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我当卧底都当成掌教了—— by绯瑟
绯瑟  发于:2024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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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能工巧匠,由不得苏折上下打量一番,疑心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部位是捏出来的或者烧制出来的。
行幽忍不住瞪他一眼,笑骂道:“看有什么用?想知道真假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摸一把?”
这家伙怎么没有“万听天魔”这个读心器,也能这么快地猜到他的心声啊!
苏折收回放肆刺探的目光,道:“魔尊现在感觉如何?”
行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过来看看本尊,本尊才会好一点儿。”
……都会调戏人了,那看来是好了大半了。
苏折松了口气,直接上前去查看魔尊,首先动作轻柔地扯开对方的衣襟,瞧了瞧那鼓凸胸膛处的伤口,里面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连一丝儿被掏心挖肺的痕迹都看不出,眼见行幽满是期待地看着他,他又稍微大胆点儿,去揉了揉对方带血的左眼眼眶,仔细瞧了那眼珠子安放回去的景况,感觉那眼珠子就像是刚长出来似的新鲜明亮,眼神更是像一只山中猛猫般精硕绝伦,他才觉安心些,马上就要收回查探的手,忽然愣住。
因为行幽忽的伸手,攥住了他的腕子。
动作不轻不重,速度不快不慢,只是不容拒绝,也难以脱手。
苏折疑道:“魔尊……怎么了?”
行幽只是目光炯炯地瞧着他:“本尊被摸得很舒服,你为何无辜停下?”
“额……我只有摸猫的时候是可以一直摸,摸魔尊时当然要有所收敛……”
行幽颇有些失望地看向他:“那你方才还口口声声叫‘行幽’的,为什么又变成‘魔尊’了呢?”
苏折喉咙微转,吞了把口水,无奈道:“看来你真是好全了……都开始和我耍这等小性子了。”
行幽冷笑道:“小性子?本尊要耍也是大性子,怎么就被你降级了?”
说完,他笑骂一声,轻易地放开了苏折的手,眼见对方要走,他又皱眉道:“你灵力尚未完全复原,这么快就要去封印天魔么?”
苏折点头:“这些天魔都是从我身上逃出去的,我已经吩咐了慕容和光光去收拾一些了,我自己当然也得去,否则就成了只差遣别人,这怎么说得过去?”
“你要去收拾几只?”
“至少八只,去的大概都是那个方向。”
苏折遥遥一指,行幽只看了一眼,便慢悠悠道:“所以,就为了这八只天魔,你要把本尊一个人留在这儿?”
……这到底是什么口气啊?到底是怎么能如此霸道又充满着幽怨的?
但他现在的状态确实让人有些担心。
体内天魔稳定看上去是稳定了,灵力尚未完全恢复也是真。
苏折眉头一挑,试探道:“那要不,我背着魔尊去收拾天魔?”
行幽不由得嗤笑一声:“背着我?那就等于背着八十一个天魔,你是想被压死还是想被他们侵染致死?”
背着也不行,留下也不许?那咋办?
苏折正在犹疑之间,行幽忽的招招手让他过来,苏折立刻靠近几分,行幽却猛地一睁右眼,那右眼中的“转生天魔”本来是背对着的状态,此刻却忽的转过身来,那在眼眶里站着的一具青紫腐败的尸体,竟抬起僵硬的头,直视了苏折,还露出了一丝儿诡异恐怖的微笑!
苏折立刻感觉到,一股幽冷恐怖的气息笼罩在了自己的全身!
他诧异地看向行幽:“魔尊这是做什么?”
行幽笑道:“就在刚刚,你被【转生天魔】祝福了。”
苏折一愣:“祝福了?”
他立刻想起来关于转生天魔的种种传闻,传说被他祝福的人,在短时间内会有极大的福运加身,可以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诡异方式躲避掉伤害与诅咒,在这段祝福的期间他堪称是这世上的气运之子,谁也伤不了他谁也杀不了他。可是祝福一旦结束,所有被一时的好运躲掉的伤害和诅咒全都会加倍反噬过来,必然会要了被祝福者的性命!
所以这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
其实一时之间也很难说得清楚。
苏折只是看向行幽,半信半疑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行幽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像是看一场戏那么动情,“你要去收拾的那八只天魔,恐怕有几个极为厉害的,可轻易要了你的命。在祝福期间,你便是好运的化身,任那天魔如何厉害也伤不了你分毫,那些正道人士更是一丝儿羽毛也别想你身上得到。等十二个时辰后,你回到本尊身边,本尊自然有办法解了这祝福的反噬,你明白了么?”
苏折楞道:“没有反噬的祝福?那不就是真正的祝福了么?”
行幽笑道:“确实如此。”
把诡异可怖的“转生天魔”当工具天魔用,他还是第一个呢!
苏折心底暗喜的时候,行幽忽话锋一转,目光亦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如今虽已是气运之子,但在十二个时辰后,你必须迅速回到本尊的身边,一刻都不能耽误,否则必定死于祝福的反噬,明白么!?”
苏折正色道:“好,我明白了。”
行幽最后瞧了他一眼,忽的闭上了双目,靠着一棵大树的树干,仿佛是闭目养神,又似乎是陷入了某种休息与沉思。他的身躯好像也化作了一截树干似的,明明是独一无二地在那儿,却好像与树身融为了一体,气息上完全归于一体,若非苏折是苏折,此刻怕是已经觉得他消失了。
苏折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种隐匿存在感的手段。
通过把气息与周遭完全融为一体,即便常人来了,瞧见他,也只会感觉他是这树木的一截延伸,而不会觉察有异。
这本是稳妥的存身法子,可苏折又迅速地瞅了行幽一眼,还是有些担心道:“魔尊……”
行幽立刻醒过神,瞪他一眼。
苏折马上改口道:“行幽……”
行幽这才微微翘起嘴唇,道:“怎么啦?”
答应得那样轻松,目光是那般柔和,好像是回应自己喜欢的人似的,他可以重复而不间断地这样应上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会厌,更不舍得腻。
苏折只笑道:“我要走啦,你这样一个人在这儿……当真没事儿么?要不要我去叫一些妖将过来,守着你?”
行幽只是淡淡道:“他们来了才是碍事儿,本尊身上的天魔有些饿了,这个时候若是有人靠近,会被吃掉的。”
“那……要不要我先把你送回‘墨极殿’?”
“‘墨极殿’不是被你捅了个窟窿,如今正在维修么?”行幽半笑似笑地瞅他一眼,“你这么关心本尊的话,那别去收拾天魔了,留下来陪我可好?”
苏折无奈:“去还是要去的,但是,你得小心些。”
说完,他又福至心灵,没什么来由地补上了一句。
“走之前我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灵力失控、虚弱至此?”
行幽沉默道:“一个对本尊来说很重要的……小混账。”
苏折皱了皱眉。
怎么除了他以外,魔尊竟然还有极为在乎的人么?
是哪方妖精这般紧要,能让行幽豁出一切性命前途去搭救?
眼见行幽再度闭上眼,他按捺下躁动不安的心,一边向外走一边调整思路,像是借由步伐的节奏去调整内心如潮如浪的思绪。
他本来准备直接飞的,可不知是什么运气推动着他略为迟疑,准备走到了木屋那边再展开巨翅,忽的眼角耸动,似是瞥到了什么细微的东西,他忽转过头。
那木屋本身倒是干干净净,可是在木屋不远处的草地上,残留了一些肉眼难以看清的细微血迹,那形状像是呈喷射状,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溅射而来的。
可奇怪的是,草地上有喷射状的血迹,木屋上却干净得像被收拾过似的,一丝儿血迹都没有。
这咋回事儿?
之前他来这木屋的时候,无论是屋子还是地上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苏折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陷入沉眠的行幽,又禁不住好奇,往地上揉了揉血迹,往鼻尖微微一探,心脏忽的一度紧缩,像陡生出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惧。
这血的味道……是他的。
而且看这血液的浓稠度……它是独属于金乌心脏的……心头血!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的几滴心头血,会以喷射状的形态溅到这草地上!?

远方还有天魔肆虐,由不得苏折在此地犹疑太久。
他立刻收敛心神,展开一对巨翅,左边翅膀在光下闪烁着半黑半彩,犹如一道墨水混了各色琉璃珠子,右边一道翅膀却是纯黑如夜,连光芒都有所收敛了。
如此奇异景象,少不得是要惹许多人注意的。
可不知为何,今日他运气极好,正巧飞行的时候路过许多处乌云暗沉,又偏偏越过了几座巍峨山顶,还赶上了一大群黑雁的迁徙,漫天乌泱泱的飞过来,他巨大的翅膀便被遮掩了不少,反而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运气更好的是,他本来以为要飞上好一会儿才能寻到天魔的。
可才越过几座山,他立刻眼尖地察觉到了地上有天魔的行踪!
在一阵阵尖叫声中,他瞥见那地上分明有一个由滚滚巨石累积出来的灰沉色石头人,正在肆意袭击领地内的妖族们!
他袭击的方式看起来很简单,也很常见。
那就是拿了手中的石头去砸人!
可是被他的石头砸到的人,头破血流倒是其次,紧接着就像是触发了某种疾病或者诅咒似的,体内的骨骼迅速硬冷和扩化到了全身,使得整个身躯就像化成了一座石像。
而那巨石天魔在对这些妖族进行攻击以后,就会上前,从他们石化的身躯里掏出一颗石化了的心脏,然后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像是装饰品一般炫耀。
瞧他如今满身垂坠石头的可怖模样,已经大大小小地安了七八个石化心脏了!
苏折怒吼一声,当天俯冲下去,一双巨翅拍风裹气儿,震得天地也随之不稳,一双巨爪挥力捉肩,登时扑得那巨石天魔翻倒在地、再起不能!
苏折一阵猛锤、乱抓,把巨石天魔身上垂挂着的七八颗石头心脏全都给挖了出来,扔到了一边,那些已经被石化的妖族脚下。
那巨石天魔发出一阵奇异的野兽般的怒吼,掌心一抬,竟向着苏折扔出了一颗石头!
这是一颗带有石化诅咒的巨石。
本来这么近的距离扔过去,苏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过的。
躲不过去的下场,往往就是被石头砸出一道口子,然后从内到外引发石化的诅咒。
可是偏偏,苏折的运气在这一刻好到了爆棚,就这么近的距离扔过去,那石头居然还扔偏了。
苏折立刻化作人身,从巨石天魔身上跳跃下来。
他拿右手的掌心血,喂了喂左边腕部缠绕的一层死线般的“金线天魔”,“金线”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乞丐忽然吃了一顿满汉全席似的,立刻活转过来,就如一根金色的毒蛇抬头摆尾,吸满了厚厚一层的金乌血,然后被苏折一手甩了过去。
金线在空中上下攒动、左右摇摆,竟将这不断隆动的巨石天魔给层层束缚了起来!
苏折立刻心念一动,喊道:“切它!”
可是金线天魔微微抬起了线头,摇了摇,似乎还想要更多的血来喂他。
苏折皱了皱眉道:“还敢和我讨价还价?”
顿时,他的眼眶隆动,似乎有一只“视死天魔”在里面跃跃欲试着。
本来以他的修为,无论如何也该慎用、少用这诡异绝伦的“视死天魔”的。
可如今他的运气爆棚,哪怕用了这天魔,竟也意外地没有受到任何反噬与伤害,反而是“视死天魔”的影子刚刚在眼眶里冒出来一丁点儿,那“金线天魔”就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似的,立刻开始耸动线身,竟然真的乖乖动用起了【切割】的功能!
层层切割下来,原本如同一个三米巨人的巨石天魔,竟被切割得只剩下了一颗核心的石头,以及满地的石头碎屑和恢恢尘土!
那颗核心石头本想挣扎逃窜,却被“金线天魔”牢牢束缚着,根本逃不出。
苏折冷笑一声,当即甩出一个蛇皮袋子,套住了这天魔。
这个袋子他在之前也多次用过,但只知是某种蛇的蛇皮,却不知道具体来历。
后来魔尊在一次谈话中告诉他,这蛇皮不是普通的蛇皮,而是“云中巨蛇”的几片蛇鳞,那云中巨蛇藏匿于滚滚金云之中,体内收拢了万道金光,体表像几座山那样巨大庞杂,体内可以容得下几座人口盛多的城市,这种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天地神兽,其鳞片也是某种天地精华的化身,既有暂时封印天魔的罕见功效,又有收缩自如的特性,是可遇不可多得的宝贝。
如今套住了巨石天魔,他便拍了拍眼眶,把“视死天魔”压下去,然后翅不停飞,继续飞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本来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此刻运气极好,就如同侦查之神附体似的,他只是随意地乱撞,居然也撞到一只逃出来的天魔。
一只遍布锈蚀、形式古朴的青铜鼎浮在半空之中,仿佛由几道无形的锁链提拉着,它的鼎口敞开,有一种巨大的吸力,正把一个尖叫的行人不断地往鼎口拖拽!等到他被拖到离鼎口十分近时,忽然,有一只惨白浮肿的鬼手从鼎口伸出来,当即就要把这人给拖进青铜鼎内。
这就是能炼化万物,连一身钢筋铁骨也融化的铜鼎天魔!
苏折冷哼一声,当即掌心一合。
忽的,一片片奇异的黑色羽毛突兀地出现在了半空,覆在了那只苍白的手上。
那手如同受到了某种莫名的阻碍似的,被层层羽毛覆住,无法动弹也无法上前,那行人失了拖拽之力,骤然落地,尖叫着惨哼着跑开,可跑开了没多久,那只手挣脱了羽毛的束缚,鼎口的吸力又再度传来,把那行人如一只破布娃娃似的往鼎口吸去!
苏折当即冲扑上前,只出了一脚!
一脚就踢翻了这巨大沉重的青铜鼎。
诸天气运加身,万界福气至此,由不得这铜鼎不倒!
沉重的青铜鼎轰隆隆地砸在了地上,直接砸出了一个五米宽的巨坑,鼎口的那只苍白浮肿的鬼手,也跟着从鼎口倒了出来,被苏折甩出了一条活灵活动的金线,当场缚住,便要拖拽过来。
忽然,那青铜鼎忽的翻转过来,像是有一只巨大而透明的手拨动了它,使它立刻往苏折头上砸去!
苏折当即要躲,忽然愣住。
就在他要挪动脚步的当头,地上忽然一瞬间出现了几十只密密麻麻的苍白鬼手,拖拽住了他的脚踝,抱住了他的膝盖,甚至还有一些眼看着就要蹿上他的腰间,去抓挠他的脊背。
而被抓住的瞬间,这些身体部位像是被什么诡异所入侵了一般,当即不能动弹了。
而下一瞬,那巨大的铜鼎就要当头砸下!
苏折当机立断,忽然伸出掌心。
掌心处居然肉芽蠕动,表面凹凸不平地浮动出了一张黑色石像的面孔。
这面孔竟然是完全倒立的,材质仿佛是黑色大理石一般,而且,石像还有着一丝诡异而模糊的倒着的笑容。
那黑色石像的面孔,只冲着这青铜鼎一笑。
忽然,正面砸下的青铜鼎,忽然就像是遇到了一种极为诡异的规则之力,忽然就倒悬在半空,然后开始了不由自主的倒转。
片刻间,倒转完成,鼎口向下,三足向上,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下落半分,而是被迫以倒立的姿势悬停在了苏折的头顶上方。
苏折倒吸了一口凉气儿。
浮在他掌心的,自然就是倒像天魔。
魔尊七百年前还是小魔头的时候,收服的第一只天魔!
在他体内众多天魔都被“视死天魔”驱逐出去的当头,“倒像天魔”却是无畏无惧地存留了下来,并且就盘踞在他的掌心,可谓是占领了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好位置。
而他早知道“倒像天魔”作为魔尊的第一只天魔,是有些特殊之处的。
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地特殊。
居然无比轻易地压制了“铜鼎天魔”。
难怪是可以与“视死天魔”相较相争的规则系大天魔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立刻把掌心对准了地上那些密密麻麻如虫子般的苍白手臂。
手臂立刻受到了“倒像天魔”的攻击,开始以倒立的姿态浮上来,僵持在了半空。
苏折又把掌心贴在了这青铜鼎的鼎口边沿上,那“倒像天魔”便忽以一种极端违反常识的诡异姿态张大了嘴巴,像是在吞噬些什么似的,忽然,漆黑一片的鼎口掉落出了一只只苍白浮肿的手,且全都被“倒像天魔”给一口口吞吃了。
这吃手臂的声音听得苏折头皮发麻,感觉好像在听什么恐怖电影的声效似的。
终于过了一会儿,“倒像天魔”吃得差不多了,就倒退回了掌心。
那青铜鼎终于被削弱到无法攻击,鼎口处已经传不出半分吸力,而苏折看了看他的体积,感觉蛇皮口袋是套不下去了,只好划破另外一只手掌的掌心,让那铜鼎天魔化作一道黑光,没入了他的掌心!
本来以他的功力,体内无论如何也是承载不了六只以上的天魔。
但是很可惜,又很幸运,此刻他有着“转生天魔”的祝福。
祝福期间,他横着走也没人敢拦!
当即封印了“铜鼎天魔”入体内,且一点儿反噬也没有出现。
苏折深吸一口气,立刻马不停蹄,又赶去了下一个目标。
这一走一停,在路上竟不间断地收服了一只体表布满青苔植的“青尸天魔”,和一只可以使每个人都复制出双生体的“双生天魔”,又紧接着收服了一只从屋内、井口、窗户处不断延伸出千百条铁链的“铁链天魔”,如此几番战斗下来,他竟然也是运气爆棚,犹如天助,没有受任何伤就收服了这些天魔。
可转眼之间,十二个时辰就要到了。
还有三个天魔没有找到。
苏折却只能按下一口不服的心,飞回了木屋那边,走到了那大树之下。
可是走到之时,他却是一愣。
树下已经没有了魔尊的身影。
难道对方的存在感已经稀薄到连他都感知不到了?
苏折不信,又上前摸了一番树干,还是没有摸到魔尊。
他这下真的有些担心了,面色无比凝重地开始举目四望,肩上却忽的一凉。
有个人拍了他的肩。
苏折吓了一跳,立刻反手要打,回头却看见拍他肩膀的人是行幽。
是一个活蹦乱跳,嘴唇含一丝凉凉的笑,看似已基本恢复了的行幽。
他立刻松了口气,又含嗔带怨道:“你这样吓唬人,是真得吓出毛病来的。”
行幽笑道:“你若是这么好吓唬的话,那为什么不叫出来呢?”
苏折头皮一紧,他却忽的收起笑,目光精绝道:“我就喜欢听你叫,好听得很呢。”
……这家伙绝对是完全恢复了吧?说话做事儿也太恶劣放肆了!
苏折正要说话,行幽却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二话不说,忽的揉住了他的腰臀部位。
苏折脸上一白,如猛禽受惊似的汗毛炸起:“你干什么?”
行幽却是故态复萌般,冷而精绝地看了他一眼。
仿佛是透着他的身形在看着什么死去的人一样。
苏折还未开口,他忽的猛地凑上来。
竟然狠狠地亲吮了一口!
苏折头皮一发麻,羞怒至极地伸手把他推开,道:“你胡闹什么!我没允许你这样做!”
话说到一半,却忽的一愣。
他发现行幽的面孔上忽然多出了一道道可怕而诡异的裂缝,整个人的身上正不断地弥散出巨大如龙鳞般的血口,其中十七八处是腐败发烂的伤口!
苏折瞧得眉心一颤,行幽却只是抹了抹嘴唇,轻佻地笑道:“刚刚那一亲,就当是帮你分担了祝福的反噬了。”
他当即听得邪火直冒,怒道:“你方才说的是解除而不是分担,我没有要让你分担这些反噬的意思!”
“解除就是分担,分担就是解除,有什么区别?”行幽状似毫不在意地一笑,“你这身上的反噬还挺大的,在外面闹得很欢嘛。”
苏折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是心疼又是心气,体内一时纷纷繁繁,竟不知何种情绪才是占了上风了。
行幽一愣:“怎么了?这就生气了?”
苏折沉声道:“我确实生气,我也要问你,那木屋旁边草地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儿?”
话音一落,原本得意洋洋地抹嘴唇,仿佛正品味着什么美味的行幽,忽在此刻僵住。

第55章 各怀小心思
苏折问完,眼见行幽忽有一瞬间僵硬如被雷电劈断的柳,心中忽然越发明朗,感觉到自己是抓住了对方什么把柄了。
能抓住魔尊的把柄?那定然得陈胜追击了。
他继续上前,靴子扭出轻巧的声响,伴随着语调精绝的质问一句句发出。
“那血迹是我的心头血,而我从未记得有一刻在这木屋附近受过伤,更遑论把心口的血洒在那地上,魔尊既然在我之前就来到了木屋,可否知道些什么?”
行幽沉默不语。
他昂首看天,目光瞧云朵瞅太阳,就是没有一分一寸落在地上。
他站得好像一杆静悄悄不动弹的枪,笔直而落寞地回避了问题。
苏折沉了一口气,又道:“如今既然你身上已大好,我身为副宗主,总该知道宗主为何会落到这个境地?到底在木屋之前,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搞砸的又是什么?”
行幽还是不言不语,仿佛他的心神他的魂魄都已被天上的一层层风景所掠去。
苏折的心脏微微一紧缩,像是有什么异样的尖锐戳刺着他完好无损的胸口。
“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行幽!”
行幽忽的有了动作。
他原本是静止如一张薄薄无遮拦的纸片。
如今转过头来,把目光也捎带下来,眼神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幽深、沉静,难以言说的复杂光芒,在其中闪烁流淌如眼中的银河。
“看来当了这副宗主,你的胆子真是肥了不少,如今都敢质问本尊了。”
他唇角微微一抬,撂下一丝不轻不重的笑。
“你问了本尊这么多,本尊就只问你一句。”
苏折谨慎道:“请说。”
“你方才除了联系慕容、联系小睡,你还联系了谁啊?”
苏折忽的一愣。
像是整个人猝不及防,被这一句话给问得僵住。
他联系的人当然是紫晏和白源,是两个星月道的仙人。
为了收服天魔,他甚至还让紫晏去寻求了徐云麒的帮助。
而他以为联系这二人的那个时候,行幽早已陷入了沉眠。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完全陷入沉眠。
甚至可能听到了一些模糊的话语。
所以如今他要怎么告诉行幽?
告诉他自己一直在私下联系敌人?
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盗天宗掘地三尺都寻不出的大细作?
苏折忽然发现,自己打出了这么多组合拳,对方只需要一句就能呛回来了。
是啊,他救了魔尊,他护住了盗天宗的未来,他也收服了一定数量的天魔。
可是他仍旧是细作。
仍旧是叛徒,
而且并没有向魔尊坦白过。
行幽见他陡然陷入危险的沉默,意味莫名地笑了一笑,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血,走上前,用那干净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五根手指轻重有度地捏在那柔弱的肩骨,像是在攀上一种横倒的高峰,又似是品味一种独占的美好。
“你想必也累了,若无它事,且好好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说。”
苏折却目光警觉地看向他:“我想不通一些事,又如何好好休息?”
行幽却目光微冷地对上他:“想不通是对的,因为本尊也想不通。”
“你想不通的是什么?”
“你。”行幽靠近他,几乎把头颅搁在了苏折的肩头,“本尊就算花上一千年,一万年,也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做……”
他像在暧昧却又含着咬牙切齿的幽恨,如是轻语却又似一声声蛊惑的话语钻入耳道,苏折极为异样地看了他一眼,行幽却只目光深沉地盯凝着他,像什么冰冷又滚烫的东西簇到了心口,一时间,他忽的低下头,越靠越近,眼里盯着苏折的唇像盯着一种死里逃生后必须得到的甜点。
可苏折却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拉开暧昧也保持距离,行幽的目光错落地停在他身上,宛如一条温柔的蛇在一丝丝舔舐他,让他觉得不自在,又觉得被隐形地享用了,不过一会儿,他忽感觉自己竟在慢慢习惯,并且享受这种独一无二的宠爱与注视,可又不得不记着自己的身份,因而收起这享受与习惯。
仿佛他与行幽,既近又疏,既暧昧又提防,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小骗子、与被骗者。
这种奇特到僵硬的气氛,使薄薄的空气似凝滞在了此刻,一切冷热都失了度,无论是谁的镇定与羞涩都已拿捏不住分寸,行幽又进了几分,苏折不知该退还是该接下。他与行幽之间,一点点剥离开来的到底是隐藏许久的真心,还是可怕骇人的真相?
行幽盯着他,半晌,忽的陡生出一丝危险而灿烂的笑。
“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苏折皱着眉头:“这不叫怕,只是上下级之间也应有分寸与尊重。”
他感觉到行幽自从没了这三十多只天魔,似乎整个人都变得轻佻而温和了许多,一些压抑的性情与冲动也跟着冒了出来,这本来可以是一件好事儿,可是具体应用在了苏折身上,行幽却忽发现自己的胃口很大,已经不满足于只当战友,或者只当上下级。
从他看苏折那种赤而条条的欣赏与充满占有的欲色就看得出,他已不甘心于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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