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选秀开始成为顶流天王—— by谢沧浪/陆沉沉
谢沧浪/陆沉沉  发于:2024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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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他道。
解夕朝的这两个字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了。
他的语气却很平静,甚至笑了笑:“本来就是征求大家的意见。如果有不同意见,那么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
他转向云盼,“盼盼,麻烦准备一点纸。”
他这么说,在场的人反而脸色有些尴尬了起来。
其实刚刚。
心里嘀咕的不止是夏熙泽和杨胤平。
除了邹意和云盼,再加一个奚凯,其他人或多或少内心都有些微妙。诚然,解夕朝准备得很充分。正是因为太充分,就会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
比如,解夕朝是不是存了私心,给自己分配了最亮眼的part。毕竟这是他的歌,只有他知道这首歌的全貌。
只是他们的part分配得分量其实还算合理。
所以他们把这份微妙咽了回去。
这会儿,解夕朝的这句话间接地证明了他们的猜测多少有些小人之心了,立刻就有人脸上挂不住了。夏熙泽的同伴轻声道:“辛苦了。”
解夕朝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没事。”
纸张分发完毕。
各人埋头写纸条,这回下笔都有了些犹豫。
只有邹意先写完,走到了解夕朝边上。
“昨天几点睡的。”他低声问。
解夕朝愣了一下:“你已经写完了?”
邹意抿紧了唇,少有地没有搭解夕朝的腔。
他是鲜少生气的人。
这会儿脸上的不赞同却明显。
解夕朝眨了眨眼睛。
“……”邹意绷着脸色,“不许萌混过关。”
“好吧。”解夕朝干净利落,“十二点半。”
其实也没有很晚。
主要对他来说,这是个熟练工。
邹意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他想说什么,最后却又忍住了,神色复杂。
刚刚他没有说话。
不是觉得解夕朝独断,是替解夕朝不值。
其实,哪怕是这样的part分布,解夕朝的分量也不是最多的。
他们还没有选C。
如果按照这样的part,他、解夕朝和云盼应该算是轮C。
他看得出来解夕朝根本没有私心。
所以就更替解夕朝不值。
与此同时,他又有些疑惑。
疑惑于解夕朝为什么要直接把part分好拿出来。明明一般来说,这都是由声乐老师先粗分,然后再各自选各自的部分。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夕朝突然笑了笑:“哥,你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邹意:“……”
“这么突然?”他无奈,“心虚了也不用请我吃饭。”
“早就想请了。”解夕朝解释,“一公没去你组,感觉挺对不起你的。”
尽管邹意觉得解夕朝不仅萌混过关,还有拿饭买他的妥协的嫌疑,但是最终,他还是答应了解夕朝。
他跟其他人不同。
他大了解夕朝四岁,看解夕朝就像是弟弟。
他自己也有一个妹妹,倒不是生病,就是体质不太好,从小家里人就操心。
因此,他有的时候会心疼解夕朝的坚韧。
他们聊天的档口,投票结果也出来了。
两票沿用原方案,三票反对,一票弃权。
念到弃权票的时候云盼停顿了一下,然后立刻炸了毛,看向了解夕朝解释:“这回不是我!”
众人:“……”
知道上回是你了。
不远处的奚凯心虚地扭过了头。
杨胤平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结果出来,没什么好说的,解夕朝道:“那么我们现在重新分配一下。”
他自己把歌清唱了一遍,让云盼标注了一下part。然后就由各人来选。有重复的部分,就由两人商量抑或是投票。
不知道是不是分part让整个组隐约分成了两队的缘故,投票的次数并不多。
最后,七个人的part算是尽可能平均地分完了。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终,大家不约而同地把最多的part留给了解夕朝。明明如果按照原来的分part,他并没有这么多的分量。
解夕朝眨了眨眼睛:“那我谢谢大家的信任?”
几个人都有些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眼。
解夕朝站起身:“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对了。”他道,“因为时间很紧,所以我让节目组把我们的声乐课排到了vocal组后面,这两天我会把单人的录音室版本赶出来,这两天就要拜托大家辛苦一些了。声乐课的前一天,我们再一起练习一次,这样声乐课上方便向老师作汇报。”
众人都愣了一下。
一般来说,创作组的声乐课都是排在最后的。
这算是节目组的照顾,毕竟写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尽量给了多一点时间。
不过,想到歌已经出来了。
众人又觉得好像这样也挺合理,便应了声,结束了这一次录制。
晚上,邹意去敲了解夕朝宿舍的门。
里面隐约地传来了一声:“马上,哥你直接进来吧。”
邹意推门进去,刚好撞见了刚换了身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的解夕朝。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白天录制的衣服是你准备的?”
“嗯。”解夕朝又把自己变成了T裇精,“上镜嘛,还是注意一点。”
邹意:“……”
“你是我见过最有偶像自觉的人。”
他由衷地道。
解夕朝笑了笑,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路上的夜风很凉爽,他伸手接了一把,仰脸看夕阳的样子多了几分少年气。
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相比之下,邹意的心情反而有些受下午的事影响,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解夕朝道:“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把分part拿出来?”
被看穿,邹意也不客套了,直接道:“嗯。”
“你这样。”他斟酌着言辞,“挺容易得罪人的。”
解夕朝顿了顿:“然后?”
邹意哑然。
……确实。
好像得罪人了,也没什么客观的后果。
毕竟台下再怎么有矛盾,公演是大家吸粉的机会,没人会当儿戏,还是都会好好做的。
这么一想,好像也无所谓。
“我来分part。”解夕朝道,“是因为这是我的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它的人。”
邹意愣了愣。
然后,他意识到了这是解夕朝在和他解释。
解释为什么。
“你注意到我原来给你分的部分了吗?”解夕朝笑了笑,“那一句里最高的key,刚好是你舒适音区的极限。再往上,你有五成的可能会在舞台上破音。”
邹意怔住了。
他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听到解夕朝问他:“哥,你觉得老师可能分得这么细么?”
……不可能。
邹意想。
且不说他们的声乐老师其实并不能完全了解他们每个人的嗓音特点,就算可以,也不可能细致到这个地步,更不可能以句来单位划分。
“我给他们分的词。”解夕朝平静地道,“确实是最适合他们的词。”
邹意默然。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可是……
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有些懊恼:“我该劝一劝的。”
解夕朝愣了一下:“劝什么?”
邹意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愕然:“你早就知道他们不会同意?”
解夕朝也很愕然:“哥你居然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邹意:“……”
他有些羞恼:“我这不是……”
解夕朝:。
“哥。”他叹了口气,“奉献型人格要不得。”
他认真地对邹意道,“除了我以外,如果有人企图用最少的partpua你说服你接受,你一定要拒绝。至少要试一试再下决定。”
毕竟,在选秀节目里,像他这样确实会分part的人是个例。
绝大多数是拿着队长的权威耍流氓。
邹意安静了下来。
解夕朝回过身,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哥,竞技类节目,为自己争取从来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每个人的梦想都是梦想,每个人的粉丝爱着他们的偶像的时候,都是全心全意,眼底都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哪怕别人再优秀。”
他顿了顿,“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我写的歌出来的舞台效果是最好的。但这必然会牺牲部分人的利益。
所以,我给他们尝试的机会。”
不撞南墙不回头。
走到这里的人,谁不撞南墙会甘心。
谁又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衬托别人的炮灰。
“如果他们真的能做好。”解夕朝道,“那是他们的能力。如果他们做不好,他们会来找我的。而我能给他们的保证就是——”
他顿了顿,吐出了三个字,“拿第一。”
全场第一的小组有二十万的加票。
这就是解夕朝的报酬。
他是个公平的人。
从来不会欠任何人什么东西。

就在解夕朝和邹意聊天的时候,另一边,奚凯和杨胤平也在食堂吃饭。
人声嘈杂,两人吃得默不作声。
等吃了七八分饱,奚凯才道:“一会儿去练习?”
“嗯。”杨胤平道。
然后他顿了顿,“你今天为什么投弃权。”
奚凯拿筷子的手停了停,然后继续吃,声音含糊不清:“我觉得我part分挺好的,但是你们不是不同意嘛。”
语气尽量轻松,当成是一个饭后闲谈。
杨胤平沉默。
片刻后他道:“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奚凯想了想:“为了效率?”
杨胤平似笑非笑:“你还真挺喜欢他的。”
奚凯向后一靠,拖长了音调:“别说得这么——”
他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私心,那么根本不会让你们投票。”
他用的是“你们”。
杨胤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是,这也确实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几乎是他们的小会一结束,夏熙泽的同伴穆文就道:“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夏熙泽没说话。
杨胤平也没说,但他知道自己内心的答案。
明明最开始提出重新分配的时候,他带着的是一腔孤勇的热血,他想的是,要争取,要最后搏一把,还有——对解夕朝一手包办的,隐秘的反抗。
但是解夕朝同意了之后,他又觉得他们是在欺负人。
是因为长相么?
……对方确实长得温和文秀,一副没什么脾气的样子,说话也温软。
而且据说解夕朝身体到现在还没恢复。
也不知道昨天,他录制完之后又花了多少时间做这些事。
按照这任务量,最起码要到凌晨。
杨胤平不是心思有多细腻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自从解夕朝说了那句“好”开始,他就着了魔一般心神不宁,简直跟——
他不可思议地想。
简直跟被下了蛊似的。
解夕朝并不知道他的队友们因为他的“退让”已经自省到快走上歪路。
虽然说着放手,但其实这两天他也很忙。
先是忙着改编歌。
这并不是单纯的改编,改编的过程就需要考虑舞台效果,当时的气氛,以及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理科生,解夕朝写歌从灵感开始,结尾却一向像做题,严丝合缝地扣上最后一个扣,成品就出来了。
这个扣在第三天下午扣上。
第三天下午,他被邹意强行从作曲室拖了出来。
解夕朝人都有些飘,但记仇,把邹意身后的云盼拎过来:“告状?”
云盼:“……”
他望天。
邹意说:“你需要休息。”
“好的邹医生。”解夕朝心不在焉跑火车。
“正好你俩来了。”他道,“晚上去录音室录个音,帮我在外面看着点。”
邹意说:“你需要……”
解夕朝按着他的肩。
他冷静地开口,语气却放软:“我录完明天休一整天行不行?”
邹意张了张口。
他感觉解夕朝已经掌握了拿捏他的技巧,但偏偏他确实就是吃这一套。
片刻后,他无奈地跟着解夕朝出门,去了录音室。
真正结束所有工作的时间是在这天晚上十二点。
临走的时候录音师看着解夕朝的目光都带着狂热,邹意在他身后回望了一眼,顺手拉了一把困得差点把自己绊倒的云盼。走在了解夕朝的身旁。
他还有些回不过神。
直观听到《无垠海》的录音室版本,比当初听到demo还震撼。
尤其是,这是解夕朝一个人solo的版本。
“为什么要来选秀呢?”不知不觉,他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解夕朝还在打呵欠。
闻言愣了一下。
然后他想了想:“可能是,怀旧?”
人过了十八之后永远怀念十八。
他在系统做了很多个任务,难度从简单到高。但越到后面,他确实越怀念最开始,从青涩的练习生一步步登顶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他任务里任务外都是真的青涩。
他磕磕绊绊地走上舞台,在带着命运光环的队友身旁自我介绍,然后在一次次的公演舞台中分到那么一两句词。
那个时候他——
他扮演的角色想,什么时候我也站上那个位置就好了。
当然结局是这位狼人企图陷害气运之子最后身败名裂狼狈退赛。
但是那天,那个舞台上的那点漂亮的光晕却始终萦绕在解夕朝心底。
他说得轻飘飘,邹意看他嫩生生的脸,只当他又在跑火车。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一旁的云盼难得地搭了句腔:“哥哥成团了也可以做好看的solo舞台。”
好极了。
解夕朝想。
这话给节目组听到,能被这句话里理所当然的狂妄给气死。
他什么都没说,捏了捏云盼的脸蛋。
经过活动楼的时候,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到了113的灯光。
解夕朝脚步慢下来。
这些天他是真的忙,自然想不到去看队友练习。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觉得他是因为心愿未遂而开始拿腔拿调。
像是感应到他的心思,邹意道:“这几天我和盼盼都在练习室。”
“大家都蛮刻苦的。”邹意道。
“能拿到自己想要的part还不刻苦。”解夕朝道,“那已经算是废了。”
嘴上说得狠,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们先走吧。”他道。
邹意道:“你要去看看?”
解夕朝没否认:“嗯。”
邹意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俩回去吧。”解夕朝摆了摆手,“本来就被说拉帮结派了,回头一起去更解释不清楚了。”
邹意愣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解夕朝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云盼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解夕朝的话是开玩笑,但是内容却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组的事没刻意瞒着任何人,没两天,几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两个创作组一个没能幸免,果然都整出了足以称得上大八卦的幺蛾子。
目前故事的走向是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他大权独揽排除异己,左手邹妃右手云贵人,一同欺压可怜的小透明。另一个版本是欺压未遂,小透明们反手暴起夺权,自此走上翻身新道路。
两个版本都有理有据,解夕朝和艾清源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他讲得眉飞色舞,末了在他碗里塞了个鸡腿。
他和颜悦色:“吃。”
艾清源大大咧咧地就吃了,被糊了一嘴辣椒粉。
被辣的间隙他还忙着问:
“真的假的?”
语气分明写着幸灾乐祸。
解夕朝道:“真的。”
艾清源愣了几秒,神情逐渐惊悚:“……哪个真的?”
解夕朝好整以暇:“所有。”
管衡淡定地把艾清源拖走,临走眼神询问:“需要帮忙么?”
解夕朝比了个叉。
云盼说哥你好像要发射光波的超人,解夕朝说超人今天就要变身来检查你的课后作业了,来把你的part唱给我听听我看看怎么样?
云盼脸就皱了起来。
皱起来唱得也不错,解夕朝早就发现了他嗓子是真的好,难怪未成年就要被拐去打工。
云盼没受过系统训练,有点儿天赋型。
简而言之,天生吃这碗饭。
他的存在感低,第二次给他分的part少又碎。很有些大材小用。
同样被大材小用的还有邹意。
选秀就是这样。
性格足够强势才有更多的蛋糕,性格不强势,实力强到让所有人都五体投地——像解夕朝这样,同样也是一种宣示存在感的捷径。
而实力好但温吞的老好人就会这样。
无声无息地淹没,除了粉丝,没人会为他们惋惜。
这两人自己也从来没对解夕朝提过异议。
想到这,解夕朝心底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解夕朝听到了有人忐忑的声音:“夕朝?”
他抬起头,看到了他队友的脸。
他脑内搜索了一下对方的名字,最终精准定位:
夏熙泽。
夏熙泽在郁闷。
想要一醉解千愁的那种郁闷。
他估计他唱不利索,事实证明确实唱不利索。
当初分part,他要了导入部分。
他私心重,想着自己脸好看,如果能做开头,说不定就能让人记住。
但他忽略了导入的难度。
这几天他一直在练导入的这几句词,越练越满头大汗,找穆文帮忙,但穆文自己也有点焦头烂额,他只能自己像个无头苍蝇。
说实话,他已经后悔了。
语气词就语气词。
比起一开头就整个舞台垮掉,他还不如就躲在解夕朝后面唱唱语气词。
至少不会丢脸。
但是他不敢说。
当时气氛有多僵大家心里都明白,自己腆着脸要的part现在说不能唱,一时之间夏熙泽分不清哪个更丢人。
什么解夕朝私心重,什么宫心计。这一切都在真正的困难面前烟消云散。
他看着解夕朝,又尴尬又不知所措,最后憋出了句:“晚上好。”
解夕朝语气一如往常:“晚上好。”
下一句就正中红心:“练得怎么样?”
夏熙泽:“……”
他抿了抿发干的唇。
他不说话,解夕朝就把一样东西放在边上:“回来的时候经过了小卖部,顺手买了点吃的。”
是维生素饮料和巧克力。
东西放在桌上,夏熙泽又饿又渴,不自觉地蜷紧了掌心。
过了一会儿,他才慌乱地回神,岔开话题:“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嗯。”解夕朝道,“刚去录了个音。”
夏熙泽一怔。
然后他就看到解夕朝笑了笑:“没录音光有谱子,是不是不太好唱?”
这句话光听内容甚至有些嘲讽。
但是解夕朝的语气却很温和,温和到夏熙泽几乎不会产生任何的歧义,他意识到解夕朝确实是在关心他,或者说,给他台阶。
连日的焦虑、懊悔在他脑海中汇聚,他在某个瞬间,居然直接鼻子一酸。
下一秒,他心一横,闭着眼道:“夕朝我错了。”
解夕朝:。
如果夏熙泽现在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解夕朝的眼睛里没有意外之色,当然没有冷嘲热讽,但其实,也没有他脑补过度的脉脉温情。
解夕朝的眼底很平静,他平静地问:
“哪里错了?”
夏熙泽一鼓作气:“不该……不自量力。”
“就算给了我多的part,我也确实唱不好。我没那个能力。”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沮丧。
他听到解夕朝叹了口气。
这声气叹得也很温柔,他的思绪回笼,脸上骤然有点袒露真心后的羞耻。但同时,他又因为这一声,终于鼓起了勇气睁开眼。
解夕朝……
解夕朝正撕巧克力的包装。
察觉到夏熙泽的目光,他抬头礼貌询问:“要不要吃?”
夏熙泽:“……”
他确实饿了。
他默默伸手。
与此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想解夕朝应该确实是觉得他很奇怪。
毕竟他俩不熟。
解夕朝没什么义务原谅他。更不会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情。
他恹恹地要去拿解夕朝手上的巧克力。
手却扑了个空。
解夕朝把巧克力又收了回去。
“黏嗓子。”他道,“一会儿吃吧。”
夏熙泽:“啊?”
“刚刚练的那段。”解夕朝道,“你唱给我听一下吧。”
他顿了顿,“想要多的part不是错。但是还没真的努力就说我不行,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
他看了眼表:“半个小时。”
“我教会你唱歌。”他道,“然后回宿舍休息。”
“越熬夜嗓子状态越糟糕,从今天开始,不要再熬了。”
凌晨一点。
杨胤平出了练习室。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汗从额上滴下来,昭示着他过去几个小时的努力。
他不是在努力唱歌。
而是去健身室打了一会儿拳。
奚凯说:“平啊,做人不要一天天地为难自己,这样很累。”
他未置可否。
奚凯施施然走了。
奚凯这个人就是这样,杨胤平想。
他看不起奚凯又羡慕奚凯,没有那么执着于出道,就不会那么焦虑,获得的时候就是意外之喜,而失去了也能保持平常心。
而他已经没了平常心。
这几天他一直在练习他的唱段。
他能唱下来。
但是唱不好。
这是最令他崩溃的地方。
他发现他根本没办法让那么大段的唱词从他的嗓子以一种完美的姿态被唱出,他会接不上力,会处理不好尾音,甚至会走调。
这是首看似不简单,实际需要更高技巧的歌。
是解夕朝唱得太轻松,给了他们——给了他,无限的错觉。
他的脑子很混沌。
今天已经是练习的第三天,他依然卡在瓶颈之上,这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让他焦虑的,还有奚凯的那句话。“如果他有私心,就根本不会让你们投票。”
是他错了么?
或者,是他们错了么。
可是他只是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已。
解夕朝或许不会差这一次的舞台,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小透明来说,这个舞台就是他们的全部,也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
给了他机会,他又真的能接住么。
好像又并不能。
他心烦意乱,往楼梯走了几步,只是迎面,他遇上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夏熙泽晕晕乎乎地从他身边走过,脸上洋溢着一种恍惚和轻松。看上去仿佛跟他不是一个次元。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夏熙泽刚从小岛进行了一场日光浴。
或者心灵的洗礼。
杨胤平皱着眉叫住了他:“夏熙泽。”
夏熙泽终于从幻境中回过了神,他说:“怎么了?”
他看清了杨胤平的脸。
然后,他的脸就迅速地垮了下来。
杨胤平:“……?”
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夏熙泽无语:“这里是活动楼,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当然是练习啊。”
“练得怎么样?”杨胤平问。
……真神奇。
夏熙泽想。
明明是同样的一句话,为什么解夕朝说出来,就能把他说得想哭。眼前的人说出来,他就只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他克制了一下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地回答:“还行吧。”
杨胤平:“……”
看到他怀疑的眼神,夏熙泽立刻炸了:“你什么意思!”
瞧不起人是吧?
杨胤平确实瞧不起他。
夏熙泽的实力从街上拉一个卖艺的都比他会唱歌。
他从来就不抱有什么期待。
当然,他也不关心夏熙泽唱得怎么样。
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没头没尾地道:“我想去道歉。”
夏熙泽:?
“啊?”
杨胤平话出口,心里骤然一松。
他不再犹豫,他抬起头,认真地对着夏熙泽道:“我想去和解夕朝道歉。还有。”
“改回我们原来的part。”

杨胤平的话音落下,走廊里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默。
杨胤平本来就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情解读他脸上的微妙,直接道:“你不愿意?”
实力这么差,不管什么方案都是被带飞。
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已经全然忘了前两天他还对夏熙泽颇有些感同身受。
夏熙泽“嘁”一声。
他已经看出了杨胤平对他的看不起,也懒得跟他废话,对着他身后道:
“夕朝。”
杨胤平浑身一僵。
走廊尽头传来了一声遥远而含糊的“嗯?”。
他偏过头,看到不远处浸润在夜色里的单薄身影。
这一幕实在很像一幅画,或者名导镜头底下的一个悠长的慢镜头。杨胤平在某个瞬间短暂地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几秒后,他突然瞳孔地震。
而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夏熙泽已经开了腔。
“夕朝——”他拖长了调子,还瞥了杨胤平一眼,“杨胤平说要和你道歉。”
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解夕朝身形一顿。
杨胤平和他视线对视,简直想立刻挖个地洞,把自己就地埋进去。
解夕朝走近,杨胤平掌心都是汗。
他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对方了然的眼神。
没有想象中的嘲讽,对方的眼睛里透着一点儿懒倦,像是累狠了。他道:“听到了,大晚上的,你这是想扰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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