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洁忍着把他塞进马桶的冲动,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说:“可厉家的股份不是不能交给外人吗,那些股东怎么会同意?”
“你还好意思提?!你的肚子要是争气,我用得着受这种窝囊气?!”
阮思洁被他的话戳破了伪装,冷冷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厉敬酒气上头,指着阮思洁的鼻子骂,“我当初是瞎了眼才娶了你!你活该这辈子没孩子,这是你害死阿清的报应……”
“啪!”
厉敬被阮思洁一巴掌扇得偏开头。
阮思洁瞪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你打我?!”
厉敬回过神来,目露凶光,拽着她的手腕,将阮思洁狠狠甩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你在外受气,冲我发什么火,你啊……”
厉敬扬起手来甩了她一巴掌,粗暴的撕扯着阮思洁的衣服,“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吗?接好了,老子赏你!”
阮思洁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像一只丢了魂的娃娃,被alpha粗暴的对待……
一切重归于平静,厉敬骂骂咧咧提溜着裤子去找水喝。
阮思洁忍着痛,捡起地上皱巴巴的衣服裹住身体,那双眼睛像淬了毒,死死盯着厉敬的背影。
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是悬在每一位厉家人头上的剑,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多少暗潮。
厉敬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
可他这么努力,前一天才拉拢的合作伙伴,第二天就变了卦,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憋屈和无力。
外面越不如意,厉敬就越想念温柔似水的阮思洁。
那天酒醒之后厉敬很后悔,可在家从来都是阮思洁对他好言好语,包容他的一切,就算知道错了,厉敬也张不开嘴道歉。
这天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纪念日,厉敬应酬时刻意少喝了酒,早早离席,拿上特地买的礼物回了家。
时间还早,屋里却漆黑一片。
“老婆?”他站在玄关叫了一声。
餐桌那边的灯亮了,阮思洁穿了一条白色的吊带连衣裙,长发如墨,略施粉黛,昏暗的灯光给她打上侧影,凹凸有致的身材令人遐想。
“老公,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柔情似水的声音将厉敬拽回了那晚,看着灯下美人,他仿佛又年轻了十岁。
一切进行得那么顺利成章,喝了红酒的人纠缠着跌到在柔软的大床里。
黑暗中,厉敬觉得今晚阮思洁的信息素格外清甜,身体的反应也很棒,仿佛真的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他被一声声娇吟冲昏了头脑,甚至没发现陪他颠鸾倒凤的另有其人。
阳台上,阮思洁面无表情将镜头对准了床上纠缠的身影,目光要比这深冬的夜更加冰冷。
时间终于来到了召开股东大会的这一天。
会议从早一直开到晚,没人清楚会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散会之后有人大发雷霆,有人面如死灰。
厉承泽一身黑色西装,冷峻而肃穆的神情和周围众生百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神祇,悲悯的俯视着众生。
尹钺和其他员工一起看着他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出会议室,被他从容强大的气场震慑。
只不过,和他人羡慕、敬仰的心情相比,尹钺心中多了一份掺杂着甜的自豪。
股东大会以厉敬辞去董事长一职为开始,所有势力重新洗牌。人事任命书纸片一样飞向各处。
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动这么多重要岗位的人,有不少人等着看厉氏笑话。
可是,人事改革推行的很顺利,看戏的人回过味来,纷纷感叹这般铁腕和心性,不愧是厉承泽。
半个月的动荡后,厉氏再度起航。
至此,厉氏还姓厉,只不过是厉承泽的厉。
医院里,顾行舟往嘴巴里塞了一块苹果,脸颊鼓起一块,含糊不清的说:“你爸提前退休了,他不来找茬吗?”
“我搬家了,没告诉他地址。”不等顾行舟炸毛,厉承泽道,“等你出院,去新家为你接风。”
顾行舟哼哼唧唧:“这还差不多。”
他视线在厉承泽身上转了一圈,说:“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太好,身体没事吧?”
厉承泽勾了勾嘴角,低声说:“确实有点小问题。”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
看到来人,顾行舟脸上闪过一些不自然,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陈永慕先看了眼顾行舟才将注意力落在厉承泽身上,走过去低声说:“检查结果没有任何异常,我怀疑……”
厉承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今天在新家给顾行舟接风,你先回去帮我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永慕明白他是不打算让顾行舟知道这件事,办完出院手续之后,他先离开了。
他离开没多久,顾行舟的父母来到医院,围着他一阵嘘寒问暖,劝他不要那么早出院。
顾行舟始终安静的听着,等他们没有得到回应,逐渐停止劝说之后才说:“医生已经说了很多遍,没有继续住院的必要了。我今天不回家,承泽搬了新家,我们去热闹热闹。”
“不许去!”顾母下意识的反对,话已经说出口又想起厉承泽也在,尴尬的找补,“你身体还没痊愈呢,你不回家爸爸妈妈会担心的。特别是你爸爸,不眠不休的守了你那么多天,你要是再有个……对得起他吗?”
厉承泽在旁边听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阿姨。”他走上前,打断了顾母的唠叨,“我会照顾好他的,而且家里也有医生,只是和朋友吃顿饭而已,您放心。”
厉承泽年纪轻轻就接下了厉家的担子,在年轻一辈中口碑很好。
他开口了,顾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交代顾行舟要照顾好自己,嘱咐他这不能做那不能碰。
直到顾行舟上了车,才将她喋喋不休得关心隔绝在外。
顾行舟苦笑:“又让你看笑话了。”
厉承泽笑了笑,问:“要不找个理由,你就在我那儿住下,什么时候想回去再去?”
顾行舟的眼睛亮了一下,可低头看了眼手机之后,眼眸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算了,我怕我妈去你公司大门跪着要你交出我。”
说着,他抬起手机晃了晃。
是微信的对话框,才分开几分钟,顾母就给他发了许多语音。
厉承泽知道顾母的控制欲极强,顾行舟已经被折磨得心神憔悴,向她妥协了。
住下的话题没再提,回到新家时,宋嘉宁和霍黎已经到了,正热热闹闹的准备烧烤。
笑容重新回到了顾行舟脸上,看他的样子,根本想不到半个月前他曾去阎王殿走了一圈。
陈永慕走过来,低声叫了声:“先生。”
厉承泽道:“去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厉承泽示意他开口。
陈永慕迟疑了片刻,说:“我怀疑是某种放射性物质。”
厉承泽低垂着眼,脸上看不出情绪。
大概一周前,他某天起床时流鼻血,一直止不住,把尹钺吓坏了。
正巧那天陈永慕来接尹钺去公司,看到这种情况,又得知厉承泽这段时间体重下降得很快,职业的敏感让他察觉了异样。
可陈永慕不确定导致厉承泽身体出意外的是什么,为了防止情况继续恶化,他们离开了原来房子。
为了不打草惊蛇,厉承泽借探望顾行舟去做了检查,排除了一切常规性可能之后,陈永慕得出了之前说的那个结论。
厉承泽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伪装相同的症状?”
放射性物质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遥远,陈永慕作为领域内专业人士,虽然机会接触到,可要伪装相同的中毒症状,几乎不可能。
他思考了许久,说:“如果放射性物质中毒,最明显的症状是器官衰竭……”
厉承泽明白了,同样能引起器官衰竭的办法就是切除腺体,或者腺体遭受巨大创伤。
“有针剂能够暂时抑制腺体活性,虽然停止注射之后会慢慢恢复,但痛苦难免……”
陈永慕满眼担忧的压低声音:“先生,您真的要冒这个险吗?”
抑制腺体?!
正准备敲门的尹钺僵在了原地。
尹钺满脸寒霜,语气难得强硬:“不可以!”
腺体受损,等同于植物的根受损,人会慢慢“枯萎”,他绝对不能让厉承泽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看他目光坚决,如临大敌的模样,厉承泽眼含浅笑,“心疼我?”
尹钺顿时脸色一红,抿着唇不说话。
厉承泽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揉开他皱在一起的眉心,耐心解释:“我已经猜到是谁下的手,但是不能只凭一个猜测就认定是他干的。
如果他真的打算用这种手段来害我,等达到预期效果后,他一定还会有所动作,等我揪住了他的狐狸尾巴,证据确凿,更有说服力。”
厉承泽说着,眼中一点一点浮现冷意。
“可是……”
尹钺明白厉承泽不会冒无所谓的险,可是心里还是万般不愿意。
厉先生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如今被人用这种恶毒的手段陷害,竟还要以身试险……
“我来!”尹钺迎着厉承泽诧异的目光,语气坚决,“是我的话,他们不会起疑心。”
上一次对尹钺动手失败了,这一次对方的矛头直接对准了厉承泽。
尹钺是清楚这一点的,却说“他们不会起疑心”,显然是明白只有和厉承泽极为亲近的人才有可能误伤。
想到这一点,厉承泽心情愉悦的捏住了他的手指,目光温柔又宠溺:“你受伤了,孩子怎么办?”
尹钺抿紧唇,不吭声。
厉承泽又耐心的哄:“不耽误很长时间,演个戏让他们相信我真的中毒了就行,好不好?”
陈永慕在一旁听着厉承泽软言相劝,心里相当震惊。
厉承泽一向是冷清严厉的,常常一个眼神就让人后背发毛。即便他对小七青睐有加,在众人心中,在这段关系中他必定是在主位的。
可眼下小七虽垂着头没吭声,一副顺从的样子,但却是被温声浅语哄着的那个。
尹钺被宠惯了,并不觉得如何。
厉承泽说了半天,他硬邦邦回了一句:“不行。”
尹钺抬起那双黝黑清亮的眸子,嘴角浅浅的往下压了压,又问:“那我怎么办?”
一句话,把厉承泽满盘的算计打乱了。
也顾不上陈永慕还在,把尹钺抱在怀里,连忙说:“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陈永慕:“……”
一句话就放弃了布置许久的局。
这还是孤身与厉家叔伯周旋,锋芒锐利,步步紧逼的厉先生吗?
这件事暂时搁置下来,厉承泽让陈永慕去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又请顾行舟去查违禁品的来源。
这些都好说,只是对伪装成中毒的样子毫无头绪。
他在饭席上透露了一点点难处,宋嘉宁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自己勤快点减减肥,再找人化个虚弱妆,我帮你病例造个假,要骗骗他们还不容易?”
尹钺一听,忙问:“可他们也算是业内人,伪造的病例能让他们相信吗?”
“在医疗这个领域,我宋家说话还是管用的。”
厉承泽就低声给尹钺补充,“别看他开个咖啡店混日子,其实全国医院百分之九十的器械都是从他家买的。”
尹钺顿时觉得这事儿能成。
他端起酒杯,绕过桌子,恭恭敬敬的给宋嘉宁道谢。
宋嘉宁吓得赶紧站起身,弯腰又托杯底的说:“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么客气回头厉总要给我穿小鞋了。”
顾行舟哈哈大笑:“他那个咖啡店就指望着厉总公司采购下午茶赚钱了呢。”
厉承泽见尹钺在宋嘉宁面前放低姿态,很不爽地把人拉回身边,“别理他们。”
顾行舟挤眉弄眼,抱着身边忙着打游戏的霍黎,怪声怪气的模仿他,“宝宝,你不准跟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说话!我生气了,哼!”
霍黎眼睛盯着屏幕,面瘫着脸,却把手臂环成圈抱住了顾行舟,“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说着还偏头过来亲了他一口。
厉承泽:“……”
被两个小屁孩内涵到,很不爽!
顾行舟嘻嘻哈哈挣脱霍黎,一个不小心,差点连带椅子一起摔倒。
“小心。”坚实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了他。
陈永慕就像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一样,小心的将他安放回座位上。
短短一瞬的接触,alpha的怀抱带着莫名熟悉的温暖,他的气息让顾行舟感到安心。
就像是漂泊了多年的船看到了熟悉的海港,只想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顾行舟绷紧了身体,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亲近。
陈永慕很有分寸,看顾行舟坐稳后就离开了。
这边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聚餐的气氛依旧热闹,顾行舟的异样转瞬即逝,他脸上很快就重新挂满笑容。
一顿饭从下午吃到了深夜。
顾行舟又喝醉了,被陈永慕带去客房睡,厉承泽和宋嘉宁坐在庭院聊天。
“我想把行舟留下来,不让他回家了。”厉承泽说。
“他应该不会同意,怕拖累你。”
“嗯,所以找你商量。”
宋嘉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个陈永慕怎么回事?”
厉承泽往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和那位是旧相识,应该认识行舟很多年了,只是……”
宋嘉宁明白了,感情的事情向来冷暖自知,外人不好说什么。
不过有个人真心对顾行舟好是好事,陈永慕要真的是良人,他不介意帮他一把。
厉承泽和宋嘉宁商量要找个什么理由说服顾母同意顾行舟留下来时,陈永慕走了过来。
男人面沉如水,气质内敛,可能是年长他们几个的原因,陈永慕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沉稳。
他径直走到厉承泽跟前,微微垂着眼,态度诚恳的请求:“我想留在顾行舟身边照顾他。”
“这我说了不算。”
“不,只有先生您能开这个口。”
厉承泽看陈永慕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这是从他厉家出去的人,怀着一身绝技,在矿物研究方面极有天赋,甚至是几个高校的客座教授。
论样貌、人品、本事倒也配得上顾行舟,只可惜,曾有的那段感情伤顾行舟太深,再加上有一个控制欲超强的母亲,套在顾行舟身上的枷锁太过沉重,早已让他举步维艰,失去了爱的能力。
见厉承泽沉默不语,陈永慕向前一步,言辞恳切:“我只是想陪着他,别的什么都不想。”
“我先表个态。”宋嘉宁清了清喉咙,故意说,“我不同意!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小舟那个病会给身边的人很大的心理压力,你再把他丢下跑了……”
“我不会!”陈永慕急切地说,“先生,我、我……”
他要说的话似乎难以启齿,一向沉稳的他明显慌了,咬了咬牙,哑声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当年在酒吧救了顾行舟的人是我,当时我有任务,就托朋友照顾他,后来阴差阳错……”
厉承泽和宋嘉宁都很惊讶。
顾行舟念念不忘一见钟情的,竟然不是他后来认定的恋人?
陈永慕羞于提起往事,耳根发热,目光羞赧又坚定:“我一定陪他到最后,请你们相信我。”
宋嘉宁眨了眨眼,哭笑不得:“小舟肯定还不知道吧?”
错过了坦白的最佳时机,一切都晚了。
陈永慕原本打算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可顾行舟病情十分严重,已经错过了一次,他不想再有遗憾。
厉承泽思考了片刻,语气多了些冷意,“这个任务没有退路。”
陈永慕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后背挺的笔直,用赌上一生的语气说:“我不需要退路。”
厉承泽往后靠去,眯了眯眼睛,“好,我可以帮你开这个口。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从今往后,非必要不让顾行舟和父母见面,你做得到吗?”
宋嘉宁猛地转头看向厉承泽,悄悄的给了他个“赞”。
就这么把难题抛了出去,还能做出一副“这是考验”的崇高嘴脸。
不愧是资本家,不愧是十三岁就成了当家人的厉承泽。
见陈永慕感激都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宋嘉宁忽然有点同情他。
等人走了之后,宋嘉宁吐槽厉承泽:“你也太不厚道了,顾姨那个脾气,啧啧啧……”
厉承泽挑了挑眉,用理所应当的口气说:“连这都办不到,他还有什么脸说照顾行舟?”
第二天,顾行舟才知道自己被好兄弟“卖”了。
不过他向来无所谓,只要能不回家,去哪儿都行。
他蔫头巴脑的上了陈永慕的车,到头就睡,等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正被人抱着上楼梯。
楼道很狭窄,光线十分昏暗。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只看到一片发黄的墙壁。
“你家?”他问。
陈永慕没有回答,带他来到一扇门前,顾行舟对着科技感十分强的大门扬了扬眉。
居然是虹膜解锁的,牛批!
开门进去,里面别有洞天。不过不等顾行舟仔细看,他就被推到了玄关的角落。
陈永慕按着他,手在他身上摸了一圈,收走了他兜里的所有东西。
顾行舟终于发觉不对,皱着眉问:“你干什么?”
陈永慕神色冷漠,往他手里塞了一盒五颜六色的玻璃珠,“照着图片串成串,我回来检查,完不成要罚。”
说完关门就走。
顾行舟捧着盒子瞪着门板,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国骂,“这病得比我还重吧?”
他把盒子丢在地上,对着门研究了好久,连条缝都找不到,别说开门出去。
这间屋子的陈设也奇奇怪怪的,所有尖锐的地方都用柔软的材料包裹起来。
顾行舟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没网没电视,窗户也做了特殊处理看不到外面,这里像一个监狱。
换做其他人可能一个小时都呆不住,顾行舟倒是很喜欢这份安宁。
他把陈永慕留下来的盒子捡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开始对着图纸串玻璃珠。
调查放射性物质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
厉承泽看着放在特制盒子里一小节灰白色的东西,问:“在哪儿发现的?”
“书房,书桌,花瓶的缝隙里。”
平时能进入书房的人本来就不多,会在书桌前逗留的便只有厉承泽一个人。
将这东西放在书房的人,一定对厉承泽的日常生活很了解,并且能够随意进出书房。
搜索的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那个人揪了出来。
尹钺看着跪在地上,固执的挺直脊背的男人,面露惊讶:“是你?!”
这是代替林老头照管家里花花草草的人,是尹钺暂管家里那些日子招进来的。
当时决定得匆忙,后来尹钺专门调查过这个人的背景。
退役后在战友开的保洁公司工作,平日沉默寡言,干活利索,在公司的口碑不错。
他还没成家,家里有年迈的父母,在街坊邻居的眼中,他是立过大功的英雄。
就这么一个背景干净,老实勤劳的人,怎么会投毒呢?
尹钺回过神来,眼神冷厉,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偏开头,冷淡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尹钺指着那个特制的盒子,问。
男人瞥了眼黑色的小盒子,目光中有疑惑、警惕。
“是一种放射性元素,说简单点,有辐射的东西。”尹钺的语气很淡,像是闲聊一样。
男人的表情僵了僵,显然明白了那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学过历史吧?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他们丢到那个岛上的是什么,居住在那片区域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男人想到了新闻报道里那些画面,再看那个小盒子,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就是个跟花花草草打交道的下人,平时本本分分工作,你们抓我来干什么?”
先前不管怎么问都缄口不言的男人,忽然说了这么多,说明他心虚了。
尹钺将盒子从厉承泽手里拿过来,放在了男人面前的地板上,语气依旧很淡:“辐射剂量超过一定程度,人的器官会开始衰竭,慢慢的头发、牙齿掉光,最后全身腐烂变成一摊烂肉……”
男人听着他平静的叙述,只觉得头皮开始发麻,身上像爬满了千万只蚂蚁。
“是我打开盖子把这东西塞进你嘴里,还是……”
尹钺在男人面前蹲下,视线与他平齐,“你告诉我,谁给你的这东西?”
他的声音始终平淡,嗓音却越发低沉,冷冽的视线凝结在男人身上,从他眼中似乎折射出无边的血光。
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他的双手死死的扣着膝盖,下颚绷得很紧,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尹钺手指搭在了盒盖上,陈永慕走上前将男人手臂反剪,膝盖顶在他的脊背上,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你应该知道,这种病无药可治,运气好的话,你能在床上多躺几年,闲着无聊还可以用腐烂的肉养老鼠玩玩。”
尹钺浅浅的笑了一下,可乌沉沉的眸子却盯得男人毛骨悚然。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盒盖的暗扣,一举一动都在给男人施加压力。
在他屈起手指,马上打开盒盖时,男人崩溃的喊出声:“我!我没见过那个人!”
男人趁钳制自己的力道放松时,动作迅速地挣脱,手脚并用地远离了那个小盒子。
情急之下他所展现出来的擒拿术让陈永慕都惊讶得挑了挑眉。
男人瞪着尹钺,仿佛瞪着一个魔鬼,“我就是拿钱办事,这东西是在一盆花的土里拿到的,我真的没见过那个人!”
“他是怎么联系你的?”
“委托,就是我们公司有上门服务。我接了个掏下水道的委托,雇主指定了清洁剂的品牌,我去买的时候在货架上拿到了一张银行卡和手机,我们就是这么联系的。”
银行卡和手机已经摆在厉承泽桌上了,已经查过,都是虚拟账号,没有留下有用的信息。
那个人做事实在小心,再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尹钺不甘心,却只能暂时放过男人。
“先生,这个人怎么处理?”他说的是征求意见,可眼中杀气渐浓,只等厉承泽开口就动手。
厉承泽被他锋芒毕露的模样勾得心痒痒,不过眼下还有正事要做。
“后山埋了,记得坑挖深一点,灌满石灰浆,免得臭气熏出来。”
听他这么说,男人脸上血色尽退,破口大骂:“老子是给国家立过功的人!你们敢这么对我?!”
尹钺趁机往他嘴上一拍,男人瞬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鹅,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说呢?”
其实只是临时用纸巾搓成的长条,吓唬吓唬他而已。
男人以为吃下了那可怕的东西,目眦欲裂,紧绷的身体抖成一团,拼命的抠着喉咙想要吐出点什么东西来。
厉承泽摆了摆手,几个保镖走进来把男人带走了。
“你再去查一查那家保洁公司。”厉承泽瞥了一眼陈永慕,换了个语气,“顾行舟在你那儿?”
陈永慕微微垂着眼眸,镜片折射着光,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冷漠。
“对。”
他以为厉承泽会说些什么,可男人就问了这么一句就让他离开了。
陈永慕刚走,尹钺双膝稍稍分开,跪在了厉承泽面前。
“是我工作疏忽,差点害了先生。”尹钺清隽的眉眼中藏着浓浓的愧疚,“您罚我吧!”
厉承泽蹲下身,歪着头看他,眼里藏着揶揄:“你这个姿势,想让我罚你什么?”
因为考虑不周,引狼入室,险些酿成大祸。
尹钺此时即后悔又后怕,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他一心想着要如何恕罪,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向厉承泽。
厉承泽将他拉起来,圈着他的腰,不容分说把人拉到腿上坐着。
他佯装生气:“地上凉,还用那种姿势跪着,压到孩子怎么办?”
“……”尹钺不自在的僵着身体。
厉承泽手掌隔着衣服放在他的小腹上,追问:“还有没有点儿当爹的自觉了?”
尹钺脑袋快缩回身体里去了,半晌才小声地说:“可我是个alpha……”
听他这么说,厉承泽心疼了。
亲了亲尹钺的耳尖,轻声哄:“怀了孩子也是alpha,还是个能工作、能打架,和以前一样帅气的alpha。”
尹钺抿了抿唇,轻轻笑了。
虽然发现得及时,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事后厉承泽也没有半句责备。
可追根究底,是尹钺选人的时候出了偏差。
他让人仔细查了那个男人,才发现他有伤是真的,服役期间参与赌博才是真正退役的原因。
回到老家后没多久,他就把安家费赌完了,还借了好多外债,实在还不上钱才出来工作。
赌徒是最容易为了钱铤而走险的,为了筹集赌资,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甚至是出卖亲情、爱情……
尹钺看着眼前瘦小的omega,眼中闪过些许不忍。
“他欠我的东西,你还不上。”尹钺淡淡说,“也不用你还,我还有事,你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那个omega慌忙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飞快低下头,“能让我见他一眼吗,他妈妈托我带了话。”
“什么话?我帮你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