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些愧疚,无论是大过年的没有给季演买过新年的衣服,还有季演不主动提起,他都想不起来的很多的装饰品,以及其他小礼物,都让霍思远觉得,他确实有愧于季演。
所以想到这,他想都没想就开口来了一句:“下午我们出去逛街吗?你这东西太少了,明天就开学了,我去给你买新衣服和小礼物。”
季演边拉书包拉链边头也不抬地拒绝他:“不用了,我也不缺什么,这些东西就够用了。”
省得到时候分开了,那些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霍思远:“额,我的意思是,反正下午也没事情可做,逛街顺便买点东西,也挺好的。”
季演:“嗯,你要是想去逛街,可以带着我,不过我只能跟着你,却给不了你什么意见,因为我这个人挺无趣的,很多东西都不明白,也不太会说话,到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你不高兴,那就得不偿失了。”
霍思远摇摇头,道:“怎么会?你挺好的,不要一天胡思乱想,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堪,对了,你要是不愿意逛街,那就去超市吧,家里的食材水果正好所剩无几,你去帮我挑一挑,顺便买点零嘴。”
季演站直身体,想了想,点头道:“行,既然这样,那一会儿,我将东西都放好,就陪你去超市,稍等我一下,好吗?”
霍思远笑着抬手,摸了摸季演的头,道:“当然可以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不着急的,你先忙你的,忙完了,我们两个坐车去超市,多逛一会儿,晚上再回来。”
季演拎起放在床边的双肩包,点头道:“嗯,好,那你等我一下。”
说罢拿起双肩包,推开门,走出了卧室。
看着季演渐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霍思远愣了有一会儿神,脑子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有那么一瞬间,那个人背影消失的时候,会让他联想到,这个人总有一天,会这样直接离自己而去,再也不回来了。
他明明从来没想过会和季演分开的,可是为什么,他的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呢?
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还是和季演吵架冷战的这段时间,给他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
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呢?
霍思远低着头,有些无奈地笑自己胡思乱想,简直有病。
却不知道,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想的事情,成为了现实。
而那个时候,他无论如何寻找,如何挽留,都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了。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弄丢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人
可为时已晚,后悔都难。
第八十八章 我不回家,我要回家
之后的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霍思远依照约定,送季演去学校上学,季演也安安静静的,和霍思远有说有笑,不吵不闹。
大一下学期开学了,很多东西和上学期不一样了。
上半学期为了军训,为了社团纳新,学生会纳新,学校忙忙碌碌的,很多人,基本上都找不到人影。
学校要求住校,要求学生怎么样怎么样的,让学生一边待着,他们在一旁不搭理人。
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学校和领导一起忙,学生不见得轻松许多,学校的领导也不见得真的忙明白了。
于是这学期,学校放权,将很多本该由学校老师领导所有忙碌的事情,分发给学生会。
所以,开学的第一周,季演没能回家,住在了学校。
霍思远拉着脸,一百二十个不情愿,接季演电话的手都在微微用力,青筋暴起。
“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又不回家?不是说好了吗?这周周五放假,我去接你回来,你又变卦,不讲信用。”
季演有些愧疚,抬头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人潮,跑去人少的地方,轻声解释:“哎呀你别这样,我也不是故意不回家的,这不是刚开学,事情比较多嘛,对不对?再说了,我还特意打电话告诉你一声呢,要是换成其他人,直接发个消息就完事了,还会亲自打电话吗?是不是?”
霍思远一听,更加不乐意了,撇嘴阴阳怪气:“原来你和我打电话都是一种恩赐啊?季演,这么长时间,我可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不把我放在心上的坏蛋,连和我打电话都是抽空的是吧?果然人不能轻易沦陷,不然到手他就不珍惜了。”
季演:“……”
不是,大哥,你在那演什么戏精上身呢?我的哥,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
季演一脸无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认命般,叹了口气,安慰他:“你别这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实在没办法了,学校领导让留在学校,说是开学季,要举报什么二月二龙抬头的晚会,我是学生会的啊,自然是没办法离开学校的,下周,下周我一定回去,在家好好陪你两天,行不行?你别闹了,好不好?”
霍思远黑着脸,道:“哼,我说这些话就是闹了吗?季演,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这才离开家几天,就要说我无理取闹了,你太可恶了。”
季演有些无奈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平气和地说:“行行行,是我无理取闹行不行?你在家好好的啊,乖乖吃饭,乖乖睡觉,这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别闹了,我现在要去忙了,乖啊。”
霍思远噘嘴巴,不满地应答:“行吧,看在你不是去外面和小妖精约会的份上,我就允许你这周不回家了,但是下周,我亲自去接你,你不要在找借口了。”
季演笑着迎合他:“行行行,我指定不找借口了,我先去忙了,拜拜。”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霍思远看着黑掉的屏幕,不满地撇了撇嘴,在心里直嘟囔。
就知道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说担心我的安全,万一家里来坏人了怎么办啊?
这别墅里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呢。
…………
与此同时,在国外的季星宝,此刻正跟着另一个男人站在民政局前,迟迟不想进去。
黎辞很是不耐烦地撇了一眼站在门口磨磨蹭蹭的季星宝,开口道:“今天不是你非要来离婚的吗?那还在门口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等着我哄你吗?”
季星宝被黎辞说得张了张嘴,好半天,他才走到黎辞身后,哽咽着嗓子问了一句:“黎辞,这么久了,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哪怕一分一秒,一丝一毫。”
黎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过身,看着落在他身后几个台阶的季星宝,翻了个白眼,道:“什么意思?现在你这是后悔了?想打感情牌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季星宝,你不会以为,只要你回头,我就会在你身后,一直等着你吧?别做梦了,只要今天我到了民政局,再多的感情也没用了。”
季星宝却是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提声高喊问他:“你只需要回答我,爱过还是没爱过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黎辞被他突然发脾气的样子吓到了 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但季星宝好像是知道了答案一样,也不再继续追问了,往前走了一步,用肩膀撞开站在自己面前的黎辞,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赶紧离婚了,你放心,你的那些个房产财产,我一点也不会要你的,我季星宝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这么多年付出的爱情,我就当喂了狗。”
黎辞一下子皱起眉头,刚想抬手拦住怒气冲冲,生很大气的季星宝,他却已经走进民政局,直奔离婚登记处去了。
黎辞气得跺了一下脚,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
受过伤的人,就好像生生从身上扒下一层皮一样,遍体鳞伤久久不愈。
季星宝拿着那本红红的离婚证书,看着上面昔日的他和自己,不知道怎么的,眼睛突然就好像进了沙子一样,难受得要命。
黎辞正站在门口,和不知道什么人打电话。
那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的语气,说实话,季星宝只在结婚之前,才享受过。
看见季星宝一直愣愣的,站在台阶上,傻傻盯着手里的本子,黎辞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跨步走下台阶,微弯下腰,对一直不走的季星宝道:“要不,我送你先回去吧?你家人不在这里,先住在那,我不会赶……”
季星宝没抬头,摇了摇头,声音小小,带着哽咽:“你放心,等一会儿我就收拾完,我立马就走,不会留在这里的,谢谢里黎辞,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接下来的人生,我希望你圆满,可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就这样吧,我们就到这里,不要再继续往前了。”
l黎辞被他说得眼眶也有些热,泪珠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眶。
季星宝没像往常一样,坐在副驾驶,这一次,他选择坐在后面,不再和黎辞一道了。
黎辞纵然也有些许的不赞同和不舒服,但也没说话,就自然而然的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回了他和季星宝的婚房别墅。
那个小姑娘时不时发消息给他,撒娇的,恼怒的,不高兴的,很多很多。
黎辞能放得下身段去哄,可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她刚离婚,哪怕没有感情,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没有感情也有缘分的,总不能到了最后,还做得那么绝。
所以他选择了无视那些消息的提示音,任由它在安静的环境下叮叮咚咚,也没伸出手,没回复她一字一句。
倒是季星宝自打从民政局出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脸色变得淡漠,变得平静,变得毫无波澜。
听着车里手机的声音,季星宝头歪向窗外,眼睛也不看黎辞,就这样问他:“不回复她吗?她怀着孕,不该生气和担心你的。”
黎辞听了这话,攥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沉默一会儿,才对着后视镜点点头,拿起了放在旁边的手机。
“我一会儿回你消息,我在开车,乖啦。”
女孩子不知道回复了黎辞什么,黎辞一脸忧愁变为满脸笑意,很是珍重的对着手机屏幕轻轻一吻,然后笑着将手机放在了身旁。
季星宝很想问他,和她在一起,你很开心吧?
你和我在一起开心。
可想了想,到底觉得没必要,两个人都一拍两散了,就该好聚好散,而不是把关系闹僵,或者鱼死网破。
所以这一路上,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发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可季星宝没像往常一样,从外面回来,就急匆匆的往厨房去。
他一反常态,直奔楼上卧室,急匆匆的背影,好像要离开离开这里,多待一秒都不舒服一样。
黎辞没上楼,就那样站在别墅玄关的位置,抬起头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季星宝上楼,一边收拾行李,眼泪一边不自觉地掉下来。
他知道,他和黎辞完了,他不能再待在这满是回忆的屋子里了,他要立马离开这里,回自己家去。
对,回自己家去。
他收拾东西的动作更快,也更麻利了。
这以后就不是自己家了,他要赶紧收拾完东西,赶紧买最早的那一班飞机的机票,赶紧离开这里,回自己家去。
那里才是疼自己爱自己的人,是生自己养自己的人在的地方。
对,还有霍思远,还有霍思远。
他和自己有婚约的,他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马上和霍思远履行婚约。
什么黎辞,什么小三,通通退散。
他没有做过,他不知道。
他一边流眼泪,他一边拿起被他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
第八十九章 我可以住在你家吗
霍思远刚跟季演打完电话,脸上不太乐意的表情还没收回来呢,手机就响了。
他以为是季演打电话过来安慰他了,或者是打电话告诉他,我这周可以回家了,我晚上就回来巴拉巴拉的,就也没看屏幕,接起电话阴阳怪气道:“怎么了?知道给我打电话了?不是我说……”
季星宝哽咽不清的,带着鼻音的说话声,在电话那头响起了:“阿远,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给你打电话。”
霍思远脸上的表情定格住半秒,有些尴尬,道:“你,突然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季星宝现在脑子有些乱,所以也没听出来霍思远语气里的纠结,对霍思远解释:“那个,我离婚了,刚办完离婚证,不出意外,大概是今天晚上的飞机,所以,明天,你能来机场接我吗?”
霍思远:“额,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明天几点落地,我要安排一下时间,还有,你,给你的父母打电话了吗?他们知道你回来吗?”
季星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小声呜咽:“我,不敢和他们说,我怕他们打我,算了吧,等我回去了,安顿下来,再给他们打电话也不迟,省得他们担心我,吃不好,睡不好的。”
霍思远一想也对,就也没再说这样的话,而是道:“那你定完机票,告诉我落地时间吧,我明天开车去接你,你,你也别有太大的人心里负担了,离婚就离婚了,以后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季星宝的嘴角勉强提起一丝笑意,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早就是个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离婚而已,又不是要死要活的要命事情,我不会一蹶不振的。”
霍思远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你不胡思乱想就好了,人生在世,总会遇见自己认为的,过不去的坎的,这么什么大不了的,时间会帮你冲淡一切的。”
季星宝被安慰到,心里很暖:“我知道,你先别告诉别人我要回国的事情,等我落地了,我会一个一个去通知的,麻烦你了。”
霍思远:“没关系,我们两个谁跟谁啊,你别太客气了。”
季星宝挂了电话,将所有他的行李全都放在行李箱里,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拎着行李箱下了楼。
这是他居住在这房子里的第七个月,也是他和黎辞相爱的第二十三个月。
说不难过是假的,当初他那样义无反顾,扔下一切跟着黎辞走,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黎辞走到今天这个地方。
他从未后悔过爱黎辞,也从未后悔过,抛下一切和黎辞走。
但是,若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做傻事了。
黎辞已经不在楼下客厅了,季星宝拎着行李箱,艰难的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不经意的抬眼,看了看客厅,发现黎辞不在楼下。
明明他刚才还在这里,季星宝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黎辞去了哪里。
不过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黎辞大概是去陪他那怀了孕的小三了。
季星宝突然觉得有点讽刺,当初明明是黎辞说,两个男人在一起不容易,他们一定要共同努力,组建一个属于他们的共同的家。
家里有他,有黎辞,有狗,两人一狗,三餐四季,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
可先许下诺言的人,怎么回头,就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呢?
他抬起头,将想要溢出眼眶的泪弄回去,然后拎着行李箱,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等黎辞急匆匆的从外面跑回来,手里还捧着季星宝一开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用身上仅有的钱财,买给季星宝的那一捧粉玫瑰的时候,别墅里,早就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他突然有些挫败感,他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明明都还爱着对方,可是,怎么突然就变得厌恶和烦躁了呢?
…………
季星宝当晚就坐上了回国的机票,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本就不属于也没有他容身之处的地方。
霍思远接到季星宝的电话之后,本来想给季演打电话,跟他报备一下季星宝明天回国的消息。
可是他刚拿起手机,突然又想到季星宝说的,不要将他回国的消息告诉任何人,省得他爸妈也知道。
所以,在季演和季星宝之间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将手机扔在了茶几上,选择了保守秘密。
所以,季演在学校里忙得焦头烂额,连饭都吃不上,霍思远却是躺在床上,心情紧张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也不知道这紧张,是为了即将回国,即将见面的白月光,还是那个一星期没回过家的美娇娘。
季星宝在飞机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又一觉,做了很多梦。
梦里光怪陆离,有他深爱许久,最后走到相看两厌的黎辞,有一直深爱他,陪着他,最后因为他远走,大变态度的霍思远。
还有责备他的父母,一脸幸灾乐祸的季演,以及各种各样,带着异样眼光看他的同学。
梦里的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大家不但不安慰他,反而责怪他,嫌弃他,推搡他,让他掉入漩涡,无法自拔。
等他再睁眼,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身边的人也基本上走坐直身体,空姐也在飞机内播报了:“目的地就要到了,请各位乘客乖乖在机舱内坐好,飞机完全落地之前,不要站起身,也不要解开安全带。”
季星宝知道,他又回到了最初他离开的地方。
那一瞬间,他的心情,突然也不那么郁闷了。
因为上早上七点到机场,霍思远也没敢睡得太死,怕错过接季星宝的时间。
一大早上,他连早安都来不及和季演发了,急匆匆的开车出门,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从别墅里,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季星宝跟着一堆人走出机舱,手里推着那个大大的行李箱,一路走着,又一路看着。
他其实是在找人,他怕机场没人接他,也怕霍思远是在骗他。
好在霍思远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走到出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霍思远身穿那件去年春天,自己亲自给他挑的灰色大衣,长身玉立的,正等在那里。
他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般,夺眶而出,泪洒当场。
…………
霍思远手脚麻利,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抓住领着哭哭啼啼的季星宝,板着脸边走边道:“别哭了,外面风大,小心煽了脸。”
季星宝抽抽搭搭地,回复他:“我,我,我忍不住,对,对不起。”
霍思远皱眉,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季星宝则顺手让他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乖乖坐好,早饭吃了吗?订酒店了吗?什么时候通知你的父母?”
季星宝:“我还,我还没准备好,抱歉,我一意孤行,只想着回家了,忘了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准备。”
坐在驾驶室的霍思远叹了口气,将整张脸放在方向盘上,瓮声瓮气道:“那怎么办?要不然,我现在就给你订酒店吧?或者我现在通知你爸妈,毕竟他们那么爱你,从小到大都是,所以,他们应该不会真的怎么样你的。”.
季星宝听了这话,转过头来,看着霍思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张嘴,哀求道:“我,我能去你那里住一晚上吗?求你了阿远,你,你也知道,在这里,除了我父母,就你对我最好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霍思远抬头的动作顿了顿,半晌,他梗着嗓子,轻声道:“那行,那你,先在我家住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打电话给你的父母,别让他们担心你。”
季星宝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霍思远的提议。
霍思远心满意足,笑着抬起头,松了一口气,开车离开了机场,往家里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季星宝总觉得,霍思远和半年前的霍思远不一样了。
无论是他答应自己要求的勉强,还是他没像从前一样,直接开口说要带他回家,又或者是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都挺不对劲。
可是,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他攥了攥被霍思远再次感谢牵过的手,那些手心里,仿佛还留着霍思远手心的余温,滚烫且富有生命力。
他转过头,假装自己看前路风景般,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认真开车的霍思远,然后假装不经意地转过头,心里不知怎的,空唠唠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曾经抛弃过某样东西,某一天你发现你不能这样做,你会去找他,他却不再像曾经一样,属于你了。
是错觉吧?
季星宝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一定是的,霍思远那么喜欢自己,即使自己做错了事情,他还是会选择原谅自己。
哪怕那件事情,天那么大。
想到这里,季星宝嘴角挑起微笑,不再胡思乱想了却不知道,开车的霍思远,心里却是乱的。
第九十章 照片里的那只手
霍思远到底还是瞒着季演,将突然回国,没地方住的季星宝带回了家里。
一路上,季星宝坐在副驾驶,找着话题,试图和霍思远说些什么。
霍思远一直目视前方,认认真真地开车,季星宝和他说话,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季星宝沉默,他也不主动找话题。
季星宝只以为他是和自己分开太久,闲得有些陌生,或者干脆觉得这就是一个梦,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所以一路上,从自己回来,到霍思远开车回家,才会沉默寡言,不敢主动说话。
毕竟曾经的霍思远,哪怕自己跟他走了一路,自己不说话,他也会抓耳挠腮地找话题,就是怕自己一路憋着,憋出毛病。
所以,季星宝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就坐在霍思远身边,目视前方,说着话。
“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工作还忙吗?有没有按时吃饭?还像以前一样,废寝忘食,不按时吃饭吗?”
霍思远手动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头转了个弯,才回答身旁的人:“没有,平时有按时吃饭,工作也不那么拼命了,毕竟霍氏集团已经上市,我这个做总裁的,也只是偶尔在公司做决策,剩下的工作,都是底下的员工在做,我起不到什么作用。”
季星宝听他这话,笑笑,转过脸来,望着目视前方的霍思远,道:“话不能这样说,你是公司的大老板,是整个公司的带头人物,虽然现在公司里人很多,分工协作,各司其职,但是你若不在,那还不是得乱套的吗?所以,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必要的,也包括你。”
霍思远:“话是这样讲,不过,该下班的时候,我也是不会在公司里待着的。”
季星宝挑了挑眉,调侃着问:“怎么?开始有夜生活了吗?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待在公司忙来忙去,谁叫你都不出门的,美其名曰,我的公司需要我。”
霍思远的脸色顿了一下,几秒之后才开口,道:“那时候年轻,觉得公司最重要,现在大了一些,还是觉得家庭朋友最重要了,再说,国家都提倡有偿加班了,我这个做总裁的,却一分加班费都没有,我才不想当驴使。”
季星宝:“也是,一直工作,就会有做不完的工作,与其这样,还不如多找几个人,来分担你的劳累,自己退居幕后了。”
霍思远点点头,表示他说得对。
季星宝见霍思远脸色平淡,似乎不是很想说关于工作的问题,就转移话题,问:“你现在还住在那里吗?叔叔阿姨会偶尔过来吗?还是选择和你一起住了?”
霍思远:“还住在那里,我爸妈不喜欢和我一起住,他们还住在老宅里,偶尔会过来,却不会太频繁,毕竟离得太远了,都不怎么乐意动。”
季星宝点点头,转过脸,看窗外变换的街道,和他在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很快乐。
霍思远很快将车开到了别墅的位置,季星宝下了车,站在院子里,霍思远则去了车库。
季星宝站在外面,透过落地窗的玻璃,他看着里面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和自己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摆设,心里以为,霍思远还是放不下他。
即使他做的那么伤人的事情,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但是霍思远爱自己很多年,轻易放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等霍思远从车库回来,跑过来的时候,无意中瞥了一眼,就发现季星宝脸上的神色,突然那么明亮。
他一愣,到底没像从前那样,去管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是低着头,在开口的时候,问了他一句:“还是以前二楼最东面的那间客房,可以吗?”
季星宝笑着问:“还给我留着呢?”
霍思远僵着后背,点点头,道:“家里本来来的人就少,我爸妈不喜欢住在楼上,所以二楼的房间,就空闲下来了。”
季星宝边进门,轻车熟路地伸手,去掏鞋柜里自己的那双拖鞋,边道:“那行,那我就住在……”
然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顺手掏出来的拖鞋,不是他那双薄荷绿,而是一双奶黄奶黄的,小鸭子造型的拖鞋。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住,看了半天,才抬起手,拿着拖鞋,干巴巴地问已经换好拖鞋的霍思远:“这拖鞋是?”
霍思远脸色未变,顺手接过那双心知肚明的鞋,对望着他的季星宝道:“你得在里面,因为你一直不在,我就收起来了。”
季星宝硬着头皮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异样的感觉。
不过为了维持住现状,他也没敢先开口,捅破这层窗户纸。
只是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将手往里伸了伸,掏出那双薄荷绿的大拖鞋,换在了自己脚上。
而霍思远早就拿着那双拖鞋,把它放在阳台上了。
季星宝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
另一边,季演昨天晚上忙得焦头烂额,一回宿舍,连澡都懒得洗,就一头扎进被窝里,睡了个昏天暗地,分不清东西了。
所以一大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懵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北京时间上午八点,他从被窝里爬起来,坐在床上,翻了翻微信聊天记录,发现霍思远自打昨天和他挂了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给他任何信息,就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