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终于积蓄够了变回原形的能量。”
“那我以后要多养一些牲畜,我们以后食用的食材尽量都换成异种食材。”
“那可能会有点辛苦。”
“我不怕辛苦,我就希望你想变龙形的时候都能变。我喜欢你的龙形,太漂亮了。”
“我也喜欢你的麒麟原形。”燕克行带着笑说道,“希望能早日看见。”
“你都还不知道我的麒麟原形是什么样,你就喜欢?”时闻摸着龙鳞道,“说不定特别丑呢?”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的原形也不可能丑。”燕克行非常肯定地说道,“所有神兽,尤其瑞兽,原形都是力与美的象征。”
“那我也期待了。”时闻意气风发道,“等我能变的那一天,我也驮着你到天上飞!”
说完,时闻又问:“我的原形能飞吧?我都有翅膀了。”
燕克行带着笑意:“能。”
燕克行带着时闻在天上飞了大半个小时。
时闻虽然还是不舍,但有点担心燕克行会累:“我们下去休息一下吧,雪豹好像在东北方那个山坡上,我看到它的身影了。”
燕克行:“我也看到了。”
时闻:“那我们过去跟它会合。”
雪豹跑得很快,鹿也跑得很快。
它们矫健的身姿活跃在大地上,简直像以大地为幕布,而它们则是幕布上活动的动画形象,一举一动好像完全逃脱了现实中的物理法则。
时闻坐在燕克行身上,小声对他说道:“小雪豹真帅啊,小鹿也好帅,你说小雪豹能成功捕猎吗?”
“应该可以。”燕克行的声音从前面一点的位置传过来,“它的速度要比小鹿快一些,二者一直在接近,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它应该可以在耐力耗尽之前捕捉到鹿。”
时闻盯着地上那只跑动的小鹿,说道:“那我们在这边等一等,等它捕猎成功再说?”
燕克行:“好,要再飞一圈兜风吗?还是停在这里?”
时闻往下一趴,抱住燕克行说道:“停在这里吧,我想观察小雪豹的捕猎情况。”
燕克行:“嗯。”
燕克行的龙鳞暖洋洋的,抱起来非常舒服。
时闻将脸颊贴在他的鳞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雪豹捕猎的情景。
雪豹的优势还挺明显,然而在这明显的优势之下,它想要捕猎成功,还是不太容易。
鹿对地形太熟了,辗转腾挪,颇有点武林高手的架势。
有好几次,因为腾挪得比较及时,鹿硬生生在悬崖上转向,引得雪豹差点摔下去。
雪豹非常有耐心,追击得也很稳重,一点都没有冒进的意思,几次都成功化险为夷。
时闻不由想到,家里的小家伙们成群结队地伏击各种鼠类的情景。
看来小雪豹真是练出来了,现在已经是名成熟的猎手。
时闻他们在空中耐心等待。
等了二十多分钟,雪豹终于抓住了小鹿的一次失误,成功咬住了它,并将它咬死。
雪豹看起来也很兴奋,长长的牙齿深深嵌入小鹿的脖子上,叼住不松口。
等到小鹿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它还是没有放开。
燕克行带着时闻往下飞。
雪豹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察觉到了空中的动静,抬头往空中看,见到时闻,一点都不怕他们。
它还叼着鹿的脖子兴奋地“呜呜”叫了两声,拖着鹿往他们那边走,看起来要跟他们分享。
时闻朝雪豹喊道:“我们不吃,你自己吃吧!”
雪豹还在往他们那边拖,献宝意图十分明显。
燕克行说道:“可能因为它早上刚刚吃过早饭,现在还不饿。”
时闻:“失策了,早知道就不喂它了。”
雪豹这种大型猫科动物,吃一顿能管好几天。
它狩猎可能因为兴奋和时闻他们的要求,而不是饥饿。
燕克行带着时闻靠近雪豹。
在双方隔着二三十米的时候,雪豹本能地害怕化身为龙的燕克行,停在那里不敢继续前进了,同时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喉音,整只雪豹有点炸毛。
时闻道:“它没认出你来。”
燕克行:“认不出来也正常,我变回人形试试。”
燕克行在离地面两三米的地方变回了人形,在变的同时,迅速揽着时闻的膝弯,抱着他落地。
时闻伸手揽着燕克行的肩膀:“啊!”
燕克行结结实实地踩在地面上,说道:“平稳降落了。”
时闻:“吓我一跳!你好熟练!”
燕克行:“本能行为。把衣服给我。”
时闻连忙将背包揽到胸前,拿出衣服:“冷不冷?”
这里的风比较大,海拔又高,气温比较低,站在地面应该会冷。
燕克行:“没事,不冷。”
时闻将衣服塞给燕克行,赶忙又将鞋袜拿出来:“你先穿上,我扶着你。”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雪豹见到熟悉的燕克行,总算放下了警戒,拖着鹿往他们这边跑,跑的时候还差点被鹿绊倒。
对于雪豹来说,哪怕是小鹿,个头也太大了。
时闻看它的样子,感慨地说道:“真是吾家有豹初长成啊。”
燕克行:“可以放心地将它送去公园了。”
时闻:“放心了。”
雪豹打到的那只鹿,它最终也没吃几口,不过时闻已经可以确定它拥有野外生存的能力了。
时间有点晚,不能再在山上耽搁下去了,他们开始下山。
雪豹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
时闻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它在保护区里面打猎会不会方便一些?”
燕克行:“肯定会,保护区里面的野生动物更多,打猎难度应该会下降一些。”
时闻又看向已经被他们抛到了身后的鹿:“可惜这头鹿了,最终也没被吃多少。”
燕克行拉着时闻往下走:“不可惜,还有那么多食肉动物、食腐动物等着在后面捡漏,不会浪费掉的。”
他们回到了牧场,牧场的小家伙们跑过来迎接。
时闻低头撸了撸跑到脚边的白虎,在小家伙们的簇拥下回到正院。
坐在家里的大躺椅上,时闻喟叹一声,还是家里舒服。
休息了一会,时闻掏出手机联系三江源公园的领导,说他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把雪豹送过去了。
哪怕在休息日,公园的领导依旧秒回,直接跟他们敲定了星期三将雪豹送过去。
之所以是星期三,而不是星期一,是因为时闻有点不舍得雪豹,想再留它两天。
时间一晃而过,星期三的时候,燕克行请了假,两人开着车将雪豹送去公园那边。
公园的领导在接收处等他们。
一看到雪豹,那位领导忍不住夸了出来:“这雪豹的状态真好,好多年没见到状态这么好的雪豹了。”
时闻:“它的状态确实不错,还没到巅峰期,不过战斗力已经很强了。”
领导笑道:“看得出来,它的眼神都跟普通的猛兽不一样。那我们先带它去体检,然后再把它放到山上?”
时闻和燕克行都没什么意见。
等体检完了,时闻蹲下来和雪豹告别。
雪豹轻轻吼一声,在笼子里看着时闻和燕克行。
时闻对它说道:“我们先回去了,你在这个保护区里好好生活,下次再来看你。”
雪豹盯着时闻,轻轻吼叫:“汪嗷。”
这个小口音一出,时闻瞬间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小雪豹,再见啊。”
公园的领导挽留他们:“要在保护区里逛一逛吗?你们上次送来的棕熊说不定还记得你们。”
时闻笑道:“它要是真记得我们,说不定就要寻仇了。”
领导:“那倒不一定,说不定它对目前的生活特别满意,看到你们像看到老朋友一样?”
时闻摆手:“还是算了,下次我们来看雪豹,再顺便逛逛吧。”
时闻和燕克行没在这边多停留,很快就开着车往回走。
他们才刚离开保护区,都还没上高速,得到了消息的祝佶打了个电话过来:“时哥,你们想不想再养一只毛茸茸?”
时闻朝手机礼貌说道:“完全不想,祝哥,你做个人吧,我们才刚刚送走雪豹,正难过呢。”
祝佶“啧”了一声:“有什么好难过的嘛?你们从公雪豹嘴巴里将小雪豹接出来,又将这只已经被母雪豹放弃了的小雪豹养到了可以独立生活的地步,还送它到保护区里生活了,多棒的事。”
祝佶:“再说,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你们想看它,随时过去看就行,它身上还有定位芯片,也不怕找不到,你们要是乐意,一星期看三回都行。”
时闻笑了出来:“一个星期看三次真的不行,没那么多时间。你们那边想让我养什么毛茸茸?”
祝佶:“养只丹顶鹤?”
时闻:“什么?丹顶鹤?我们这边也没丹顶鹤分布吧?”
祝佶:“气候条件之类的是合适的,不过我们这里确实比较少见。”
时闻:“那怎么会想到送来我们这边养?”
祝佶:“那丹顶鹤是异禽,你家的小家伙们异能值都挺不错,异管局这边的领导眼馋,就想着能不能请你多养一只丹顶鹤,给培养一下。”
时闻想了想,拒绝了:“这个真算了,我在养殖兽类方面有优势,禽类方面就很一般了。再说,牧场里有追云呢,它是猛禽,万一伤到丹顶鹤就不好了。”
祝佶:“那成,我去婉拒。丹顶鹤不行的话,你对其他毛茸茸有兴趣吗?”
时闻拒绝:“暂时没有,最近牧场的事情比较多,我们要照顾绵羊猪的幼崽,还要照顾怀孕的母畜。另外,也要准备今年牛羊的育肥,忙不过来。”
祝佶:“那么忙?需要帮忙的话,你直说啊。”
“好啊,真有需要一定叫你们。”时闻笑着补充道,“黑娃它们已经能帮上很多忙了,我们这边其实也不怎么缺人手,就是事情又多又杂而已。”
时闻跟祝佶聊了两句挂上电话,正要跟燕克行说祝佶的来电内容,手机又响了起来。
燕克行问:“是谁?”
时闻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是傅哥,估计有什么事情找我。”
时闻接通电话,傅蒙的声音传来:“时闻,牧业办公室那边给了我们村两个参观养牛牧场的名额,你们牧场不是养了许多牛吗?要不要去看看?”
时闻:“养牛的牧场?哪个牧场?”
傅蒙:“省里的一个大牧场,名字好像叫‘仁映牧场’,他们牧场在养雪花牛,你们牧场不也想养吗?参观一下,看能不能取取经?”
时闻:“村里好几家养牛户,他们不感兴趣吗?”
相对来说,时闻的学习资源还挺多的,村里人可能会更需要这种学习机会。
傅蒙道:“都问了一下,他们不感兴趣,嫌麻烦,说怕学不来。”
时闻:“其实也不算太麻烦,上手就好了。”
傅蒙:“那你去看看?牧业办公室的人说那牧场会有精料配比展示,什么品种讲解,比例说明,炮制方法之类的,要是感兴趣,应该能学到点东西。”
时闻:“那我要一个名额,具体哪天去?”
傅蒙:“下星期三,到时候市里有人带队一起去,我把消息转发给你看。”
时闻:“听起来有点麻烦,要不然我过去你那边一趟吧,直接聊一下?正好看看你家羊的怀孕情况。”
傅蒙家配过的母羊全部都怀孕了,不过现在胎儿还小,看不出具体情况,时闻也有好几天没去看过。
他这两天想去看,一直没能抽出空来。
傅蒙听说他要看,马上说道:“那你现在来吧,我就在家呢。”
时闻:“你等会啊,现在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估计要晚一点到你那边。”
傅蒙:“行,我今天都在家,你来了直接敲门就行。”
傅蒙打电话的时候还挺大声,燕克行的听力又好,全程都听见了。
燕克行:“仁映牧场在J市郊区,正好我要去那边出个差,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问问傅蒙,能不能到了J市你再过去集合。”
“真的?”时闻立刻道,“肯定可以,这种又不是什么严肃的活动,我到时候跟主办方说一下。你要出差吗?”
燕克行:“就上次说的,本地牧草的事,下星期四有个关于牧草的学术讨论,我去参加一下,提前一天过去。”
时闻:“你要是一起去,我就不无聊了。要不你星期三陪我,我星期四陪你?”
燕克行笑着点了下头:“好主意。”
燕克行开车直接送时闻到傅蒙家门口。
时闻进去找傅蒙。
傅蒙抬头招呼他:“我听见你家的车声了,燕教授送你来的?他真不进来坐?”
“他还有事要忙。”时闻随口说完,问道,“你家怀孕的羊怎么样了?”
傅蒙:“状态好着呢,前两天斯克维尔过来看,也说一切都好,连保胎都不用。”
傅蒙带着时闻往羊圈那边走:“你帮我看看。”
怀孕的母羊都在羊圈里。
傅蒙为了它们能够好好养胎,特地将它们分成了小群,草料和水源都给足了。
傅蒙:“现在羊羔还没下来,空的羊圈比较多,能把它们分开来关,等过一段时间羊羔下来了,羊圈的位置可能就不是很够了。”
时闻看着羊群,说道:“好事啊,牲畜兴旺,家业也要兴旺起来了。”
傅蒙笑着说道:“那是,青青这两天还说,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时闻进去羊圈里检查母羊:“我看这些羊基本没什么问题,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要小心照顾就可以了。现在在喂什么草料?”
傅蒙忙将自家的饲料配比说了一遍,“就多加了些蛋白饲料和维生素,其他的没怎么变。”
时闻点头:“挺好的,后面加强点营养就行。”
傅蒙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
说完羊的事,两人聊起时闻家的牛。
傅蒙问:“现在你们牧场有一百多头牛吧?”
时闻:“没,八十头母牛,十七头肉牛,再加来宝和乖宝两头牛,一共九十九头牛。”
傅蒙:“那你们家那十几头肉牛,是不是今年可以出栏了?”
时闻点头:“差不多,到时再看看情况,也不一定会出栏。”
他们家的十七头肉牛中,有十一头去年就开始养的两龄牛,还有六头今年才养的一龄牛。
一般的谷饲牛养不到十四个月就可以出栏了,草饲牛养二十个月也可以出栏,按照这个标准,他们家的牛今年确实可以出栏。
时闻就想趁着最后这几个月,再集中育肥一下。
傅蒙说道:“你们家的牛要是出栏,正好可以去看看仁映牧场他们那边的出栏情况。”
时闻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傅哥你把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问问。”
傅蒙掏出手机给他发:“问什么?”
时闻:“看能不能到了地方再集合,燕克行要去J市出差,我可能跟他一起上去。”
傅蒙笑了一下:“你们小两口还挺好。”
时闻强撑着没脸红:“嗯。”
时闻在这片的名气很大,负责人听说他想过去J市再集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正式出门那天,时闻和燕克行星期二下午就赶过去了。
他们打算找酒店住一晚,这样第二天去集合地就没那么赶。
其他去参观的人则会星期三一早坐火车赶过去,节省点住宿费。
这次要出门几天,时闻拜托祝佶帮忙管理一下牧场。
安顿下来后,时闻打电话问牧场的情况。
祝佶说道:“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黑娃它们?短短半天,能有什么事?”
时闻笑:“牧场那么多牲畜,总要关心一下嘛。”
祝佶:“牧场的一切都好得很,我都没干什么活,黑娃它们自己就干完了。它们现在是不是学会了操作电脑?我看它们开机器人开得那叫一个溜?”
时闻:“是会一点。它们在畜棚那边待久了,现在能认识电脑上的一些常用字,然后进行一些简单的操作。”
祝佶啧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工作犬啊,再让它们进化下去,估计它们迟早要坐办公室。”
牧场没什么事,时闻就放下心了。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整个人往床上一扑,侧着脸问燕克行:“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参观牧场吗?”
燕克行摸摸他的脸:“应该没空,我明天约了两个同行,要先跟他们交流一下。”
时闻:“那你开车吧,我打车过去。好困啊。”
燕克行将他那边的灯光调暗:“那你先睡,我看完今天的论文就睡。”
出门在外,人的精神总会紧绷一些。
时闻掀开被子准备睡觉,明明已经很困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不压到自己尾巴的前提下,滚来滚去,试图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姿势。
最后还是燕克行看不下去,快速看完论文,去洗漱了,过来抱着他。
时闻挨着燕克行,闻到自己熟悉的气息,贴着熟悉的身体,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两人分开行动。
时闻去找负责人集合,然后跟着本批参观的人一起去仁映牧场参观。
他们坐着大巴车去,车从市区开到郊区,时闻甚至感觉有点到了下面县城的意思。
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一大群人到了仁映牧场门口。
仁映牧场的工作人员出来接他们。
这次的参观流程是常规流程,时闻夹在人群当中,跟着进去,先听工作人员介绍仁映牧场的历史和现状,又去参观他们的养殖地点。
这个牧场挺大,时闻目测,至少有两千亩。
牧场管理得也挺好,一切井井有条。
简单参观完牧场的设施,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看仁映牧场现在养的牛。
仁映牧场的牛就是以西门塔尔牛为底本的杂交牛,时闻对这种牛很是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
跟一般的西门塔尔杂交牛不同,仁映牧场这批牛的个头更大,长得更肥壮,还挺威武的。
如果不是腹部都有个橡胶圈的话,它们看着还挺酷。
时闻知道这是什么——这些牛做了永久性瘤胃瘘管手术,那个橡胶圈下面是法兰筒,直接装在牛瘤胃上的一个部件。
他没想到,仁映牧场的牛会采取这种养殖方式。
其他同行的牧民也看见了牛肚子上的橡胶圈,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仁映牧场的工作人员见状连忙介绍:“这是牛瘘管技术,国际上很成熟的一种技术。我们的牛都是谷饲牛,牛比较容易得臌胀病,就从西方引进了这个先进的技术。”
有牧民忍不住:“这个东西直接安装在牛肚子里,不会出问题吗?”
工作人员:“不会的,这个技术经过了好几十年验证,基本能保证安全。它那个盖子盖好之后,胃还是封闭起来的胃,能够正常消化的。”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惊讶的神色。
时闻身旁的一个牧民问他:“时闻,你见识多,外国真有人这样弄啊?”
时闻点头:“确实有,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养。有些人养牛用比较多的精粮,牛吃多了精粮,不容易消化,他们有时候就会直接从胃里的这个洞中将多余的草料掏出来。有时候喂药,也直接从洞里放进去。”
“嘶,还能这样?”
“听起来都不像是养牛了。”
“他们养牛跟我们真不一样啊,这样做牛不会出问题吗?”
工作人员等大家议论了一会,叫人牵了一头做过牛瘤胃瘘管手术的牛过来,供大家观察。
刚开始时,大家有些不敢上去看。
面面相觑了一会,有胆子大的人先上前去,隔着外面的橡胶盖,观察牛瘤胃里面的消化情况。
大家很快发现,有这个瘘管,人能直接看牛胃里的情况,还真比传统养牛要方便许多。
牛生病了,有时候不容易看出来,万一耽搁了治疗,牛死了,那损失就大了。
人就算看出来了,请兽医的价格也不便宜,一年多请几回,就挣不到什么钱了。
要是有这个瘘管,人直接看到牛的消化情况,牛不对劲的话,还能直接往里面放置药药或者将多余的草料掏出来。
不少人听着工作人员的介绍,脸上渐渐带上了兴奋的神色,跃跃欲试地想拥抱新技术。
也有不少人听着,觉得养殖不应该往那方面走,这样养出来的牲畜,一点尊严都没了。
无论如何,这次参观,还是给大家带来了巨大的触动。
参观完做了瘤胃瘘管手术的牛,工作人员带他们去食堂品尝仁映牧场饲养出来的牛肉。
仁映牧场的雪花牛肉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今天牧场给他们准备的雪花牛肉是今早刚屠宰出来的,看起来很新鲜,肉上面拥有红白相间的花纹,红色部分接近嫩红,总体比较油亮诱人。
时闻凭借着敏锐的嗅觉,能闻到雪花牛肉特有的奶香味。
这个是谷饲牛肉的特点之一,它的酮类物质比较丰富,奶香很足。
草饲牛肉则更加香甜,味道也偏向水果类的香味。
光看肉,仁映牧场出品的肉还是挺高的,放到市面上,应该算得上是中高档牛肉。
仁映牧场的厨师将烤好的肉端上来,分给每位参观者品尝。
时闻也拿到了一小碟,他尝了一块,刚烤出来的牛肉很嫩,奶香味比较足,口感很好。
他能判断出这头牛的饲养时间并不长。
幼龄牛的突出优势就是肉嫩,缺点就是香味差了点,而老龄牛恰好相反。
参观者在品尝的时候,工作人员也介绍说这个是饲养了十三个月的谷饲牛,刚达到出栏的标准。
工作人员说仁映牧场按现代科学的方法饲养出来的牛具有成本和时间方面的优势,对外售价也比较高。
他们这边的活牛,一公斤牛肉的价格就能达到七十块往上,而饲养成本不超过三十块,一年下来,利润比传统牛养殖业高许多,风险也更小。
科技确实是生产力,牧民们参观完牧场,又亲口品尝过牛肉,大多数人都对这套养殖模式表示感兴趣。
这套养殖模式太先进了,活少省心来钱快,直接吊打传统的养殖模式。
好些人留下来咨询,希望能把先进的技术带回去。
时闻坐在旁边,没上前去问,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负责人过来,坐在时闻身边,问道:“时哥,今天的项目怎么样?您给点建议。”
时闻转头看看负责人,沉默了一下,笑笑:“很棒的项目,我没什么建议,我现在还在触动之中。”
负责人松口气:“大家都感兴趣,那就太好了,我们今天也不算白来一趟。”
时闻:“涨了那么多见识,怎么会白来?你们这期的活动办得很好。”
负责人高兴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家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仁映牧场的工作人员又带着他们去看饲料配比和粪便处理等。
作为大牧场,仁映牧场的整体流程都很规范,哪怕是时闻,都没挑出毛病来。
直到傍晚,天都快黑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仁映牧场的工作人员,坐上回程的大巴车。
大部分人要去火车站赶火车,时闻则到了市区后,下车打车回酒店。
他回到酒店时,燕克行已经回来了。
燕克行一见到他,端详着他的神色,便道:“看来今天收获不小。”
时闻笑了:“料事如神。”
燕克行站起来,倒了杯水给他:“怎么看起来有点疲惫?参观什么了?”
时闻:“一群做了永久性瘤胃瘘管手术的牛。”
燕克行明白他的脸色为什么会不好看了:“他们引进了这种技术?”
“是啊,还做得挺不错的。”时闻喝完一杯水,轻轻叹口气,“这种现代化的养殖技术真是对传统养殖业的碾压,成本减半,利润翻倍。”
燕克行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工业化的必然。”
时闻:“我理解。仁映牧场的人挺好的,肯让我们参观,还有专项的培训项目。其实就算我们不这样做,有人这样做,其他人就要吃亏。”
燕克行没法安慰他,就坐到他旁边。
时闻将脑袋靠在燕克行身上:“我就是觉得,这样对动物太不好了。我们为了生存食用它们,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善待它们,在它们死亡的时候用无痛苦的方式结束它们的生命,也算是一种交换。可这样实在——”
时闻低声道:“有点太贪婪了。”
时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种养殖流派在养殖的过程中,为了尽量降低成本,达到最高效益,用完全不符合牛正常生理活动的方式去养殖它们——
比如它们明明是吃草的生理结构,却为了它们脂肪的沉积,用大量的谷物去饲养它们,以至于不得不在它们的肋骨处开个洞,专门造个瘘管,随时往外掏它们消化不了的食物,再往里塞各种药物。
有些牧民也不想这样对牛,可别人这么做,赚到了大钱,有一部分不那么做的牧民要是不跟上,就会被压缩市场,最后被压缩生存空间。
牛有错吗?当然没有。
牧民有错吗?大部分也是没有的。
消费者呢?更没错了,花钱有什么错?!
这种结构性的问题,不应该由个人或个别公司来承担。
时闻挨着燕克行:“我一直在想,作为新时代的畜牧人,我们要承担什么社会责任,我们要往哪方面走?”
燕克行转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那你想到了吗?”
时闻:“也没有想得很完善。我今天就在想,要不我放弃饲养雪花牛的想法吧。放弃谷饲,专门养草饲牛,尊重它们的生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