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又不是去外面。”时闻拒绝道,“你白天工作那么累,赶紧去好好睡个觉。”
燕克行坚持:“我跟你一起。”
时闻只好不再劝说。
两人起来的时候,聪崽和两只虎崽也起来了,高高竖起尾巴走过来他们脚下转了转,蹭着他们的腿撒娇。
狼娃后知后觉地爬起来,奶声奶气地:“汪。”
时闻挠了挠聪崽的下巴,哄它们去睡:“没什么事,快回去睡觉。”
聪崽蹭着他的腿:“咪。”
时闻让聪崽、狼娃和两只虎崽睡下,跟燕克行一起出去。
两人一出门,时闻还没来得及关好身后的门,狂风直接推了他一把。
要不是他此时正紧紧地抓住门把手,这一推,他就得原地摔个跤。
尽管如此,他也被吹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斜着往后倒。
就在这个时候,燕克行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稳定住了他的身形,又打开手电筒:“走吧。”
风真的很大,时闻感觉好像被风扇了几巴掌,裸露在空气中的面部很快就麻木了,尤其耳朵,疼得他都怀疑是不是快要掉了。
正院离畜棚就那么点距离,两人还是走得非常艰难。
地上实在太滑了,冰雹变成了豆子在地上,他们一不小心就得摔到泥浆地里去。
风带来的杂物也太多了,尤其一些草屑。
时闻不得不半眯着眼睛,避免被风中的杂物伤到。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畜棚里走。
时闻紧紧抓住燕克行温暖有力的手掌,此时他无比庆幸燕克行就在这,要不然光是他一个人留守,他现在一定会非常狼狈。
等进了畜棚,推开外大门,不安的狗子们一下子挤了过来,挤到两人的身前。
时闻借着手电筒的光观察了一下,每只狗子都挺害怕。
不过它们凭借着卓越的素养,依旧坚守在工作犬的岗位上,没有因为害怕就往外跑。
时闻挨个撸了下狗头,夸奖它们:“干得好。”
狗子们:“汪汪。”
外面的风声是太大了,所有牲畜都醒着。
连四只鸽子都缩在鸽笼的一角,不安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幸好他们晚上的时候烧煤烧得比较足,现在畜棚里的温度还可以,没有降得太低。
起码这个温度不会对牲畜造成威胁。
时闻挨个检查了下怀孕的母羊和母牛,见它们都没什么事,悄悄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时闻才有心情坐在干草堆里,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
现在是红色暴风雪预警,官方发了好几条短信,提示不要外出,现在外出,容易遇上生命危险。
时闻挨着燕克行:“不知道为什么,一感觉到你在这里,我就安心了许多。”
燕克行揽着他的肩膀:“有同伴的时候总是令人安心。”
时闻:“这里的暴风雪多吗?就以前的时候。”
“不多,不过有时候会降低到零下四五十摄氏度,如果在外面遇到这种天气,将会有生命危险。”燕克行声音低沉地说道,“在这种天气中,最好严格遵循有关部门的建议,居家不要外出。”
时闻听着畜棚外面呼呼的风声:“这种天气,就算想外出都会被风吹回来。”
两人挨着,时闻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和牲畜的动静,没了睡意:“你在这里遇到过最厉害的暴风雪是什么样的?”
“这里?”燕克行想了一下,“那就得追溯到几百年前了,‘雪花大如席’还真不是文学描写。当时有个小冰期,气温比现在还要低。”
时闻难以想象几百年前的样子:“当时你一个人吗?有没有和同伴在一起?”
燕克行:“没有。当时我在这片转悠,暴风雪来了,只能找个避风的山洞,点起火堆慢慢熬。”
时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双手抱住他,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辛苦了。”
燕克行张开手,回抱他:“还好,熬过去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我有同伴了。”
两人靠在一起,在这个寒风呼啸的雪夜里,两颗心跳动的频率似乎能重叠在一起。
抱了一会儿,燕克行看向外面:“人类还好,野生动物现在恐怕不容易度过这个寒冬。”
时闻想象了一下野生动物在空旷无依的野外,挤在一起取暖的样子,心里也觉得难受:“等天亮了,暴风雪要是小点,我们出去看看吧?”
燕克行:“好。我们一起去。”
时闻和燕克行在畜棚里坐了一会。
牲畜们可能闻到了主人的气息,也可能对外界的呼呼风声渐渐习惯了,便重新入睡。
狗子们也在时闻他们脚下睡着了。
时闻蹲下来摸了摸黑娃的大脑袋,小声说道:“你们在这里看着,我们先回去睡觉了啊。”
黑娃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时闻,鼻子里发出湿润的小鼻音。
时闻又摸了摸它的脑袋,跟燕克行推开畜棚的外大门往正院走。
雪已经停了下来,天气却更冷了,雪被卷起来,吹得到处都是,手电筒照过去,像烟一样打着旋儿纷飞。
时闻没什么心思看雪后的庭院,拉着燕克行就往家里跑。
直到跑回了家,时闻吸吸鼻子,才发现有点感冒的迹象。
燕克行推他:“喝杯热水,赶紧去睡觉。”
“我洗个澡。”时闻感觉衣服有点沾到畜棚的味道了,不再洗个澡总觉得不自在。
燕克行:“那就快些,不要着凉。”
时闻去快速洗了个热水澡,重新钻进被窝里,盖上被子,听着外面的风声,感觉圆满了。
第二天早上,时闻根据生物钟,按照平时的时间醒来。
凌晨的时候外面应该又下过雪,他出门的时候,脚踩在雪地上,直接埋到了小腿。
他只得后退一步,回来换了双长靴。
燕克行也起来了,穿着长靴,跟他一起出去干活。
两人忙碌地清理院子,做早餐,给聪崽,两只虎崽和狗子们放粮。
天这么冷,狗子们还是坚持过来吃饭。
雪屑堆积在狗子们身上,让它们变得毛茸茸,胖乎乎,它们咧着嘴的热情样子,让阴沉沉的天空都亮了些。
时闻给它们做了以牛肉为主的狗饭,挨个摸了摸:“赶紧吃,吃完回畜棚歇着,外面太冷了。”
狗子们:“汪汪。”
再冷也还是要清理畜棚,不过有扫粪车,清理起来不算难。时闻喂完狗子后,去清理畜棚,并给猪牛羊调配了新的口粮配方,增加了精粮,并给它们增添了维生素。
寒冷和潮湿很容易引起感冒及肺炎之类,这个时候,得让牲畜增强抵抗力。
当然,最有效的方法还是多烧煤,给足暖气,避免牲畜着凉。
等料理完牲畜这边的事情,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时闻搓着手去找燕克行:“多亏了你在这帮忙,要不然光靠我一个人,得忙到下午去。”
燕克行看他一眼,从屋内拿出羊绒围巾给他围上:“注意保暖。”
“好。”时闻悄悄闻了闻围巾上浅淡的香味,朝燕克行露出笑容,“我们现在出去外面巡视吧?先去看看蜂箱,再看看野外的野生动物?”
燕克行没有意见:“等会有人送越野车过来,我们开车外出,安全一些。”
时闻没什么意见。
两人穿戴好后,顶着风出发。
时闻穿得足够厚,冷倒是不冷,就是呼吸之间产生的水汽将口罩弄得湿润润,颇为难受,在雪地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也不太舒服。
幸好他家的六个蜂箱都挨着铁丝网放,总体而言,比较靠近正院这边,去一趟不算麻烦。
今天,外面的气温已经到零下四十二摄氏度了,时闻害怕蜜蜂被冻死,特地察看了一下。
结果还行,无论是亭子还是上面的毛毡,都起到了很好的防护作用,蜜蜂的问题不大。
时闻将带着的暖宝宝掏出来,给毛毡贴上,等明天再过来换。
他们再回去的时候,弓疆已经将越野车送过来了。
戈阅和蔺诚骞也在。
这种极端天气下,他们想抓紧机会记录相关数据。
时闻原本以为这个天气会出门的也就他们。
没想到开车出去一会儿,只见一队马队正踏着积雪,缓缓在公路上前行。
时闻从副驾驶座往外看去,骑马而来的竟然是傅蒙他们。
他们戴着厚厚的帽子,围着围巾,蒙着面,胯下的马匹也盖上了厚厚的被子,看起来非常奇怪。
燕克行将车停下来,时闻将车窗打开一半,冲外面的人打招呼:“傅哥——你们去哪呢?”
“时闻?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傅蒙勒马,朝他们喊,“我们出来看看有没有被困的人和动物,有的话,可以帮个忙。”
时闻:“巧了,我们也是。除了想看看动物之外,我们还想记录一下数据。”
“早上还说你家没马,出来不太方便,别喊你来着,没想到终究在这里遇上了。我们去过那边了——”傅蒙伸手指身后的方向,“如果你们不需要去那边记录数据就不用过去了,还挺冷。”
燕克行微微探向时闻那边,朝外面的傅蒙说道:“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傅蒙:“没有,我们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
双方简单交流几句,傅蒙他们决定更改方向,将沿着公路这条路留给时闻他们探查,他们则往草原上走,并约定有情况的话,直接在村里的微信群里说。
在分别之前,傅蒙提醒道:“昨天刮了那么大的风,可能有些东西吹到公路上了,你们开车的时候慢一点,小心别撞上什么东西。”
时闻对此还真没什么经验:“知道了,谢谢傅哥。”
两边的人马分别前,都叮嘱对方注意安全,而后缓慢远去。
蔺诚骞看着傅蒙他们渐渐化为雪地上的一个小黑点,说道:“傅哥他们人真好。”
时闻:“因为这里是家啊。”
蔺诚骞点头,又道:“我喜欢他们这样。他们拿这里当家,热爱这里,保护这里,让我觉得,我一起跟着保护,对这片土地来说是有意义的。”
时闻:“所以你们人也很好。牧民们都说,你们是大好人,从那么老远的地方跑来乡下吃苦,就为了研究怎么保护这片地方,太崇高了。”
蔺诚骞和戈阅都被时闻这直白的夸奖夸得不太好意思。
戈阅:“其实我们做的东西也很少啦。”
“积少成多,却影响深远。”时闻笑着说道,“你们做了正确而有意义的事。”
不知道是遇到了同伴,还是受到了时闻话的鼓励。
接下来的时候,大家的干劲明显足了。
他们开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时闻还真眼尖地在旷野中发现了一头落单的羊。
这羊也不知道是第一天流浪还是流浪已久,遇到了这罕见的大寒潮,直接冻得趴在雪地上蜷缩起来。
时闻下车查看,羊还活着,羊毛上有喷漆,明显是牧民家走失的羊。
他摸出手机,给羊拍了一张。
手机被寒风吹着,温度迅速下降,他刚拍好,将图片发往群里,手机就被冻关机了。
时闻只好重新将手机塞回兜里,等它回温。
羊可能被冻麻木了,他们走到了近前,羊连挪都不挪,就趴在那里。
时闻便跟弓疆一起,将羊抬起来,直接塞到后备厢。
塞好后,他又找了绳子,将羊捆起来,免得等会行车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他们继续沿着公路往前走。
这么长的公路,除了他们的车辙之外,再看不到任何车辙。
天气太冷,这段地方又偏,大家都不爱出门。
车开得很慢,偶尔,他们也会看到远方的旷野上有些小黑点。
小黑点们挤在一起取暖,看起来情况还好。
弓疆他们下车拍照,记录温度等,将情况记录下来。
时闻没受过专业训练,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只能陪着他们。
他们在外面待到下午三点多。
每个人都吃过饼干,喝过牛奶,不过这些东西并不顶饱,他们得早点回去吃晚饭。
外面的天又阴了下来,雪花飘扬着,能见度不高,待在外面也没有意义。
就在他们车掉头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
时闻刚好捕捉到风里的气息,鼻翼动了动。
燕克行问:“怎么了?”
弓疆三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时闻。
时闻说道:“我好像闻到了狼的气息。”
时闻将脸上蒙着的围巾解开,又嗅了嗅:“确实有狼的气息。”
戈阅:“不会吧,都这个时候了,这帮家伙还敢胆大包天地伏击我们吗?”
时闻:“应该不是。它们可能在附近避寒,不过我没看见。”
燕克行看向昏暗的野外,忽然说道:“我大概知道它们在哪了。”
“在哪?”时闻睁大眼睛往外面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它们在附近吗?”
燕克行:“可能在公路下的涵洞里。”
燕克行推开车门:“我过去看看。”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推开车门要下去看。
燕克行说道:“弓疆你们三个留在车上,我和时闻下去看。”
蔺诚骞想说什么,弓疆严肃地答应下来:“老师你们小心!”
时闻和燕克行肩并肩地往涵洞走去。
以他们两个的实力,就算真有狼藏在涵洞里并发狂地对他们进行攻击,他们多半也不会受伤。
要是加上弓疆三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只是普通人,就算是身手比较矫健的普通人,也很难在这种时候保持安全。
涵洞是公路下面的排水洞,看起来有点像桥洞,这边的公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涵洞。
相比起旷野而言,涵洞起码两面有墙可以挡一挡风。因此,很多野生动物会到涵洞中挡风挡雨。
时闻对涵洞中有狼这事并不感到奇怪,他以为狼群冷得受不了,才到涵洞中避寒。没想到,到了涵洞前低头一看,涵洞里就一只狼,还是他们的老熟狼。
时闻惊讶地看着涵洞里的狼,扭头问燕克行:“这是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群狼的狼王?”
燕克行:“看花纹是。”
涵洞里的狼耳朵一动,明显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却还是团起来,一动不动。
时闻刚想说什么,忽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有一点伤口发炎的腥味,他盯着狼王:“这家伙受伤了?”
燕克行看着眼前的狼:“可能是被其他狼咬的,放它在这,它可能就要冻死了,要不然也会饿死。”
时闻也看出来了,狼王的大腿处的皮毛发黑,应该就是被血染黑的。
两人对视一眼。
时闻低声道:“要么我们带它回去?”
燕克行:“我也是这个想法,如果牧场里不方便,等会送去周队他们那里。”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便决定将狼王带回去。
时闻决定还是先跟狼王沟通,沟通不了再采取强制手段。
他向前一步,看着将自己团起来的狼,试探性地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我们给你治伤?”
狼王充耳不闻。
时闻戴着手套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摸向脖子:“不反抗就是同意了啊。”
狼王还是一动不动,不反抗不拒绝,也没有主动接受。
时闻谨慎地伸出手去抱它的背部,同时防止它突然转头咬自己。
燕克行在旁边防护。
时闻将狼王抱了起来。
狼王短暂地呜咽了一声,然后垂着尾巴一声不吭。
时闻感觉手里的狼王体重起码有八十斤,皮毛很厚,就是毛有些粗糙暗淡,不如第一次见到它时那么顺滑。
时闻还注意到,在燕克行靠近的时候,狼王明显更加紧张,连肚子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些。
相比起他,狼王明显更害怕燕克行。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凶兽。
时闻抱着狼王回到车边。
后备厢里已经有羊了,没办法再把狼王塞进去,而且塞到里面去也不安全。
时闻便将狼王抱上了副驾驶座,用衣服将它裹紧之后放到了脚下面。
越野车比较宽敞,时闻在座位下再塞一头狼王也不觉得拥挤。
弓疆他们吓了一跳。
戈阅惊叹:“好大的狼,它好英俊啊!”
弓疆也赞同:“这狼长得真好看。”
蔺诚骞看了看狼,没法反驳:“这年头,怎么狼都那么好看?”
弓疆:“这头狼是受伤了吗?”
时闻:“伤到了大腿。”
刚刚抱着的时候,时闻已经感觉到了,这头狼恐怕伤到了骨头。
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应该是群里的狼咬的。
不知道它是单纯地被狼群里的年轻后辈挑战了地位,还是因为上次带着狼出来跟他打架还没打赢,最后失去了“民心”。
总之它应该是从狼群里出来流浪了。
狼到了车上之后,随着汽车的开动,它紧张得耳朵都成了飞机耳。
不过终究是狼王,它没有更多的举动,尽管非常紧张,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座位下面一动不动。
时闻摸了它一会,它渐渐放松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再没遇到其他意外,直接顺利地回到了牧场。
时闻将狼王抱下来,带去关着羯羊的新畜棚,将它单独关到一个畜栏里,又拿了解冻好的牛肉来给它吃。
狼王不知道饿了多久,一接触到食物便狼吞虎咽,吃出了啸音。
时闻都害怕它被呛到。
不过幸好,它顺利地吃完了。
喂完狼,时闻给它的伤口拍了照片,发给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惊叹:【好大一头狼,你们从哪弄到的?】
时闻:【出去巡视的时候,在涵洞里发现的,它的腿伤得比较严重,不知道骨头是不是断了?】
时闻:【照片.JPG】
时闻:【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斯克维尔:【给它绑个夹板吧。估计你不会,我现在过来。】
时闻:【你路上小心,实在不行,我们出去接你。】
斯克维尔:【不用,我骑马过来,没什么危险。】
时闻退出和斯克维尔的聊天界面,去看村里的大群。
他之前发上去的羊已经被人认领了。
牧民也没想到这种天气丢失的羊居然还能找回来,在群里好好感谢了他一通,又托他照顾两天,等天气好了再过来领。
牧民之间相互照顾不是什么大事,时闻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连流浪羊都照顾过了,照顾一只走失的羊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边捡了一只羊跟一头狼王。
傅蒙他们巡视的时候,也捡到了羊跟受伤的鸟,已经带回去救治了。
寒潮对绝大多数生命来说都很致命,此时也只有人类能帮一把。
时闻安顿好狼王后,锁好栅栏的门,回正院里去。
燕克行已经将那只捡回来的羊安顿好了,并新煮了奶茶。
时闻洗手,喝奶茶,吃点心,并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吧?去一去寒气。”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牧场里烧煤取暖,从早到晚都有大量的热水,洗起菜来也不麻烦,稍微分一分工,菜就弄好了。
他们坐到桌子前吃火锅,吃了一会儿,斯克维尔赶了过来。
时闻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继续吃,我跟斯克维尔去看看狼王的情况。”
时闻拿上给狗子们买牵引绳的时候顺便买的止咬器,要出去接人。
燕克行示意弓疆他们继续吃,也跟在时闻后面。
弓疆他们几人站起来:“老师,我们先一起去看狼王,等会回来再吃吧。”
燕克行便示意他们跟上。
斯克维尔背着药箱骑着马过来,在正院前下了马,将马匹栓好,朝众人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而后对时闻说道:“你们每次出去总能捡到奇怪的动物,别人捡牛羊马匹就算了,你们居然捡到了狼。”
时闻笑:“落到了我们头上,我们也没办法。”
斯克维尔:“跟周队他们打招呼了吗?”
“暂时还没,想等你检查过后再统一汇报情况。”时闻带着他们往旧畜棚走去,“这头狼应该是狼王,被部下从狼群里驱逐出来了。”
斯克维尔:“狼王更迭,还挺正常。”
一群人走到旧畜棚里。
狼王刚刚吃饱喝足,又到了温暖的地方,现在相对精神了一些,一听到动静,耳朵竖得笔直,目光炯炯地转头看他们。
斯克维尔放下医药箱:“刚刚你给我发图片的时候,我就觉得它个头真大,现在来看,它比我想的要更大。”
时闻打开畜棚的门,侧身进去:“我先给它戴个止咬器。”
燕克行跟在他后面:“我来帮忙。”
狼王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清楚他们没有坏心,被戴止咬器也没有反抗。
戴上止咬器后,狼的攻击能力一下子弱了许多,斯克维尔松了口气:“那你们帮忙控制一下,我来检查。”
时闻和燕克行一人一边,抓着狼王的四条腿。
斯克维尔进来检查。
狼王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有十多处,大腿这边最严重,几乎被咬穿了。
时闻拉开它的大腿时,能明显看到四个血痂。
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了,肿得也比较厉害。
多亏现在是冬天,要不然伤口发炎就足以要了它的命。
斯克维尔先给它检查全身,然后又拿剃刀过来,把伤口的毛给剃掉。
狼王不干了,挣扎起来,奈何嘴上套有止咬器,腿还被时闻和燕克行连手按住了,动弹不得。
它只能原地伸长脖子,朝着畜棚顶部:“嗷呜——”
时闻安慰它:“就剃一点点,看不出来。”
狼王:“嗷呜!”
斯克维尔给它冲洗伤口,笑道:“看不出来,还挺要面子。”
时闻问道:“它腿断了吗?”
斯克维尔:“可能是骨裂,等冲洗过后,上完药,再给它打个夹板,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斯克维尔的动作非常麻利,也很轻柔。
没一会,就给狼王处理好了伤口,打上了夹板。
最后,斯克维尔又给它打了消炎药和疫苗,对时闻他们解释道:“狼是野生动物,打了疫苗比较安全。”
时闻点头:“理解。”
处理好了狼王之后,斯克维尔给它套上了个吐司圈:“暂时就这样吧,你们注意观察。野生动物的生命力都很强,等它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狼王这里没什么事了,时闻邀请斯克维尔回正院吃火锅。
斯克维尔也不跟他客气:“刚刚就闻到了香味,你们家吃什么锅底?”
时闻:“鸳鸯锅,羊肉和韭花酱管够。”
斯克维尔乐呵呵:“那我得多吃一点。”
大家回到饭厅里吃火锅。
冬天的蔬菜比较少,时闻这里也就放了比较耐储存的土豆和大白菜。
不过秋天的时候他晒了不少茄子干,豆角干等,现在拿来煮火锅,味道也是一绝。
吃完饭,斯克维尔告辞,时闻连忙问给狼治疗的费用。
斯克维尔道:“你也是为了救助它,怎么还能让你出钱?”
时闻笑:“这事的源头可能就在我这里,你让我出吧,总不能将成本转嫁给你。”
斯克维尔没明白什么叫源头在他那,一头雾水地看他。
时闻不好意思说跟狼群打架的事,只是坚持让斯克维尔开医药费:“你别跟我客气,我每年领的补贴可多了。”
斯克维尔这才给他开了个成本价。
斯克维尔离开后,弓疆他们也要离开。
时闻挽留:“斯克维尔大夫就住在村里,一会就到了。你们得把车开回城里,现在天色那么昏暗,路况也不好,太危险了,要不然留在这里住吧?”
弓疆看看燕克行,又看时闻:“房间好像不太够。”
时闻家只有两间客房,现在其中一间变为了燕克行的卧室,只剩一间客房。
弓疆他们三个都是男性还好说,现在两男一女,肯定不可能挤一个房间。
让两名男性睡房间,戈阅睡沙发也不对劲。
时闻也知道,刚想开口说让戈阅睡客房,弓疆和蔺诚骞睡他的房间,他来睡沙发,燕克行就开口:“时闻跟我住,戈阅睡客房,你们两个睡时闻的房间。”
大家齐刷刷看向时闻:“会不会不太方便?”
时闻被盯得耳根子有点热,想到要跟燕克行住,耳根子就更热了,声音也不由变小了:“我这边没什么不方便的。”
时闻很快洗完澡,吹完头发进了燕克行的卧室。
他经常到燕克行卧室闲逛,卧室小,没地方坐,他几乎天天坐他床上,然而哪次都没有这次不自在。
时闻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着床头的两个枕头:“那个,我睡哪边?”
正在电脑前看文献的燕克行看了眼床铺:“左边。”
时闻便默默地爬到左边去,直挺挺躺下,将被子拉到下颌。
他躺在床上,不好玩手机,便转头看燕克行。
燕克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属边的眼镜,穿着高领毛衣,电脑的光映照在他脸上,令他看起来很温柔。
时闻原本还在紧张,等多看一会,就没什么紧张情绪了,还欣赏燕克行的脸与身姿起来。
被看了十多分钟,燕克行抬手将眼镜拿下,捏了捏眉心,突然转头含笑问:“在看什么?”
时闻:“看你。”
燕克行便关了电脑,起身走到床边,从右侧上了床。
时闻侧躺着,稍微往边上挪了挪。
他一动,衣领散开,露出里面明显的锁骨。
燕克行的目光一扫而过:“这么瘦,每天吃的饭都到哪去了?”
时闻吃了那么多燕克行亲手做出来的饭,也不知道吃到哪去了,只道:“可能活动量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