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言……”
苏瑾言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看着眼前呆呆傻傻的孙子柏,他一下就镇定?了?许多。
他嘴角一弯就笑?了?,“你半夜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突然很想你,就来了?。”
孙子柏显然是上头?了?,苏瑾言伪装的镇定?也终于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再次丢盔弃甲。
而孙子柏则是倾身,对着苏瑾言的薄唇就印了?上去。
唇齿碰触的一瞬间两人都像是被电了?一样,苏瑾言更是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孙子柏却意外的克制,他没有疯狂也没有深入,只是浅尝辄止,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的灵魂都在抑制不住的雀跃。
这怎么能控制得住呢?
明明喜欢得要死,却要他克制隐忍,这真?的很难。
孙子柏这一吻发乎于情,终究还是止乎于理,理智啊,天知道他如何克制才只是轻轻的这么一吻,可退开之后才发现,苏瑾言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眼底的悸动竟然化成了?挑衅。
“就……只是这样?”
苏瑾言清冷的嗓音在这一刻被染上了?浓重的情色味道,有点哑,似在隐忍着什么,仿佛带着电流一样瞬间让孙子柏丢盔弃甲,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的。
孙子柏一下翻身覆在了?他身上,不过他并未让自己的重量压在他身体上,他双手撑在他两边,然后毫不遮掩的用那双着火的眼睛看着他。
“以后这种挑衅的话,不能乱说。”
好半晌孙子柏才哑着声音说了?这么一句,他真?的,理智一直在丧失的边缘来回?蹦迪,这真?的太要命,太考验人了?好吗。
苏瑾言也意识到孙子柏在极尽克制,他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虚,他知道这种时刻说这种话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上头?了?,今晚他真?是说了?太多胡言乱语了?。
但苏瑾言还是想嘴硬一下,“我也……不算乱说吧。”
“瑾言。”
警告意味很明显了?,带着明显克制的声音刻意压低,那其中?隐忍的东西让人抑制不住的酥麻。
“嗯。”行吧。
苏瑾言小声嗯了?一声,忽然有种小时候恶作剧之后的雀跃感,心里抑制不住的愉悦起来,他或许在试探什么,亦或者其实心里知道他会这样做,所以才敢大胆挑衅。
孙子柏缓了?半晌这才又翻身躺回?去,这一次他没敢再去触碰了?,干脆就这么躺着然后强行聊些正事来拉回?自己的理智。
屋外的夜冷飕飕的,被窝里却暖暖的,他们一直聊了?很久,从小小一个暖手袋的生意,聊到大尧的局势,聊到大尧的未来,孙子柏的思路和想法总能让苏瑾言眼前一亮,苏瑾言的睿智和格局也每每让孙子柏赞叹,苏瑾言越聊越兴奋,孙子柏却越聊越低沉,因为他不知道他们所畅想的未来,他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
孙子柏直到后半夜才离开,他是不知道他要再不出去巴淳和空青都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巴淳那个气啊,准许你半夜见?公子,谁允许你半夜进公子房间了??关键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这大半夜的黑灯瞎火在里面干什么!到底干什么!
但凡他家公子发出一点不悦的声音,巴淳早就不顾一切杀进去了?。
得亏他不知道自家公子被钻了?被窝呢,否则那不得闹翻天了?。
后半夜小乙来给苏瑾言换热水,结果一进门?就发现窗户开着,他一边责怪自己粗心大意,一边又很疑惑,自己应该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才对,而后走?到床边吓了?一跳,公子醒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很清醒的样子。
小乙纳闷,公子这是什么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倒像是一夜没睡的,可公子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也不悲伤也不见?难过,但他却没睡着这是怎么回?事?
小乙的手再一探进被窝,怪了?怪了?,真?是奇了?怪了?,你说有热水袋的地方都凉下去了?,怎么没热水袋的地方还暖烘烘的呢?见?鬼了?。
小乙一脸呆滞加一脸怀疑人生,反复确认了?公子里面没人的那一大片暖暖的位置。
哎?枕头?都还是热的?难道公子刚从里面滚出来?可是公子很少?翻身的啊。
“公子睡得可好?”
“嗯好。”
殊不知这时候的苏瑾言简直恨不得扯起被子将脸完全捂住,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紧张感,还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他心虚的将头?扭往一边,而后装作淡定?的催促小乙快些去睡觉。
可不能让他知道,孙子柏正是听到了?他的动静这才麻溜离开的。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又是大半个月,楚湛已经带着八万精兵赶往苏城,不过因为队伍太大的缘故,他们的移动速度没办法太快,所以至少?还需要十来天才能到达苏城,此时的苏城已经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虽然都尉府依旧查得严,可来往商贩已经络绎不绝。
苏城就是一个贸易之地,平日往返的外地商人数不胜数,所以苏城来些生面孔是常有的事。
此时一个面目带着三分威严的华贵男子就走?在苏城的大街上,他身形挺直,一步一稳仪态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只是一双深沉的眼睛在慢慢打量着苏城的一砖一瓦。
他身后跟着两个面容冷峻的护卫,他们个个都是严肃脸眼神?警戒的模样,从他们的着装步伐都能看出是一等一的高手。
华衣男子在一家酒楼门?前停了?下来,那是侯府的酒楼。
男子深沉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而后就果断踏了?进去。
让人耳目一新的装潢,处处都透着新奇与精巧,酒楼中?央高台还有人在弹琴,雅致又舒心,食客们一边吃饭一边欣赏,脸上并不见?淫靡之色。
小二们服务周到,见?了?穿着普通的食客他们笑?脸相迎,见?了?金贵的客人也是不卑不亢。
华衣男子被领进了?包间,雅致,安静,就连上来的菜色都是他没见?过的,他浅尝了?一口,眼底顿时闪过一丝讶异,好吃。
所以说苏城不愧是苏城,即便是在宫里长大的他也从未吃过见?过这样的菜色。
好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山阳郡粮食危机的暴露,匡义军挑拨离间计的失败,还有白子玉几人的冒死回?城,甚至就连前不久匡义军阴谋的彻底败北,似乎每一件事都跟他没有关系,可又每一件都参与其中?。
这纨绔就像个插科打诨的,可仔细琢磨他在每一次事件中?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他当真?只是一个愚蠢无知的纨绔?
可笑?。
真?正愚蠢无知的分明是被他愚弄的世人。
孙子柏刚踏进酒楼就被两道视线锁定?了?,尤其在掌柜和一帮食客们阿谀奉承的时候,那两道视线尤为强烈,于是不等孙子柏走?到楼上他就被一个无礼之人挡住了?路。
“世子,我家公子有请。”
侍卫冷着脸居高临下,他一丁点礼数都没有的直接挡在了?孙子柏面前,还用极其生冷的话命令一般的对孙子柏道。
孙子柏身后的决明直接就想拔剑了?,孙子柏却是眉头?一挑来了?兴致,“别?,让本世子去瞧瞧,苏城这是来了?什么人物这般大的架子。”
他今日带着决明和连翘,以他们两人的武功,在苏城横着走?完全没问?题。
孙子柏就这样被带进了?雅间,而后就对上了?一双深沉的眼眸。
眼前之人绝对算得上一个俊美的人,年纪也与孙子柏相当,他衣着颜色虽然低调可暗色调依旧难掩它的华贵,就是他头?上简简单单一个束发的玉冠都价值连城。
好家伙,非富即贵,还这幅高人一等的死样,京城来的没跑了?。
孙子柏直接一个斜着眼睛看人,“兄台好大的架子啊,本世子还想着什么样的人会有这般无礼的下人呢。”
想他孙子柏,在这苏城就没见?过架子比他还大的人呢。
在孙子柏打量他的时候,男子同样在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孙子柏。
玩世不恭,一股子邪气,且毫无礼数,目中?无人,最让他诧异的是,此人竟然生得如此俊美,尤其是他眼角微微上挑的那副样子,又尊贵又倨傲,再加上他玩世不恭的气质,这幅样子怕是换了?谁都抵挡不住。
他心底没来由就是一沉。
孙子柏只见?男子冷冷扫了?一眼那个护卫,那护卫明显的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而后就咬着牙恭敬的退了?出去。
“下属无礼,还请世子见?谅。”
男子的声音淡淡的,明明说着抱歉的话,可孙子柏没在他眼里看到半点歉意,他甚至在面对孙子柏这个苏城首贵的时候都懒得站起来,他就那么坐着,微微仰着头?却依旧给人一种盛气凌人之感。
孙子柏挑眉,他呵了?一声明显一副不满的模样,而后便随意的在他面前坐下,这才不耐烦道,“请问?姓甚名谁啊,请本世子来何事?”
“本世子可是很忙的,没工夫搭理些没礼貌的闲杂人等。”
男子没什么表情,男子身后的另一护卫却是怒了?。
“放肆!不可对我家公子无礼。”
孙子柏动都没动一下,决明直接拔剑一个闪身,下一秒他的剑就抵在了?那个护卫的脖子上,那个护卫的武功不可谓不厉害,他已然在察觉到决明动作的一瞬间拔刀,可还是太慢了?,或者说是决明的速度实在是快得离谱,他只来得及拔出剑,命已经在决明的剑下。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家世子大呼小叫的。”
决明的武功跟空青可是不想上下的,甚至比空青更强,而他的武功最强之一就是速度,他的轻功堪称一绝,在整个三千亲卫军中?都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整个过程两人都稳如泰山,不过孙子柏还是明显捕捉到对面那人在决明出现在他身后的一瞬间紧绷了?神?经,倘若决明是冲着他去的,那么毫无疑问?他的命已经在孙子柏手中?。
孙子柏好以整暇的望着他,甚至还微微抬起了?下巴,一副挑衅的模样。
狂嘛,那就比比谁更狂好了?。
京城,内敛却又难掩贵气,护卫都敢不把他一个世子放在眼里……这么多要素不难猜了?,且排除四大世家,那么这个时间段只能是那狗皇帝的狗崽子们来了?,就不知道来的究竟是哪个皇子。
不过既然人家喜欢玩微服私访这一套,那孙子柏自然要配合,且是人家自己隐瞒身份,那就别?怪他趁机做些逾越之事了?。
“退下。”
男子冷冷开口,那护卫咬了?咬牙,只能退到一旁,决明这才又退到孙子柏身后,跟连翘两人一左一右的守在孙子柏身后。
这次不等男子开口,孙子柏已经嫌弃的嚷嚷道,“你这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呐,丢人现眼。”
“让世子见?笑?了?。”
“可不吗。”
“在下姓苏,京城人士,来到苏城有几日了?,见?着世子这酒楼很是新奇雅致,酒楼的菜色也是京城难得一见?的,我想在京城也开几家这样的酒楼,不知道世子有没有兴趣与在下合作。”
这人倒也干脆,再者这种好事想来孙子柏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却不想孙子柏开口就让他绿了?脸。
“姓苏?京城?四大世家的苏家吗?”孙子柏竟是一副连四大世家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你少?在这里诓骗本世子,四大世家的人本世子可都认识,苏家的那个苏栾,萧家的萧启敖,还有温家的温北冥,白家的白子玉,他们可都是本世子的朋友。”
“本世子可不知道苏家有你这号人,再者说,你不知道苏城现在很乱吗?不知道苏城逆贼横行吗,竟然在这种时候跑到苏城来跟本世子谈生意,你脑子不会是被门?夹了?吧。”
“放肆!”
刚刚退下的护卫再次拔出了?刀,但是决明和连翘也同时拔剑挡在了?孙子柏面前。
而方才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男子终是阴沉下了?脸,实在是孙子柏这厮太过无礼了?,况且他说的都是什么狗屁,朋友?他怎么有脸说出来的,现在那几人什么情况他心里没点数吗?温北冥死了?,萧启敖成了?一个废人,苏栾也是半死不活精神?不正常,唯独白子玉好点,他们怎么变成这样的孙子柏没点数?他是怎么有脸说出朋友这个词的。
“看来是没得谈了?。”
男子的声音都带上了?冷气,那双黑沉的眼底也终于透出阴冷的光,原本此人长相就很是俊美,现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让人畏惧的阴鸷。
孙子柏却无动于衷,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来就没得谈,本世子想在京城开酒楼自己就好了?,自己赚钱不香吗?凭什么平白无故给你分一杯粥?你想的倒是美。”
“哼,什么东西。”
孙子柏骂骂咧咧,骂完直接就领着决明两人走?了?,如此短暂的交锋以不欢而散告终。
孙子柏完全不管那人阴沉到可怕的眼神?,反正迟早会再见?面,只是孙子柏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再次见?到,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当他看到这人跟苏瑾言站在一起并且还试图去拉苏瑾言的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丫的是谁了?。
这他娘的不是六皇子是谁。
“哎哎哎干什么, 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孙子?柏几个健步冲过去,在苏瑾言的手被碰到?的瞬间一把就将那爪子给拍开了,下手的力?道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在里面。
在场几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
众人只见六皇子的手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那一下就连苏瑾言都没想到?,他有些?错愕的看着忽然冲过来的孙子?柏, 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而李承照则是?黑沉着脸嘴角微微抽搐,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那里, 手里还捏着一个小小的灰色虫子?,在他呆滞住的瞬间?, 那虫子?竟然蠕动了一下, 李承照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又恶心, 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刚刚只是?想伸手将苏瑾言腿上的这个虫子?拿掉而已, 仅此?而已!
他这辈子?连苏瑾言的手都没碰过,这混账竟然说他对苏瑾言动手动脚?李承照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眼睛无用便挖掉好了。”
李承照一甩手将手中?的虫子?甩掉, 同时也将自己?被拍得红肿的手收入了袖中?, 而后才冷着脸咬牙切齿的望着孙子?柏。
孙子?柏承认, 他刚刚是?离得太?远看岔了眼,但这也不妨碍这小子?对苏瑾言心怀不轨啊, 于是?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什么不对, 反而冷着脸道, “原来是?你。”
“怎的下人主人都是?一样的无礼啊, 你这手那么欠不如就剁掉啊……”
他这一出口曾棠巴淳他们知道六皇子?身份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凉气, 小乙更?是?惊掉下巴, 李承照身后的护卫们则是?一瞬间?愤怒到?呆滞,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抽刀将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大卸八块。
“世子?, ”苏瑾言这才急忙出声?阻止,“不得无礼,还不见过六皇子?殿下。”
苏瑾言看似在呵斥孙子?柏,可他这口吻怎么听都像是?在维护孙子?柏,且俨然一副将孙子?柏化作自己?人的架势,这种感觉让李承照心里更?加不舒服。
“六皇子??”孙子?柏先是?一副疑惑的样子?,而后才震惊的张大嘴巴,他夸张的指着李承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六……你竟然是?六皇子?啊。”
“哎呀失敬失敬,请六皇子?原谅我的眼拙,那天竟然没有认出来您,实在抱歉,”孙子?柏说着立马歉意道,“哎呀您看我这一辈子?就没出过苏州,从小在这苏城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您说我上哪儿去见过皇子?的威仪啊,六皇子?您也真是?的,那天怎么不提前说呢。”
这还怪上六皇子?了?小乙等人对孙子?柏的胆大妄为又有了新的认知,要知道这位刚刚才把人家皇子?的手拍肿了,然后又扬言要剁掉皇子?的手,转头他竟然能怪人家六皇子?不提前暴身份?
啧,牛还是?你牛,不愧是?你啊柿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六皇子?您大人大量,应该不会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的吧。”
正常人见了皇子?不得下跪吗?很?好,平南侯世子?果然无法无天不懂礼数,脸皮还厚比城墙。
见了皇子?不跪,反倒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六皇子?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眼,半晌才冷冷道,“呵,自然。”
孙子?柏始终一副护犊子?似的护在苏瑾言面前,而苏瑾言也纵容着他的胡闹,这一幕终究刺激得李承照没办法再待下去,直到?他甩袖离开,孙子?柏脸上的神色才收敛起来,而后皱眉道,“怎么会是?六皇子?呢。”
苏瑾言也收敛了神色,“我也没想到?。”
按理六皇子?最是?弱势,二皇子?有强势的萧家作后盾,五皇子?也有温家护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六皇子?毫无外援却得到?了这次机会,着实让人有些?费解。
要知道这一次的剿灭逆党之行,几乎算是?皇帝抛出的一个天大的功劳,不仅如此?,来的人还能有机会接触到?西?南一个掌管上十?万的大将军,如此?天赐良机说是?为未来储君准备的机会也不为过。
所以其他两位皇子?不争他个头破血流?向来强势的萧家和野心勃勃的温家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们怎么甘心让这样的机会被六皇子?抢走,除非这本身是?皇上一意孤行的决定。
“难道皇上心仪的储君是?六皇子??”
苏瑾言闻言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眉宇间?依旧写满了疑惑,“他变了。”
孙子?柏有些?酸,他拉住苏瑾言的手有几分委屈,“你说谁变了?”
苏瑾言却并未察觉,他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六皇子?,他跟五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小的时候经常被五皇子?欺负,所以总是?看起来像个刺猬似的谁也靠近不了,哪怕带着善意接近他的人也会被他的尖刺伤到?。”
“不过长?大些?他就学会了收敛,虽然再也看不到?他的尖刺外露,但他却更?难接近了,而且他也不会像其他有夺嫡之心的皇子?那样拉拢朝臣,结交同辈,这样的他,我本以为他是?没有夺嫡之心的。”
“而且在我的印象中?,皇上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不冷不淡,不亲近也不厌弃,他在皇上面前就跟他的父妃一样,没什么存在感。”
苏瑾言显然不明白李承照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孙子?柏忽然想到?一点,李承照该不会是?受了五年前苏瑾言消失的刺激之后才决定夺嫡的吧,不过看苏瑾言的样子?,似乎是?没有意识到?六皇子?对他不一样的心思。
“不过,问题的关键或许在皇上那里,他向来让人捉摸不透。”
孙子?柏也收敛了心神认真思索起来,“这老皇帝,说他糊涂吧,他至今不让圣心外露,可说他精明吧,他甚至到?现在都看不清楚局势,他不知道满朝文武任何一个决定,可能都是?四大世家的意思,他也看不清他的李家江山正在崩塌的边缘。”
“这几个皇子?谁来都一样,他们改变不了日益膨胀的世家权势,乱世的结局就不会变,对我来说也是?一样,不管这次是?谁来,都不会影响我去南疆的计划。”
苏瑾言微微一震,他仰头,“你不必这样。”
“瑾言,”孙子?柏却严肃的看着他,“我说过的,去南疆不仅仅是?为了你,同样是?为了我自己?。”
他说的是?实话,他知道这一趟极其凶险,且还要面临匡义军以及六皇子?等人,其中?的凶险只会百倍增加,可这一趟他非去不可,不仅仅是?为了瑾言,更?是?为了他自己?。
苏瑾言最终不再说什么。
第二日,六皇子?殿下驾临苏城的消息就满城皆知了,李承照公开了身份直接入住都尉府,而后连夜接手了李显舟那群逆贼的案子?。
他这一次来,不仅带来了钱维安以及山阳郡各涉案官员的处罚,还带着李显舟任职山阳郡郡守的委任书,结果倒好,新郡守原是?逆贼的首领且差点策划了一场不可挽救的大祸,甚至此?时已经死在了牢中?。
李承照不可能不怒,唐孝杰及新任苏州牧只能胆战心惊的挨训,而后,李承照便亲自审问了那些?还活着的逆贼,索性他是?有备而来,不仅带了不少高手,也带了不少能人,毕竟倘若他一个皇子?镇不住场,到?时候又何谈收复一个掌兵十?万的大将军。
所以就三天的时间?,李承照就从那些?死囚口中?撬出了有用的信息。
南疆,圣子?谷。
也就在这时候,楚湛到?了。
八万精兵被安排在城外驻扎,楚湛独独带了两千精兵入城,而这两千精兵当中?就有五百个是?孙子?柏的亲卫军,这五百人的头领当晚就跪在空青面前复命,而空青则直接将他领到?了孙子?柏面前。
楚湛作为本次剿灭逆贼的主将,他的级别与唐孝杰相当,可实权却远在其之上,更?何况他现如今手下精兵八万之多,然而入城之后他首先到?的还是?都尉府,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里竟有一位皇子?在等着他。
李承照自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可真正看到?楚湛的时候还是?略微意外,这跟资料里说的并不一样。
楚湛同样有些?意外,毕竟他并非对局势全无了解,况且在来之前大帅也同他大体分析过京城几位皇子?的情况,不过他始终记得大帅当时下命令之时说的是?“配合世子?剿灭逆党”,直觉告诉他大帅并非口误,且他的八万精兵中?混入了一支几百人的绝对精锐,那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个个都是?高手,他们看起来跟普通士兵却又有区别,楚湛心里已然有了些?猜测。
然而尽管楚湛猜到?了些?什么,却也怎么都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第二日,楚湛登门拜访侯府,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拜见老夫人和世子?,却不想,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双他不久前才在边陲见过的眼睛。
这特么不是?……世子?的朋友?
看到?熟悉面庞的那一瞬间?,楚湛的脑子?都懵了,而后便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然炸开。
世子?,那个人竟然是?世子?,难怪当初大帅见到?他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反应,难怪大帅会将他留在身边同吃同住几天,难怪……
一切不合理的地?方现在忽然都合理了。
然而楚湛忽然又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世子?擅离封地?了,他竟然擅离封地?且还胆大包天的跑去了边陲见大帅,这……世子?想干什么,大帅又想做什么?
当时的楚湛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两个明晃晃的大字了,这让他整个人身形都有些?晃荡,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急忙低头以掩饰自己?面色的异样。
孙子?柏却在这时候热情的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楚将军是?吧,久仰久仰,我爷爷在西?南还好吧?他老人家身体还康健吗?还有我五叔六叔他们怎么样了呢,对了我还有个堂哥在那边的,他们都还好吧?哎呀楚将军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凉?”
孙子?柏一副很?激动的样子?,而楚湛满脑子?都是?“造反造反他要造反……”,于是?孙子?柏越是?热情他越是?恐惧,孙子?柏越是?靠近他越是?汗流浃背,楚湛整个人都不好了。
粗糙高大的楚湛现在就像那误入狼窝的老肥羊,而白皙俊美满脸笑容的小世子?,则是?那看到?猎物?满脸兴奋的大灰狼。
可怕啊可怕。
直到?楚湛听到?了老夫人忍俊不禁的声?音,“好了柏儿,你看你,都把楚将军吓到?了。”
“楚将军勿怪,世子?就是?太?想念侯爷他们了才这般无礼,楚将军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侯爷,可还安好?”老夫人的声?音亲切又带着安抚,然而她眼底也难掩几分急切。
楚湛一抬头就对上了老夫人温和的视线,他终于安定了几分,随即急忙跪下回道,“大帅一切安好,请老夫人放心。”
楚湛随即将孙岐山写的信拿了出来,一封给了孙子?柏,一封则是?给老夫人的。
老夫人接过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眶也是?红的,眼底有激动,却也有些?压抑不住的伤感,她本想当场拆了信,可最终还是?忍着与楚湛寒暄几句,又问了些?老侯爷的事,这才在钱嬷嬷的搀扶下回到?馨兰苑。
“翠花啊,我真是?老了,”在回去的路上,老夫人忍不住感慨,“我都有些?记不清自己?的夫君长森*晚*整*理?什么样了。”
翠花眼眶一红,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便催促道,“小姐,我们快些?回去看看侯爷给您带了什么话吧。”
侯爷的信,老夫人一年也能收上那么两三封的,可却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么令她动容过,因为以往只是?信,这一次他却见到?了生活在侯爷身边的人,楚湛天天都能见到?老侯爷,他口中?的侯爷也仿佛鲜活了起来,老夫人听着脑中?有了真实的画面。
大概是?因为这样才让老夫人觉得离侯爷更?近些?,而这是?以往简单写信没有的感觉。
老夫人却是?没想到?,打开之后除了万年不变的问候之外,竟然附了一张侯爷的画像。
老夫人当场就镇住了,只见侯爷端坐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一只手还抓着一把长?枪,长?枪顶天而立,就如老侯爷一般顶天立地?。
熟悉的眉眼还没变,只是?脸上多了些?沟壑,眼窝更?加深了,头发也白了,胡子?也又白又长?,除此?之外还是?那个精神矍铄的侯爷。
没变,还是?她的夫君嘛。
“这老头子?,”老夫人哭笑不得,“十?几年了,亏他想得起来给我画个像。”
“啧啧翠花你瞧他,老都老了还是?这么爱臭美,摆什么造型嘛一大把年纪了,这枪还拿得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