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濯刚坐上桌,张总便率先开口,“我们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以前我们和你父亲一起干的时候你还在读小学呢!说到底还是年轻啊,看看看看,这不就出事儿嘛!唉……”
“是啊,这几天的股价可都在下跌呢,我们得损失多少钱啊!”
“就是,公司最近的大事儿,不就是你原来管着的技术部出了问题!”
“我早就说,就搞房地产,我们都是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过来的,熟悉得很,现在越搞越大,这样亏下去,怕是很快就跌停了!”
“……”
江云舒听着他们的话,要不是自己和冷濯一起出国出差的,怕是要以为这次的事儿,泰昌集团立马要倒闭了。
他看向面前稳如泰山的冷濯,心里发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依照刚才董事长的意思,这些人是说也不能说,骂也不能骂,但他们现在就只差指着冷濯的鼻子骂他不堪大用了。
可明明在公司差点破产清算的时候,是冷濯带着技术进来,拯救了整个集团的,现在他们倒是轻轻松松抹灭了人家的恩情。
他们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冷濯,他们现在连手里的股份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人!
越想,江云舒越替冷濯不值!
正在气愤填膺时,众人的声音渐渐地消了下去,看来是终于骂够了。
“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吧?我们损失的都是实打实的钱!”
张总喝下一杯水,对着冷濯咄咄逼人。
江云舒为冷濯擦把汗,却只听到他轻飘飘将这话还回去,“那几位叔叔准备怎么办呢?”
这还是他进来的第一句话。
张总许是听到这声叔叔,脸上的表情一僵,又拍桌道:“我们问你呢!现在不是你在掌管公司?”
冷濯轻笑到:“几位过来见我,又早早等候,想来是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不若大家打开窗说亮话?毕竟……叔叔们和我父亲还有几分交情。”
江云舒不常看到这人笑,是而冷濯一笑,他就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但对面的人可没有注意这些,张总旁边的一位股东起身,“侄子你说到这儿,我们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也准备和你好好谈谈。只是,冷家财大气粗,股份多,不在意这点损失,但我们不一样啊,我们是小股东,就靠着这点分红过活呢。”
话音一转,继续笑到:“既然侄子是敞亮人,那我便说了,我们也不要多的,就是这次的损失,侄子按现行股价折算股份分给我们就行……”
说到这儿,整个包厢的人都向冷濯看过来。
站在后面的江云舒开始没懂,以为冷濯是过来给他们赔礼道歉的,虽然投资有风险,但他也是个晚辈。
现在拨云见雾,终于明白过来,这哪是一顿骂一个赔礼能解决的,他们这是要实打实的股份啊,还要从冷家手里稀释出去!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冷濯身上,他靠在椅背上,脸上还带着刚才的笑意,看起来松弛极了。
待大家耐心快要耗尽时,他才慢悠悠从胸前掏出什么来。
江云舒垫脚看去,只见上面刚劲有力写着三字:“辞职信。”
作者有话要说:
舒舒:老板真可怜~
冷濯:哦。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总看着冷濯放到桌上的信封,眼神一怔,大家跟着看过来,也是脸色各异。
江云舒心里一紧,果然有事儿!!
他还以为刚才老板在车里是说给司机听的,毕竟那司机是董事长安排给他的,要不然在公司里保密的技术部那事儿也不能传这么快。
但眼前的辞职信让他懵了,这明显是冷濯早想好了,都打印好揣在身上了。
接着便见冷濯便起身,声音听不出什么恼怒的情绪,倒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如大家所见。”
“本来我以为官方网站上的公告已经很明确了,我们公司的技术在国内来说也算稀缺,连国家都在官方媒体上支持集团维权,却没想到大家仍然对我不甚满意。至于大家所说的股价下跌……那我便要问问,现在股市很好吗?诸位买的其他股票也是只涨不跌的?当初我进公司的时候说的很清楚,若是有人不想进,大可找我,我按市价买下,但我记得当时大家舍不得,如今却要我冷家手里的股票,诸位叔叔,侄儿虽年轻,可也懂得没这个说法。”
他声音淡淡的,继续笑起来,“当初诸位靠着和父亲的那点情谊从房产公司的股份换到集团股份,我便没什么可追究的,就当是我这个晚辈尽孝心了。你们既然不满意了,如今我便将公司还给你们,刚好你们的房地产公司也还在,适才还有叔叔说要继续房地产行业,不做技术了,那我辞职,正好。”
说罢扫了眼对面已经站起身的众人,转身准备出去。
江云舒从震惊中抽身,见冷濯真的准备走,这才连忙帮他拉开门,手刚放在把手时,就听得冷濯停下来说到:“不过,这些年我创下的利润和技术部,谁也动不了。”
他声音不大,甚至不像以往在公司训人那般带着怒气,却让人不敢不信。偏偏他这轻飘飘的话,让人胆战心惊,惶惶不安。
包括张总在内的股东本想靠着先发制人将人压下去,却没想到弄出这么个结局。
当初冷濯进集团的时候,是带着他创业的科技公司进来的,进来后直接在总部成立了技术部,开创了新兴产业。
若是这个部门抽走,那泰昌集团就彻底完了。
江云舒能想到的,自然众人都能想到,现在被架在火上的人,不是冷濯,而是他们。
回到车上时,江云舒还处在心惊中,整颗心悬在中间,落不到实处。
他频频朝后面看去,又听到冷濯对司机说到:“停路边,江助理开车。”
江云舒重重点了下头,“是。”
这是……连父子也不做了?!
他看了眼旁边冷汗直冒的司机,呼吸都轻了两分,江云舒握着手里的方向盘,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试探到:“那,送您回家?”
都已经提出辞职了,总不能还回公司加班吧……
“……嗯。”
江云舒得到回答,这才启动车身,往冷濯的公寓开去。
“江助理。”
江云舒现在神经紧绷,听到叫他的名字就腿软,却还得应付对方,“在!”
冷濯:“我如今辞职了,你是跟着我出去干,还是留在公司?”
江云舒:……这和要我死有什么区别!!
“我,我自然是跟着老板您。”
先表忠心准没错,他若是说错话怕活不过今天。
“是么?”冷濯的话听起来像是隔了一层雾,“要是我出去单干,不仅工资要下降,可能还得天天加班啊。”
江云舒顿了顿,这好像条件更苛刻了,不过他决定暂时不做墙头草,“……老板,我不怕累的。”
“是么?”
嘿!这人怎么还不信呢?!
江云舒语气更坚定了,“是的,我其实挺能吃苦的。”
他不能吃苦,但是留在公司和跟着冷濯出去干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做助理,至少冷濯没有让他挡过酒,工资奖金没少他的,要是换个总裁,就说不定了。
想到这儿,对酒精过敏的江云舒也狠下心来,“冷总放心,我绝对追随你,只要您不嫌弃,我会一直做您助理的。”
说完这话,江云舒余光看向后视镜,便捕捉到冷濯眼底的笑意。
这抹笑和刚刚谈判桌上的笑又不一样,至少在江云舒眼里,这会儿的笑进了眼里,有了几分人气。
看来,他的话让冷濯挺满意。
将人送到后,江云舒开车回去的路上还在想,冷濯是真要辞职还是不辞,还有最后他是要把他带着一起出去还是不呢?
好像除了那封信,冷濯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过也许这也才第一天,老板没什么表示也正常。
好不容易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天还没黑,江云舒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他盘算着要是真跟着冷濯出去干了,自己这房子必然是租不起了,得去租便宜点的,可能地段没这么好,也没这么安全。
不过他从小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这些他都能接受,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齐首付款。
“唉……”
大不了就慢慢租房,慢慢存钱呗,江云舒不是个内耗的人,想通了也就过去了。
这会儿点了个外卖,洗了个澡出来,拿出之前没看完的漫画,凑着落地窗外的日光看起来。
翻到折痕的地方,轻轻打开,只见上面两个男生穿着校服,站在窗边,高的那个一只手将另一人的手举起,剩下的手轻抬对方的下巴,头压了下去。
【我说过吧,不许躲我……】
江云舒早已忘记之前的剧情,但也不影响他看接下来的,他坚信看着看着就熟悉了,翻页继续。
【唔……】
江云舒:“哇!!!刺激!!!”
特别是小个子男生的眼神,太特么绝了!!
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为零,他却睁着一双眼睛,眼泪从他眼尾滑落,又可怜又想欺负!
而两人高举着手,露出校服里面若隐若现的腹肌,隔着纯白的衬衣,六块,八块,让人遐想。
江云舒受不了了,他必须得和其他人分享!
想到这里,也不耽搁,赶忙起身找自己的手机,把这一页拍了个照片下来,发朋友圈:
【哇咔咔!!!你们快去看啊!好刺激!男主和男二不得了!我吃到好的了~~~】
发完后还觉得不过瘾,又拿出书继续看下去,恰在这时,外卖到了。
江云舒出去拿外卖,也不想上桌去,整个人身长脚长的蜷缩在茶几旁,打开外卖吃起来。
开始注意力还在漫画上,结果越吃越饿,这才想起,他中午饭没吃呢!他就说,怎么这会儿就饿得心慌。
又想到冷濯,这人有胃病,中午的时候被他的辞职信吓着了,没给他点外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事,不过老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叫胃疼了,应该、可能、大概没什么事吧……
江云舒看了眼旁边的手机,算了,不管了!他虽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但现在人家不是没叫他嘛……
江云舒一边吃着一边看漫画,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良心过意不去,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冷濯,毕竟他还是生活助理呢,江云舒安慰自己。
“冷总。”
“什么事?”声音听起来倒是还好。
江云舒:“需要给你叫外卖吗?中午忘记给您叫餐了。”
对面没出声,江云舒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样,要是因为他的疏忽,导致对方出事,那他才是罪该万死。
冷濯:“所以这通电话是补偿吗?”
江云舒被这句话噎住,他想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还没让他付精神损失费呢!
嘴里却习惯性狗腿到:“不好意思,是我工作失误,所以需要给您叫餐吗?”
话筒里又沉默下来,江云舒想,这人不会真有事儿吧,那他得开车过去。
“不用,我自己会叫。”
啪!电话被挂断。
江云舒瞪大了眼,一个丸子放在嘴里,叽叽咕咕学着冷濯的语气,“我自己会叫~~”撇了撇嘴,心里却无语得很,亏他还良心不安,吃个饭还想着他,什么毛病?!
怨气太重,江云舒重重咬下丸子,“啊!!!”
里面汁水溅他一身,还咬着了自己的舌尖。
江云舒也顾不得冷濯了,囫囵吞下张着嘴巴哈气,好一会儿才平息。
他是不是和这人有仇啊?!每次和他说话准没好事!!!
手机上传来消息,江云舒打开一看,是朵拉的评论。
“我们早就看过了好吗?你怎么慢这么多!”
江云舒哀怨,“打工人的辛苦你不懂!我只有快失业的时候才有时间看好不?!”
竹光:“失业?你不是在公司做助理?你们老板要开了你?”
江云舒:“是我们老板要开了自己,准备出去单干了。”
朵拉:“那你这老板可以啊,有魄力!”
江云舒:……他有没有魄力我并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快付不起房租了。
没再和他们闲扯这些不愉快的话题,江云舒没心没肺,回到漫画里,继续看下去,太太画得太好了,他很快便忘了刚才的不快,继续沉浸进去。
而另一边的冷濯就没有这么好了,自接到江云舒的电话后,本来不觉得饿,听到他的声音后却觉得胃里隐隐作痛。
起身给自己泡杯咖啡,尝了尝,皱紧了眉头,味道不对,又重新冲了杯。明明和江助理用的是同一个品牌的咖啡豆,味道却一直不对。
不是太苦,就是感觉没什么味。
可是在江助理任职以前,这些事情,也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周承建压根不管这些。
一时间,冷濯放下杯子,捏了捏眉心,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之前回家几乎都是深夜,许久没有点外卖,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看得过去的,下单后无聊等着,也没心情喝咖啡了,突然有点想念自己的助理。
刚才挂电话太着急,忘了问他怎么做的咖啡,这会儿打过去吗?冷濯看了眼时间,又想到他说讨厌加班的话,终究还是没有按下通话。
外卖没到,习惯加班的冷濯有了无聊的时候,清闲,闲得他浑身难受。
随手翻了翻微信,看到江助理又发了朋友圈,冷濯想到刚才的电话,这人不会又在骂他吧?!
点开一看,两个接吻的男人大喇喇出现在眼前,特别是漫画中为了保持张力,夸张了角色修长的手,刺激的唇舌相依,眼角的泪痕,全部冲击着冷濯的双眸。
他的助理,喜欢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冷濯:听说你喜欢这样的?
舒舒:老板!不是你想得那样!!
大早上刚进公司,在走廊上就和自己的老板狭路相逢是什么体验?
江云舒:……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冷濯进去,总裁办的罗红才开口叫住他,“嘿!江助,昨天你们俩都没回来加班?忙过了?”
江云舒神神在在,放慢了脚步,“还行吧,昨天去见张总他们了。”
一旁的刘秀芊恍然大悟,“难怪!”
江云舒听她的话,好奇问到:“怎么了?”
罗红严肃到眼镜歪了都没注意,“你还不知道呢?大早上董事长那边就打电话过来,说待会儿要到公司一趟!”
江云舒听到董事长要过来,身子往后仰了仰,装作一脸无知的样子,“是吗?董事长……来做什么?”
刘秀芊:“总之不过是那几个股东又要搞什么事情,上次出差就打电话来找冷总!烦死他们了,什么事儿都不做,拿着点股票还以为掌控了泰昌呢。明明现在做事的是冷总,要论股份占比也是冷总多!”
江云舒没接她的话,趁着她停顿时,从中打断,“老板叫我,先进去了。”
董事长来,总不过是因为昨天的事儿。
看来又是一场硬仗啊……
到了办公室,江云舒站在一旁,看他在酒柜旁挑挑拣拣,神色淡然,江云舒低头出声,“冷总?”
一副随意指派的模样。
冷濯头也没转,声音沉闷,“你把技术部的文件和其他部门的分开,接下来几天除了技术部的资料,其他的资料都给董事长办公室那边送去。”
江云舒:……做这么绝?
但他又不是老板,自然不会说太多,他深谙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他不想“死”。
“好的,老板。”
就在江云舒准备将资料仔细检查,分成两堆时,没注意到冷濯朝他这面看了看。
“江助理,去泡杯咖啡。”
江云舒转身,“啊?”
冷濯看着他,挑眉,仿佛对他的回应并不是很满意。
殊不知江云舒心里对他也不满得很,一会儿叫他这样,一会儿叫他那样。
他倒要看看,要是哪一天他不来公司,冷濯是不是就硬气地不喝咖啡了!
明明比他早到!上次也是,就住办公室里的休息室,也要江云舒早上来公司后去给他冲!
忍着怒气,江云舒去茶水间哐哐磨咖啡豆,仿佛手中的这些豆子,就是冷濯脖子上的头一样,心底碎碎念:喝喝喝!!!都说咖啡不适合胃病患者,总有一天胃痛死他算了!
心虚看了眼周围,江云舒这才放心,没人见到他的龇牙咧嘴。
端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董事长过来。
心里咯噔一声,江云舒忍着想回头躲到茶水间的冲动,怔愣在原地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往前去。
“董事长好。”
总裁办的声音压过了江云舒喉间的松动,他撇了眼办公室里面的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进去。
毕竟昨晚才同冷濯披露肝胆,今天就临阵脱逃好像不是很好,反正都是演戏,多演一场也无所谓。
跟在董事长后面,江云舒把咖啡放到冷濯面前,“冷总,咖啡。”
“嗯。”
冷濯镇定地好像没看见先进门的人一样。
江云舒打圆场,笑得殷勤,“董事长,这边坐。”将人引到沙发后,又笑着说,“这里有乌龙茶,我去给您泡一杯?”
冷坤倒是对江云舒很客气,听到这话,脸上都笑出褶子了,“行,那麻烦江助了。你阿姨喝过一次你泡的茶,回家还念了许久,这次我也有幸尝一尝。”
江云舒客气回着话,退身出来时看了眼办公桌后的人,刚巧遇上冷濯抬眼,两人目光相碰,江云舒对着他笑了笑,点点头,便出办公室了。
自然是要把空间留给两人,希望老板已经接收到他眼睛里的忠诚了!
刚出来,就被罗红抓住胳膊,“诶诶诶!你瞧着怎么样?会不会打起来?”
实在不怪她胡思乱想,这董事长和总裁一碰面,吵架都是小事儿,还曾经在股东大会上摔过烟灰缸,砸坏了公司的几百万的摆件!
江云舒眼里一片清澈,笑到:“罗姐,我看着挺好啊,董事长还夸我泡茶技术好呢,让我去给他泡个大红袍。”
罗红扶额,“我说你这脑子轴得很,董事长这是支你出来呢!我说肯定又要吵起来!”
江云舒装作不知,疑惑到:“啊?那就不知道了,我还真以为是夸我呢。”
本来旁边想从他这里打听什么的员工听到他这话,都笑起来,重新回到工位上。
罗红也不打听了,着急找他要文件,“之前底下的房产公司交上来签字的文件呢?老板签没?他们打电话来催了。”
江云舒心想,签字?他看冷濯的样子,宁愿擦他那许久不碰的酒柜,都不会管除技术部之外的事儿了,还签什么字。
面上却还是认真回着:“刚回国,之前堆积的工作也多,估计老板也要慢慢整理吧,不急。”
“不急?”罗红一边敲着面前的电脑,一边头也不抬抱怨,“文件倒是不急,就怕那几个老古董急!那公司可都是他们的亲戚,随便吹个什么风,张总又要上集团来闹,能烦死人!”
江云舒笑笑,现在房产行业不景气,都靠着科技公司填补,科技公司里张总他们插不上手,就塞人进他们创立的房产公司。每次那边要什么东西,集团这边想着董事长这层关系,都是第一个送过去,若是晚了,那些个股东就要来亲自拿。
东一嘴西一句,他们这些做员工的,又不能骂又不能回,只好忍着。
只是现在冷濯都准备辞职了,集团的命运不知怎么办呢,还考虑这些干嘛。
要真是科技公司和技术部一起撤走,只要放出冷濯辞职的消息,不说底下的其他子公司,就是集团也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江云舒慢悠悠泡着茶,思绪飘向办公室,也不知里面打起来没有。
而如他所想,冷濯和冷坤两人,虽然没打起来,但吵架是肯定的。只是办公室一向隔音好,门一关,里面只要不打架斗殴,任何声音都传不出来。
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办公桌后,谁也不服谁,空气里一片宁静。江云舒若在这儿,一定会知道,这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兆。
最终打破宁静的,还是忍不下去的冷坤,“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啪一声,将那封信扔到面前的桌上。
冷濯凉凉地看一眼,收回了视线,“字面上的意思。”
冷坤气得差点拍桌,“昨晚打你电话不接,今天逼我亲自过来,冷濯,我还没死呢!”
冷濯亦是不服输,声音沉着,“所以我辞职,让您回来掌管公司。不是总说我做不好吗?我走你不就满意了?”
冷坤:“……”
深吸一口气,这才得以继续,“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几个股东?我不知道他们难缠?你一个男人,就因为合伙人难缠,就放弃整个公司?这就是你的魄力?而且你可知道当初我手里钱不够,都是他们凑来的,我们一起做大了,也才有你今天!”
说到这儿,冷濯的脾性终于上来,“说来说去,便是你为我付出了多少,那是我想要的吗?我有说需要你开公司养活我吗?有要求你把公司开大吗?我都回来坐到这个位置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们多不容易,不容易也不是因为我!他们都要从我手里拿股票了,他们给你说了吗?你才是那个最蠢的,以为人家还把你当兄弟呢,结果他们只是想着怎么从你身上刮下一层肉!”
“你混蛋!我是你老子!你骂谁蠢?翅膀硬了是吧!”
江云舒端着茶盘往回挪,正想着要不要现在进去,毕竟时间过得挺久了。刚移步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杯子碎了的声音。
哦豁,这是……爷俩真打起来了?!
总裁办的人在外面竖着耳朵,罗红急的不行,刘秀芊倒是想进去,在门口徘徊几步,没那个胆子。
见着江云舒端着茶盘走过来,在工位上的罗红和李素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两人出来一人一边架着他快步往前。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江助,快进去劝劝!!”
江云舒:……高看他了不是?别人一家人的事儿,哪轮得着他劝?
不过他身为助理,又是个男人,听到了响声,不进去又不合适,而且他工位还在里面……
这么想着,又被架到了门外,江云舒咬咬牙,象征性敲了敲门,转动门把锁。
冷濯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当初不是你让我回来,我也不会来收拾你这烂摊子!”
江云舒心快了拍,就连他这个不是权利中心的员工都知道,董事长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说他过往的失败,何况对面骂他的人还是亲生儿子。
连忙关好门,避过中央的玻璃碎片,走到沙发处将茶盘放下。
“冷总,先坐坐。”他不敢拉冷濯,两人在工作中,从不肢体接触。
倒是顺势拉董事长坐下,“董事长也歇歇,您高血压,可不能着急。”
江云舒给董事长倒了杯茶,拍着他的背,怕他把自己气晕过去。
其实当时冷濯接手公司,也不全是因为房地产行业下滑,还有部分原因也是董事长身体不大行,年轻的时候常年劳累,年纪大了,各种毛病都找上来了。
所以才退下去,由冷濯接手。
“连你都知道我有高血压,他!”冷坤颤抖着手指着对面的冷濯,“只会气我!”
说着,当真是气急了,喘气都费力,哼哧哼哧的。江云舒连忙帮他顺气,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平缓下来。
听到这话,冷濯满不在乎嗤笑到:“那让他当你儿子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冷濯:“让他当你儿子好了!”
董事长:“你以为我不敢?现在就去改户口!”
冷濯:老婆!瞧我这聪明的脑袋瓜子!
江云舒:“……”
最后,董事长是老板气走的,没办法,不走怕是一条老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江云舒背后冒冷汗,他也只是一个苦命的打工人啊……
背负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
“收了,看着就烦。”
怒气未消的冷濯平白一句话,江云舒立马会意,将茶盘端走。
临走前还十分恶毒地想,董事长怎么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将这壶热茶泼过去!
再次进到办公室时,里面的玻璃渣已经打扫干净。
“这个,”冷濯手上的笔点了点旁边的一堆文件,“给你亲爹送过去。”
江云舒:“……”
关他什么事儿啊!!
“冷总说笑了,你们俩到底还是亲父子,董事长也知道你的难处……”
冷濯看过来,一双眼带着戏谑,“你倒是两边不得罪。”
江云舒打起精神陪笑,心里默默翻白眼,废话,他们俩一个是他顶头上司,一个是他顶头上司的爸,他得罪得起谁?!
抱着一摞文件,到十六楼,又是一阵骂,当然,董事长不会骂他,而是骂总裁那个不孝子。
江云舒差点鼓掌出声,骂得好骂得好,多骂,爱听!
而这,才是江云舒苦难一天的开始。
接下来,公司里的人都知晓了,许久不来公司的董事长和总裁又打架了,在私下建的群里,有好事者,描述得更夸张。
什么总裁被打破了脸,董事长气得拐杖都打断了,听说总裁办公室都毁啦,更有甚者,说两人马上要登报断绝父子关系!
越说越离谱。
江云舒一趟一趟,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常常刚到顶楼,十六楼那边又叫他,刚到十六楼拿好文件,冷濯又催他回来。
江云舒对天长叹:“我到底造什么孽啊!!!”
等到下班,江云舒终于回工位上喘口气,咕咚咕咚喝下一整杯水,便听到冷濯的声音在对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