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闫致哭笑不得地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三百万是可以回本的?”
讨论到严肃的话题,容柯稍微清醒了些,他正襟危坐,环抱起双手,算起了账:“除开院线分成、宣发费用等等,这片子的票房要到两千万才能回本,你觉得它能有两千万吗?我怎么觉着影院肯排片都不错了。”
“你这么没信心?”闫致问。
“主要是我压根不知道我拍了一部什么电影。”容柯沉重地摇了摇头,“我应该对姜导强硬一点的,不该任由他胡来。这片子我本来就没要多少片酬,你还倒贴三百万,等于我们这几个月全白干。如果以后我们都这样工作,那很快就会坐吃山空了。”
“应该不会吧。”闫致歪起脑袋,想了想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觉得就算容柯不工作,两人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没事的。”容柯站起身来,拍了拍闫致的肩,“我会努力工作养你,你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闫致失笑,搂住容柯的后腰说:“我对姜导有信心。”
“你是外行,你不懂。”容柯担心地说,“他的风格太怪诞了,就算让我去拉票房,片子本身不合观众口味,观众也不会买账。”
“你就那么确定不合观众口味?”闫致说,“成片都还没出来呢,你的担心过早了。”
容柯摇了摇头:“不知道最后剪出来会是什么样。”
“说到这个,”闫致说,“明天我会去跟姜导开会,讨论后期制作的问题。”
容柯的脑子有些卡顿:“什么?”
闫致这是要跟完一整部电影的制作?
容柯突然想到自己去酒吧打工那会儿,对任何工作都感到好奇,还专门去学了脱衣舞……
这么看,闫致简直和他是一类人,对新鲜事物都很有兴趣。
“那我也去。”容柯立马说,“不能再让姜导放飞了。”
“宝贝。”闫致一脸为难地说,“我是以最大投资人的身份去的。”
言下之意:这后面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你……”容柯竖起食指,指着闫致,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来。
“算了。”他气鼓鼓地走到床边,一头栽了上去,“爸爸不养你了。”
第61章 营业能力
每到年底,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榜单出炉,什么某某指数排行、年度话题艺人、最受欢迎cp等等……容柯几乎将这些榜单上了个遍。
明明这段时间他不是待剧组就是待家里,压根没出去抛头露面,却又始终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比某些努力营业的明星还要更受关注。
巧克力的代言容柯最终还是没有考虑,倒不是他找了其他赚钱的法子,只是他改变了心态,觉得养儿子这种事,富有富的养法,穷有穷的养法,只要饿不死都问题不大。
散装家庭的导演罗毕正式给容柯发来了邀约,让他在第二季中继续饰演沙亚,不过容柯婉拒了。
得知这事时,周凛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批判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讨厌?”
容柯不解:“我怎么了?”
“你就是小时候班里压根不学习还总考第一的那种人。”周凛忿忿道,“我比你有事业心多了,怎么还没你红?”
“呃,”容柯看了眼正在给他按摩的闫致,说,“或许你找个cp稳定下来吧。”
周凛“嘶”了一声:“有道理。”
容柯并没有推掉所有工作邀请,在年前他还是接了最后一个工作——参加视讯平台的跨年晚会。
近些年来,视讯的跨年晚会搞得越来越像样,收视率甚至压过了各大电视台。它仗着财大气粗,几乎包圆了当年最红的明星,并且节目形式别出心裁,不落俗套,已渐渐被人们看作是春晚的预热。
容柯的节目是跟周凛和辛苒合唱散装家庭的片尾曲,三人都不是专业歌手,所以节目的亮点主要在舞美上,三人在演唱中途会插入一段打斗,而最近这段时间容柯都在跟两人排练。
闫致手上的事情也多,隔三差五就跟姜华碰头,讨论《快车》后续的一系列问题。
就连跨年晚会当晚,直播已经开始二十分钟,他才姗姗来迟,避着镜头坐到了容柯身边。
“饭吃得怎么样了?”容柯用手挡着嘴唇,凑到闫致耳旁问。
虚拟偶像正在台上跳舞,场内荧光棒挥舞,摄像机时不时捕捉观众的反应。
“今天来了几个业内比较资深的人,说你还没有经过电影市场的检验,不确定能带动多少票房,所以建议快车避开几个热门档期,不然可能成为其他影片的牺牲品。”
容柯点了点头,快车是他主演的第一部 电影,他到底有多少票房号召力,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未知数。
他问:“姜导是什么意思?”
“我建议他先把片子送去沙港参加电影节。”闫致说,“在内地从审批到上映,至少得等到下半年,先送去沙港就不用等那么久。小范围点映可以先积攒一波口碑,如果能捞个奖项,也有助于内地的排片。”
听着闫致侃侃而谈之后的计划,容柯不由感慨:“你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
他其实很能理解周凛的感受,因为闫致就是小时候班里惹人嫉妒的那种学生。你以为他只是长得好看,没想到他还有艺术天赋,你以为他只会搞艺术,没想到他学习成绩还很好。
怎么会有这种人?
哦,是自己老公,那没事了。
“当然了。”闫致说,“不爱你我也不会干你,都是一个道理。”
是时镜头扫了过来,悬空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两人交头接耳的画面,吓得容柯出了一身冷汗。
他保持着微笑,咬牙切齿地对闫致说:“你给我闭嘴。”
闫致笑着朝镜头的方向摆了摆手。
晚会进行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工作人员把容柯三人叫到了后台做准备。
散装家庭的节目预计是今晚的第一个爆点,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当三人从升降台出现时,场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放眼望去,四周的观众席上满是疯狂挥舞的荧光棒。
虽然三人都不怎么会唱歌,但预先录好的伴奏带开得很大声,所以演唱效果还不赖。
到中途打斗开始时,容柯戴上了沙亚标志性的墨镜,又把场内的气氛推向了新高潮。
视讯不愧财大气粗,舞美特效做得极其逼真,比如辛苒用风刀切断容柯的胳膊时,先是3D投影的风刀袭向容柯,接着半空中出现了沙亚的半身像,以及断臂的特效效果。
场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主角三人的呼吸声。
观众都静静地看着那截断臂和大屏幕上的容柯,只见容柯扭了扭脖子,动了动肩膀,在特效断臂消失的一瞬间,他猛地抬起本应被切断的手臂,表示沙亚的超速再生已经完成。
——但凡视讯的舞美没有跟上,这段表演都会看起来中二。
观众席上再次尖叫起来,然而打斗还没有结束。
辛苒逐渐败下阵来,而周凛的异能是精神控制,用舞美特效不好表现,只能靠两人的演技来呈现。
沙亚掐住了老大的脖子,只需要用力一捏,老大的身体就会瘫软下去。
他和老大的精神控制做着抵抗,一边想要用力,一边手却不听使唤,然而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沙亚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起来,因为老大放弃了使用精神控制。
“你杀了我吧。”周凛悲戚地看着容柯,念着剧里的台词。
“呵。”没有了抵抗,容柯反而收了手,“那多没劲。”
剧里的经典场面被还原,场馆内的尖叫几乎快要掀翻屋顶。
闫致斜后方的秦随“啪啪啪”地鼓着掌,高喊道:“不愧是我容哥!天选沙亚!!”
表演结束后,容柯和辛苒回到了座位上,但周凛并没有回来,因为再过不久,他还有另一个节目——和秦随跳国风双人舞。
秦随也是个耿直小伙,说直播就直播,在周凛拿下视帝的第二天,他就扮上了古风女装,那假睫毛一粘,口红一画,我见犹怜的模样让直播间人数直线飙升。
只是他一口开画风就歪了,评论区纷纷让他闭嘴,周凛甚至亲自打电话过来,让他乖乖闭嘴五分钟,就带他去吃人均五千的米其林。
秦随的粉丝一听,刷屏道:不可能,我崽没那么容易被收买。
结果秦随却说:“这可是你说的啊。”
然后乖乖闭嘴了五分钟。
两人的cp超话炸开了,这也就是不久前的事,因此视讯的编导想到了请两人来跳双人舞。
当这个消息传出来时,秦随的粉丝也觉得不可能,自家傻儿子明显肢体不协调,怎么会去跳舞呢?
秦随助理悄悄透露:因为视讯开出了无法拒绝的价钱。
起初容柯也觉得视讯的编导异想天开,但看着台上的两个古风美男配合默契,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他也不由感慨——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节目结束后,两人都换回西装,回到了座位上。
容柯不由调侃周凛:“你的业务能力真让我惊叹。”
“那是。”周凛说,“你要是有哥这上进心,早就火到国外去了。”
“他有屁的业务能力。”斜后方的秦随接话道,“老师都说了转身的时候要手拿着发带,你刚才又忘了,你那发带差点飞进我嘴里。”
“你都多大了,秦随。”周凛回过头去说,“别总是一口一个老师行吗?跟小学生似的。”
“你才小学生!你全家都是小学生!”秦随一点就炸,噼里啪啦地说,“一个动作要教十遍才会,亏你还是偶像出身!”
容柯诧异道:“你是偶像出身?”
“我就只是当了一年练习生而已。”周凛解释了一句,又对秦随说,“你这么喜欢挖哥历史,怕不是暗恋哥?”
秦随立马露出震惊的表情:“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时镜头扫了过来,容柯赶紧用胳膊肘顶了顶周凛,提醒道:“微笑。”
这两人瞬间都换上了职业假笑。
另一边的闫致笑得不行:“你们演员都这么会演?”
镜头还未离开,容柯微笑着说:“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半个演员?”
“我从来不演。”闫致揽过容柯的肩,在他的侧脸吧唧亲了一口,“我都来真的。”
大屏幕记录下了容柯懵逼的瞬间,场内的尖叫声几乎盖过了主持人念流程词的声音。
容柯简直想揍人了,等镜头离开后,他掐着闫致的大腿说:“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兄弟,你是这个。”一旁的周凛伸了个大拇指过来,“虽然我业务能力还行,但营业能力真比不过你们。”
“你也够了。”容柯说,“你少招惹秦随,免得回头营销号说你们不和。”
“不会。”周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我逗他玩呢。”
晚会进程过半,微博上频繁出现了相关热搜。
散装家庭的剧情还原和周秦二人的双人舞就不说了,就连闫致心血来潮亲了容柯一口,也赫然在文娱榜高位。
容柯只能安慰自己,家里这位就这德性,还能怎么样呢?
他点开工作群,正想给大家发去新年红包,而就在这时,骆飞突然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老板,咱们工作邮箱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邮件】
【[邮件截图]】
【这人说是你妈】
容柯愣住了,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结束工作回家已是深夜。
来不及换上拖鞋,容柯光着脚来到卧室,忽然想起笔记本电脑放在沙发上,他又急急忙忙转身,差点没撞到门框上。
“慢一点,宝贝,不着急。”闫致先一步拿到电脑,放在腿上打开了工作室邮箱。
容柯说了一声“我不急”,但却火急火燎地在闫致身旁坐下,拿过电脑抱在了自己怀里。
刚才在路上已经用手机浏览了无数遍,现在用电脑打开,容柯仍读得非常仔细——
请看到这封邮件的人帮我转告容柯,我是他的妈妈金秋岚。
我的手机号是:×××……
附件是一张用手机拍摄的老旧照片,照片一角因反光完全看不清,但还是能看出背景是一个种满桃树的山坡。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站在桃树下,言笑晏晏地看着镜头,怀里抱着一个安静睡觉的奶娃娃。
容柯看了一阵,暂且缩小页面,接着点开了存有他中二时期回忆的QQ空间——他曾将他爸妈的结婚照拍下来传到了空间里。
两张照片分屏显示,无论怎么看,照片上的女人都是同一人。
但怕自己看走眼,容柯还是问闫致道:“你帮我看看,这是一个人吗?”
“是。”闫致说,“你妈妈是叫金秋岚吗?”
容柯的脑子有些乱,神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邮件里有她的电话号码。”闫致提醒道。
容柯早就注意到了那一串数字。
他掏出手机,但没有打电话,而是通过微信搜索找到了一个微信账号。
头像看着是一家超市,昵称叫做“久久超市”,也证实了这一点。
未知的一切猛然撕开了一角,原本早已泯灭的好奇心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是超市?
这又是哪里的超市?
“我加她了。”容柯说。
他想着这大晚上的对方可能已经睡了,并且就算添加好友也不会暴露自己是谁,谁知对方立马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并发来了一条消息:【是容柯吗】
容柯一下子愣住了,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四个字就是金秋岚——也就是他妈妈发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压抑住拇指的颤抖,缓缓地敲下“是”字发了过去。
下一秒,视频通话请求毫无预兆地弹了出来,手里的手机顿时变得无比烫手,容柯一抬手,直接扔到了闫致怀里:“我不接。”
“那我帮你挂掉。”闫致说。
“不……”容柯按住闫致的胳膊,“你帮我接。”
视频很快接通,画面里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
她烫着一头卷发,穿着厚厚的家居服,气质和桃树下的女人判若两人,但从五官还是能分辨出,她就是那个叫做金秋岚的女人。
“你是?”金秋岚凑近了屏幕,看着闫致问。
“我是容柯的男朋友。”闫致说。
“容柯呢?”金秋岚问。
闫致偏过脑袋,看了容柯一眼,说:“他在旁边。”
就在旁边,却不肯出镜,回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金秋岚的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尴尬:“他不愿意见我吗?”
其实容柯倒没有不愿意见,事实上,他一直在闫致身旁看着屏幕。
他打量着金秋岚的衣着,猜想她的生活水平,听着她那不标准的普通话,推测她生活在哪个地区。
他就像一个暗中的观察者,观察着他好奇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
“他还没准备好。”见容柯不吭声,闫致替他回了一句。
“这样啊。”金秋岚点了点头,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他,也吓了一大跳。”
听两人聊了几句,容柯的紧张也消散了些。他仍没出镜,问道:“我爸呢?”
“这个,”金秋岚欲言又止地说,“说来话长。”
容柯大概也能猜到,如果没有“说来话长”的故事,这两人不会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他对闫致说:“你问她愿意过来见一面吗。”
其实他大可直接问金秋岚,但这话题展开来说,涉及到商量不少细节,他还是没准备好和金秋岚你来我往地聊天。
“我可以过去。”不等闫致转述,金秋岚便主动接话,“你们是在哪里?”
洗漱好后,容柯平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闫致知道他睡不着,索性开着床头灯,陪他聊天:“你以前从没见过她吗?”
“在我记忆中没有。”容柯看着天花板说,“我奶奶说我爸妈出去打工了,没时间回来。起初几年还有消息,但后面就彻底失联了。奇怪的是,他们还在给我奶奶打钱,一直打到了我十八岁。”
说到这里,容柯转头看着闫致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他们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呢?就连我奶奶葬礼他们都没回来,我实在是想不通。”
“她明早飞过来,你很快就能当面问她了。”闫致说。
“我跟你说过我为什么当演员吗?”容柯问。
“说过。”闫致道,“你说小时候很羡慕电视里的人能打怪兽,能当英雄。”
“是,这是初衷。”容柯看着天花板,呼出了一口气,“后面是希望我爸妈能看到我,但被雪藏那三年,我已经放弃这事了。”
未曾想,在他完全放弃后,老天爷却还记着他老早许下的愿望。
“他们看到你了。”闫致抬起胳膊,把容柯揽进了怀里。
“不过,”容柯说,“我妈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我总记得她很漂亮,但她看起来好像……很普通。”
“照片上是很漂亮,她也年纪也大了。”闫致说。
容柯“嗯”了一声:“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
“明天你就能看到真人了。”闫致说,“要给你弄个门帘吗?”
“门帘?”
“你可以躲起来。”
听出了调侃的意味,容柯用胳膊肘捅了捅闫致,翻身道:“睡你的吧。”
这一晚容柯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大清早爬起来后,他不停地刷着航班信息,全程盯着金秋岚乘坐的航班从起飞到降落。
金秋岚生活在一座沿海城市,飞来大约要三小时。骆飞在机场接到人,把她带到了容柯定好的饭店,而当她走进包间时,容柯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容柯不仅没让饭店装门帘,甚至还没有带闫致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和黑色长裤,发型没有特意打理,就和日常一样,刘海软趴趴地搭在额头。
反观金秋岚,她描了眼线,画了口红,头顶戴着亮色的发箍,一头卷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可见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在见到容柯的一瞬间,金秋岚便情绪上涌,眨着双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容柯,你……”
似乎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陌生,她哽咽着开口,说的却是“你好”。
“你好。”容柯也心绪翻涌,但他表面隐藏得很好,“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金秋岚在容柯对面坐下,眼神有些闪躲地说,“有人陪我来的。”
趁金秋岚看菜单的间隙,容柯又打量起了她。
兴许是视频角度的问题,昨晚的金秋岚看着有些发福,但真人看着还好。
尽管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但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金戒指,像是婚戒,又不像,右手上戴着一个翡翠手镯,看水种一般般,不是名贵货。
——容柯倒不是在打量金秋岚的家底,他只是真的很好奇这些年他妈妈过得如何。
“我选好了。”金秋岚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了容柯的视线。
她也打量起了容柯,有些拘谨地说:“你比电视上看着还要帅。”
容柯叫来服务员点好了菜,又等服务员离开后,他才问:“你是在电视上看到我的吗?”
“其实前阵子我就听说了有个演员叫容柯,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直到昨晚看视讯的跨年晚会直播,我一下就认出了你。”
“然后你就找到了我工作室的邮箱。”容柯接话道。
“不是我。”金秋岚顿了顿,带着几分小心地说,“是我女儿,你妹妹。”
容柯神情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又问:“我爸呢?”
“你爸他……”金秋岚叹了口气,喝了一口茶水,说,“当年我跟你爸爸去沿海开了家饭馆,本来生意还挺好的。结果有一天,隔壁饭店煤气爆炸,你爸当场就没了。”
容柯的表情瞬间凝住:“什么?”
金秋岚摇了摇头:“那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那后来呢?”容柯紧跟着问,“奶奶知道这事吗?为什么你从来没回来过?”
金秋岚的眼神又有些闪躲,是时服务员开始上菜,包厢里暂时安静了下来。
看着来来去去的服务员,容柯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金秋岚心里还有他这个儿子,不可能不回去看他。
至少昨晚之前他都还抱有一丝希望,或许不是他爸妈不要他了,只是两人出了意外。但看着视频里好好的金秋岚,以及此时此刻她的闪躲,容柯都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就是被抛弃了。
“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也实话告诉你吧。”等菜上齐后,金秋岚终于开口,“当时对面烟草店的老板帮我了很多,还表示不介意我结过婚。我一个人太辛苦,又不想回到大山里,就跟他在一起了。”
“他当时还单身未婚,他家本来就反对他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没敢说我还生过一个儿子……”
“后来我也不是没想过悄悄回去看你,但我没法跟你奶奶交代……”
原来如此。
容柯语气平平地接话:“所以你干脆就不回来了。”
“是这样的。”金秋岚很是难为情地说,“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我也没指望你认我,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堵在心里的大石头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沉闷地落进水里,却没有泛起任何涟漪。
或许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当容柯得知真相时,他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平静。
心里那翻看多年的照片就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烧成了一堆灰烬,却也了却了容柯的一桩心事。
容柯问:“你现在在开一家超市吗?”
“对,生活还过得去吧,你妹妹也上大学了。”见容柯没有责难,金秋岚松了口气,问,“你奶奶还好吗?”
“她已经走了。”容柯说。
“啊……”金秋岚微愣。
“所以就算你回来找我,也不需要给她交代。”容柯自嘲似的笑了笑,又说,“那你老公现在知道你有个儿子吗?”
“知道,你妹妹上大学后,我还是跟他坦白了。”金秋岚说,“今天就是他陪我来的。”
容柯有些好奇:“我妹妹长什么样?”
金秋岚打开手机相册,给容柯分享起了她的生活。
两人就像初见的陌生人一样,聊着一些日常的生活小事,只不过大多都是金秋岚在说。
她对容柯的生活也感到好奇,但容柯的分享欲不高,她便没有多问,只是在这顿饭结束时,她还是眼含希冀地看着容柯,问:“你待会儿还有事吗?”
“有,我很忙。”容柯说,“我让助理给你订了酒店,你和叔叔可以在这边玩两天。”
“嗯,好……”金秋岚说,“那以后我们……”
容柯估计金秋岚想问,以后还能不能联系。
他客气又疏离地说:“以后我们还是互不打扰吧。”
金秋岚愣了愣,随即释然地说:“也是,我本来也不应该来打扰你。”
其实元旦假期容柯并没有安排工作,在送走金秋岚后,他回到了天玺云湾,刚一走进玄关,闫致便迎上来问:“聊得怎么样?”
“知道我为什么被抛弃了。”容柯栽进闫致怀里,搂住他的腰说,“让人无语的原因。”
他静静地抱着闫致,简单说了说金秋岚那边的事,尽管他的语气有些疲惫,但他知道闫致能看出来他没事。
“就因为她两头都不敢说?”闫致也有些诧异。
“是,就离谱。”容柯靠着闫致的肩膀,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不过也好,‘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我一直觉得我没有来处,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事放下了。”
“嗯。”闫致揉了揉容柯的后脑勺。
“不过……”容柯抬起脑袋,看着闫致说,“我想有个家了。”
原本容柯对家是没有执念的,但看着金秋岚一张张地翻着她丈夫和女儿的照片,容柯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想要和闫致组建家庭的念头。
尽管闫菲说得没错,爱情不需要婚姻来保鲜,但见过金秋岚后,容柯改变了想法,他渴望和闫致进入下一个阶段。
闫致郑重地看着容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容柯相信他和闫致之间的默契,所以在三天后,当闫致告诉他,要带他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时,容柯心想:就是了,闫致要跟他求婚了。
然而一小时后,容柯看着眼前的房管局,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样,惊喜吗?”闫致晃了晃手里的房产证,“我把天玺云湾的房子买下来了,上面写了我们两个的名字。”
他笑得无比灿烂:“我们有家了,宝贝。”
容柯:“……”
也行吧。
第63章 祖宗保佑
金秋岚两口子第二天就坐飞机离开了,容柯没有去送,不过给他们买了公务舱机票,也算是尽到了地主之谊。
飞机起飞前,金秋岚给容柯发来了一条消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希望你生活美满,事业顺利,天天开心。如果你想去看你爸爸的话,他的地址是:×市×路×号北山公墓】
容柯出神地看着这条消息,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简单地回道:【好】
节后,容柯的第一个工作是给SPL拍新春大片,照片将刊登在MQ杂志的内页上,所以拍摄部分的工作由MQ全权负责。
这天一大早,容柯和闫致来到了熟悉的MQ办公室。
SPL的造型团队把容柯带去了化妆间,而闫致原本只是陪他来拍摄,却被主编陈雯拉去开策划会,说是临近过年,员工都懒散得不行,急需闫王去治一治。
容柯换上了一套版型周正的深红色西装,刚拿到手时,他还以为SPL终于出了正常款式,谁知造型师又给了他一件大红色的紧身纱衣,让他搭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