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给朋友买的……你再送个绒球吧……谢谢老板。”
云程风眠:大丰收。
非纵:这么多?
云程风眠:嗯,都很便宜,没忍住。
非纵:邮费都不便宜了。
程眠扫完码,看了眼老板特意帮他找的大箱子,继续打字。
云程风眠:那到时候你顺手带回去?
裴纵之目光落在这句话上面,眼中情绪多了几分。
非纵:好。
“裴总。”秘书从门外进来,将手中的纸张递上去:“这次的出差名单和预算经费,需要您签字。”
非纵:我这边有人来了,回头聊。
云程风眠:你忙。
云程风眠:[猫猫加油.jpg]
不知道对面哪里下载下来的图片,明明是丧丧脸小猫,却还要被做成加油表情包,有种被迫上班的滑稽感。
裴纵之不禁觉得好笑,从秘书手中接过文件。
秘书站直身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好奇心已经爆表了。
从上次点餐开始,她就觉得老板不对劲,最近笑的次数多了不说,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浑身洋溢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气息,荷尔蒙爆棚,隔壁行政处行来了几个小姑娘,恰巧碰到老板出会议室,双方一照面,非常没出息地红了脸。
搞得行政经理一整天兢兢战战,生怕老板发火。
裴纵之放下手机,仔细看着手头的纸张,眼神落在出差地时,不着痕迹微挑眉梢。
“熊经理怎么在,不是才批了两个月产假?”
“是。”秘书道:“只是这个月比较忙,出差的同事比较多,所以他向人事部撤销假期,自愿申请加班了。”
“加班没有自不自愿,只有强迫和被强迫。”裴纵之拿出钢笔,划掉熊经理的名字,说:“让他回去好好陪老婆孩子,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别任性。”
秘书表情为难:“可是开发组的成员本月都去了国外,负责核心内容的组员不多,出差人数不够……”
“够。”
秘书:“啊?”
裴纵之笔尖在“安城”两个字上划过,说:“我去。”
秘书:“……啊。”
晚上,程眠给老板清长寿墓的CD,乘风开团。
这是为数不多需要掉落的老板,已经和他说了,等这个本的掉落拿齐了,也不续了。
大元宝知道他手里没几个老板后,很热心的给他推荐,但程眠都拒绝了。
大元宝:准备退休了?身体不好了?
云程风眠:没有,现实忙,不接了。
大元宝:那你收入怎么办?出去上班?
云程风眠:没找,准备再建几个小号,卖卖符咒和小药那些。
收入肯定比不上原来了,但是他要考研,总得腾出时间备考。
好在山高水长是老服了,玩家多也不容易流失,东西还是比较容易卖出去的。
日常温饱没问题,小钱也能存一点,只是开销得勒紧些。
大元宝:你残疾证办了吗?有补贴吧?
云程风眠:嗯。
当时他和奶奶都不懂,还是村里的老干部来到他家,亲自带他去办理的,每个月钱不多,但吃早饭够了。
大元宝:那就好。
清完CD,刚把老板的号下线,就看见熟悉的ID亮了。
程眠嘴角忍不住上扬,站在原地不动。
下一秒,对面的组队邀请果然过来。
[队伍]非纵:日常?
[队伍]云程风眠:嗯。
去了YY,奚想事成竟然也在。
“带带我,让我挂个机,作业还没做完呢。”
裴纵之冷哼:“没做完就去好好做作业,不要打游戏。”
“我不。”裴奚说:“我就差几百点跑环点就能换个宝石了,鞋子就等它呢。”
“再说了。”裴奚小声道:“昨天你开会都悄悄摸游戏呢。”
裴纵之:“……”
昨天是带小神木过任务,他那边已经不能再开号了,裴纵之边亲自上,结果被进书房拿东西的裴奚看见。
是自己不占理,裴纵之噎住。
裴奚成功挤进两人的队伍,把角色一跟随:“小眠,材料什么的你先帮我给一下,回头邮寄给你。”
程眠:“不用,用不了多少,你忙吧。”
“啊?那怎么行。”
裴奚正要坚持,被他哥打断:“不用就不用,废什么话。”
裴奚:……
上次他想从小眠那白嫖点小药他哥可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长了恋爱脑的男人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哥竟然还是个怕老婆的恋爱脑。
想到这周家宴,趁着小眠在,裴奚试图跟他哥商量:“哥,下周家宴你回去呗,我实在不想去趟这个浑水。”
他妈终于想开了,不再在他爸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吵着要离婚,可是他爸又不干了,这个月家宴两个人都没出席过,爷爷已经颇有不满,下了死令必须回去。
裴奚已经麻木了,随便他们怎么闹,反正自己成年了,反正他哥有给他分红,就算一辈子不上班都饿不死。
况且他哥也舍不得饿他。
“他们两个同席,肯定要把战火烧我身上。”
“不行,下周我要出差。”
裴奚啊了一声:“当天来回不行吗?”
“不行。”
“好吧。”裴奚叹口气,问:“这次去哪里?又要出国吗?”
“不是。”裴纵之说:“去安城。”
“安城?”裴奚语气激动:“小眠就是安城的呀!”
程眠手一抖,差点按错大加技能。
“……是。”
“哇,哥,那你可以找小眠玩呀!”想到什么,还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嘿嘿声。
程眠竖起耳朵,仔细听耳机里的动静。
非纵要来安城出差了,他都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
“那就别回去了,在学校好好上课。”裴纵之说:“我会给爷爷说,叔叔和婶子找你,让他们打电话找我。”
“哥,你真的是我亲哥呜呜呜。”
“那小眠,我挂机了啊。”
错过最佳询问时间,程眠只好把话压下去:“好。”
做完所有任务,时间已经不早,裴奚明天早八,被裴纵之盯着不敢熬夜,哀嚎了几句后就乖乖滚去睡觉了。
队伍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裴纵之说:“你也早点睡吧。”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来安城以后的事情。
比如说要不要见面。
程眠心头的期待渐渐落空,嗯了一声。
正准备下线,非纵叫住了他。
“这次出差,我会在安城待三天。”
程眠的眼睛微微睁大,鼠标握得很紧。
裴纵之顿了顿,说:“如果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程眠舔了下唇,干涩的喉咙出卖了他紧张的情绪:“那你,什么时候来?”
“周二。”裴纵之看了眼日历:“我23号才回来,聚餐时间看你的安排。”
“就周二。”程眠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了,他说:“周二,我等你。”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声轻笑。
“好,到时候见。”
第70章
程眠最近几天特别关注安城的天气,除了在手机上查询,晚饭后都不着急回屋了,会陪着程奶奶看完新闻联播和后面天气预报。
搞得程奶奶以为自家孙子做了什么错事,在她这里卖乖求巧,想逃过一劫。
程眠很无语:“只想陪你不行?”
程奶奶冷哼一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心里头肯定有小九九,说吧。”
“……”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但这个小九九,程眠可不敢说。
他死不承认,程奶奶狐疑了一会儿,便随孙子去了。
距离周二不剩多少时间,程眠空闲的时候还做了很多游玩风景名胜的功课,满满记了好几页便签。
他知道非纵来安城不是度假,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事要解决,但万一呢?说不定有空喘口气,带他去放松心情也不错。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该尽地主之谊。
安城地方不大,但生活惬意,美食很多,地方的美食台在互联网有不错的播放量。
程眠不知道非纵的口味,空闲时就和他商量。
云程风眠:能吃辣吗?
非纵:一般。
程眠便把楼下火锅从行程里划掉。
云程风眠:烤肉呢?
非纵:你喜欢吗?
云程风眠:我比较懒,不喜欢烤。
非纵:不吃。
挑来挑去,只剩一家中餐和牛排。
云程风眠:中餐呢?我知道有家味道特别好,平时都要排队。
他去吃过一次,怀仁表哥考了不错的大学,表叔十分兴奋,在那里小办几桌为儿子庆祝。
餐厅装修很好,价格不算平民,但不是负担不起的消费。
非纵:很难等吗?
云程风眠:还好,你要是不想等就去吃牛排。
非纵:听你的。
简单三个字,程眠体验到了心花怒放的感觉。
最后敲定了这家中餐厅。
因为客流量太大,他们不在网上开放预约服务,程眠只好找表叔要预约电话。
林夏国很惊讶:“怎么会想去哪里吃饭?”
他这个表侄有多节约当然清楚,除了早餐,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在外面吃上两顿,何况是这家中餐厅的消费。
程眠知道瞒不住他,说:“有个朋友要来,所以想招待。”
“同学?”
“不是。”程眠声音小了点:“网友。”
林夏国:“……”
本想劝两声,但想到表侄的工作,又把话咽下去了:“电话号码我待会儿发你手机上。”
“嗯,谢谢表叔。”
听见这声“表叔”,林夏国还是放不下那颗心:“你已经是大人了,许多事情自己要看明白,网络这个东西太复杂,你太单纯了,多个心眼不是坏事。”
眼看就要啰里啰嗦,程眠及时打断他:“你和表婶在敬城玩的怎么样?怀仁表哥工作顺利吗?”
果然,林夏国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敬城不愧是大城市,你表哥带我们去几个乐园玩,眼睛都看不过来。他工作挺好的,单位领导很看重他,有个什么新项目都带上他一起,还要出国呢。”
“那就好。”程眠又问:“表妹的分数查了吗?”
“查了,和预估差不多,没她哥哥厉害,但也够了。”
然后就听见林怀希在那边大嗓门:“520哪里不好啦?这么吉祥的分数,我可以报好多学校呢。”
结果就被表婶教育了,总看不得女儿大吼大叫。
程眠笑笑,知道他们玩的开心,自己也开心。
程眠极少给自己打电话,林夏国便抓住他聊了一会儿,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件事,多考虑未来,游戏代练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程眠没和他说自己要考研的事情,当初表哥考研,二老嘴上不说,但焦虑他都看在眼里。
表叔表婶对自己多有疼爱,他们年纪又大了,不想让他们再次上火。
他静静听着,时不时应两句。
虽然说的不多,但林夏国知道他是在听的,忍不住叹口气。
太听话的孩子,更让人心疼。
“你表哥入职的这个公司还挺大,你网上可以搜搜裴氏集团,如果有什么职位适合,试试投简历,把奶奶也带来大城市见见世面,或者我再让你表哥看看。”
程眠当然不会让表哥帮忙,但嘴上还是应了。
叔侄俩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挂电话。
手机上多了好几条信息,全是非纵发过来的,问他要不要做日常。
每天一起做任务,已经是两人的习惯了,而后程眠继续给老板清任务,非纵会跟北青寒还有奚想事成打竞技场。
海选赛已经结束了,正式比赛在半个月以后。
云程风眠:抱歉,刚刚在打电话。
云程风眠:你在竞技场了吗?
非纵:没有,等你。
等你,这是两个人最近说的最多的词。
明明和甜言蜜语无关,却让人忍不住微笑。
云程风眠:周二几点到?
非纵:下午出发,早上和中午有个会议,我会尽量早完成。
程眠乐了。
云程风眠:那不是还得祈祷你们领导别废话。
非纵:……我们领导没有废话。
云程风眠:那会骂人吗?
非纵:不骂。
裴纵之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如果被公司员工看见,怕是得在暗中把白眼翻上天。
他确实不骂人,但气势比骂人更可怕。
但这话肯定不能跟对面人说,会勾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旧账翻不得。
云程风眠:安城未来一个星期都有雨,你穿厚点。
非纵:好。
周二这天,天公很不给面子,起床就是一场大暴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往地上砸,路上行人都没几个。
天气预报显示雨水将会持续一整天,不是出门的好天气。
程眠拉开窗帘,脸色和外面的天气一样愁。
不知道这个天气,非纵还能不能来。
他发消息给对方。
云程风眠:我们这大暴雨了,怕是要积水[苦恼]
云程风眠:怎么办?
非纵:不会下太久的。
云程风眠:所以你还能来吗?
非纵:来。
程眠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虽是这样说,但是到中午的时候,雨势并没有变化,从房间的窗户往下看,马路都成了小溪流了。
程眠很担心。
他在网上搜让雨势减小的玄学,还在游戏的道观里去求签做法,怕觉得不够,还去找了武当山玩家,让帮忙算卦。
能用的玄学都用尽了。
终于,下午的时候,雨势总算小了,变成绵绵细雨。
非纵:出发了。
程眠顿时来了精神。
云程风眠:开车还是坐车?
非纵:开车。
云程风眠:那你注意安全。
非纵:嗯。
平时三个小时的车程,雨天可能会要四个小时,程眠不着急出门,把剩下几个号的任务清了。
其实很想请假,但是又舍不得一天的代练费,于是抓紧每个空闲时间做任务。
幸好现在手头号不多,剩下没有做完的号,号主都比较大度,便拜托大元宝帮忙处理。
对方没有问他去干什么,非常痛快地接手了。
看了眼时间,程眠拿起手机。
不知道非纵到哪里了。
或许是心有感应,对方发来消息。
非纵:下高速了。
怕他不知道是哪条口,还特意发了定位过来。
程眠看了眼距离,还剩二十多公里。
他起身,去洗手间仔细洗漱了一遍。
确定衣着没问题,背上早就准备好的斜挎肩包,脚步一深一浅出了门。
此刻的雨势又减小了许多,密密麻麻的,柔和的雨丝落在伞面上都听不见声音。
到了餐厅,程眠报了自己的预约号码。
或许是下了几天雨的缘故,客人并不多,服务生核对完信息后,问他要不要坐在靠窗的位置。
餐厅装修很文雅,四面是中式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车水马龙,雨天的安城别有一番意味。
程眠点了点头:“麻烦了。”
“请问要现在点餐吗?”
“等我朋友到。”
“好的。”
服务员为他上了茶,不再打扰。
云程风眠:我坐好了,在靠窗的位置,穿着青白色的外套。
云程风眠:你进门应该就能看见我。
非纵:好,我这边堵着,估计会晚到一会儿。
非纵: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云程风眠:等你。
非纵:嗯。
等待期间,服务员又来续了次茶。
程眠低头看了几次手机。
还在堵吗?
手机忽然一震。
非纵:快到了。
程眠的心脏砰砰跳起来,忍不住看向窗外。
人来人往,都撑着伞,分不清谁是谁。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车身线条流畅,程眠的位置看不见车头的标志。
司机率先下车,撑起一把黑色的伞绕到后门,殷勤地为后方的乘客打开车门,将伞搁在上方。
现在经济不景气,滴滴打车的服务都这么卷了。
程眠如是想。
细雨朦胧中,一条被西裤包裹的长腿迈下来,紧接着,身材颀长的男人从车里钻出来。
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戴着银边眼镜,目光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餐厅。
显然是来这里用餐的客人。
服务员赶忙迎上去,热情地为其撑伞,男人摆手拒绝,接过司机手中的黑色大伞,径直走向餐厅。
程眠单手撑着下巴,视线下意识跟了上去。
很快,男人进了门,用目光在靠窗的位置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程眠这个方向。
视线相碰撞,程眠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
男人迈着步子过来,西裤下的腿又长又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来到他身旁。
程眠甚至能闻到来人身上的苦艾香水味,掺杂着雨水的潮气,在他鼻尖萦绕。
“眠眠?”
在YY里听了无数次的声音,褪去了电子产品的外衣,十分清晰自然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程眠感觉脑子里有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打着,然后再搅成一团浆糊。
裴纵之站着桌前,看他愣神的模样,没忍住一笑。
而后微微弯腰,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傻了?”
程眠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忘了说话。
面前的人很高,至少185cm往上,他得仰着头才能对上男人的双眼。
在见面前,他多次提醒自己,无论什么情况,见了人别紧张,要冷静。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本人完全超乎他的意料。
很英俊,很高大。
比想象中的任何模样都优秀。
进门那会儿,好多人都在看他。
或许他的模样太呆,裴纵之没忍住,轻笑出声。
程眠被这声笑意惊得猛然回神。
他脸上的热度一阵高过一阵,站起身打招呼:“你好,我是云程风眠,你可以叫我程眠。”
裴纵之收回手,脸上笑容不变,学着他的语气:“你好,我是非纵,你可以叫我裴纵之。”
程眠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点头,努力让表情看起来很镇定:“饿了吗?先给你上份小吃吧。”
“还好。”裴纵之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慢条斯理脱掉西装外套:“等很久了?”
“也不是很久。”程眠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拿过菜单在桌子中间铺开:“吃点什么?”
裴纵之往前移了点,手指压住菜单一角,跟着低头看。
程眠这才发现非纵的手指很长,骨骼分明,指甲圆润干净,亲眼见到,视觉比视频中更加刺激。
“有推荐吗?”
“他们家南瓜饼和荔枝虾球不错。”
“可以,喝的呢?”
程眠收回注意力:“有忌口吗?”
“没有。”
“那就苦荞吧,可能有点苦,给你少放点?”
“好。”
两人点好餐,程眠抬头呼叫服务员时,觉得额头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
他愣了半秒,反应过来是非纵的发梢,虽然男人的头发比他略微长一点,但也是正常长短。
会扫到,是因为他们靠得太近了。
程眠:“……”
裴纵之察觉到他的视线,不明所以,疑惑微笑:“嗯?”
程眠快速眨眨眼,慌乱地把视线挪开。
心脏差点爆炸。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里了。
服务员将白开水端下去,上了苦荞茶和餐具。
程眠抢先一步接过来,用温水清洗餐具。
裴纵之挑眉,没有阻止他。
小神木似乎很习惯照顾人了,动作麻利爽快,没几下功夫就洗干净,然后递过来。
裴纵之伸手接过:“谢谢。”
程眠:“……不用谢。”
他将手放在桌子下面,忍不住握了握手。
刚刚……他好像碰到了非纵的指尖。
小点心优先上桌,非纵夹菜的时候,程眠情不自禁地看过去。
好像变态哦。
他目光不自在地瞟向窗外,拿起水杯饮了一口。
再转过头的时候,发现裴纵之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表情欲言又止。
程眠小声道:“怎么了?”
裴纵之继续看了他两秒,忽而笑了笑,低头看菜单上面的图案:“没事。”
程眠有些疑惑,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他手里的杯子,不是自己的。
服务上点心的时候腾了下桌子,两人的杯子放在了一起,刚才程眠的心思和注意力全在指尖上,根本没注意。
怪不得味道不对,他的苦荞比非纵多,味道要浓些。
“抱歉。”程眠赶忙把杯子还回去:“我让服务员重新给你换个吧……”
话没说完,就看见裴纵之一伸手,把原本属于他的那杯端走了,然后非常自然地喝了一口。
程眠:“……”
脸上好不容易下去的热度重新升上来。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服务员开始上菜。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等两人餍足时,餐厅内的客人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
程眠叫来服务员结账,刚打开扫码,就见裴纵之拿出了一张黑金色的卡片递过去。
他想也不想,一把按住对面人的手:“非纵……”
裴纵之一顿,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程眠讪讪,却没有收回:“我……”
“别喊我非纵了。”裴纵之说:“叫我名字吧。”
程眠张张嘴,声音小小:“裴纵之。”
裴纵之平和地应下:“嗯。”
“你不能给。”程眠说:“说好了我请客。”
他神情坚持,大有一副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架势。
裴纵之便不与他争,说:“好,那下次我来请。”
才结束就说起下次了。
程眠忽略掉心头的丝丝酥麻,点点头没有拒绝:“好,下次。”
扫完码,要去前台拿小票。
裴纵之手上沾了些汤汁,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嗯。”
等他离开,程眠才从桌椅间的过道走出来,跟着服务员去收银台。
拿到后,把小票揣进包里,然后站在门口等待。
没多久,裴纵之出来了。
两人站在一起,程眠才发现对方居然高他这么多,自己只到他下巴一点点。
看人都得仰着头。
裴纵之又忍不住笑了下。
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笑。
而后拿起放在门口的黑色雨伞:“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家离这不远,打个车十分钟就到。”
裴纵之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雨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下起来了,比先前更加密集,行人和车辆都少了很多。
“这个情况怕是不好打车。”他看了眼手机:“司机在前面停车场等我们,先送你。”
程眠问:“那你呢?”
“送完你我再回酒店。”
也就是说,他和非纵还能至少再相处十分钟。
程眠十分没出息地妥协了。
裴纵之撑开手中的大伞,往他的方向偏了偏:“走吧。”
程眠默默放下打开肩包的手,然后揣进兜里,在看不见的地方搓搓发凉的指尖。
两人一起出了门。
夜完全黑了,商铺的灯光格外显眼,水面的倒影除了被晕成一片的各色灯光,还有他一深一浅的脚印。
才走出去两步路,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停住了脚步。
程眠仔细看路,没有去看裴纵之的神情。
可是水面的倒影太清晰了,不知道地板砖是什么材料,连男人低头的样子都照的那么清晰。
程眠深深吸一口气,连肺里都是冷的,他脚步不停,埋头往前走。
细雨飘在头发和衣服上,形成细密的小水珠,要落不落。
程眠走在最前面,把自己的缺陷展现给非纵看。
没有选择在游戏说清楚,是觉得没有必要。
给人心理准备又怎么样呢,面基该失败还是失败。
万一对方后悔了,彼此都难堪。
见了面,说不定还能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两句,顺带揭过告白那点事。
有时候面对面,比隔着网线更能让人敞开心扉,和平相处。
右腿不便,程眠从不觉得是件可耻的事。
现在仍这么觉得。
非纵怎么想他无法左右,但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就算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也没关系,至少知道非纵长什么样了。
他不亏。
脖颈处抚上一根手指,然后衣领被拎住了。
下一秒,他被拽着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坚硬,结实,滚烫。
大伞重新遮住他的头顶,隔绝了天空冰冷的雨水。
一道无奈的声音响起:“去哪呢?路滑还跑这么快。”
说完还觉得不够,就着这个姿势,将他转了个弯,被迫和面前的男人面对面。
程眠抬头望向他,眼神仔细而专注,还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希冀。
好像角落里被抛弃的小狗。
裴纵之:“……”
程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嘴巴张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其实我……”
裴纵之不说话,静静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眸像深海中的旋涡,一不小心就让人跌进去了。
程眠还是说出来了:“其实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裴纵之淡淡道:“是吗?”
程眠觉得,他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非纵轻飘飘两个字,鼻根就变得酸涩。
“我只是想和你当面说比较好,这件事骗你是我不对,但是……”
话没说完,被裴纵之打断:“重点是这个?”
程眠懵逼:“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