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宠他脸盲啊—— by禅梵生
禅梵生  发于:2024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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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抿了下唇,“儿子知晓。”
想到卷卷,陆衍眉目缓和几分,“母妃,我和卷卷……”
没等他把话说完,丽妃就是一挑眉,“怎么?”
她观察起陆衍的神情,忽而有所领悟,“成了?”
陆衍:“您都知道了?”
丽妃哼了声,“就你那点心思,瞒得住谁?”
她想到安卷从小到大都那般讨人喜欢,再和自己这个一对比,丽妃啧啧两声,“便宜你了。”
陆衍一滞,心中思量了下,觉得这句话好似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反驳的,遂默认下来。
丽妃对此并无多大反应,草原儿女本就不拘小节。她一边为自己又多了个儿子高兴,一边又对自家儿子没什么好脸,不多时就把人赶走了。
同一时间,皇后宫内一片寂然。
自太子失踪的消息传来后,这里一日更比一日沉闷,殿中青烟缭绕不散。
陆泽钧安然跪坐在蒲团上,前方是皇后的身影。
冯嬷嬷送走太子妃回来便垂首待在角落。
许久,皇后的声音才响起来,“陛下今日可曾用药?”
冯嬷嬷苍老的声音响起,“回娘娘……还未。”
陆泽钧开口:“母后,儿臣去吧。”
皇后默然半晌,点了下头。
陆泽钧见状起身,即将行至殿门时听到皇后唤了他一声。陆泽钧脚下微顿,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
陆衍离开皇宫后并没有去刑部,虽然有因为今日之事想快点回府见到卷卷的缘故,但胸膛中升起的那种强烈到让他无法忽视的渴望更让他难耐。
家中有个人正等着自己。
心底的情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当陆衍看见安安静静待在他卧房的人时,那一刻的满足已然达到了顶峰。
卷卷是他的。
“陆衍!”
见他回来,安卷眸子亮亮地望过来,脸上笑容璀璨。
陆衍心道母妃说的没错。
便宜他了。

在面对安卷如此明亮的眼神注视, 陆衍头一次对他的卷卷撒了谎。
他将今日之事掩去,简单说明:“父皇会重新彻查此事。”
安卷:“那我父亲和阿潋能放出来了吗?”
陆衍安抚道:“待父皇查明后便会放出,卷卷不必担心。”
安卷松了口气。
“谢谢你, 陆衍。”
陆衍揉了下他发顶, 在安卷看不见的地方眸子暗了几分。
皇宫内。
陆泽钧端着内侍刚呈上来的汤药, 一步一步朝着高位的明黄色身影走去。
两日后,宁嘉帝突发急症,整个太医院焦头烂额。最后得出陛下邪火攻心、恐命不久矣的结论,众人三缄其口生怕惹祸上身,但纵然如此消息亦是不胫而走。
待次日宁嘉帝因病罢朝一事传开,朝野震荡。
前一日还精神奕奕的宁嘉帝如今卧榻在床,脸上显出龙钟之态。
同一时间, 陆衍不带任何手谕径直入了天牢将关押数日的镇远大将军及其独子带出, 却无一人敢拦。
连续奔波了数日, 加上等待的煎熬,安卷终于看见安潋,眼眶瞬间就红了,毫无顾忌地扑了过去。
陆衍站在一旁瞧着这一幕,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目光不住地在安卷泛红的眼尾流连,心脏逐渐涌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安卷也觉得心脏抽疼, 他呜咽了声, “阿潋, 你瘦了好多,阿潋……呜。”
安潋看见安卷的第一反应是喜悦, 只要兄长安然无恙,他愿意做任何事, 听见兄长难过的声音他也跟着难受,“兄长,我没事。”
安卷摇头,把人狠狠往怀里揉。
安鸿远在另一边看着兄弟两,视线扫过安潋,口中说着没事,却在狱中高烧不断,也就这两日陆衍来送了药方才好些。
安潋什么都没说,他被兄长一路抱着坐马车回了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老太君和张嫣见他们回来,均是喜极而泣,张罗着备上宴席,终于得以一家团圆。
陆衍也没走,因为是他把人带出来的,老太君感谢他还来不及,便留人下来吃了饭再走。
而在陆衍心中,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了。思索间,陆衍转眼和安卷眼神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接着,他们同时错开视线。
安鸿远心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晚膳后留了陆衍一阵,得知如今朝堂情况后沉吟了许久。
陆衍坦白道:“太子兄长出事,是父皇的手笔。”这几乎是已经能够确定的事情,因而皇后娘娘才会出手。
宁嘉帝此次的举动早已叫安鸿远寒心,他镇守关外、浴血沙场为的从来都不是庙堂之巅的君王,而是天下间的黎民百姓,为他们得以安居乐业。
“陛下失了民心。”安鸿远淡声开口。
如今,连忠君之心也被他自己放走了。
陆衍默然不语。
两人又谈论片刻,天色渐晚。
“殿下可要留宿寒舍一日?”安鸿远主动道。
陆衍求之不得,当下应了,是夜如愿住进了安卷房间,且还是正大光明的那种。
安卷本来想陪弟弟睡,但见陆衍没走加上安潋也没答应便只得作罢。
看出他的犹豫,陆衍有些不是滋味,房门一关就把人抱了起来往榻上放,“卷卷你似乎又忘了。”
安卷:“我没忘。”
陆衍不让他同旁人睡,可阿潋不是旁人,至今安卷心里都还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俨然是不能说的。
于是安卷想了一下,主动凑上去亲了亲陆衍,结果被压住猛地一顿深吻。
当晚,宫中灯火通明。
宁嘉帝病危,陆衍连夜进宫。

第七十九章
天色骤然昏暗, 漆黑席卷开来,犹如能够吞噬人的巨兽将整个皇城笼罩,万家灯火随之亮起。
与此同时, 皇宫内亦是一片灯火通明。
陆衍沿着宫墙往里走, 暖黄色的光晕映在他的脸上, 陆衍面上不见半点波澜,下颚线依旧冷硬。
身后响起木头滚在地面上的声音,他脚下一顿。
“七弟。”
略带粗犷的嗓音自身后响起,陆衍转头,只见一个小太监推着轮椅走来。
正是被宁嘉帝派出去的陆旭。
陆衍正欲开口,就听又是一声,“二皇兄。”
陆衍抬眼越过陆旭看向后方, 陆烁从阴影走出, 他行至小太监身边示意后者退开, 自己扶过轮椅。
兄弟三人一道往宁嘉帝寝宫走去,陆烁嗓音不复往日的懒散,听起来反而有些轻飘飘的,“二、”
他顿了顿,继续:“二哥的腿太医如何说?”
陆旭因双腿受伤无法继续前往边关, 遂折返京城,今日刚到, 如今几人方才碰面, 陆烁还不知他腿伤如何。
陆旭笑了下, 看样子倒是和前往边关前没甚不同,开口便是:“哟, 今日三弟都叫‘二哥’了,莫不是有事相求?”
听出他语气中带着的调侃, 陆烁忽地哼笑一声,两手一撒,指了指那个小太监,“你,接着推。”
说罢他抬脚就走,“二皇兄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可求你的。”
陆旭啧了一声,陆烁紧跟着‘啧啧’两下,二人互不相让。
陆衍见状,心下倏然一松。
旁人如何其实他是不太在意的,什么朝廷争斗、后宫倾轧,以及皇权的更迭陆衍根本没有半点想要参与其中的心思。
其他人的想法从来都不在陆衍的考虑范围内。
但是陆衍清楚,卷卷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兄弟相争。
他的卷卷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柔软的心,他在意的人总是很多。陆衍担心过,彷徨过,也曾为此暗暗吃醋,但时至今日,陆衍清楚明白自己才是那个唯一且特殊的人。
陆衍一边听着耳边陆旭说他的腿只是轻微骨裂,要不了多久便能好之后开始继续和陆烁拌嘴,一边想着回去可以将这个告诉卷卷,对方一定会很开心。
一行三人到得宁嘉帝寝宫时,其余皇子公主尽皆到齐,边上是排出一条长龙的宫妃们。
李仁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给诸位娘娘、殿下们请安……”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出声询问,“陛下如何了?”
李仁全吸了口气,却是不敢答话。
及此时,后方传来唱和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目睽睽下,皇后缓步而来,李仁全当即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上去。
皇后视线落到众皇子身上,“都进去看一看你们父皇吧。”
众嫔妃虽也想一道进去看看,但碍于皇后威严,只得按捺。
皇后微微抬目望了眼殿内,率先抬步,李仁全错开半步躬身引着路。
一众人无声无息走入殿中,似害怕惊扰到什么。
一个时辰前。
殿内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断,宁嘉帝视野模糊,望着榻边的人影,“钧……儿?”
陆泽钧神色复杂地望着床榻上的人。
宁嘉帝颤颤巍巍地抬起手,“遗、”遗诏二字还未出口。
陆泽钧浅淡的声音倏尔传来,隐含凉薄之意,“父皇,您不该动兄长。”
宁嘉帝忽然一顿,眼神说不出的震惊,继而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陆泽钧仅瞥一眼就别过了脸,看向帷幔后的人影。
皇后阖着眼,一语不发。
李仁全双股战战地上前试探了一下宁嘉帝的鼻息,登时冷汗簌簌落下。
“陛、陛下,驾崩了——!”
耳边的声音和一个时辰前的话语重合,李仁全跪趴在地大呼道。
这动静不小,外面的人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咚——咚——咚——”
丧钟敲响的一刹,安卷睡得正香,他刚在床上打了个滚就被吵醒。
安卷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跑出院子,见安潋屋中亮起了灯,“阿潋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说罢,他朝正院奔去,刚到一半就碰到了安鸿远,“父亲。”
安鸿远提着灯笼,“怎么起来了?”
安卷看着他,“是不是出事了?”
安鸿远默了默,点头,“应该是……”
“我想去找陆衍。”安卷说。
安鸿远:“这个时间,你且去睡,我去、”
安卷:“我也要去。”
安鸿远无法,只好带上了他。
丧钟响彻整个京城,所有在京官员都趁着夜色入宫,安鸿远和安卷也在其中。
但他们忘了,此时二人还是待罪之身。
陆衍趁宁嘉帝病重时把镇远将军及其独子从天牢带出来一事京中早就传遍,但谁也不敢凑上去多说什么。前几日大朝会上那么多人想替安将军翻案,可见实力不俗,然而不敢当着人面提,私下里却早就议论了开来。
安鸿远面容冷肃,带着从沙场上浸润出来的杀伐之气,他和安卷从停在宫门前的马车上下来的一瞬便引起了注意。
看守宫门的侍卫面面相觑,“安将军,您不能进去。”
陛下虽尚未定罪,却也没有为二人翻案,侍卫心知是怎么回事,此时也是不敢轻易把人放进去的。
安鸿远皱眉,安卷也抿了下唇。
“两位,请回吧。”
这时,宫门处其他人纷纷投来视线。
安鸿远是想来见宁嘉帝最后一面,毕竟也是自己曾经效忠过的君主。且此为国丧,他理应来此,安鸿远并不认为自己有罪,那些不过是子虚乌有的罪名罢了。
侍卫们脸上露出一个硬邦邦的表情,此刻宫门往来的大臣们实在太多,未免这二人堵在这里造成拥挤,侍卫接着道:“还不快走。”
安鸿远握了握腰上的佩剑,刚握上却又松开。
几名侍卫早早就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见此情景直接挥剑对准二人。
安卷往安鸿远身前一挡,“你做什么!”
他抬手就准备打掉侍卫手中长剑,可还不等安卷动作,一道破空声响起,接着是刀剑落在地面的声音。
“什么人!”
侍卫们大惊,往后方望去,一看之下心头悚然,“七、七殿下……”
“滚开。”陆衍对着几人漠然道。
话落,他快步上前,径直走到安卷跟前,嗓音异常柔和与方才训斥侍卫时判若两人,“卷卷,没事吧?”
安卷摇头,“我没事。”
陆衍上下打量他一番,这才安心。
安鸿远对陆衍颔了颔首,陆衍冲他点点头,而后亲自带着两人入宫。
安卷凑过去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陆衍沉默了下,没说话。
安卷不经意间抬首望去,宫墙边此时早已挂上灯笼,他一偏头就看出陆衍神色不对。
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安卷想了下,瞬间脸色通红。他拉了拉陆衍衣角,陆衍下意识往他这边又靠近了点,安卷耳根一阵发热,“你是不是……派人守着我了?”
陆衍脚下一滞。
安卷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难怪来得这么快,敢情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
半晌,安卷听到身侧一道低浅嗓音入耳,隐隐透着几分迟疑。
“可以吗?”陆衍说。
他想在自己想要得知卷卷情况时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安卷步子也稍稍迟缓了一拍。
陆衍被他的突然沉默弄得心里一阵七上八下,担心卷卷会不喜欢,正想说以后不会了。
结果他还没出声,一道低低的嗓音徐徐钻入耳畔,少年尾音难得显得有些拖拉,听在陆衍耳中莫名透着点软,像是……在害羞。
“可…以。”安卷回答道。

听到回答后的陆衍一时怔在原地, 他愣愣盯着身侧的安卷。
安卷没看他,扭着头躲避他的视线,结果眼角余光就瞧见了正转脸看向他二人的安鸿远, 也不知看了多久。
见状, 安卷一下子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所幸安鸿远并未询问什么,陆衍则是尚未从安卷那番话中反应过来。
安卷目视前方,四肢僵硬,慢吞吞地继续跟着人入了宫内。
此时宫内早已聚满了人,白幡四处飘荡。
入殿后,宁鸿远隔着群臣远远同皇后娘娘点了下头,旋即和旁人一样跪在灵柩前。如无意外, 当跪至天明, 以告天子之灵。
安卷也跟着跪, 原本应该跪至前方与其他皇子一处的陆衍则缀在他身侧的位置。
及此时,身为大内总管的李仁全协同阁老上前,众人见此纷纷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只见李仁全手中捧着明黄卷轴,几位阁老点了点头。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先皇遗诏一出,满殿皆寂, 均叩首下去仔细倾听其中内容。
当遗诏全部宣布下来, 死寂的沉默顷刻蔓延, 继而爆发出哗然之声。
前方,跪在众皇子之间的陆泽钧指尖微微蜷缩了瞬, 但眼中的情绪依旧没什么起伏。
身侧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来,“那以后就要唤四皇兄陛下了, 哈哈。”
陆泽钧转头,陆弦正一脸傻笑,放在此情此景下颇有些没心没肺。
陆元丰和陆梓也朝这边看来,看起来没什么意外,似乎在众多皇子中由四皇兄接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无他,四皇兄是最像太子兄长的。
即便是陆旭和陆烁也没有任何意见。
但真要说起来,在群臣心目中储君的位置除去太子,七皇子亦不失为一个优秀人选,其中身为七皇子拥趸的臣子齐齐不约而同地往某个方向望去。
此时此刻,陆衍神情并无异色,正专注地看着身旁。
方才遗诏宣读完,卷卷便怔住了,好似出了神。不知在想什么,陆衍眸中罕见地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在他心里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连卷卷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所以,卷卷在想什么?
如今两人的关系已是再清楚不过,陆衍没觉得这有什么,便轻唤了声:“卷卷。”
安卷反应慢半拍地回过神,眼底的震惊还未散去,他对着陆衍‘啊’了声。
“在想什么,如此入神。”陆衍小声同他耳语。
安卷眼神乱飞。
他当然是在想遗诏的事。
太子哥哥不在了,四哥继位理所应当,毕竟对方曾养在皇后膝下,也算得上半个嫡子。
可是……
原著的结局浮现脑海,安卷想了片刻就释然了,剧情早已发生了改变,原本的兄弟相争也从未发生过。
“我在想,以后要做什么。”他说。
陆衍闻言,身侧的手缓缓将他的手执起握在掌中,“做什么都好。”
只要卷卷在身边即可。
日前皇后曾找过陆衍,他还知道,其余几位皇子对方同样一一见了一遍。
皇后问他可有心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陆衍答,他志不在此。
陆衍的志在安卷,从未改变过。
天边第一抹晨光穿透云层撒遍整个皇宫,清风徐徐扫过树桠将缀在上面最后的一片叶子拂下,叶片摇摇晃晃从半空飘扬着下落,最后落在少年肩头。
陆衍转头,为身边的人拂去肩上落叶,对方转首微抬着眼看向他,那双澄澈清亮的眼眸倒映着陆衍的身影。
陆衍弯唇。
“卷卷。”
“嗯。”
“回家了……”
“好。”

先皇入葬皇陵后, 四皇子陆泽钧即位,年号朝辰。
新帝登基,朝野一时震荡。然此时陛下册封镇远大将军为镇国大将军, 赐天子剑, 斩奸佞, 清君侧。
仅不过半年时间,整个北朝从动荡中平定下来,隐有欣欣向荣开创新的繁华盛世之态。一时之间,群臣百姓对陛下的崇敬达到顶峰,称其圣君。
“圣君啊……”
“皇兄真厉害。”
“厉害。”
“嗯。”
御花园中有一处湖心亭,即将是北朝每年特定祭天的日子,几位王爷都已回京, 入京时听得百姓议论, 不免有感而发。
陆烁摇了摇折扇, 桃花眼弯起来,他一开口后面的陆弦便应声接话,陆元丰和陆梓亦顺着附和。
陆泽钧立身其中,虽明黄龙袍加身,却丝毫没有皇帝架子, 兄弟众人一如往昔,他淡淡笑了下, “都是百姓爱戴夸大了。”
陆旭姗姗来迟, 闻言朗笑出声, “夸大吗?陛下谦虚了,倘若当年换了我等中的任何一个都做不到如此。”短短半年平定动荡, 一年时间便使盛世开太平。
陆泽钧笑着摇了下头,低敛的眸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黯然, 那个人……会更好。
陆烁见他身着武将服饰,龙行虎步而来,说出这番话没忍住啧了一声。他余光中瞥见陆泽钧的表情,心有所感,忽而打断道:“老七怎还没到。”
此话一出,话头顿转。
当年陆泽钧即位后,其他皇子皆各自封王带着各自的母妃前往属地。
其中当然也有留下来的。
陆旭腿伤好后便在军中任职,深受重用。陆烁则喜欢自由,封逍遥王,而他本人也亦如他的封号般开始四处逍遥,好不快活。
陆弦和陆元丰及陆梓都留在京中,要说最出人意料的还是陆衍。
登基大典一过,这人便径自离了京城,当然还不忘带上安卷,两人比陆烁这个逍遥王还要逍遥。
“就是啊,当年他竟悄悄拐着小卷卷离京,我等事后才知,真是便宜他了。”陆旭行入亭中,大刀阔斧地往石凳上一坐。
陆烁在他路过时往旁侧挪了挪,似嫌弃。
“便宜老七了!”陆弦再次应和。
陆元丰和陆梓同时点头,深有同感。
“这话你可敢在七弟面前说?”陆烁笑着冲陆旭抬眉。
当年众皇子之中,只有陆衍脾气最不好惹,兴许是因为丽妃娘娘另一半的血脉,尤其野性难驯。
不过只要安卷在,他就会变得沉稳内敛,与在他们这些兄弟面前判若两人,堪称双标到了极点。
陆弦支支吾吾,“怎么不敢。”
一来二去,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未见,左右这人也不在,陆弦亦不怕让人听了去。
陆烁勾唇,“是吗?”
陆旭跟着笑了声,“那稍后我可要看六弟怎么跟七弟说了。”
面对两人打趣,陆弦面皮一烫,忙去看旁边的陆元丰及陆梓,“老八老九说句话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亭中一时热闹非凡。
陆泽钧勾唇看着这一幕,他想到当年陆衍离京前皇后告诉他的。
当年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的除了他,陆衍同样有一争之力。
宁嘉帝‘病中’那段时间,丽妃娘娘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若对方真的有心,未必不能取代他。
然陆衍却轻而易举地放弃了。
皇后不解,陆泽钧亦是同样,直到如今方才明白,这个人的心思从来都只在一个人身上。
正在这时,有人说了一句,“来了。”
众人循声朝亭外望去,只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相携而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两人紧紧交缠在一起的双手。
“小不点!”
“卷卷!”
安卷和陆衍方才在太监的引路下走入便听到有人高喊自己的名字,一抬眼,几道人影朝他扑来。
为首的正是陆弦。
陆衍皱眉,揽着安卷的腰往旁边一让,陆弦扑了个空,在他身后的陆元丰和陆梓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停了动作。
“你干什么!”陆弦不满,“老七你都霸占小不点这么久了,让我抱抱怎么了。”
陆衍冷道:“不让。”
安卷被陆衍护在身后,心知这人又吃醋了,一时好笑。
这时,又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响起,“小卷卷,想不想二哥?”
紧随其后一道含笑嗓音入耳,“小卷卷当然是更想三哥。”
“老三,许久不见你脸皮愈发厚了。”
“承让。”
“呸。”
“二皇兄近年混迹军中亦是愈发粗鲁了。”
“……”
安卷听着两人斗嘴,从陆衍身后探出个脑袋,弯着眼睛喊人,“二哥、三哥。”
陆弦争不过陆衍,对上后者那双在日光下显得如同野兽般的湖绿色眸子,他明智地不与其争锋,转而歪着头去看安卷,“我呢我呢!”
虽然很不想听到他那么称呼自己,但是分别这么久,安卷还是很给面子地乖巧喊:“六哥。”
陆弦满意了,呲着牙露出一脸灿笑。
陆元丰眼巴巴地盯着安卷,陆梓亦跟着望去,二脸渴望。
安卷见到好友,一双笑眼中如缀艳阳,明媚非常,“元丰,阿梓!”
他一笑,陆元丰和陆梓都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想到刚刚听小太监说陛下也已经到了,安卷顺着几人身后,看见了正朝着这边走来的陆泽钧,瞧着那俊逸挺拔、清润如风的人影他一时有些晃神。
恍惚间,安卷还以为看到了太子哥哥。
定睛一看,安卷喊了声,“四哥。”
陆泽钧温和一笑,“小卷卷。”
园中花香四溢,一群风姿卓绝各有特色的青年相对而立,仿佛回到年少时,却又始终缺了一点。

安卷同陆衍一路赶回京城, 两人在宫中用罢晚膳后便一起去了镇国将军府。
将军府早就收到消息,安鸿远一早便告知了老太君和张嫣,安潋亦换上新衣, 将整个桃禾居打理得干干净净迎接它的主人回来。
“祖母!”安卷甫一入府就看见收到消息出门来接人的老太君, 当即便朝对方冲了过去, 直把陆衍甩在身后。
看着他活泼欢快的背影,陆衍唇角微弯,旋即又很快收敛下来,大步跟上。
“父亲,母亲!”和老太君抱了一下,安卷便转向另一边的安鸿远和张嫣,紧接着, 他拔高音量, “阿潋!”
安卷性格向来比较外放, 挨个把家人抱了个遍,顺便喊了一声管事伯伯,惹得后者开怀大笑。
整个将军府都充斥着快活的氛围,这是一家人难得一聚的日子。
安卷没忘记把陆衍拉过来,安鸿远在看向后者时神情稍微有些复杂。
关于两人的关系, 将军府中除了安鸿远就只有安潋知道此事,他也是在先皇离世那段时间发现的, 因此被迫为二人打起了掩护。母亲年事已高, 安鸿远并未告知对方, 至于夫人那边,后者常与母亲待在一起, 还得他慢慢透露。
深知自己儿子为何会同七王爷一走便是这么久,安鸿远还是得兀自消化一下。
而相比于安鸿远的复杂, 安潋更多的是释然,兄长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既然兄长喜欢,他这个做弟弟的自然得尊重。只是偶尔想起来,安潋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平——小时候兄长就被陆衍一直霸占着,没想到长大后也是一样。
一家人小聚片刻,陆衍今日也住在府上,随同安卷一块回了桃禾居。
“阿潋,你有话想说?”安卷看着安潋一路上欲言又止,数次朝他望来,于是即将回房时止步。
安潋抬眸,眼底有一丝孺慕,唇瓣张合,“兄长……”
安卷转眼去看陆衍,陆衍心领神会地率先回了安卷的房间等待。
见状,安潋抿了抿唇,那么长时间不见,他也想和兄长睡在一起,不过现在毕竟不是小时候了。
“兄长还要和七王爷走吗?”他犹豫着问。
安卷摸了下鼻子,“是…是吧,等祭天大典结束就走。”
眼看安潋神色黯淡下来,安卷忙不迭道:“这次就去两个月!”两人这一年多来都在北朝各地四处游走,陆衍还没回去看过丽妃,所以还得回去看看。
得知兄长之后还要回来,安潋稍稍放松了些许。
安卷禁不住抬手揉了揉他发顶,挑着唇,“阿潋还是老样子,你放心,两月后兄长便回来陪你。”
安潋小心地扬起手臂握住安卷的手,模样乖巧,“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安抚好弟弟后,安卷便朝自己卧房行去,房门推开,烛灯将房间照亮,没看到陆衍的身影。他似有所觉地准备转头去看门后紧接着便被抱住,整个人陷进一个暖怀抱中。
“陆衍。”安卷喊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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