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不算骗你,你一来,我立马兑现承诺跟你切磋了。”
“还是说你技不如人输给了我,一看到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失败,心里不痛快?”
于景澄:“......”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跟苏清朗之间的武力差距了,不会再自不量力的想着“扳回一城”了。
这辈子是没办法扳了。
一天一夜过去没那么气了,也顾不上跟苏清朗生气了。
可一看到苏清朗,难免令于景澄感到挫败就是了。
“我很忙了。”说完挥挥手,走了。
于景澄对担任《江湖之不负卿》的武术指导,计划的是“我在之前剧组里怎么做的,来到了这个剧组也怎么做就是了”,差别在于没他叔在身边盯着,事情都一个人来做,顶多累一点。
现在把这个担子真正的接在了肩上,从组建武术团队开始,手头上一大堆事情要忙。
没有他叔在一旁提点,他叔也没有一点要管的意思。
头都大了。
拍戏休息的间隙。
苏清朗来找于景澄:“理得怎么样?”
于景澄:问就是后悔,要不是签了合同,想买机票偷偷飞回港都了。
苏清朗自顾自在一旁坐下拿起于景澄写的打戏计划,张口便一针见血的提点了几个注意事项。
让于景澄一子想到了他叔,不禁瞪目飙了一句粤语出来:“点解,你咩都识?(为什么你什么都会)”
苏清朗心想:我玩泥巴的年纪就跟着我爸进组了。
之前也跟着康祥实习了一段时间的。
面上只是淡然的挑挑眉:“我拍了几部戏了,拨草瞻风,心细如发,聪明绝世,自学成长。”
于景澄:“......”你成语好,你了不起。
在片场,苏清朗会利用候场的时间来找于景澄。
收工回到酒店,忙完了也会来找于景澄商量讨论。
范同甫布置的“打戏作业”对于景澄来说不难,大致创作好了打戏计划,明天还有一场试镜,这两天尽快把武术团队的人员配齐,就可以开拍第一场打戏了。
“在想什么?”
见于景澄双手拿着创作好的打戏计划在看,却是眼神放空,走神发起了呆。苏清朗抬手,落掌,在于景澄的肩膀拍了一记。
于景澄冷不丁的被拍得一边肩膀下倒,随即回过了神来。
苏清朗复问了一遍后,于景澄拧着两条眉毛,“我在思考,我的风格?”
转头问苏清朗:“你的风格?”
“其实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然后......”
于景澄屏息静气,期待苏清朗能讲出什么振聋发聩的话语。
他知道苏清朗的武术功夫很强,以后势必要往动作演员发展的,那么也会涉及到个人功夫风格的问题。
结果——苏清朗来了一句“我放弃了”。
“咩?”
“我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
“我现在处于‘温饱’阶段,主要看接的戏和角色,和武术指导一起来设计、探讨角色的打戏。”
“风格的事......”
苏清朗发出一记短促的轻笑:“随心去做,交给观众来定义吧。”
于景澄若有所思,思不出来,虚心请教:“什么意思?”
苏清朗:“......慢慢悟吧。”
一个星期后,新武指的第一场打戏来了。
这场室内打戏算是简单的,一天就能拍完。几大门派的人聚集到一起开会吵了起来,有两个门派吵到动手打了起来。女二在师父的眼神示意下上阵,教训了一个大放厥词的门派弟子,并平息了两个门派的内讧......
这场戏里,男主是个背景板,只在女二被暗算的最后关头站了出来,一掌将暗算的人打倒在地。
戏份在后头,候场的苏清朗坐到了导演的身边,旁观这一场打戏的拍摄。
昨晚上已经和于景澄梳理了多遍,没问题了。
拍摄的场景中央,于景澄口头讲解完,为鞠渺的打戏套招亲身示范,每个动作逐一分解,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了。
轮到鞠渺的武打替身上场,于景澄只讲了动作要求,让该武打替身吊上威亚试试,谁料对方竟提出让于景澄这个武术指导示范一下。
于景澄停下检查威亚绳的动作,惊讶的转过头来挑高了一边眉头:“你做不来?”
那人心虚了一下,随即硬气的坚持:“是,是啊,我觉得这个动作有难度,身体很难舒展......”
被于景澄打断:“这是很简单的基本功作,你先试。”
该武行不情不愿的穿上威亚衣进行尝试,果然失败了,再次对这个动作提出质疑,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质疑于景澄设计的武术套招不太行。
范同甫坐在监视器前没动,苏清朗坐在导演旁边也没动。
“小朗,你不过去看一下?”
苏清朗微微一笑:“不用。”
只见于景澄让该武行把威亚衣脱了下来,自己穿上去,将自己要求的武术招式示范了一遍,动作标准,一气呵成。
一旁的鞠渺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朗哥的朋友。
于景澄没有让该武打替身继续上,让其可以到一边休息了,叫来了陈泰。
“刚才我示范的动作,你行吗?”
陈泰点点头捡起地上的威亚衣穿上,完成了于景澄要求的动作......
那名武行面色通红的走开了。
范同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转头对苏清朗道:“我记得说‘不行’的那名武行,是老聂武术团队里的?”
苏清朗:“恩。他主动找到小于武指提出想继续留在剧组做事,小于武指同意了,现在看来是个忍辱负重的卧底,可惜计划失败了。”
怎么你的语气听起来有点遗憾啊?
刚才情况的发生,其实在范同甫的意料之中。
于景澄年纪小、操着一口不算正宗的普通话、穿的一身大牌看起来不像一个踏实做事的。
于家班的名气虽大,那是在电影圈里头。
难免嘛,于景澄就会受到轻视,甚至是挑衅。
好在于景澄自己能立得住,是个能hold得住武术团队的。
同样是武二代,康良跟于景澄相比,真的是丢人现眼,提鞋不配了。
“不愧是于家班出来的。”范同甫评价了一句后,朝试戏中的演员和武行们走了过去,去“主持大局”。
苏清朗知导演范同甫很冒险的邀请了于景澄来担任武指,嘴上说着“我相信小朗”、“于家班出来的肯定没问题”,实际上一直在观察着于景澄的表现,不太放心。
现在第一关是过了,就看于景澄接下来的表现了。
夜幕降临,一天的拍摄结束。
导演范同甫嘴角上扬着从监视器前站起了身,苏清朗过来回看今日的打戏回放。
范同甫站在一旁弯着腰一同盯着屏幕,一手按在苏清朗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指着屏幕。
“小朗,你和小于武指通力合作设计出来的武术套招和打戏的画面效果,在老聂之上,呈现出来的视觉体验,简单粗暴,有张力,更抓眼球。”
“还得是你们年轻人。”
苏清朗谦虚的扬了扬嘴角,心想:要是老聂听到范同甫这话,估计得气晕在厕所里。
“不过呐......”范同甫面色有些犹豫,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指挥着武行人员收拾道具的于景澄。
刚好撞见于景澄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湿纸巾,拆开,正在仔细的擦着双手。
“小于武指的着装风格以及......爱干净的癖好,之前也这样?”
苏清朗:“......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完冲范同甫一笑,一脸“导演你放心”的透露:“今天,从中午忙到傍晚收工,小于武指才擦上了一张湿纸巾。要是搁在上一个剧组,一天得用完一包湿纸巾呢。”
还有,也没有空留意谁上厕所洗不洗手了。
估计于景澄选择留寸头,是迫于无奈为了省事吧,不然以这洁癖程度,一天下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在擦头发上面了。
范同甫:“......”叹为观止.jpg
很不像武术指导的一个武术指导。
这一代年轻都很有个性啊。
于景澄这边,看着做事异常勤快利落的陈泰,好奇地开口问:“我听说你是朗......苏清朗老师推荐进组的?”
进组一周时间的接触下来,于景澄对临时组建起来的武术团队里的每一名武行人员多少有了一点点的了解。
这个陈泰的话很少,几乎不会主动与人攀谈,闷头做事。与另外两名武行人员是“元老”,跟组的时间最长。
主要负责的威亚组工作。
于景澄看过了陈泰的简介资料,了解到陈泰在多个剧组呆过,担任过武打替身,身型消瘦也适合当女演员的替身,所以换武替时一下子想到了陈泰,喊来试试。没想到陈泰的表现真的不赖,当一个负责拉威亚绳或是在戏里扮演不露脸、一招卒的武打群演,有点屈才了。
陈泰警惕的看了于景澄一眼,疑惑:为什么要问这个?
不过,想到于景澄和朗哥好像是朋友,应该没有恶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认识的?”
陈泰便把跟苏清朗在《笑江湖》剧组相识,以及在横城再遇的事情经过,简单的讲了。
于景澄听了蛮惊讶的,“他为什么要帮你?”
陈泰想起苏清朗的回答:“除恶扶弱,匡扶正义!”
“......”这口号喊得怎么有点中二病。
陈泰看着新武指,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小于武指,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于景澄大方表示:“你问吧。”
“朗哥人这么好,剧组的人都说你和朗哥是朋友,我为什么觉得......你好像对朗哥有不满?”礼貌询问中带了一丝丝控诉的语气。
不得不承认,苏清朗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好皮囊,性格不错,在娱乐圈的名利场不看人下菜碟,与剧组的工作人员相处没有距离感,值得一交......但係!
于景澄问陈泰:“你也是学武的吧?”
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陈泰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你难道没有过想要打败苏清朗的念头吗?你不觉得苏清朗这个人太强了,太拽了,给人的压力太大了,让人喜欢不起来吗?”
陈泰摇摇头,无法理解于景澄的脑回路:“我为什么要打败朗哥,他是朗哥啊!”
于景澄:“算咗,你都唔明嘅,简直就係鸡同鸭讲。(算了,你都不明白,简直是对牛弹琴)”
陈泰茫然挠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飙粤语,听不懂。
两人交谈间,苏清朗和经纪人钱乐、助理小新以及庞牙一起走了过来。
想起刚才听导演提了一嘴剧组过年放假的事情。
苏清朗对几名小伙伴道:“剧组春节放假3天,我们统计一下留组的人员名单,大家到时凑个局一块吃顿团圆饭吧。”
第一个看向了于景澄:“澄仔,你回港都过年吗?”
“不回。”于景澄不敢回去。
怕一回去,怕给他妈逮住,不给出来了。
“报名吗?”
“......报名。”
陈泰:“......”下一秒,自己被点名了。
陈泰沉默的摇了摇头,解释了一句:“老家远。”
苏清朗想起有关陈泰的传闻,说是克死了爷爷奶奶以及陈泰他爸,家里还有一个妈妈一个弟弟,估计跟家人的关系不太好。
苏清朗拍了一下陈泰的肩膀以示安慰,补充了自己的:“我,也选择留在剧组里过年的。我是个孤儿,在哪里过年都一样,已经好多年没好好过个年了。”
“今年,有你们几人一起可以热闹点。”
“下一个,大牙,你呢?”
庞牙乐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胳膊:“我最近跟着朗哥、阿泰一块儿跑步、减肥,瘦了6斤了,我过年要回家一趟让我爸妈高兴高兴嘿嘿。”
苏清朗心说:你可别胖个十斤回来,那我是真的带不动了。
最后剩下经纪人和助理。
“钱哥?”
钱乐一脸纠结:“放假3天,路上要浪费掉2天,只能在家里呆一天时间,机票钱又贵,我原本是不打算回去的。
但贷款买的那套房子简单装修好了,没住过,打算年后出租了,我还是得回去住一天。”
唯一一个靠自己能力买到了房子的,其他人纷纷投以佩服又羡慕的目光。
“小新呢?”
助理小新:“我,大学生毕业第一年,外面过年。”打算明年攒了钱再回去过年。
都问完了。
苏清朗数了一下人头:“1、2、3,再加一个我,一共4个人。”
“人有点少,要不我们还是加入剧组的年夜饭团建吧?”
众人:“......”
2月初,春节来了。
《江湖之不负卿》开拍3个月换了2名武指,前一段时间因换武指导致几场戏份重拍,剧组上下加班加点的赶拍摄,休息日都取消了。
后面的拍摄行程也紧张,不过大过年的,剧组还是放假了3天。
除夕的这一天。剧组在一家酒店定了一个大包间搞团建,包间里3桌,刚好坐了3桌人。
“咦,参加团建的剧组人员挺少啊?”苏清朗伸长脖子往另外两桌看了看,坐着吃饭的大部分是剧组的各部门管理人员。
埋头吃饭的小新抬起头,低声接了一句:“可能是生怕突然被抓壮丁?纷纷都回家过年了吧。”
话音刚落,坐隔壁领导桌的范同甫端着杯子走过来了。
苏清朗与于景澄对视了一眼,眼皮子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过来抓壮丁的吗?
团建年夜饭吃完,苏清朗四人便回了酒店。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里面站着苏清朗、于景澄、陈泰和助理小新,两前两后的站位,站后面的陈泰和小新低头刷着手机。
电梯里安静的氛围来不及尴尬就被苏清朗打破,嘴角含笑的伸出一条胳膊搭在身旁的于景澄肩上,再抬起另一条胳膊伸到眼前,看腕表上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7点。”
“剧组原本预计的是3月上旬杀青,结果拍摄中途换了2名武术指导,加上重拍了几场打戏,杀青时间不得不一再往后延。吃年夜饭那会,范导为了抓我们壮丁也透露了,剧组迫于平台方和投资方的双重压力下,得赶进度了,最晚得在4月初全剧组杀青。”
于景澄不回家过年的原因之一——新年一开工就有多场的打戏排队等着。
“是谁在导演端着饮料过来前,说拒绝被压榨,拒绝加班的?”于景澄转头看着苏清朗,发出灵魂的质问。
苏清朗摆了一个“OK”的手势,“范导说了3倍工资,我们可以拉上导演一块加班,大家互相伤害啊。”
于景澄:“......”大过年的还得被抓壮丁“加班”,给他叔打工都没这么拼过。
“叮”电梯门开了。
一走出电梯,苏清朗拍了拍于景澄的肩膀收回手,鼓舞道:“食得咸鱼抵得渴,你得嘅!(要想成功就得付出,你行的)”
于景澄纳闷了:“你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吃咸鱼?”
苏清朗微笑:“范导说要在武术指导这一栏加上我的名字,给我多开一份工资。这是我的副业啊,拿钱干活,理所应当,义不容辞。”
“剧组将老聂除名了,不然四个人还真有点挤。对了,你放心,我没有番位癌,我跟范导说了我的名字排在最后就行。”
于景澄:“......呵呵。”
苏清朗回头一看,见陈泰落在了后头,喊了一声“阿泰”。
“诶。”陈泰忙收起手机小跑了过来。
“一起吃咸鱼......不是,一起来创作武术套招吗?小于武指身边缺少了一位得力的助手,你多学点东西争取竞聘上岗,是吧?”
最后两个字,苏清朗是看着于景澄讲的。
陈泰没答话,期待中又带着一些忐忑也看向了于景澄。
于景澄:“你没事的话,一起吧。”他在片场确实缺少了一位助手,这个陈泰做事的能力是可以的。
陈泰激动的点点头。
苏清朗就没有让助理小新跟着了,让其好好休假,过年还私人给小新发了一个大红包。
他这个还没红的明星工作室老板穷归穷,不能穷了打工人的福利待遇。
三人激|情创作的中途。
陈泰的电话多次震动后,有些抱歉的站起身:“朗哥,小于武指,我出去接个电话。”
苏清朗点点头,表情疑惑。
几分钟后。
陈泰回来了,脸上虽极力掩饰,但低落难过酸涩的情绪很明显。
苏清朗当场只当没有注意到。
等开完会,他和陈泰从于景澄的房间离开。
苏清朗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阿泰,你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是不是家里打来的?”
陈泰一听苏清朗提到“家里”两个字,微变了脸色。
“你要是愿意的话,给我讲讲?”
陈泰不想提起,不想回忆,不希望现在呆着的剧组人员知道家里的事情,不想把自己最难堪的一面坦露出来。
但问起这一切的人是苏清朗,无法拒绝。
苏清朗的房间就在于景澄的旁边,在走廊里讲话不方便。
让陈泰进来坐,给倒了一杯温水。
陈泰将水杯拢在双手间,低着头,语气十分平静的叙述:“我的老家在很远很落后的一个山村里,那里就住了二十几户人家,骑摩托车到镇上要两个小时,到市里要三个小时......”
“爷爷奶奶是上山割猪草回来的路上遇到泥石流,叫给埋了。我,我......”
讲到这里,微微哽住了才往下讲:“我当时落在他们后头,晚了几分钟,听到动静往前面跑时,人已经见不着了,等把人挖了出来......被石头埋砸得不成样,活不了。”
苏清朗:“你是上山去帮他们背猪草,走得慢,所以落在了后面吧。这是意外,怎么能算在你的头上?”
而陈泰爸爸的死因。
也是意外。去隔壁的村子喝酒,半夜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栽进小河里淹死了。
“你爸的死,又怎么能算在你的头上?”
陈泰:“我妈叫我去寻人,我有从那条小河旁边经过,但没想过往那小河里去找人,要是我第一次经过时往那条小河里多看几眼,及时发现......”
苏清朗无语:“所以是你妈妈把你爷爷奶奶、你爸的意外去世,都算在了你的头上,你被洗脑也认为是自己克死了三位亲人?你不觉得很委屈、不公平,甚至很荒诞吗?”
“会。刚开始我觉得很委屈,很不公平,觉得我妈承受不住打击,所以迁怒到了我身上,我离家出去打工想着过一段时间,我妈想开了也许就好了。”
“接下来呢?你妈找来了横城是吗?”
陈泰抬起头摇了摇:“是我弟,他来横城找我要钱,我的钱除了每月留点生活费,都寄回去给我妈了。他从我这里讨不到钱,一气之下就把家里的事跟剧组里的人讲了......”
骂他是灾星,扫把星,会带来不幸。
结果第二天,不幸的事真的发生了,陈泰在片场发生意外受伤不见了一个脚趾,后面就像是被人诅咒了一样,去到哪个剧组哪个剧组发生一些意外,大的小的,再被有心人一宣扬。
“陈泰”两个字就这么成了横城群演们的一件谈资。
苏清朗听完陈泰的经历,大概也猜到了陈泰接完电话回来脸色不好的原因了,大过年的应该是陈泰他妈或他弟打电话来要钱的,剧组押了上个月的一半工资,年后再发。
陈泰的家人嫌钱少,肯定会对陈泰各种诋毁和羞辱吧。
简直怀疑陈泰不是亲生的。
“你在横城混爬滚打了多年,赚的钱全都寄回家了,养育之恩还得也差不多了,或者以后每个月给你妈寄点钱就算尽到你的赡养责任了。
但不要倾尽所有再去填这个无底洞了。
你爷爷奶奶,你爸的死,是意外,与你无关。
试着脱离你的原生家庭,别让他们毁了你的人生。”
“没有人能将你从泥潭里拉出,得你自己手脚并用的爬出来。”
这一番话仿佛一把坚锤,在陈泰的脑袋上敲开了一个口子,风呼呼的往里灌,脑袋嗡嗡的。
他感到惊惧又忍不住循着苏清朗的话去想:
我真的可以开启另一种人生吗?
3天的春节假期转眼过去,剧组大年初三开工了。
“大牙!”
“朗哥嘿嘿,过年好。”
苏清朗见庞牙面色红润,心虚的别过眼睛不敢直视自己,长臂一伸揽住庞牙的脖子逼问:“说,胖了几斤?”
庞牙颤抖着伸出3根手指。
哦豁,减了3个月减了6斤,3天就胖了3斤。
“老实交待,你都吃了什么?”
庞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朗哥,我只吃了两个大肘子。”说到肘子,咽了咽口水。
“我姥做的大肘子真的绝了,那肘子皮软糯烂乎,筷子轻轻一碰就破了,肉里冒着汁水,一口咬下去......”
“咳、咳!”钱乐见苏清朗听得入迷,连忙咳了两声打断了庞牙绘声绘色的描述。
已经晚了。
苏清朗咽了咽口水,转头过来:“钱哥,中午点个大肘子吃?”
钱乐:“......”
来找苏清朗的于景澄:“......”今天要拍大场面的打戏,你怎么能做到一点都不慌,脑子里在想着吃的!
苏清朗终于留意到了站在一旁的于景澄。
“澄仔,点啊?(怎么了)”
于景澄对今天要拍摄的演员武术套招表示担忧,来找苏清朗商量,“难度有点大,要不要简化一点?我怕今天搞不掂。”
苏清朗:“你不是想玩吗?”
打了个响指,一把揽过于景澄的肩膀低声道:“其实呢这部戏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在尝试和摸索的过程中,慢慢找到那个度。”
于景澄算是明白了。不管自己提出多么疯狂的想法,苏清朗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不会觉得离谱,都是给予肯定和支持,一起思考该怎么样去实现。
“范导不是都通过了吗?”
一想到导演,于景澄嘴角微抽。
大概是换了3位武术指导的缘故吧,这位导演逐渐的疯狂:“在保证安全和不耽误拍摄进度的前提下,我的想法和你们年轻人一样——要勇于创新,我是创新派的,打戏越刺激越好啊!”
思考片刻后,于景澄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我知你没问题,不论多难的招式,你都得。但对手演员、武打替身,他们......”
“让他们试,试了要是不行......”
?要是不行,再放弃吗?到头来浪费了时间。于景澄心想。
下一秒却见苏清朗悠然一笑,支招:“你可以上啊,你不是当过武打替身吗?”
于景澄:“......”拳头硬了!
这一场几大门派合力攻上魔教的大场面戏份。
要拍上一个星期。
其中有一镜是男一号骑马的镜头,安排在了最后一天拍摄。
大侠飞身上马,单手控僵,纵马奔驰的英俊潇洒,这是一幕多么赏心悦目的潇洒画面,也是武侠剧里必不可少的骑马戏。
剧组立了要打造精品武侠剧的flag,演员自然是要亲身上阵,骑真马,人和马要同框入镜。
于景澄得知苏清朗不会骑马,剧组已经为苏清朗安排了学骑马的课程,不由得心里暗爽,故意做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你不会骑马?”
苏清朗:“不会啊。”
不待苏清朗发问,于景澄自曝:“我会,我是港都最大马场的尊贵会员。”
“哦。”
于景澄好不容易在骑马这件事上获得了优越感,又蠢蠢欲动的燃起了想要赢过苏清朗的小火苗,“等你学会了,敢不敢同我比试一场?”
他可耻的放弃了去想:我骑马多年,苏清朗是新手,就算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管它武不武,只要能赢过苏清朗一次就好。
苏清朗爽快的应下:“行啊。”
两天后,苏清朗结束骑马课程归来。
这一天,剧组来到一处户外取景拍摄这场马戏。
苏清朗与于景澄利用候场的时间,商量好了比赛的起始点和终点,两人分别选了一匹“战马”站好就位,由陈泰帮忙喊个“开始”。
声音一落,两人便翻身上马,控缰,双腿一夹马肚,纵马前奔。
谁最快到达终点,谁胜。
在现场剧组人员的见证下,于景澄输了。
“好!”“精彩!”“朗哥,牛比!”
“朗哥不是前两天刚学的骑马?天才啊。”
“传授一下驭马的秘诀?”
于景澄耳朵一竖,他发现苏清朗骑的那匹马跑起来十分生猛,这会儿非常温驯的拿鼻子拱着苏清朗的胳膊。
苏清朗微笑着摸摸马儿的脑袋:“比赛前,我跟它讲‘我想赢’。”
“它哼了哼说‘没问题’,都是这匹马给我面子。”
“哈哈哈朗哥真幽默。”
于景澄:“......”笑不出来,我又自取其辱了。
其他人这才想起来该安慰两句:“小于武指也很厉害”、“是啊,一看就是骑马的老手了”。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这一场攻打魔教的戏份拍完。于景澄算是在演员、武行以及剧组的工作人员面前初步树立起了武术指导的威信,赢得了大家的认可。
剧组在横城再拍上一个多星期,把剩下的三场小场面的打戏补拍完,就要转场了。
多场打戏拍下来。
于景澄感到自己每天脏脏的,干净不起来了。
他一个25岁的年轻小伙子,被打戏榨干了精力,腰也挺不直了。
几个武行的兄弟神秘兮兮的安利:“有一个叫多美丽的中医养生馆,那里的师傅很不错哟,我们隔个一两天就要去一趟松快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