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些武功,一是为了强身,二是为了防身,可这掌柜跪在地上起身时,丝毫不像练过的样子。
顾月陌放下茶杯的手顿了顿,问道:“什么意思,这掌柜是假的。”
月七面色严肃,分析道:“这个掌柜小时候被捡到时,伤到了脖子,因此留下个疤,可现在这个掌柜身上没有,所以属下怀疑....这个掌柜会不会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了。”
“你们不是说他和画像上一模一样,”司空煜明疑惑道:“这世上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
顾月陌拧眉沉思了一下道:“只有双生胎,才有可能会长的一模一样,月七,祖父当时捡他回来时,旁边可还有其他孩子。”
月七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就他一个,那个时候他才两岁,一个人窝在一处破庙里奄奄一息,家主看他可怜,便把他带回了明月楼。”
“被捡到时身旁没人......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一个人,”顾月陌吩咐道:“月七,你带着几个人,今日关门之后跟上他,看他会去哪里,再想办法潜入他府里看看。”
“是,公子,”月七问道:“是回来跟您禀报,还是直接将人扣下。”
“直接将人扣下,”顾月陌抚了抚袖子道:“绑到我跟前,或者你派人传个信,我过去。”
月七领命,下去找月十一跟他一起去。
“我还从来没问过你,”司空煜明凑到他跟前问道:“祖父当初为何要创办这明月楼,还有这名字,取自何意,总不能是我们俩的名字凑成的吧。”
“我也不知,”顾月陌摇头道:“我问过祖父,可那时祖父沉默许久,然后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说。”
司空煜明猜测道:“会不会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名字里面有这两个字,所以才取的。”
“外祖父十七岁创办的明月楼,那时他还不认识祖母呢。”顾月陌解释道。
“更何况祖父的名里没有这两字,祖母也没有,至于字......祖父的字我不知道,祖父好像很讨厌别人叫他的字,而祖母的字里也没有这两字。”
“或许祖父取这个名是有别的用意吧,”司空煜明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我们不想了,先解决眼下的事情。”
顾月陌点点头,靠在他身上想事情,大辰境内几乎每个城内都有明月楼,他不可能每个都顾及到,新城这个明月楼出了事,是不是就代表,还有其他的明月楼也有事。
“我们先回去,现在也无事,回去看看哥哥安排的如何了,”司空煜明摸了摸他的脸:“若哥哥也无事交代,我们就去歇歇,恐怕很快,我们就不得闲了。”
“好,”顾月陌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吧,先回去。”
两人回到王府,司空熠玄正坐在正厅等他们回来。
“哥,你怎的坐在这,是有事吗。”司空煜明进门问道,毕竟他们商讨事不会在正厅,他哥这明显就是在等他们。
“在等你们,”司空熠玄放下茶杯问道:“明月楼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顾月陌在椅子上坐下来道:“刚有了些头绪,派月七去查了,应该很快便会有结果。”
“那便好,”司空熠玄放下心:“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就来找我。”
顾月陌笑了笑,应道:“好,谢谢哥哥。”
“哥,等明月楼的事了结,我们是不是就该去京城边守着了,”司空煜明蹙眉问道:“毕竟新城虽近,但也需要半日的路程,怕到时候来不及。”
“我等你们就是想跟你们说这个,”司空熠玄顿了顿道:“我们不能全部都去京城外守着。”
“为何不能,”司空煜明疑惑道:“人多不是更好打。”
顾月陌沉吟道:“哥哥是怕人太多,会被人盯上,届时反而不好处理。”
“不错,”司空熠玄接道:“人太多会被他们察觉出来,到时他们再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想造反就不好了。”
“那我们先带一部分人过去,到时可先进京城稳定住局面,再等后面的人来彻底平反。”司空煜明担忧道:“我们几个肯定不能都去,不然到时候这边没人管了。”
“云安你和落风先去,”司空熠玄分析道:“你们俩手上都有兵权,平反会更有说服力,待乐安发信号时,我便和明若带上剩余的人马,赶往京城和你们汇合。”
“行,”司空煜明点点头:“我会提前和落风商讨好计策,尽量少点伤亡。”
京城,顾府书房里,顾清阳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看的顾尚书想把他踹出去。
“你来我这是干什么的,没事赶紧出去,别烦我。”
“爹,太子殿下都去了好几日了,”顾清阳抱着头,痛苦道:“我已经好几日没看见太子殿下了。”
顾尚书睨他一眼,哼道:“当时要你跟着太子殿下去,你怎的不去,我还当你终于出息了,没想到还是这副样子。”
“我那是不得已才留在京城的,”顾清阳坐起来道:“爹你以为我不想跟着太子殿下啊,我这不是身不由已。”
“你有什么身不由已的,”顾尚书看破道:“你最多是太子殿下交代你了事,所以你没办法跟着太子殿下,否则就跟小时候一样,早屁颠屁颠的跟去了。”
顾清阳一脑袋砸在桌子上,不说话了,他爹说的也没错,要不是自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早就跟着承安走了,又怎会一个人待在这京城里。
烁王府,司空烁乐下朝回去后觉得无聊,便换了身衣服出门,打算去找顾清阳商议一些事,顾府离烁王府不是很远,所以他没骑马也没坐马车,打算走着过去。
不想他刚走到街道上,迎面就撞上了司空焰宁。
司空烁乐:“......真是冤家路窄啊。”
司空焰宁带着几个人在街上不知道干什么,一副神气的样子,仿若自已登基已成定局一样。
“真以为自已十拿九稳了,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司空烁乐嘀咕道。
“四弟,真巧啊,你干什么去,”司空焰宁心情颇好的样子,像是丝毫没有芥蒂的跟他打招呼。
司空烁乐被这一声四弟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哥哥和三哥平时都叫他乐安或者烁儿,如今骤然听别人叫自已弟弟,尤其是自已最讨厌的人叫的,这滋味真不好受。
可再不好受,他躲不过去,只能昧着良心叫司空焰宁哥哥。
“二哥好,我就是随便转转,没干什么,”司空烁乐心想装乖是吗,谁不会啊。
“看你是一个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司空焰宁面带笑意道:“毕竟你一个人转着也挺没意思的。”
司空烁乐被他的笑恶心的想吐,连忙道:“不用了,我等会就回去了,就不打搅你们了。”
“这样啊,”司空焰宁摊了摊手:“那好吧,不过你注意点,可别走错了路,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司空烁乐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假笑道:“不会的,京城的路我是不会走错的,二哥就不必操心了。”
司空焰宁收起笑,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道:“近日大哥和三弟都不在,四弟若是觉得一个人待的太无趣,可来我府上找我,我随时恭候。”
“不必了,”司空烁乐耐心告罄,侧身躲过他的手道:“二哥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司空焰宁脸色阴沉了一瞬,复又笑了起来道:“四弟走好,二哥我就不送了。”
司空烁乐笑了笑,踏步往前走,快速消失在了转角,多绕了些路,然后直奔顾府去。
顾清阳刚被赶出书房回到自已院子,小厮就来通传说烁王殿下来了。
“那你直接把烁王殿下带来我院子。”
小厮想问王爷来不应该出去接吗,但转念一想,还是没问出来,说了声是,转身出去接人。
顾清阳坐在院子的椅子上,一边等人来,一边满意的看着自已上回种的瓜果和花,虽然种的时节有些不对,但许是细心照料的原因,有些都已经出芽了,来年应该能长出不少。
“嚯,”司空烁乐刚进院子关上门,看着这一院子的地,感叹道:“三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啊,大哥你种这么多地,确定哥哥一个人能吃完。”
“那肯定不只是给承安一个人吃的,”顾清阳指着自已对面的椅子让他先坐下:“不还有你们吗,我都觉得不够。”
“我也有份啊,那我到时候要自已来摘,”司空烁乐趴在石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顾清阳见他这样子觉得好笑,问道:“你怎的了,这个样子,谁惹你了。”
“别提了,”司空烁乐无语道:“刚才来时我碰见了司空焰宁,他差点没恶心死我,明里暗里的说我站错了队,还说让我去他府上,笑话,我是因为权势才站我哥哥这边的吗,他都不动脑子想一想。”
“早知道刚才就骑马或者坐马车过来了,也不至于被他那样恶心。”
“别生气,”顾清阳倒了杯茶递给他:“他什么样你还不清楚,把他的话当放屁就行了,别理他。”
司空烁乐将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像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样子,对皇位势在必得。”
顾清阳撑着下巴,手指在石桌上点了点:“我们现在没有完全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他既然觉得自已势在必得,定是做了周密的安排。”
“这样,我们给承安他们写个信,让他们万事当心,然后我们再......再调查调查,看能不能查出更多的东西。”
第146章 盲目自信
“什么周密的安排啊,”司空烁乐抱臂不屑道:“大哥你是哥哥的伴读,应该是和司空焰宁一起念过书的,你还不了解他吗。”
顾清阳摸摸下巴道:“这倒是,小的时候他只要一被夫子夸,就要炫耀的宫里人尽皆知,其实没多大功劳,他就要说的他下一刻就要被封太子一样。”
“所以啊,”司空烁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就算安排的再烂,也会觉得自已是最好的。”
“话是这么说,”顾清阳还是不放心:“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知道了,”司空烁乐乖巧道:“我明日就去宫里守着父皇,看司空焰宁今天的架势,估计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两人说这话,外面传来顾尚书的声音:“这小子,烁王殿下来了也不说去接,也不给我说一声,竟直接让烁王殿下去了自已的院子,这简直太失礼了。”
顾清阳和司空烁乐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懵。
顾尚书推开院门走进来,就看见司空烁乐站着,顾清阳坐着,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是如今顾清阳和太子殿下有一腿,也不能如此失礼啊。
“臣参见烁王殿下,”他先给司空烁乐行了一礼,再转身对着顾清阳道:“烁王殿下来了你怎的不说,要不是小厮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我之前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
顾清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自已在承安他们跟前没规矩惯了,所以今日便下意识就让人乐安带自已院子里来了,忘了王爷过来,自已理应去接,然后再把人带去前厅的。
司空烁乐见状,连忙上前劝道:“顾尚书别生气,是我没让小厮通报的,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那么客气。”
顾尚书瞪了顾清阳一眼:“规矩不可废,还请王爷移步前厅,臣好好的招待招待王爷。”
司空烁乐从小便不会跟长辈相处,听得此言,摆手道:“不用了,我来就是跟顾公子说说哥哥的状况,现下说完了,我就先走了,告辞。”
他说完就脚底抹油的溜了,剩下顾清阳一个人在院子面对他爹。
“不是吧,这就走了,”顾清阳看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就这么丢下我,小心你哥哥回来我告状。”
“告什么状,”顾尚书怒道:“你还好意思告状,是你先不守规矩的,还想找太子殿下告状,去回你房里反省去。”
“哦,”顾清阳耷拉着脑袋回了自已屋里。
第二日下朝后,司空焰宁拦住顾尚书,说道:“听说昨日我四皇弟去了顾尚书的府上,难怪那时候我四皇弟不跟本王走,看来顾大公子可真是会笼络人心啊。”
“王爷别多想,烁王殿下只是闲来无事去臣府上转转,”顾尚书面无表情道:“许是因为煜王殿下的缘故,所以烁王殿下就和我家清阳熟一些。”
“哦,是吗,”司空焰宁阴阳怪气道:“可本王怎的听说,我四皇弟都没人迎接,而是直接轻车熟路的去了顾公子府上,这未免太熟了些。”
顾尚书不想理他,但也不能直接走,只能暗暗的加快脚步:“昨日是清阳失礼了,臣已经教训过他了,想必以后不会了。”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司空焰宁装作大度道:“我只是怕此事传出去会对顾公子的名声不好,还请尚书不要误会,改日来我府上坐坐,我还想请尚书喝茶呢。”
“谢王爷好意,”顾尚书皮笑肉不笑道:“不过老臣近来身体不好,除去上朝之外得在府中好好将养着,就不去叨扰王爷了。”
司空焰宁攥紧拳头,面上客气道:“既然这样,那就等尚书身体康复之后再说,本王随时恭候尚书。”
顾尚书朝他笑笑,不再接他的话。
新城,煜王府,顾月陌等人坐在院子里,听着月七他们汇报昨晚查出来的东西。
“公子,属下昨日和十一跟着那掌柜,见他进了一处院子,属下便跟着进去,发现那个院子里,关着跟那掌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事关重大,属下不敢私自做主,就赶紧回来禀报。”
“真是两个人,”顾月陌蹙眉道:“这样看来,被关着的那位,才是真正的掌柜。”
“那这两人是何关系,”司空煜明疑惑道:“兄弟吗,那现在这个掌柜为何要关着那位掌柜。”
“你们与其在这里猜,不如直接将哪掌柜提来问问,”司空熠玄撑着脸,懒懒道:“我去让人把他带过来。”
“还是月七和月十一去吧,”顾月陌调侃道:“哥哥要是派人去,恐怕要被人误会明月楼犯了什么事。”
月七他们领命去明月楼提人。
半个时辰后,月七带着那掌柜进了院子。
那掌柜进了院子,只认识顾月陌和司空煜明,他先一一行了礼,然后犹豫着要不要给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尊贵的人行礼。
顾月陌喝了口茶,提醒道:“这是太子殿下。”
那掌柜立刻慌了神,跪下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司空熠玄没立刻让他起来,片刻后,才慢慢道:“起来吧。”
那掌柜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
顾月陌看的直皱眉,明月楼从始至终的训导,便是不畏权势,即使面对圣上,也要不卑不亢,可这个掌柜.......。
“我今日叫你来,是太子殿下想问问,太守仗着顾家权势在新城横行霸道的事,问完你便可以走。”
司空熠玄了然,接道:“这太守不承认他做的那些事,孤想问问你,这太守是如何欺压百姓的,除了我们知道的那些,他还做了些什么。”
“回殿下,”那掌柜斟酌道:“那太守之前强抢民女,仗着顾家的权势,强迫百姓给他上供,还威胁百姓不要说出来,否则就要他的命。”
“这么多,你为不向你家公子禀报,还看着太守如此吗,”司空熠玄平静道:“是不敢还是不想。”
那掌柜听得此言,膝盖一软又跪了下来,磕头道:“太子殿下恕罪,实在是草民不敢啊。”
第147章 兄弟
“不敢,”司空熠玄冷笑道:“顾家向来以和善宽厚为名,你身为明月楼中人,难道还不了解吗,怎的会觉得你家公子会因为你上报这样的事而罚你。”
“而且,区区一个太守而已,你还惧怕他,他能拿明月楼如何。”
“这.......,”那掌柜浑身颤抖道:“太子殿下恕罪,实在是草民太害怕,才不敢上报,差点酿成大祸,实在都是草民的错。”
“你既已经知错,”司空熠玄勾了勾嘴角:“那就与那太守同罪,一并杀了吧。”
那掌柜听到前一句话时,还以为自已没事了,结果听到下一句话,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求饶道:“太....太子殿下,草民已经如实交代了,您为何还.......。”
眼见着司空熠玄不理他,他转头对着顾月陌磕头:“公子,公子,求您让太子殿下放过属下,属下真的是在为顾家着想,只是用错了方式,您放过属下吧。”
“为了顾家,”顾月陌面色冷了下来:“你若是为了顾家,就该早点上报给我,而不是隐瞒不报,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
“这.....属下实在不懂公子在说什么,”那掌柜低着头道:“属下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实在不知还有什么。”
顾月陌彻底不耐烦了:“十一,把人带上来。”
刚才月七和月十一兵分两路,分别把两个人都带了过来。
月十一领命,进隔壁的屋子将人带了出来。
那掌柜见到人,猛地看向顾月陌,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不还很能说吗,”顾月陌抚了抚袖子站起来:“你给我解释解释,究竟谁才是真的,谁是假的,你们这么些年,都背着我做了什么。”
“公子,”那掌柜爬到他旁边抓住他的衣服:“属下是真的,他是假的,是他之前冒充属下,属下不得已才把他关在属下的院子里,以防他出来祸害人,公子。”
“我没说你关着他,”顾月陌把自已的衣服拽出来,低头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你怎的这就招了呢。”
“我.....,”那掌柜趴在地上,慌张道:“此人不是被带过来的吗,公子定是知道他在哪,才带过来的,所以.....。”
“行了,”司空煜明挥挥手,不耐烦道:“不是说那个脖子受伤的才是真的吗,看看不就好了。”
月七闻言,就要抓住那掌柜看脖子。
那掌柜捂住自已的脖子,惊恐的往后退。
月七没有强行去扒他的脖子,而是转了个身,去看一直被绑着的那个人的脖子。
“公子,这个人脖子上有疤,是属下见过的。”
“给他解开绳子,把他嘴里堵住的东西拿开,”顾月陌吩咐道:“看看他如何说。”
“是,公子,”月七用刀割开那人身上的绳子,给他拿下嘴里的布巾。
那人被放开,即使虐待的浑身都是伤,他依旧挺着腰,给他们一一行礼。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煜王殿下,公子。”
顾月陌嗯了声,问道:“你说说,究竟出了何事,那个人是谁。”
那人磕了个头,说道:“他是属下的弟弟,幼年和属下走失了,吃了许多苦头,所以有些偏激,做下这许多错事,还请公子饶他一命。”
“弟弟,”顾月陌坐下来:“为何你从来没提过,若你说了,祖父会帮你找的。”
那人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走失的时候还太小,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家主能带我回来给我口饭吃,已经很好了,我怎敢再麻烦家主。”
“那你怎会被他关起来,”司空煜明疑惑道:“你会武的吧,他看起来一点武都不会,你为何不挣扎。”
“属下当时找到他时,他正在乞丐堆里,不像属下是被好好养大的,”那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属下将他带回去,许是他心里不平衡,他便趁机将属下打晕了,然后替代了属下。”
“属下想着,既然他想要这身份,那便给他,所以便没有再挣扎。”
“那你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吗,”顾月陌知晓他的无奈,声音放轻了些:“你没劝过他吗。”
那人歉意道:“属下劝过,也说过让他赶紧把新城的事情报上去,以免影响到顾家,可他不听,属下知道他已罪无可恕,但还请公子饶他一命,属下愿意代他去死。”
“我不要,”那掌柜忽然站起来吼道:“我不要你假好意,你要真的为我好,就应该当初就找我,而不是你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现在假惺惺的对我好。”
“我就是故意的,凭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干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而我却要苦苦挣扎,我就是故意不报,就是想看着你们顾家乃至整个明月楼,都跟着我一起覆灭。”
顾月陌看着他这疯癫的样子,拧眉后退几步,给月七使了个眼色。
月七会意,一脚踹在他的腿上,将他压在地上。
“你为何会如此恨顾家,”顾月陌察觉到不对,问道:“不单单是因为你吃了那么多苦的原因吧。”
“为何,”那掌柜被按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说道:“就是因为你们明月楼里的人发善心,将我哥哥带走,我才和我哥哥分开那么久,你们要是不那样做,我和我哥哥就不会分开,说不定.....说不定我们能过的更好。”
司空煜明见他胡乱攀扯,怒道:“当初要不是祖父将你哥哥捡回去,你们说不定早都死了,你还敢如此说。”
“公子,”那人终是忍不住,求情道:“我弟弟也是一时被蒙了心,求公子放过他,属下愿意承担一切。”
“哥哥,我不要你跟他们求情,我不怕死。”
“闭嘴,”那人急的眼眶都红了,连连磕头道:“求求公子了,只要公子能放过他,属下什么都愿意做。”
“罢了,”顾月陌揉了揉额头:“念在你给明月楼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我便放过他,以后你们跟明月楼再无关系,一旦你们再做出危害明月楼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属下谢公子,”那人磕头道:“属下定不会再让他祸害明月楼和顾家,若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
顾月陌疲惫的摆摆手,示意月七将他们两个带出去。
司空煜明倒了杯水递给他:“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不怕他们报复吗。”
“那该如何,”顾月陌接过水抿了一口:“若是废了他,他记恨上我乃至整个明月楼也未可知,我就是要这样,我要他永远记着明月楼之于他的恩,让他永远心怀愧疚,这样才能保证他永远不做危害明月楼的事。”
“至于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那个哥哥从小在明月楼长大,为明月楼做了许多事,此事非他所愿,若是杀了他,恐怕会寒了明月楼众人的心。”
他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如何想的,没人能知道,就连他自已也不清楚。
“你想好了就是,”司空煜明安抚道:“只是还得差人看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若他们只是在你跟前做做样子,把他们便留不得了。”
顾月陌刚想说他知道,月七便急匆匆的推门走了进来,面色凝重道。
“公子,那掌柜刚刚在院外,趁属下一时不察,将他弟弟的腿打断,然后.....然后自已废了自已的武功。”
顾月陌猛的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他说,他们做了如此多的错事,公子能饶过他们,他自已也不能。”
“他说他对不起家主的教导,更对不起顾家和新城的百姓,所以他废了他弟弟一双腿,算是给百姓的赔罪,再废了自已的武功,给公子一份安心,他说他出了明月楼,这身武功就不该再带着。”
顾月陌听完,有些头疼,但还是逼迫自已不再心软:“他即已经不是明月楼的人,这是他自已的选择,带他们出去吧,是死是活,都与明月楼无关,明月楼不会再管他。”
“是,公子,”月七拱手应道,转身出去将人带出府。
“倒是个有血性的,”司空熠玄在一边看着,感叹道:“可惜啊,有那么一个弟弟,注定是来祸害他的。”
顾月陌眼神暗了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空煜明注意到他有些不对,拍了拍他对着司空熠玄道:“哥哥,我们先回房歇一会,中午用过饭,我和落风就得去京城外守着了。”
“好,那你们回去歇着吧,”司空熠玄叮嘱道:“记着下午去之前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司空煜明应了声,带着顾月陌回了院子。
顾月陌不知道在想什么,回院子的路上一言不发的任由他拉着走,回到屋里坐在软榻上动也不动的发呆。
“若若,”司空煜明见他这样,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顾月陌猛然回神,看向他问道:“怎的了,是有什么事吗。”
司空煜明坐在他身旁搂住他:“没事,就是见你一直在发呆,你想什么呢,觉得那掌柜可怜吗。”
“不是,”顾月陌靠在他身上,失落道:“我对他已仁至义尽,没追究他上一世害了顾家已是我最大的宽容,他以后如何,都和我没有关系。”
司空煜明摸摸他的脸问道:“那你为何闷闷不乐的,是想到什么了。”
“想起大哥了,”顾月陌把脸埋在他怀里:“上一世我就跟这个弟弟一样,只凭自已的想法做事,什么都不顾,最后还害得大哥没落个好下场。”
“都过去了,”司空煜明轻轻拍着他,柔声道:“我们看的是现在,大哥现在过的很好不是吗,考上了状元,又和哥哥在一起了,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你别自责了。”
顾月陌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想着他当时为何会宽恕那对兄弟,按理说他们做的事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他到此时才想通刚才放过那对兄弟是为何,只是因为他看到那个哥哥为自已弟弟求情的时候,他想到了他哥哥。
上一世,自已被司空焰宁扣上了一个因嫉妒残害侧妃孩子罪名,那时候顾家已经渐渐败落,明月楼也被自已折腾的不成样子,他哥知道这这件事后,不顾自已的身份不顾面子,求到了司空焰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