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风掠过，带着几分凉意和一丝不安。路灯在一瞬间熄灭，整个街道陷入了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阳台上的灯也失去了光亮。
靳严立刻感受到了变化，他放下手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靳严反应过来，心猛地一紧，打开手机的灯跑向了程序房间。
推开门靳严喊道:“程序！”
还没听到回音他就发现了窗户边蹲着的人。
房间里，手机被扔在床上，程序静静地坐在窗边，双眼紧闭，仿佛在倾听窗外的夜风低语。
突然，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黑暗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一口吞下了所有的光明。
程序感到心脏猛地一沉，仿佛掉进了无底的深渊。他下意识地想要尖叫，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颤音。
用力眨了眨眼，程序试图在黑暗中寻找一丝熟悉的轮廓，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浓墨染过一般。
他的身子紧紧贴着窗户，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膝,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仿佛想要逃避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在寂静中颤抖。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轻颤的身子上，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恐惧。
程序的心跳仿佛也跟着停止了一般。他紧闭着眼，不敢抬头，害怕那浓厚的黑暗会将他吞噬。他的脑海里充满了各种恐怖的想象，每一个声音、每一个影子都像是恶魔的呼唤，让他无法忍受。
此时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网中的鸟，挣扎而又无助。
周围很静，让他恐惧，墙壁好像都在向他这边移来，把空间缩小，然后掠夺他的氧气。
下一秒，或许就在下一秒他就要……
“程序！”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是熟悉的怀抱。
程序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就在他耳边，温热而稳定，像是一阵轻柔的风吹散了周围的阴霾。
靳严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默默地抱着这个抖着的身躯，随后又用手轻轻拍打着程序的背部。
谁也不知道他看到程序蜷在窗边时的心情——此时拍在程序背上的手还在颤着。
程序被靳严紧紧地拥入怀中，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心中的恐惧也在这温怀抱中渐渐消散。
终于，靳严感到怀里的颤抖减轻——程序将头抬了起来。
“蹲着腿麻吗？我们去床上吧。”靳严道。
这个房间除了床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同时坐两个人。
程序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靳严，复又僵硬地转向别处，嘴唇紧抿，最后还是轻轻点头。
灯还没有恢复，靳严将开着灯的手机放到了自己腿上。房间不大，手机的灯光似乎就能将它塞满。
散淡的光勾出了程序模糊的轮廓，靳严目光向下，看到了程序紧紧抓着床沿的手。
于是他覆住了那双紧张僵硬的手，程序转头看了他一眼，靳严又将手收紧。
“我们说些什么吧。”靳严对上那双眼眸，“你有想问的吗？或者想知道的。”他想转移一下程序的注意力。
虽是这么说，可他眼里的期待更多一些。好像……在等着什么。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与手机的光融在一起。
两人的影子被一起印在了墙壁上。
程序其实一直在排斥，靳严知道，他压根儿不听自己解释那天没有回家的原因，但凡他要开口，程序就会沉了脸，然后让他出去。
靳严明白，这也是程序可以给自己的不回去的理由——没有等到他。
程序反感这个，那他便不提，他要等。
因为模糊的灯光，程序看不清靳严的脸，可现在，他的心像一下一下被敲打。
停电、黑暗、拥抱。
于是他也想说话，不然这夜太漫长了。
“你那天已经走了，为什么又回来？”程序没有问那天生日的事——那个他离开的契机。
可靳严的手却猛地攥紧，他的脸离近了程序，声音一瞬间变得沙哑，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他说:“你终于……肯问。”
靳严知道，程序实际是吃软不吃硬的，硬的手段可以看到他屈服，而靳严现在只需要也只想要的是程序的内心打开。
所以他要等，等程序自己愿意。
程序也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他这些天都不会同意靳严谈之前的种种，好像这样自己就能断的干净——即使靳严就赖在他身边。
或许是因为今天挨了打，看靳严揍人爽了，也或许是停电的心悸。
又可能是抱着他的同样颤抖的双臂。
这些在一下下击打他心里的防线，所以……找到原因了，因为他在动摇，所以他问了这些天他们都闭口不提。
总之他的心现在突突直跳，在静寂的夜里这么突兀。他想，他也应该说些什么的，不然这样突兀的心跳声会不会被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听到。
对，也可能有这个原因。
总之程序就是问了。
回到靳严刚找到程序的那天。
他本想在程序对面租着，先不见面，他怕——怕程序见到他的态度。
可他又想: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也直接租在了程序对面。
先看一看程序，他这样想。
可是没想到第一天就被程序发现了，而他目光触及程序的时候却是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
他看着，程序就在那里，一如他梦中的模样，但却比梦中更加生动，更加鲜活。而自己的心如被弦紧紧绷住，跳动的声音在胸腔内回荡。
靳严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奇。但内心的激动和思念却如同狂风巨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所以他慢慢走到程序面前，制止了那人要关门的动作。
害怕他再次离开，靳严近乎急切地说出了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去……
第127 章 方池
那夜，靳严自己一个人站在阳台，他多想自己的口袋里现在也能有支烟，或许那样就能把他的愁绪随着吐出的烟圈一起消散了。
可靳严口袋里没有烟，所以他没有那样一夜过去留下一地烟头。
但他能够清晰地反复地想着程序的话，想着程序看向他的眼神。
靳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但是，那股悔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无法抵挡。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皮肤，仿佛在寻找一种解脱的感觉。
又闭上眼睛。
他想……自己的确是鲁莽了，这边的还没有处理好，就还想要程序回来。
李管家说的已经很清楚了，程序在遭受的他知道的还太少。
事到如今变得如此讽刺和苦涩……靳严的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错了——自己现在让程序回去，然后让他面对方池，面对自己母亲的责难吗？
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还真是被冲昏了头脑。
应该表明的，彻底。
上次与母亲的谈话显然没有起到效果，程序还是被找到，并且……靳严想起了方池给他听的录音——程序生气了。
自己也真是够愚蠢的。
靳严捏紧了手机，这么几天只想着找到程序，可是却忽略了这么多。
程序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现在应该回去，但……他怕程序因为见到了他就想要搬离，他不能再失去程序。
于是他打了杨助理的电话。
靳严赶回了家，匆匆忙忙的。
李管家开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程序的身影，掩下情绪，他道:“先生您回来了。”
“嗯。”靳严应了一声，没有坐下的打算，立马就去了书房翻到那张照片——他与方池的合照。
此时他看着手里的这张照片是多么讽刺啊，他又去想程序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想到方池那夜的所作所为，还有他用自己的手机与程序通的那通电话，靳严将照片从中间折了，然后再折，丢到了垃圾桶。
临出书房，他想到什么似的，又把照片捡回来。
靳严跟方池打了电话，他要去找方池。
方池不明所以，但他可不认为靳严“回心转意”要过来告诉自己他是喜欢自己的，
一些事情，感情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当然无论靳严想要干什么他都无所谓，因为靳严还是对自己抱有感情的——即使不是爱情。方池甚至有些期待地笑了，眉眼虚虚地弯着。这点方池还是很自信的，因为靳严会怕他死。
所以他告诉靳严，自己现在就在公寓——上次那个。
方池甚至买好了酒，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等靳严赶来。
方池给靳严开了门，那人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他可是听说这靳严找那程序找了有多久。
但他还是挂起了与平常别无二致温和的笑，将所有想法都藏下，方池道：“阿严，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方便进去吗？”虽然是问句，但靳严已经走了进来。
方池又没有拦，依旧笑盈盈地把门关上。
“所以阿严你……”方池声音突然变得僵硬，他疑惑，“你做什么？”
靳严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打开了手机。
他进门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手机，快步走了过去靳严一把拿起——他有些事情需要验证。
方池却没有急，而是慢慢走过来，他说：“阿严，你拿我手机做什么？还给我。”
靳严往后退，“只是想验证一些事情。”
方池却笑了，索性他也不抢了，直接坐在了靳严对面的沙发上。
靳严想看他手机？有什么可看的？
他也好奇起来——这人想做什么？
靳严拿到手机输入密码，打开了。
方池也发现了，勾了勾嘴角，“靳严，你看，你还是记得呢。”

高二那年，靳严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
青春期的男孩都是敏感的，更何况……同性婚姻合法才过去十几年，他爹思想固执，靳严曾听过他怒骂家里喜欢同性的小辈。
于是靳严困惑又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同性，又不知道如何向他爹坦白或隐瞒而不安。
这时方池却来了。
方池告诉靳严，他也喜欢同性，告诉他不用怕。
这个人很温柔，靳严想，如果他有哥哥的话，最期待的应该就是像方池这样。
方池说把发现自己性取向的那天的日期换成锁屏密码，这样告诉自己性取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然后他告诉了靳严他发现时的日期。
靳严开始只是把他当做哥哥看，可后来，他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一步步陷进为他织好的网中。
于是靳严就要分不清这感情了。
靳严听到方池那样说也没有开口，只是抬眼看了他，可那眼神像结了层冰。
一股凉意窜上方池的心头，他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可是还在笑。
靳严在翻他手机，手紧了紧，果然在通话记录里发现有程序的号码。
方池突然想到自己与程序聊天的那些内容，刚刚还带着笑意的眸子被慌乱充斥。几乎是瞬间就扑向了靳严，他有预感，不，是非常肯定——现在不能让靳严看到那些。
可被靳严闪开了。
“靳严！”方池没有亲昵地再喊阿严，此时知道靳严目的的他既愤怒……又不安。
靳严没有理会他，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
他开始快速翻看，却在一个页面停了下来。靳严瞳孔骤缩，他的双手颤抖着握着手机屏幕。
头像是一棵草，靳严知道这个头像，是程序。
可是……看着方池发过去的图片，靳严的胸膛起伏不定，他的心跳声在耳边急促地响起，犹如战鼓一般，激荡着他的情绪。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地滑动，最后眼中只剩为深不见底的愤怒。
程序看了这样的照片！方池说的什么？方池告诉程序自己和他上床了！靳严心里的痛苦与愤怒混杂在一起，手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着抖。
终于，靳严猛地站起身，将手机狠狠地砸向墙壁。手机的屏幕瞬间碎裂，但他的愤怒却并未因此平息。
他紧握双拳，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挤压成一股力量。
方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方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所震惊，一时间愣在原地，无法反应，还没回神就被靳严揪着领子拎了起来。
他没有靳严高，此时只有脚尖能够点到地面，这个姿势让他很不舒服。
可让方池脸上血色褪尽的却是靳严看向他的目光，冰冷，却又像是燃着火——怒火。
方池终于感觉到了恐惧。
“阿严，你……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在做什么？！”揪着领子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靳严用力将对方拉近自己，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质问和愤怒，仿佛要将对方的心灵深处看透，可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靳严终于明白，这人心是黑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靳严再次怒吼，手指在对方的领子上又加了几分力气，仿佛要将它扯破。
方池试图挣脱他的控制，但靳严的双手却像是铁钳一般，牢牢地揪住了自己。
他的眼底终于闪烁着恐惧和不安，现在靳严的愤怒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仿佛随时都可能将自己吞噬。
靳严的双眼充血，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个字都如同利刃一般锐利。
“你都做了什么！”他嘶吼着，话语中充满了无法压抑的愤怒。
他猛地一拳挥出，重重地打在了方池脸上。拳头与脸颊接触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对方的身体瞬间向后仰去，摔倒在地。
方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靳严，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可还没缓过来眼前又是一片阴影投下。
“方池，这一拳是我替程序打的。”
冰冷的声音砸下来，方池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是浮夸的笑声。
靳严弯下了腰，“方池，我为我以前让你误会的感情道歉，可程序……”
方池的笑刹那间顿住，靳严起身走到了门口，“但从此，我们再无关系，也不要再见面了，至于程序，你再找他我会让你知道代价。”
方池看到了靳严朝他扔下什么东西。
靳严开门，身后又响起了方池夸张的笑声。
脸颊已经肿了，方池将手覆上，那处传来难以忽视的刺痛感。
靳严——这个一直被他网住的人，现在因为其他人将他的网撕破了……
方池伸了手，摸到了靳严扔下的东西——一张照片。他翻过来看，是他与靳严的合照，上面有清晰的折痕。
他猜错了，靳严现在对他没有感情了，无论什么性质。
他又大声笑起来，好像是在嘲讽靳严被那样的人勾住，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竟然没有彻底圈住靳严。
手放下来，方池看到了手掌上蹭到的一抹红色，那是从他嘴角流下的。
看着那抹红色，方池停下了笑。
“……为了程序打的？”他自言自语般呢喃，说话间又扯到了嘴角。

第129章 坦白
靳严的心口揪痛，他想要现在就告诉程序，告诉他方池所说一切都是假的，可是……靳严的手指握紧，可是又何尝没有他的原因呢？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与方池绝对没有过，但……程序怎么想呢？靳严的心绪变得混乱，程序看到了这些照片，听了方池的话，他又能怎么想呢？
靳严坐在车里，最后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手指又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是他此刻唯一的安慰。
他的心在疼，疼得像被撕裂开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唤着他的疏忽——但一切，还没完。
他打电话给了王妈。
靳母这些天也听说了，靳严在找人，还有——那个程序离开了。
原本她是高兴的，这下靳严就可以收收心思。
可是，靳母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是找谁？这个时候不就只有那个刚离开的人吗？
最后靳严竟是直接一走了之，她也终于确定了靳严在找程序。期间他跟靳严打过电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靳严无动于衷。
靳严开车赶去了郊外，是一片别墅区——靳母现在住的地方，说是这边安静，环境好。
王妈跟着靳母一起在这里，开门的便是她。
“少爷，您来了啊，夫人正等着您呢。”
看到王妈，靳严的的情绪沉在眼底，抿紧了唇。
他想到，自己曾经不也在场吗——王妈与程序对峙时，可自己却没有开口，只是看着……
旁观，却是无形的助威。
靳严的喉咙哽住，没有回应王妈就走开了。
靳母在沙发上看得清楚，脸色稍稍变了变。
夕阳的余晖透过半开的窗户，斑驳地洒在客厅的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气氛。
“怎么这么着急找我呢？有什么急事吗？”靳母先开口问了靳严。
后者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两只手臂撑在膝关节处，这个姿势让靳母看不清靳严的表情。
靳严的手交叉放在了一起。
“程序。”靳严顿了一下，抬起头直视靳母，沉声道:“希望您以后不要再为难他，当然……您以前做的事我也已经知道。”
靳母这才看清靳严的脸，眉头蹙在一起，或许是在忍，看向她的眼睛布满血丝。
这是靳母第二次见到靳严这个眼神，第一次是靳崖——靳严父亲，摔死了靳严的鸟……
靳母稳了稳心神，尽力平静道:“什么啊？我……对那人能做什么？”
靳严眼神暗了暗，眼底情绪复杂——这人是他母亲……
可是……靳严开口，“离婚协议，还有几次找程序。”他看向靳母的眼神情绪不明，“我不是很清楚您找他要做什么，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
靳母嘴张了张，又闭上。
“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告诉您，我和方池没有可能，您也不必再像上次宴会那样……”他声音坚定，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靳母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为什么执着于那个程家人？他们多卑劣你不知道吗？”
靳严站了起来，“不，您应该将他与程家分开的，他与程家人不同”
靳母愣住了，她看着靳严那样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可她还是道:“那钟玲呢？那个……”靳母及时收住了要出口的话，“这人总和他有关系吧，也是贪婪成性，又嗜赌，到时候我们靳家……”
靳严猛地转过了头，眉头紧锁，他说:“程序只是程序！我们谈的只有他。”他想起录音里程序生气的原因，怎么要把钟玲作为程序受人诟病的理由？
“哎呦，别动气啊，别啊，少爷您为了一个外人跟夫人她置气做什么？”王妈看到情况不对，急忙过来要拉住靳严。
可靳严却退后一步，“还有你，王妈，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那种情况发生，对程序，我说的你应该都明白。”
靳严又看向靳母，他说:“您也同为人母，程序他从未做错什么。”
这话过后是许久的沉默。
第130 章 安心
最后，靳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她在想，想程序他……做过什么？
“他给你下药啊！你怎么鬼迷心窍了呢？！”靳母有些激动，不知是因为能反驳靳严，还是因为她终于找到了自己那样对程序的理由。
可靳严却是一脸灰败，“那不是他……”
靳母像是被钉住了般，有些僵硬地道:“不是他？”
“嗯，不是他。”
“怎么可能？”
靳严道:“是程家人。”
靳母了然:“那不还是他们一起设计……”
靳严又道:“他与程家人无关！”
“他和你去山村时害你受了伤……谁知道他那时想要做什么？万一就是想置你于死地，吞了你的钱财。”
靳严闭了眼，垂下的睫毛轻轻颤着，他没想到程序一直被这样误会，这里有他无法开脱的原因，是他从未解释。
“我是骨折了，可是，是程序背着我一路坚持到救援的，那样的环境，还下着雨，他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靳母愣住了，或许是因为靳严突然拔高的声音，亦可能是因为对误会程序的愧疚？
靳严希望是后者。
“程序走了……您知道吧。”靳严的声音又恢复平静但嗓音更加沙哑，“他走了，但我会找回来，我希望您知道，是我求他回来的。”
说完靳严就要离开，“我还要去赶车，去快些见到程序，就不过多打扰您了。”靳严话锋一转，“当然，今天的一切希望您听进去，我不会再允许有人再那样对待程序——无论是谁。”他加重了语气，又扫了王妈一眼，“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形式。”
靳严不知道听了这番话他们以后的行为，可是他自己可以确定的是，无论他们做什么，这次自己都会在程序身边。
还是那个小房间，夜深了，可月光更亮了些，手机照着他们，在墙壁上投下了两人半截影子。
靳严握着程序的手，“我回去是做两件事——两件以前就应该做的事情。”他将身子凑近了程序，“我也知道了很多事情……所以，可以原谅我吗？程序。”他没有再鲁莽地让程序跟他一起回去。
程序还在消化，他的眼睛微微睁着——靳严说要自己原谅他？
“听我说吧，程序，这次听我说，好吗？”靳严的声音越说越轻，手握的却越来越紧，程序甚至感觉他的手被靳严的手濡湿，那人的手在出汗。
程序没有说话，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这让靳严的心更加忐忑不安。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我去找了方池。”靳严干涩的声音响起，他感觉的程序的身体僵了一瞬，忙道:“看到了他发给你的那些照片。”
他去寻程序的目光，他看着程序的眼睛，“那些都是他偷拍的，我与他从未有过那种……”
程序的眼睛眨了下，“嗯？”
“方池回来那晚，我在睡倒之前已经让他离开房间，那张照片是他在刚扶我到床上时拍的。”
程序:“哦。”
“还有我去出差那晚，我与他没有睡同一间房……”
程序:“嗯。”
靳严看到程序这样，声音有些着急，“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查出监控。”
靳严能感受到程序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
半晌，程序兀得笑了，他说:“知道了。”都说要看监控了，他还是信信吧。
靳严听到笑声，看着程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难以言喻的欣喜。
再也忍不住，他抱住了程序。
靳严的心上下乱跳着，他要被这欣喜冲昏了。
他说:“程序，回来吧，那里有你的家，有你的亲人，而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很静，程序甚至没有动。
靳严喉结上下滚动，紧张。
程序却想，还有安书有那家面馆……是了，他从来没想过彻底离开那里。
他不会因为一些不堪的回忆就抛弃承载了那么多的地方。
明明还有值得留存的记忆。
于是程序开口了，他没有问方池，没有问靳母王妈。只是仰了头，看着天花板那处灯光也未曾照亮的地方，说:“我可以安心回去？”
“安心”被他加重了语气。
不知道靳严是不是为了更有说服力，还是情绪的溢出，他竟然重重点起了头，连程序也被带得一震一震的。

还是在这个县城，过去两天。
程序算是丢了工作，索性这两天也就在周边逛逛，他没有和靳严回去，靳严也没有再说。
程序想，怎么能这么容易回去，怎么说也要再看看这里吧，这里环境挺好的，程序喜欢发现一些犄角旮旯里的地方。
靳严呢？之前刚到这里时，程序会看到他时不时露出的黯淡模样，可自从那日停电之后程序便没再看到那样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每天看向他的灼热的目光……
程序没了工作，靳严就可以天天、时时跟着程序。
那人没有赶他，好吧，靳严承认，程序一开始是说过让自己别跟着他。
可是，靳严压根儿不听，反正也没有坏处，程序也由着他去了。
于是靳严看到程序喜欢拐进各种小巷子里，看到他因为一棵大树驻足，走近去摸树的纹理，看到程序因为一只甩着舌头跑向他的大狗而开心。
至于程序……
于是程序就被靳拉着他走出各种小巷子，理由是不安全。被靳严要求要一起扯着手走到大树边，原因是河边容易滑下去。被靳严拉到一边，说是狗太大怕扑倒了他。
对此，程序只想说:“……”
此时靳严看着身边鲜活的人。
越发喜欢。
他的心都想要贴在这人身上。
他又去牵程序的手，只要这人在他身边，他就想要同他接触，什么形式都好，即使不能，他的目光也要跟着程序。
控制不住。
可是下一秒程序松开了靳严的手，后者猛地回神，身边的粉红泡泡都炸掉，他去看程序。
“怎么了？”
只见程序正仰头上方，靳严也顺着望去，那是老旧的居民房，阳台外边那只有半边手掌宽的地方站着一只猫。
那猫似乎很急，可只是在那点地方来回走动，不敢跳下来，窗户又锁着，它进不去。
程序脱了外套，将它展开。
靳严似乎能猜到程序要做什么，他走近程序，“我来。”
“别担心，我会接住它的。”程序好像在安慰靳严。
就在这时，小猫一跃而下，程序稳稳接住，然后转头朝靳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