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脚油门踩到底。
沈亭州一看坏菜了,追了几步大喊,“你超速了,前面是幼儿园!”
凌韵:……
见凌韵减了速,沈亭州放下心,回头就见许殉幽幽看着他。
许殉什么都没说,一个人默默提上全部的购物袋朝前走。
沈亭州追过去解释,“我跟秦诗瑶没什么。”
许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沈亭州去提购物袋,许殉说,“我来就好,不要累着你了,毕竟你这么忙。”
沈亭州看了一眼许殉,对方面色平和,似乎真的是怕沈亭州累到。
往前走了几步,沈亭州看到一个小商店,里面有卖超大的钻石戒指糖,他跟许殉说了一声,进去买了一颗出来。
沈亭州把糖递给许殉,“这个送给你。”
许殉骄矜地把手伸了过来,手背朝上,这明显不是拿糖的手势。
沈亭州反应了两秒,拿着戒指糖套进了许殉修长的手指,对方的嘴角这才从紧抿状态变成微弯。
沈亭州再去拿购物袋的时候,许殉也没再说累不累的话题。
看着心情明显好起来的许殉,沈亭州跟着放松,心道:许贞子虽然娇气,但实在好哄。
晚上许殉离开后,沈亭州回卧室发现门把上挂着一个钻石戒指糖。
这不是他给许殉买的那个,颜色不一样。
沈亭州笑了一下,取下了戒指糖,然后发现卫生间的洗漱台上,又放着一枚。
意识不对,沈亭州开始在家里全面搜索,果然在碗橱、冰箱、咖啡机、书桌上、枕头底下都发现了钻石戒指糖。
沈亭州把能找到的戒指糖放到一起,拍了一个照片给许殉。
许殉回:【还有呢。】
沈亭州:……
沈亭州把许殉的备注改为戒指糖批发商,然后又去翻家里的角落,果然翻出好几个。
沈亭州找了一个玻璃罐,把五颜六色的戒指糖放了进去。
手机突然响了,沈亭州拿起来看到是秦诗瑶打过来的,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接通。
秦诗瑶没有寒暄,直奔主题,“凌韵说看见你跟一个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暧昧不清,你终于跟那个绿茶在一起了?”
什么叫绿茶,说得好难听。
沈亭州为许殉澄清,“他不是绿茶。”
秦诗瑶拉长调子,“是是是,这哪里是绿茶,分明是你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好弟弟。”
沈亭州:……
虽然但是,他确实觉得许殉善解人意。
秦诗瑶:“放心,我已经跟凌韵解释清楚了,你下次可以光明正大介绍你温柔体贴的好弟弟,别让人家绿茶弟弟觉得自己是见不得人的正夫,委屈的嘤嘤嘤。”
沈亭州:“……没有嘤嘤嘤。”
秦诗瑶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嘤嘤嘤都不会,茶功还没修炼到家。”
沈亭州怎么感觉嘤嘤嘤的绿茶,才是最低级的绿茶,高级的绿茶往往都……
脑子里莫名冒出许殉说“不要累到你”的画面。
沈亭州摇了摇头,赶紧甩走乱七八糟的想法,“感谢你的澄清,还有事吗?”
秦诗瑶:“好啦好啦,不打扰你的夜生活。”
沈亭州的夜生活就是刷刷视频,然后上床睡觉,如此朴实无华,顶多就是被花区震惊到。
虞居容又发布了新视频,沈亭州本来是不想看的,但他的标题居然是《医生》。
看到这个名字,沈亭州陡然一惊,再联想到今天虞居容的所作所为,他点开视频,想从虞居容的作品里看一看他想干什么。
视频第一幕就是谋杀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躺在地上,满身是血。
看完整个视频之后,沈亭州才发现医生不是主角,单单纯纯就是一个死者。
谋杀医生的凶手跟侦探斗智斗勇,主要是斗勇,斗着斗着就斗到了床上。
侦探把医生当成毕生挚友,看见惨死在家里的医生,发誓要为医生报仇,但被狡猾的凶手玩弄在鼓掌间,还拖上了床。
沈亭州看了两遍,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感觉这个片子好像是在映射什么,人物关系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该不会拍的是他、周子探,还有虞居容自己吧?
这个虞居容很古怪、非常之古怪。
沈亭州退出了视频,习惯性逛了逛那个经常生产八卦的板块。
不出意外,今天的帖子又是爆炸的信息量,让沈亭州都恍惚起来。
【好烦说话不算话的男人!当初说服我去见那对夫夫,玩什么七天交换,我同意了,现在才第五天,拦着我干什么,人家还在楼下等着我呢!】
【呵呵,行,你可真行!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你好兄弟喜欢我,而你爱你好兄弟。】
【哎,今天我终于分清了男朋友跟他哥哥。】
最后一条帖子,在众多炸裂里显得那么清新脱俗。
其他的帖子沈亭州都没勇气点开,这条帖子因为见过真人,他怀着好奇心打开了。
里面回帖画风比较和谐,都是恭喜楼主脸盲症有所减轻。
沈亭州对脸盲症只有基本的了解,知道它主要是通过遗传,目前没有任何治疗手段。
楼主症状应该是比较轻微的,或者花区特殊,所以病症有所改善?
沈亭州本着医学精神往下翻了翻,找到了楼主的回帖。
【没有减轻,他俩太像了,我真认不出来,我是通过其他手段分辨的。】
沈亭州叹了一口气,看来花区这种特殊体质也拿这种遗传病没办法。
【他跟我打赌,如果在化妆舞会上认出他,一年以内,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都得答应,为了赢我就使了一个诈,往他肩上洒了一点特殊的化学粉末。】
楼主说到这里,回复的帖子并不多,沈亭州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感觉是一对很可爱的小情侣呢。
【他跟他哥穿着吸血鬼的衣服,还都没有戴眼镜,但我还是靠着粉末认出来了。怕他怀疑我,我就假装认错人,一直跟着他哥哥。】
【后来,会场的灯突然灭了,我正吓一跳的时候,他哥突然把我摁到墙上,然后亲了我。】
这急转直下的剧情,让沈亭州大脑空白两秒钟。
花区的人倒是兴奋了。
【然后呢?】
【论坛什么荤菜我没吃过?但就爱这口酸甜的,楼主小可爱快说。】
【那些纯妖艳,上赶着的男人没意思,还是这种好,一开始没感觉,最后真香受不了了。】
【楼上+1,感觉大伯哥挺有意思,我投大伯哥一票。】
沈亭州还在石化中:他的甜蜜小情侣,他那么大的甜蜜小情侣呢!
楼里热闹起来,楼主很快出来回复。
【当时吓坏了,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平时被我亲错了,看着挺尴尬的,一直在避开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亲我。】
【后来灯就亮了,他拽着我进了舞池,让我闭上眼睛数到十。等我数完我睁开眼睛,我男朋友回来了,那天晚上我就再也没看见他,直到今天也没有再见到。】
楼主说完,站大伯哥的人居然多了起来。
有一个叫“蟑螂爬满你家”的ID尤为激动,发了十几条要楼主选大伯哥。
【一定要选大伯哥,弟弟不是东西,哥哥好,听我的话准没错!】
沈亭州不知道大伯哥为什么人气这么高,皱眉一目十行地看着回复。
手机突然响了,是周子探打过来的。
沈亭州翻看着帖子,顺手接通了电话,周子探惊惧的声音灌进沈亭州的耳朵。
“沈医生,我哥又不见了。”
“什么?”沈亭州一下子坐起来,把平板放到了一旁,“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十分钟了,我找了整个别墅都没有见到他,他……咦。”周子探走到落地窗前,看到后院蹲着一个人,“那好像是我哥。”
沈亭州:“?”
周子探快步走出去,确定那是贺延庭后,跟沈亭州报喜,“是我哥,是我哥,他在后院挖东西。”
沈亭州松了一口气,“在挖什么?”
电话那边传来周子探的询问声,沈亭州隐约听见贺延庭好像说什么墓地,过了没一会儿周子探回答他,激动的声音满含感动。
“沈医生,我哥说他在给我挖墓地,他居然要把我葬在贺家的后花园,我怎么能有这样的荣幸?”
沈亭州静默。
这个世界怎么了,感觉他一点也看不懂。
沈亭州挤出一个笑容,“你哥没事就好,很晚了,早点睡。”
周子探乖巧点头,“嗯嗯。”
挂了电话,沈亭州退出花区论坛,静静地走进卧室躺到床上。
晚安,这个我看不懂的世界。
今年管家的生日赶在圣诞节这天,还有两天就要圣诞了,沈亭州去商场给他挑礼物。
去年沈亭州过生日时,管家送了他一份厚礼。
沈亭州带着自己“庞大”的预算,直奔四楼的手表专卖店,他早看中了一款复古怀表,感觉跟管家的气质很搭。
从电梯下来,沈亭州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苏蔷跟那个脸盲的男孩。
看着这两人走在一起,沈亭州有一种世界是一个圈的感觉,绕来绕去都是认识的人。
苏蔷看见沈亭州,下意识招了一下手,随后想起什么又把嘴撅起来。
脸盲男孩看了一眼沈亭州,小声问苏蔷,“认识?”
苏蔷故意很大声地说,“一个最喜欢小周的男人罢了。”
脸盲男孩一头问号,“小周是谁?”
沈亭州哭笑不得,走过去问了一个直击苏蔷灵魂的问题,“就算我最喜欢小周,你为什么要生气?”
苏蔷愣住了,是哦,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好像是因为昨天苏俞很愤慨,他受到了对方的影响,跟着很愤慨。
但实际他跟沈医生,加上今天才见过四面,而且对方还帮过他。
苏蔷一下子就不生气了,热情地打招呼,“沈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沈亭州也不惊奇他的变脸速度,毕竟苏俞比他还会变脸,笑着说,“来给朋友买礼物。”
苏蔷倒是很大方,掏出一张商场的黑卡给沈亭州,“满五十万,拿这张卡可以减五万哦。”
贫穷小沈虽然带足了钱,但也没有足到要消费五十万。
沈亭州刚要婉拒,脸盲男孩突然开口,“啊,我男朋友来了。”
沈亭州顺着男孩的目光看了过去,二楼扶梯旁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
男孩对苏蔷说,“我去看看。”
苏蔷看了一眼二楼的青年,“那是他哥哥,不是他。”
沈亭州秒懂这话的意思,朝男孩看去,对方已经绕到对面的扶梯正准备下去,苏蔷压根没有叫住他的意思。
沈亭州忍不住问,“不跟你朋友说一声吗?”
苏蔷趴在环形的透明玻璃上,眼睛闪烁着沈亭州熟悉的光芒,“我是大伯哥党,才不要告诉他。”
沈亭州:……
苏蔷该不会就是那个“蟑螂爬满你家”吧?
脸盲男孩已经下了楼,亲昵地拐上了哥哥的胳膊,仰头笑着跟他在说什么。
隔得太远,沈亭州听不见具体内容,也看不清哥哥的具体表情。
苏蔷双拳紧攥,垂在胸前,鼓气加油:“亲他,亲他,亲他!”
楼下的男孩还真踮脚在哥哥下颌亲了一口。
苏蔷继续念:“舌吻、舌吻、舌吻!”
沈亭州摁了摁额角,又摁了摁,“要不……还是告诉他吧,感觉这样不好。”
苏蔷振振有词,“都认错那么多次了,多个一两次又有什么关系?而且年轻人不犯错,叫什么年轻人!”
说的好有道理,沈亭州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苏蔷突然低呼一声,兴奋道:“吻了吻了。”
沈亭州朝下一看,哥哥低头真的在男孩眼皮上亲了亲,惊得沈亭州瞳孔微震。
他颤声问苏蔷,“你确定他是哥哥?”
苏蔷抬了抬下巴,“当然,我跟他们兄弟从小一块长大的。”
如果真是哥哥,那也太……
沈亭州移开视线,又忍不住移回来看他俩的进度,哥哥把男孩拽进了角落,从他们这个角度看不到在做什么。
苏蔷拽着沈亭州找最佳“观影”位置,边找边说,“肯定是在舌吻!他今天没戴眼镜,应该是故意找过来的,我就知道他会忍不住。”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大蔷。”
苏蔷额角青筋立刻爆出来,双眼冒火地扭头吼:“都说别叫我大蔷!”
沈亭州转过头,叫苏蔷大蔷的人是那个脸盲男孩的男友。
好家伙,正主来了!
“嗯?”弟弟的视线跃过苏蔷,落到二楼,“那不是我哥吗?”
沈亭州看着悄悄让出最佳“观影”位置的苏蔷:……
弟弟走了过去,看到楼下接吻的两个人,还是他哥主动吻过去的,神色顿时变了。
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在亲自己的心上人, 青年颊齿紧咬,手背青筋毕露。
苏蔷感叹了一声,“他们好般配。”
沈亭州发现苏蔷在拱火这方面的造诣, 跟他哥哥苏俞一样高。
弟弟果然怒了,冲下楼一拳挥向自己的亲哥哥。
男孩震惊看向男友,他隐约意识到什么, 但身体下意识还是扶了一下被打的哥哥。
弟弟急火攻心, 整整有三四秒提不上一口气,委屈巴巴地看着男孩。
“钦钦, 是我!”
男孩唇瓣一抖, 触电般甩开身旁的人,在男友要他过去的眼神下, 迟疑着朝对方走去。
刚迈出一步, 手就被哥哥拽住了,男孩顿时钉在原地。
二楼的苏蔷同样激动, 攥着双手冲楼下大喊, “吻他, 吻他, 是男人就吻他!”
原本兄弟俩争夺同一个人的狗血戏码没太多人关注到,苏蔷一嗓子彻底引流了, 大家纷纷侧目。
沈亭州眼皮一抽, 赶紧摁住苏蔷这个人形喇叭。
哥哥深深看着男孩, 哑声说, “……我不后悔。”
男孩愣了愣, 心里乱成一团麻线。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弟弟的怒火, 他冲过去跟哥哥打作一团,两个人你给我一拳, 我给你一拳,谁下手都没留情。
男孩焦急地去拉他俩,“别打了。”
苏蔷趁沈亭州不注意,跨步上前大喊一声,“喻钦!”
男孩听到声音,抬头朝二楼的苏蔷看过去。
苏蔷喊道:“跟哥哥在一起,哥哥好!”
沈亭州:……你是懂得贴脸开大的。
男孩一愣,很快肉搏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力,兄弟俩已经滚到地上开始打了。
喻钦从身后抱住其中一个青年,试图拉开他俩,“阿笙别打了。”
被抱住的人果然停住,然后被另一个青年狠狠给了一拳。
看着怀里的人嘴角裂开,血都淌了出来,喻钦扭头对另一个青年怒道:“让你别打了,听不懂吗!”
青年顶着一张青紫的脸委屈道:“钦钦,我才是你的阿笙。”
喻钦:……
二楼的苏蔷抱着肚子大笑,“我就说你跟哥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然你为什么每次都会认错?”
“……”
沈亭州都无法反驳苏蔷这句话。
喻钦默默地放开了哥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苏蔷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是每次都认错,唯一一次认出来还是作了弊。
弟弟额角爆出青筋,忍无可忍地冲二楼吼道:“苏大蔷,你给我闭嘴!”
苏蔷咬牙切齿,“再叫我这个名字,我晚上剁了你的吊,看你怎么跟你哥争夺喻钦!”
弟弟显然很清楚苏蔷的痛脚在哪里,“你永远比不上你哥。”
苏蔷不甘示弱,“你哥亲了喻钦很多次,喻钦也亲了他很多次,绿帽王!”
沈亭州听到这话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弟弟更是怒不可遏,他从地上站起来,隔空跟苏蔷对线,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都朝着对方最在意的地方下刀子。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喻钦捂着脸后退了两步,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扣住了他。
喻钦转头,哥哥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拽着他就朝包围圈外面跑。
看着还在跟苏蔷吵架的弟弟,又看了看那对逃跑的虚假小情侣,沈亭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自己嗑的cp,苏蔷使出浑身解数拦下弟弟。
但弟弟还是很快发现了端倪,转头一看人没了,顿时一惊,撂下一句“苏大蔷,你给我等着”,开始去追人。
苏蔷猖狂大笑,“老婆跑了吧,活该,谁让你从小就爱叫我大蔷。”
沈亭州:所以您这么兢兢业业地拆cp,不是磕哥哥,而是因为跟弟弟有私仇?
给管家买完生日礼物,沈亭州开车去许殉家,路上给猫们买了一些零食跟新玩具。
到了地方,看到庭院前那辆车,沈亭州有些许迟疑。
今天许殉家有客人?
他来之前给许殉打过电话,对方没说有人要过来,沈亭州朝前走了几步,从落地窗看到了客厅里的桑岩。
原来是傅先生和小桑管家来了,沈亭州笑了笑,走过去敲开了门。
今天的傅怀斐一身怪盗基德的打扮,笔挺的白西装,戴着细框眼镜,一侧的镜腿垂着银色链条,黑色长发绑在脑后。
沈亭州进来时,他正在优雅地喝着桑岩泡的红茶。
桑岩有些惊喜,“沈医生?”
傅怀斐闻言,侧头看了过去。
许殉起身挡住傅怀斐的视线,走到沈亭州身旁,平静地宣布,“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被许殉牵住手的沈亭州,立刻迎来两道不可置信的目光,搞得沈亭州也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许殉没有任何缓冲,会直接曝光他俩的关系。
傅怀斐惊得手抖了一下,红茶洒在手背上,立刻烫红了一片,杯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桑岩惊呼,“先生!”
傅怀斐惨然一笑,“抱歉,失态了。”
说完傅怀斐扶着沙发上,拿手帕捂着嘴,美男低咳起来,那条银色的链条晃在眼角,仿佛一道道泪痕。
桑岩捧着傅怀斐被烫到的手,担忧地问,“您没事吧?”
傅怀斐虚弱道:“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
桑岩眼睛含着水汽,“怎么能没事呢,烫得这样红,万一留下疤怎么办?”
沈亭州悄然递过去一支药膏,但半路被许殉拦截。
许殉看着面前这对“苦命鸳鸯”,淡淡道:“先让他们演完吧。”
……也好。
沈亭州收回了手。
“真的没事。”傅怀斐的长发散落开,让他身上那种凄美之感越发强烈,“不过是有些惊讶,沈医生——”
傅怀斐看过来,沈亭州一个激灵,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您说。”
傅怀斐勉强一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快坐。”
沈亭州把药膏递过去,等小桑管家接下,他才跟许殉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桑岩小心地为傅怀斐抹药,傅怀斐蹙着眉头,脖颈低垂,伏在沙发上静默不语。
“小舅。”许殉打破沉默,“疼就喊出来吧。”
傅怀斐面色苍白,努力微笑,“没有很疼……”
刚说完,忽然缩了一下脖子,嘶字都发出声音了,瞥见望过来的沈亭州又硬生生忍住了。
许殉扭头对沈亭州说,“我小舅是怕疼体质,十六岁生病打针还会躲起来偷偷哭。”
沈亭州想笑,傅先生真的好娇一朵花。
许殉这话让傅怀斐把身体缩起来,让桑岩心生不满。
不想先生被诋毁的桑岩,开口帮腔道:“先生虽然体弱,但并不脆弱,之前有学生遭到父母虐待,还是先生出面帮忙解决的。”
许殉挑眉,“所以他现在打针不哭了?”
桑岩有一瞬的停顿,继而道:“先生每年都要资助贫困学生、去孤儿院为孩子们念诗歌、帮助贫穷的人解决温饱问题,还会关怀身边每一个人。”
许殉平平地哦了一声,“那看来……”
不等许殉说完,沈亭州摁住他的手,阻止了许殉接下来的话。
沈亭州对桑岩说,“傅先生好厉害,拥有绅士所有美好的品德。”
沈亭州的话让傅怀斐身体重新舒展、桑岩嘴角露出笑意。
许殉看了一眼沈亭州,抿住唇没有说话。
傅怀斐没留下来吃午饭,沈亭州来了之后,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提出了离开。
人走后,沈亭州紧绷的弦儿放松下来,“你怎么直接跟傅先生说了?”
他倒不是质问许殉,只是事情太突然,傅怀斐反应又如此……夸张。
沈亭州措手不及,险些就要酿成伦理悲剧,就像商场那对双胞胎,好在傅怀斐是一个体面的人,而且也没有多喜欢他。
许殉看着沈亭州,反问道:“明确恋爱的第一步难道不是告诉身边家人、朋友,自己有对象了?我以为这是对伴侣的尊重。”
沈亭州莫名想起昨天偶遇凌韵那件事,不免有些心虚。
“……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许殉直勾勾看着他,沈亭州咳了一下,“昨天的凌小姐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一个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也知道我现在不是单身。”
许殉朝沈亭州靠过去,“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只要知道你心里是有我……”
余光瞥见端着茶点的管家,许殉剩下的话顿在喉咙里。
见他突然不说了,沈亭州看过来,“怎么了?”
许殉没有说话,管家也站在一旁没有动。
沈亭州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看到管家之后吓一跳。
管家这才走过来,“抱歉沈医生,让你喝茶喝到一半的时候被打扰。”
沈亭州瞟了一眼静默的许殉,想笑,但记起之前的誓言,他又赶紧绷住。
管家把茶水跟抹茶蛋糕放下,“沈医生继续喝吧。”
管家走后,沈亭州用胳膊碰了一下许殉,见对方没有反应,又用胳膊碰了一下。
“请问,许先生在家吗?”
许殉突然倾身,摁住沈亭州的双肩,狠狠咬上他的唇。
沈亭州一惊,但看到许殉眼睫打下的那片漂亮阴影,又慢慢放松身体,像撸猫一样抚摸着许殉的后颈,耐心地安抚他。
许殉亲着沈亭州,告管家的状,“他老是挤兑我。”
沈亭州心道,你还不是老挤兑傅先生。
心里虽然这么想,沈亭州却没有揶揄许殉,真诚道歉:“是我不好,嘴不够伶俐,不是管家的对手。”
许殉这才笑了,他贴着沈亭州的额头蹭了蹭,嗓音像是含了蜜糖,“但我还是开心的,因为我们在一起了。”
沈亭州心口一颤,莫名想到一句话——
我把命给你,你把你的爱还给我吧。
沈亭州想到大雨滂沱的天,自己对许殉说“我把命给你”,成功把自己给逗笑了。
许殉拉开一点距离,抬眼去看沈亭州。
看出了许殉的困惑,沈亭州轻咳了一声,“对不起,你重来一遍,我这次好好表现。”
许殉:……
许殉一秒变贞子,“我知道我好笑,你尽管笑吧。”
沈亭州怕他晚上爬自己的电视机,赶忙解释,“我没笑话你,我只是……”
许殉没说话,等着沈亭州的下文。
沈亭州羞耻了一下,但是说了出来,“我只是想到,大雨夜我祈求你原谅的画面。”
许殉皱眉,“你为什么要在大雨夜祈求我的原谅?”
沈亭州不好解释,“……这不重要,只是突然想起来。”
许殉哼了一声,然后凑近沈亭州颈窝,朝着他的衣领不停吹气。
沈亭州:“?”
许殉道:“我要把你吹感冒,让你笑我。”
沈亭州静了一秒,然后伸出脖子,摆出英勇就义的模样,“吹吧,如果能让你不生气。”
许殉弯了弯唇,最终只是在沈亭州唇上亲了亲。
吃过晚饭回到家,沈亭州几乎忘了傅怀斐那段插曲,直到小桑管家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亭州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了。
桑岩的声音有点失真,“晚上好沈医生。”
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已经想开的沈亭州坦然道:“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的,小桑管家。”
桑岩支吾了一下,“对不起沈医生,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你尴尬,但我还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会选择许先生?”
他是知道许殉对沈亭州有那方面的感情,但完全没想到沈亭州也会喜欢许殉。
在桑岩看来,拒绝先生的沈亭州应该是一个独身主义者。
沈亭州在认识许殉之前,确确实实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但感情这种事是说不清楚的。
“我跟许殉认识了很久……”沈亭州字字斟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会想到未来的一些事。”
那是一个有许殉的未来。
这种感情从什么时候有的,沈亭州已经不记得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喜欢许殉了。
桑岩恍悟,“所以您跟许先生是在长时间的相处中,生出了感情,是吗?”
沈亭州点头,“是的。”
挂了电话,桑岩敲开了傅怀斐的门,傅怀斐正站在月光下独自神伤,旁边还放着红酒与唱片机。
唱片机里一个黑人女歌手用独特沙哑的嗓音,唱着悲情哀怨的歌曲。
月光在傅怀斐身上铺下一片银白,他长发披散,脸色苍白憔悴,背影孤寂。
桑岩轻轻叫他,“先生。”
傅怀斐摇了摇头,“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永远也比不上小旬。”
桑岩走过来解释,“不是的,刚才我问过沈医生了,他说跟许先生是日久生情,您不是比许先生差,您是输在相处的时日上。”
傅怀斐摁停了唱片机,“真的吗?”
桑岩肯定道:“沈医生亲口承认的。”
傅怀斐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罢了,我跟亭州有缘无分,既然小旬喜欢,那就祝福他们吧。你准备一份礼物送给他们,告诉他们不必在意我,要好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