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 by水兵洛
水兵洛  发于:2024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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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子还在愉快的八卦:“那天第一次找见你,真是吓了一跳,在我记忆里你还是个小宝宝呢,结果一晃眼,都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沈吉面颊泛红,尴尬浅笑。
白尘子饶过这个薄脸皮的少年:“对了,你喜欢吃什么东西啊?我们买点,给我机会了解了解你。”
沈吉眨眨眼睛暗示:“我不挑食,不过阿婆不让我吃太多零食……”
梦傀:“你就勒索吧!小心变胖猪!”
白尘子会意,挑了些年轻人热衷的薯片和糖果:“但我在的日子里也可以稍微放纵一下。”
接着她不由自主道:“你知道你妈最喜欢吃什么吗?”
沈吉茫然摇头。
白尘子笑:“小奈最喜欢吃酸的东西,以前那些同学们都咽不下去的怪味糖果和柠檬,她像没事儿一样,动不动就往嘴里送。特别是在怀你的时候,真把当时能找到的蜜饯吃了个遍,我都怕她得胃病。”
这些回忆对沈吉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他听来只觉出淡淡的伤感,而真正被回忆攻击到的是白尘子本人。
沈吉安慰似的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白姨,你别难过了,我猜我妈妈一定还活着。”
白尘子立刻张大眼睛,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线索?”
沈洁垂眸:“我曾在一个副本遇到了吴家小少爷,吃了不少的苦,但每每快受到致命伤时,都会听到一个女人的呼唤,她的声音让我充满力量,不管吴家的傀儡之力有多厉害,都没能伤害我,我觉得……那一定是我妈在保护我吧。”
这件事沈吉没有跟任何人主动提过,包括对江之野也不曾细聊,白尘子听到自然红了眼圈,深呼吸后说:“也许现在,小奈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望着我们呢。”
虽然白尘子自称是个心印情报贩子,但她名片的头衔却是物理学博士,所拥有的研究所也更像是喜福会那那种高科技机构,显然在此方面有所建树。
此时超市里几乎没有路人,沈吉小声问:“白姨,您研究了这么多年心印……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白尘子很坚定地回答:“地外文明。”
这点沈吉当然也想象得到,但他不解:“地外文明为什么会这样针对我们人类?心印的诞生,还有它的运作方式,简直像是为人类量身订造的一样。”
白尘子轻笑:“你说对了,难道就不能有更高级的文明,为人类量身订定制一些恶作剧吗?”
沈吉不明白:“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尘子叹息:“来自高等文明的傲慢,无法用低等文明的逻辑去思考。我们应该做的,是想办法让人类脱离心印的影响,当然,也许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人能做到,只能算美好的愿望。”
“嗯。”沈吉陷入沉思,“确实如此。”
白尘子回神:“好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是尽量帮博物馆找回那些心印,以降低社会危害。”
沈吉刚要答应,手机忽传来了条,微信拿出来一看,是李蜀的私聊消息。
这位死党显然很不满:“你小子谈恋爱了也不正式跟我汇报一声,还杳无音讯的,在干嘛?”
沈吉赶忙发去道歉的表情包:“我从西都回来以后,一直都乱七八糟,有好多事都想跟你细聊,正准备寻个时间找你去呢,可你不是加班也很忙吗?”
李蜀回复了个白眼表情:“少跟我假客套,项目该上线了,我确实没空陪你玩。不过刚发现个奇怪的热门视频,你得赶紧瞧瞧。”
他还真是个心印消息搬运机。
沈吉走到超市更开阔的地方,用缓慢的网络将那视频下载完成,白尘子好奇跟在旁边围观。
视频是在街边拍摄的,屏幕上一位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暴打一名推婴儿车的妇女。他看起来瘦骨嶙峋,脸色蜡黄,结果却力大无穷,在暴虐的殴打中,竟把那女人直接横摔到马路上任车碾过!之后的画面更加残酷,男人伸手抱起婴儿车里的孩子……
沈吉被吓得胳膊一抖,害手机直接坠落,幸好白尘子眼疾手快地接住。
她把那视频关掉,气愤地骂了句脏话:“简直疯了,有的时候我真分不清,到底是心印在蛊惑人类堕落,还是人类自己已经把路走死了!”
沈吉咽下口水,稍微平静了下心情:“我认识一个警官大哥,可以让他帮忙查一查,只要能把那个男人找到,我就可以确认他是不是傀儡。”
白尘子点头:“小奈也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我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
沈吉疑惑地眨眨眼。
白尘子侧头:“如果视频中真是被心印蛊惑的傀儡,那你在进入副本之前,就应该想明白一件事,这暴力要如何破解?你若想不明白,压根就不该去,否则到时候吃苦头的不还是自己?”
沈吉追问说:“那您觉得暴力如何破解?用仁慈吗?”
白尘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拍了拍他的肩:“如果用我的答案对付,那心印便该被我卖掉,而不是被你带回博物馆了。你应该拥有自己的思想。我觉得这才是高等文明无法干扰我们的东西。”
如果说昨天沈吉对白尘子还是茫然与客气,今天与她相聊一场,便已生出了许多亲近,他点头说:“如果我能早点认识您就好了,您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我不过比你多些经历而已,而且有个秘密我也是清楚的。”她忽然探身在沈吉耳边小声说,“其实小奈告诉过我,江之野可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类呢。”
沈吉愣住:“原来您……”
白尘子笑笑:“不过你若真的喜欢他,那便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先得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罢了。”
虽然一切都有些快刀斩乱麻,但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让亲友接受了自己和江之野的新关系,这对沈吉倒像完成了件非常愉快的人生大事。
他睡前一直靠在床边安静地画画,眉目舒展,眼神带笑,是最近少有的轻松状态。
白猫在旁眼神温和地瞧着,忍不住问道:“有这么值得开心吗?嘴角放不下来了?”
当然开心!
沈吉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侧头看向白猫的金眼睛,竟然猛扑过去压倒它,在柔软的毛上胡乱吸了几口:“呀!多嘴的小猫咪!我就要开心,不可以吗?要你管我。”
被袭击了白猫试图挣扎,又怕弄伤沈吉。
沈吉却不觉得自己脆弱,压住猫猫亲个没完没了小眼弯弯:“你叫呀,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白猫:“…………”
沈吉用鼻尖顶住它的鼻尖,而后忽然轻咬猫耳朵。
白猫:“………………”
看得出来这家伙想做这件事很久了,现在终于得到机会和资格,胡乱吸完了又猛抱着不松手,一直把脸贴在软软的毛毛上,笑得如同做着什么美梦。
白猫很是无奈,警告:“你不要逼我恢复真实的样子,我倒不是很在意会被宋丽娟发现。”
沈吉立刻松手,然后倒在旁边疑惑:“真实的样子?你真实的样子不是那种很大的……”
他找不到形容词。
毕竟地球上从来没有存在过那类生命。
江之野从未解释过自己的能力,此刻却也没有隐瞒:“你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表象罢了。但我若不刻意追求变成特定的个体,便是我最原本的样子。”
沈吉支着头笑:“所以你本来就是大帅哥?用不着投其所好,其实我更喜欢小猫咪呢。”
说着他就忍不住摸摸猫猫头。
白猫砸着尾巴默默回视,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压制一下这少年的嚣张气焰。
正在此时,它忽感应到什么,立刻凑上去,用爪爪蒙住了沈吉的眼睛。两秒后,在种温热而奇妙的触觉间,捂住沈吉眼睛的便成了只熟悉的大手。
沈吉慌张睁眼,瞧见江馆长跪坐在自己的床上,甚至没来得及害羞,就手忙脚乱的跑过木地板,把卧室的门紧紧地反锁起来。
完成之后,才嘘了声,用眼神表达责怪。
毕竟现在家里不仅有宋丽娟,还有白尘子,若被人发现他们在卧室“私会”,实在十分诡异。
江之野却一脸若无其事,拉过枕头靠坐在床边,从牛仔裤中拿出手机看了两眼,而后递到沈吉面前问:“没办法,是秦凯找我,要不要去瞧瞧?”
秦警官照旧办事神速,他发来的正是今天那个火爆全网、当街暴打母子的可恶男人被逮捕的照片。
沈吉脸上的暖意顿时消失无踪,他没法接受伤害婴儿的恶棍,认真点头:“要,现在就去。”

第90章 蚕魂塔
无论白天黑夜, 特勤部内总有警察在马不停蹄地忙碌,这是博物馆失守带来的恶性循环。
尽管沈吉收容了几个心印,但他并不自大, 明白案件前后、抓捕审讯都与自己无关, 守护城市安危的功劳也与自己无关。其实比起警员们的辛劳,在副本内吃过的苦, 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般想着,少年进入审讯室时的表情便显得格外严肃, 他冷冷地瞪向那个态度蛮不在乎的陌生男子,因他当街暴打母子的行径而深感厌恶。
尽管铁窗泪正在招手, 男人猩红的眼睛却仍邪恶嚣张,抽动着面上的肌肉骂道:“现在未成年也能来当警察吗?你们少忽悠我, 律师到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沈吉冷眼走到他的面前:“你悬疑电影看多了?这案子证据确凿,任何律师来, 都不可能把你带出去了。”
男人的表情非常可怕, 那回瞪沈吉的样子, 仿佛下一秒就想把他生吞活剥了。
然而沈吉已在副本里见识过不少丧心病狂的人类, 倒没生出生出波澜, 反而距那男人又近一步:“听说你与那对母子互不相识, 为什么要出手袭击人家?就因为婴儿车撞了你一下?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吗?”
罪犯总会给自己找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但男人却理直气壮:“看她不爽不行吗?用你废话?”
沈吉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找不到人性,只觉得这人此刻更像只彻头彻尾的怪物,他故意露出嘲弄的笑容:“呀, 感觉自己很厉害吗?可惜现在要去坐牢了, 爽不爽呢?”
这男人果然受不得半点气,尽管他一只手已经被扣在了椅子上, 却仍用另一只手拍案而起,猛地抓向沈吉!
早有防备的沈吉立刻抵抗,在碰到男人的瞬间,一只粘稠而血腥的诡物幻象便从对方的后颈处冒了出来:它鸟嘴羊身,似无半点皮毛,血淋淋肌肉微微鼓动,让人见之就能感受到股强烈的暴戾之气……
果然是心印没错了!
梦傀惊叫:“好凶猛的能量!”
在与男人撕扯之时,沈吉摸出了秦凯给的□□,想把这个猛掐住自己脖子的傀儡击退。
结果强烈的电流打在男人身上,他却毫无知觉,反而露出了狰狞的笑意,白牙粘着口水,简直疯魔至极!
这是心印赋予傀儡的力量!
幸好电光火石间,守在外面的江之野已冲进了审讯室,那力大无穷的男人到了馆长手里,瞬间变成不能反抗的小动物,直接被猛地砸在桌上!瞧那手臂不自然的扭曲角度,多半是断了……
巨大的声响把跟在后面的秦凯惊到:“喂!可别把他打死了,我还没审清楚呢。”
……难道审清楚就可以打死了?秦警官真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跳脱的警察。沈吉咳嗽着发懵。
“没事吧?”
江之野担心地想检察沈吉的脖子。
沈吉摇头,示意他们先离开审讯室再说。
“这人肯定是傀儡无疑了,而且是那种活着离开副本,获得了心印力量的傀儡。”沈吉十分肯定地判断,“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心印在蛊惑人类残杀同类!”
秦凯头痛地靠在椅子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实不相瞒,最近东花市和周边地区的暴力冲突数量急剧上升,袭击者都和这个男人的状况差不多,拥有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强大力量,而后因为各种可笑的矛盾、甚至没有原因,便要置他人于死地。”
沈吉越听越严肃。
秦凯继续:“只不过这男人是被网友拍下来了,行为格外恶劣才引起了大家注意。现在舆论无法控制,市里和省里都非常关注,必须得尽快给个说法才行。”
江之野分得很清:“案子怎么判,要给什么说法,那是特勤部的事,我和沈吉只负责去找心印。”
秦凯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沈吉打听:“你们应当已经调查过那男人的职业和行程了吧?怎么说?可以定位到副本位置吗?”
秦凯郁闷:“他是个销售员,一个月能有二十多天都在出差,行动路线非常复杂,短时间内很难确定刻意停留过的地点,至于其他嫌疑犯,做的也都是走南闯北的工作,这点很是奇怪。”
江之野思索:“但我刚才在网上看到,他有老婆孩子,身边人肯定是更了解他的。”
秦凯继续叹气:“已经接触过了,本以为他老婆可以准确地说出老公心性变化的时间点,但这男人早年就是个家暴犯,他老婆显然已经被打怕了,只求不要把人放出来,根本帮不了什么实际的忙。”
“那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沈吉逐渐失望,又努力乐观,“这心印如此张狂,肯定有漏洞的!”
秦凯看看表:“交给我吧。时间也不早了。今晚辛苦跑一趟,有消息咱们再联系。”
江之野自然而然地拉住沈吉的手,带他站起身。
秦凯忽嬉皮笑脸:“哟哟哟。”
江之野向来对他向来不客气,这次倒没用言语回击,只哼了声,便领沈吉出了门。
沈吉隐隐想起馆长说过:秦凯是因为心印害他失去了重要的人,才拼着命做这一行的。无论怎么联想,那些往事,都应该很值得伤心吧?
警局附近的道路格外安宁,昏黄的路灯默默地映着石板路,令人心平气和,好似永远不会发生任何混乱。
若是整个东花都能这么有安全感就好了,沈吉回想起视频中的恐怖画面,不由深深叹息。
江之野拎着袋子从药店出来:“怎么了?”
沈吉伸手就亲昵地搂住他的胳膊,跟着他朝停车场走去,仍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之野垂眸凝望。
沈吉:“?”
江之野:“你倒是挺自然的。”
沈吉立刻搂得更紧强调:“我就要抱。”
江之野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那怎么还不高兴?因为刚才那个傀儡?”
沈吉微弯的睫羽缓缓垂下,往前走了一段路才说:“这个心印太粗暴太危险了,好想快点抓住它,否则被制造的傀儡越来越多,岂不是满世界都是随意杀人的恶棍吗?”
梦傀搭腔:“就是就是,得抓紧时间呀。”
江之野轻声提醒:“要知道心印是抓不完的。”
沈吉还没有狂妄到试图拯救全世界,但好像只要看到了,就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这份朴实的心情无需解释,馆长也自然明白。
江之野又感慨:“太善良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自己陷入没有尽头的疲惫里罢了。”
这道理沈吉不是不理解,他走车前才松了手,望向自己车窗上的倒影:“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把心印一网打尽就好了,一个一个没完没了,姓沈真惨。”
而后他发现江之野露着淡淡的笑意,立刻回头郁闷:“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说‘要是怎样就好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幼稚。”
江之野温声说:“你本来就是小孩。”
说着他便打开车门,把沈吉按在副驾驶座上,亲手把安全带系好,又道:“回家?不是明早要去给小朋友上课吗?还是想吃点宵夜?”
沈吉:“……不吃啦。”
这个瞬间他忽泛起种强烈的第六感:其实江之野应该已经了解到什么重要的事实了,因为不想坦白又不想欺骗,才刻意跳过话题。
但若真是如此,追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沈吉乖乖坐在原处,陷入了微妙的沉思。
“我的小祖宗,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呀?”
次日一早,宋丽娟看到沈吉脖子上的伤痕,立刻表现出强烈的恐慌,心疼地围着他关心个不停。
尽管已经认真涂了药油,但昨晚被暴徒掐过的脖颈,却仍在一夜间变得青肿不堪,那鲜明的颜色浮在白皙的皮肤上,恍然望去,特别吓人。
……真是命途多舛的脖子。
沈吉知道这肯定又是心印的能量所至,安慰说:“我就是比较容易淤血啦,其实不怎么痛。”
宋丽娟生气:“你可不是个警察,也没有受过什么审讯训练,去办与沈家有关的事也就罢了,那些犯人和暴徒,怎么可以让你去面对呢?这也太荒诞了。”
老人对自己的孩子有私心,这再正常不过。沈吉也没想讲道理,只笑说:“是意外,下次会小心的。”
然后就从桌上摸起个热包子,背上书包宣布:“我去打工啦,今天三节课呢,午饭不用等我。”
正在沙发上看电脑的白尘子笑:“阿吉真勤劳,晚上我去接你吧,顺便带你去医院瞧瞧。”
沈洁刚想阻止,却见白姨故意朝自己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有其他意思,这才道:“好。”
“注意安全!”宋丽娟喊道。
沈吉答应着离去。
前一秒还在桌子上吃虾球的白猫,扑通一声便跳下到地板上,尾随着沈吉吉溜达出了院子。
宋丽娟笑说:“这小动物真有灵性,偶尔在家偶尔不在家的,非常喜欢跟着阿吉。”
白尘子扶了扶护目的蓝光镜:“小动物……”
“呀,所以说你真跟那个大帅哥在一起了?我就说嘛,你俩的氛围感肯定不是普通朋友。”
在补习学校午餐时间,辛燃校长兴致勃勃地开始八卦:“所以是谁先告白的啊?怎么个情况?快跟我细说啊,给单身狗一点快乐分享。”
其实沈吉只不过是像江之野那般,把他的照片换成了朋友圈壁纸,因实在没准备好面对正常人类的说辞,竟然故作害羞笑说:“等他下次来,你问他呗。”
梦傀立刻发出哼哼的嘲弄声。
跟半熟不熟的人聊这么私密事情本就尴尬,沈吉赶紧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校长,我最近总拜托你帮我调课,真给学校添麻烦了。”
辛老板很好说话:“偶尔一两次嘛,而且学生们非常喜欢你,报你班的人格外多,反而给我招财了呢。”
然后她眨眨眼睛:“就算是小朋友,也喜欢和好看的人在一起画画呀,你可别辜负他们。”
沈吉望向正在不远处叽叽喳喳吃饭的学生,不禁露出温柔的表情。其实他起初选择打工,只是想增加一个收入来源,现在却觉得能定期来这里做事,是在治愈那被心印伤到千疮百孔的灵魂。
梦傀打岔:“好奇怪,有心印的味道。”
沈吉不在意地继续吃着饭:“你不是说东花到处都是那种味道吗?小孩子总不会被副本吸引吧?难不成是校长和老师有什么问题?”
他平静的思绪被一声尖叫打断。
在任何人都没任何防备的刹那之间,竟有位高大男人持着把露营刀直冲进食堂来,他匆匆扫视过后,二话不说,就朝离门口最近的小餐桌跑去!
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沈吉想也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丢下筷子,朝那里急速飞奔,在男人捅向个小姑娘的刹那,直接把他猛扑在地,拼了命地按住男人的手臂!
对方身体里又腾起了那个鸟嘴羊身的可怕幻影!沈吉无暇细看,只觉所有都一晃而过。
梦傀非常恐慌:“快躲开啊!”
这男人和那个当街暴打母子的家伙一样,简直力大无穷,他毫不客气地把瘦弱的沈吉狠狠掀开,而后一刀戳进了他的腹部!
在感受到剧痛的刹那,沈吉手上的镯子发出了刺眼的白光,剧烈爆裂之刻,男人直接被那大力震飞出去,头部重重地砸到了桌角,转瞬失去行动能力。
漫长的几秒过去,孩子们才发出了尖叫和哭泣。
沈吉捂着流血的肚子,眼前阵阵发黑,颤声说:“快……报警……”
长到这么大,沈吉还是第一次进急救手术室,等到缝合完毕,麻醉消退之后,他难免头脑空白,望着天花板,好半晌才回想起到底发生过什么。
梦傀松了口气的样子,抱怨说:“还以为你死定了呢!以后做事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行不行?!充什么英雄好汉?”
沈吉于心里苦笑:“抱歉……”
而在他床边坐着的人,是满脸担忧的白尘子。
沈吉哑着声音呼唤:“白姨……”
白尘子惊喜:“醒啦?疼不疼?阿婆和你那个朋友回去收拾住院的衣物用品了,江馆长在缴费和办手续,别担心,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在这里好好养伤。”
连珠炮似的关心让人温暖而茫然。
由于失去了麻药的效力,沈吉已经感觉到了鲜明的疼痛,但他并不想诉苦,只问:“……那个坏人是谁……抓住了吗?”
白尘子叹气:“是个无业游民,刻意跑到学校里报复社会的,要不是你在场,那些女老师肯定治不住他。”
沈吉闭眸:“他是傀儡……其实我也治不住,好在馆长送的东西有用……”
听他说这几句话已有点气弱游丝的意思了,白尘子赶忙抚住沈吉的额头:“好好,你就别再操心了,现在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傀儡和心印的事交给我们。你放心,这心印白姨一定能找到。”
沈吉的确是疲倦,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谁知他刚浅浅地堕入睡意,李蜀便带着吵闹推门而入:“兄弟你好点没啊?我给你买奶茶了!”
宋丽娟跟在后面:“小声点,别吓到阿吉,受这么重的伤喝什么奶茶?你自己喝吧,”
沈吉苦笑着眯开眼睛:“我没事。”
宋丽娟把从家里取来的东西放到柜子上,悄悄抹了下眼泪:“怎么才叫有事?你是要把阿婆吓死才甘心。”
沈吉委屈:“我也不想啊,但那种情况下不可能视而不见,孩子们的安全更重要……”
李蜀乐观地支持:“没错,阿吉这属于见义勇为!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那个被伤到的小女孩已经包扎好了。除了你,最惨的就是学校门口的保安,不过家长们已经给他众筹到了手术费和疗养费,后续的治疗应当不成问题,总而言之,这回你已经是大英雄了!”
沈吉没力气和他贫,只能淡淡地勾着嘴角。
正热闹时,江之野终于拿着单据走回了病房,比起激动的众人,他反倒没有太多表情,先是环顾落下稍显热闹的氛围,然后径直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沈吉的小脸:“刀没有扎得太深,但是失血不少,医生说起码要住院两周。”
沈吉小声道:“镯子……”
在他不停流血昏迷之前,只记得那个漂亮的东西碎了满地,已然七零八落了。
江之野低声保证:“会修好的。”
沈吉这才稍微放心,因实在抵不住身体的虚弱,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在黑暗无边的梦境深处,手无寸铁的沈吉一直被只鸟嘴羊沈的巨大怪物不停追赶。
那怪物犹如克苏鲁世界中自深渊而生的诅咒,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冒出了很多不停狂叫、手持利器,却没有半寸完整皮肤的扭曲肢体……只稍微看一眼,便让人心生恐惧,头晕目眩。
他不停逃窜,直至身体不剩一丝力气,终于在趔趄中狼狈倒地,才猛地和这噩梦断了联系。
心跳过律的沈吉立刻睁开眼睛。
此时病房已被黑暗笼罩,江之野正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翻看手机。淡淡的电子光照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庞,瞬间安抚了沈吉自梦中生出的惶恐。
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江之野立刻察觉到了沈吉的苏醒,他倾身点亮小小的台灯:“想喝水吗?”
沈吉点头。
江之野竟很细心,先把保温杯里的热水倒出来,稍微试了温度,才插上吸管递到他唇边。
这举动实在不像馆长懂得做的,可惜沈吉勉强喝过几口便咽不下去了。
看见他这幅憔悴的样子,江之野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又敷上了层阴影。他用拇指轻轻抹掉沈吉嘴唇上浮着的水珠,俯身轻吻,低着声音道:“对不起。”
沈吉本以为他要责怪自己,听到这话脸腾地红了,他眨眼:“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怪那个坏人。”
江之野垂着细密而纤长的睫羽,情绪确实低落:“给你镯子时,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沈吉:“所以镯子是你做的,对不对?”
江之野嗯了声:“我本担心太多能量会辐射到你,但现在想来,多给那个镯子注入些能量,你就不至于被傀儡刺伤了。袭击你的傀儡和其他不同,他一心只想杀戮,攻击力格外强,但也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沈吉当然并不遗憾,只有被关怀的温暖。
手术后的身体很麻木,他动了动稍感陌生的手指,缓慢地拉住江之野的大手:“那也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送我镯子,我可能已经……”
江之野用力回握住他纤细的手:“别胡说了,真想二十四小时在你身边。”
平日里馆长总给人种什么都不在乎的错觉,沈吉没想到他会讲出如此脆弱的话,不由受宠若惊地笑起来:“那我倒是很乐意的。”
这件事的真让江之野惊魂未定,毕竟在他心里,人类是和猫咪一样脆弱的动物。
接到消息时,馆长正在特勤部帮忙分析案件资料,电话中补习学校老师哭哭啼啼,讲得非常混乱,以至于某个瞬间,江之野从来无所畏惧的心,竟被恐惧充斥住了:明明已经派了不少人保护沈吉,但千防万防,却还是被钻到空子,始作俑者……到底有多想要沈吉的命?如果,他真的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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