忖着。
苏瑾言被他按在怀中,也?不挣扎,反而?习惯性的靠上去,他早已熟悉了孙子柏的气息,这感?觉让他很踏实,强有力?的心跳声就在他耳边宛如擂鼓,苏瑾言的思绪却一下子又回到腹中那或许尚未成型的胎儿上。
事实上这一整天?他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就连修炼蛊术的时候都?无法静下心来,根本?控制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只要一想到这个残忍的决定他就感?觉腹中闷痛,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难受,接着便控制不住的干呕,就好像那孩子在向他抗议,可明明圣子说他尚未成型的。
“唔~呕……”
苏瑾言正想着,忽然只觉得胸口一闷,接着一股控制不住的感?觉直冲脑际,他想忍住的,可根本?无济于事,于是慌忙推开孙子柏,就这么干呕了起来。
“呕……”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孙子柏也?是吓坏了,眼?见着苏瑾言阵阵干呕面无血色,额上的汗层层冒出,那寡白寡白的脸看得他揪心不已,孙子柏慌忙抓着他的手。
他只知道苏瑾言那天?被苏家夫妇恶心到了,只是没想到恶心到现在,而?且是一提到他们就恶心,难道这是什么应激反应?
苏瑾言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直到干呕了好一阵之后才停下来,这时候小乙也?慌张的进?来了,正在伺候着他漱口,苏瑾言面色难看。
小乙又心疼又担心,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孙子柏,明显的欲言又止。
他都?快憋死了,可公子不让说。
而?孙子柏满心都?在苏瑾言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小乙的异常。
孙子柏第一时间就让孙宏去请圣子,虽然三天?两头请圣子,感?觉圣子都?快成他们私人医生?了,可孙子柏也?顾不得这些了。
只是苏瑾言却坚持不让请,一个劲的说自?己没事,越说越急,孙宏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孙子柏犟不过苏瑾言,最后作罢。
所?幸总算停下来了。
“瑾言,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孙子柏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苏家的糟心事已经够糟心的了,可苏瑾言还时时刻刻想着给他解蛊的事,他一直都?知道苏瑾言在拼命的学蛊术,苏瑾言觉得他多学一分他们的胜算就大一分,孙子柏有很多次半夜醒来都?发现枕边没有人,苏瑾言白天?练,晚上练,深夜还要背着他偷偷练,这是生?怕他担心。
昨晚的事只怕是又给了苏瑾言更大的刺激,所?以?才这样。
“一定有别的办法的,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急。”
苏瑾言终于缓和了些,这才对他摇头道,“我没有。”
“你如今要做的事还很多,不要为我分心。”
孙子柏一听却皱起了眉,“什么叫为你分心?你的事才是首要的事,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得靠边站。”
苏瑾言微愣,有些怔怔的看着他,而?后又想到了孩子的事。
苏瑾言很清楚孙子柏有权利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有这个权利,只是他太了解孙子柏了,只怕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认可过那个计策,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腹中已有孕,只怕他连让自?己尝试的机会都?不给了。
苏瑾言再次陷入了两难的抉择,好在圣子说给他三天?考虑的时间,于是他只能低头压下眼?底的纠结,“嗯,我知道了。”
那晚苏瑾言最终也?没能将几次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不过所?幸很快他们的思绪就被别的事占据了。
饭后没多久他们就见到了被敲晕塞麻袋里扛过来的苏骆沉。
悠悠转醒的苏骆沉又怒又怕,他在麻袋里只能看到微弱的烛光,还有两个端坐的模糊人影,于是强撑着呵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不想人影却传来一声嗤笑,那不屑的口吻让他没来由心底一颤,也?瞬间明白了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且丝毫不把他看在眼?里,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绑架,这就是针对他苏骆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