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令他满脸痛苦,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苦苦哀求,希望魔尊可以饶过自己。
“这次只是警告。”姜允冷道:“再让本尊听见你们胡说八道,就都扔进嗜血海去喂鱼。”
他说完将胖魔修扔向一旁。
胖魔修狠狠砸落地面,顾不得满身的伤,连忙连滚带爬跪好,瑟瑟发抖道:“谢、谢尊上,尊上放心,属下再也不敢了!”
瘦魔修跪伏在地,说的也是一样的话。
姜允目光扫过两人,没再多理会,径直迈步走进了春花秋月阁。
而他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相貌平平的灰裳小厮也驾着马车出现在禁制出口。
他低着头,举止畏畏缩缩,等到通过检查、走出禁制,才抬起头,目光锐利且明亮地看向辽阔长空。
春花秋月阁占据整座无陌峰,面积极为辽阔,紧邻禁制出口的地方建有座庞大的花园。
花园内栽种着各类花木,有禁制在,园内常年温度适宜,这些花木也生长得极为茂盛,这个时节依然有花朵绽放,远远便能闻见花香。
花园是通往各个小院的必经之路,往前行进一段时间,出现在眼前的是条流动的小溪,小溪上一座拱桥连接两端。
拱桥另一侧建有凉亭。凉亭四周皆挂着白纱,薄薄的轻纱被风舞动,透过白纱,隐约可见其中数道美人婀娜的身姿。
他们有男有女、三五成群,有专注对弈的,有品尝美食闲聊的,也有聚在一起研究乐谱的,全都沉浸其中,享受着当下闲适的氛围。
而姜允的出现显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凉亭中有人先察觉到他,之后数道目光皆投了过来,其中有惊恐、有厌烦,也有惊喜。
这并不奇怪,因为魔尊这些美人并非都是被迫来的,也有些是主动自荐枕席的。
他们有的贪图荣华富贵,有的想寻求庇护。
要知道,在魔域长得漂亮并非好事,迟早会惹来祸端,与其被其他魔修糟蹋,不如寻个更强大的存在。
但不管乐不乐意,在魔尊出现后,众人还是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自凉亭中迅速走出来。
“参见尊上。”一众美人纷纷行礼道。
知道来了这,少不了要面对这些人,姜允也早做好了准备。
可准备得再好,突然见到这么多美人,他还是难免怔愣。
因为眼前这些人实在是太好看了,平时万里挑一的美人,此时全都被放在一起,那带来的视觉冲击是非常大的。
即使姜允先前体验过赵宿带来的美色冲击,依然有片刻的失神。
欣赏美的事物是人的本能,他也不能免俗。
可想到这么多美人,大多是被迫囚禁于此的,姜允又暗骂魔尊不是人,替这些美人感到惋惜。
这么想着,他冲众人微颔首,装作兴趣不大的样子,径直要往前走。
还没走出两步,后头就有美人一左一右柔软贴了上来。
他们各挽着姜允一条手臂,身体都软得很,跟没有骨头似的。
“尊上许久才来,怎么一句话没说,就又急着走了?阿紫这么长时间没见您,可是想的紧呢,都快害相思病了。只是不知道,尊上是不是早把阿紫忘了?”
说话的美人身着紫衣,长发仅用丝带随意绑着。虽是男子,神态动作却柔媚无比,撒起娇来更丝毫不输女子。
作为好色成性的魔尊,此刻美人在侧,姜允不该无动于衷。
为符合人设,他只能伸手将两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又笑着调情道:“怎么可能?本尊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阿紫啊。只是近日宗内事务繁忙,才没抽出时间来看你,还请阿紫莫怪。”
另一边,小菀闻言也不甘落后,贴着姜允撒娇道:“那我呢?我呢?尊上这些时日可有想小菀?”
女子身体更加柔软,紧贴过来时,姜允手臂甚至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他吓了一跳,连忙不着痕迹挪了下位置。
听着美人争风吃醋,不禁暗叹美色虽然动人,可多起来也让人实在难以消受。
连忙一视同仁道:“自然也是想小菀的。”
听到这话,阿紫可就不高兴了,佯装生气道:“尊上可真坏,念着这个又想着那个。就是不知道跟小菀比,尊上心里更想谁?”
姜允无言:“……”这是什么可怕的送命题。
社恐宅男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此时此刻只想逃。
好在即使他不说话,两个美人也能自顾自聊下去。
小菀捂嘴吃吃一笑:“哥哥何必跟我争风吃醋?我猜,尊上此刻一颗心怕是都装着宿哥哥。您急着走,怕也是去找宿哥哥的吧?”
阿紫闻言不服气:“那赵宿傲得很,有什么好的?尊上,您不是说过,您最喜欢懂事听话的吗?阿紫平日可最听您的话了。”
两个美人说完话,都一脸委屈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姜允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味,知道再耽搁下去,会更加难脱身,他当即决定速战速决。
“赵宿的确桀骜不驯,可近日本尊就喜欢这样的,他越傲,本尊动起手来越痛快。美人浴血更美上加美,不是吗?你们如此想念本尊,莫不是,”
他敛下瞳眸,眼里是冰冷的杀气,看看阿紫,又看看小菀,嗓音低沉道:“也想感受一下,本尊是如何对赵宿的?”
赵宿那日被送来春花秋月阁时有多惨,这儿的人是有目共睹的。
只看他吐的一身血,和黯淡无光的眼神,也能猜到他遭受了多惨绝人寰的对待。
因此尊上这么一说,阿紫跟小菀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身娇体弱,可经不起这样的折磨,万一过程中丢了性命就更得不偿失。
“那……还是算了吧。”阿紫小心翼翼回道:“尊上心中有阿紫,阿紫便知足了。您与赵宿刚刚大婚,亲热点也正常。”
小菀也附和道:“是啊,尊上,小菀和哥哥想的一样,只要尊上高兴便好。”
见两人一幅被吓到的模样,姜允笑了声,轻佻地抬手扶过两人脸颊,又捏了捏,才迈步往前走。
他装出一副风流模样,心里其实紧张得很,走出一段距离,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赵宿居住的地方名叫青汀院。
姜允来到院中却没见到赵宿,只有几个老仆在打扫院落。
老仆见尊上大驾光临,连忙跪地拜见。
姜允问过他们,得知都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主子了,这才用神识扫过整个院子。
这一扫依然没发现赵宿,但在寝房外,他看到了被打晕在地的侍女和前来送日用品却被扒了衣服的小厮。
结合赵宿不在院中的事实,很明显可以猜到,他是打晕侍女,又换上小厮的衣服逃了出去。
姜允想起,他进入春花秋月阁时,的确有个送货的小厮随后出了禁制。
他当时注意力没在那人身上,现在想想,对方的确有很多可疑之处,应该就是赵宿假扮的。
若真是赵宿,他此次出逃一定精心策划过,一切顺利的话,这会可能都出了嗜血海范围。
不过姜允直觉,他不会离开得这么顺利。
否则之后的“被魔尊打落断魂谷,于断魂谷获得机缘、浴血归来”这段剧情可就没法演了。
这么想着,姜允立刻放开神识,令其笼罩整个无陌峰。
果不其然,很快在山脚竹林某处找到了赵宿的身影。
他此时仍穿着小厮的衣裳,脸上易了容,看起来相貌平平,与那被打晕的小厮有七八分相像。
而他的处境相当不妙,正被七八个魔修团团围住。
在他身后,还护着个相貌清秀的女魔修。
他挡在几个男魔修面前,毫无退让之势,边小声跟女魔修说:“待会我拦住他们,你趁机赶紧跑。”
女魔修衣裳凌乱,显然多亏赵宿及时出手,她才免遭男魔修毒手。
此时听见赵宿这番话,她心里更是感动,连忙点头道好,又让他千万小心。
姜允看那女魔修盯着赵宿含情脉脉的眼神,显然是动了情,心道不愧是龙傲天,哪怕在低谷期,也能沾染桃花。
见赵宿如此嚣张,几个男魔修大喝一声,立刻联手朝他攻来。
赵宿一掌打飞迎面而来的魔修,夺走他手中长剑,接着毫不退缩地迎战了上去。
女魔修见此情形,连忙迅速离开了。
竹林内,数道身影缠斗在一起,洁白的雪地上很快洒上猩红的血液。
几个男魔修跟赵宿实力相当,若单打独斗没人赢得过他,可加在一起,赵宿便不是对手了。
对招数次过后,他渐渐落了下风。
几个男魔修对视一眼,立刻加大攻势,赵宿敢坏他们的好事,今日必得杀了他才足以泄愤。
很快,赵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液在白雪上印上一层艳丽的色彩。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杀死的。
当然,要想活命,也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爆身份。
几个男魔修若知道他便是魔尊新迎娶的夫人,定不敢再对他动手,没准还得恭恭敬敬将他送回去。
然而姜允知道,赵宿不会这么做。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靠着魔尊夫人这个身份来苟活。
事不宜迟,姜允没再耽搁,身影原地消失,直奔竹林而去。
竹林内,赵宿身上衣裳被血浸湿,已然坚持到了极限。
他剑尖着地,支撑着身体勉强站稳,却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阵阵眩晕。
几个男魔修却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趁机迅速持剑攻来。
剑尖携裹着强大灵力,下一秒便要刺穿赵宿的身体。
赵宿知道这一剑若击中,自己必死无疑。
他想躲开,身体的反应却慢了下来,压根动弹不得。
剑尖锐利的锋芒映进赵宿眼底,他闭上眼,心里再不甘心,也知道今日难逃一死。
可笑,真是可笑。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魔尊那儿逃了出去,却要死在这里。
他满脸讽刺,哪知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一剑刺过来。
赵宿直觉不对,睁开眼,就见逼至眼前的长剑被可怕的灵力碾成齑粉。
紧接着,几个男魔修亦齐齐飞了出去,身体在撞断数根竹子后,狠狠砸到地面。
他们落地狂吐几口血,怒气在看见前面那道身影时猛地消失,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住。
“尊、尊上?”
几人惊骇之极,没想到尊上会突然出现,连忙跪地道:“不知尊上驾临,属下有失远迎,还请尊上恕罪。”
“恕罪?”姜允负手而立,看他们的眼神像看死人:“你们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这……”
魔修们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茫然。
“还请尊上明示。”
姜允没准备跟他们卖关子,转身搂住赵宿腰,以这种很亲密的方式杀气沉沉道:“你们以下犯上,竟敢刺杀本尊迎娶的新夫人,实在罪该万死。”
新夫人?几个魔修看着赵宿,满脸的难以置信。
想起自己先前都做了什么,他们脸色煞白,连忙磕头苦苦求饶。
姜允却没打算留他们性命。
先前若非赵宿出手,这些人已经强迫了那名女修,如此心思歹毒之人,留着也是祸害。
他不想杀人,也讨厌杀人,但有些人却是必须杀的。
解决掉几个魔修,赵宿冷冰冰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放手。”
姜允演戏演得起劲,搂赵宿腰也是下意识的行为。
直到这时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贴着赵宿腰侧的手像在发烫,他愣了下,连忙将手松开。
即使被他救了,赵宿投过来的眼神依然满是厌恶。
姜允也习惯了,道:“英雄救美倒是爽快,不知出手时,你想没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杀死。”
赵宿并无感激之情:“用不着你管。”
“你现在是魔尊夫人,本尊当然管得着,何况你修为这么差,带出去丢的更是本尊的脸。”
姜允说着,脑海突然冒出个好想法。
他自储物戒中取出本心法,随手扔给赵宿。
“从今日起,你搬去本尊殿内,本尊会监督你修炼此心法。十日内,若不能习得此心法,你就得心甘情愿给本尊侍寝。”
顿了顿,怕这个惩罚羞辱值不够,姜允又补充道:“正好,先前仇宗主送本尊的诸多玩具,本尊还没机会一一试验。”
他这话一出,赵宿满眼的厌恶都快溢出来了。
这所谓的什么心法,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魔尊的新游戏。
随意挑一本晦涩难懂的心法,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侍寝”。
察觉赵宿仇恨值在增加,姜允也很满意。
他提侍寝和玩具,目的就是要让赵宿误会。
哪怕这本心法压根不是幌子,而是他根据赵宿的状况和境界,精心从储物戒中挑选出来的,也是最合适他的修炼心法。
若能习得此心法,对他被堵塞的经脉裨益极大。
先前用灵力查探赵宿经脉时,姜允就发现,因为合欢宗用大量的灵药进补,导致他体内经脉堵塞、真气乱窜。
这种情况下,他越是修炼,堵塞的经脉只会越多。
折磨人是魔尊的喜好,姜允对此毫无兴趣,甚至于,他见不到有人受折磨。
在电视上看见犯人被刑讯逼供的画面,他也会避开视线,不然总觉得那烧红的烙铁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他的主治医生就说过他共情能力很好,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他不会变成坏人,坏在他心太软。
心软的人很容易吃亏。
姜允倒没觉得自己吃了什么亏,只是穿书过来,见赵宿太惨,总忍不住想帮他。
之前在系统的监督下,他必须走剧情,又是大婚又是洞房的,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如今,通过这段时间和系统打交道,姜允也了解到,只要剧情不发生过大的改变,适当范围内,他是可以帮一下赵宿的。
当然,这个帮助不能摆在明面上,更不能让赵宿察觉到自己在帮他。
为此,姜允不得不打着惩罚、折磨他的名义。
而看赵宿现在的反应,他的目的显然是达成了。
被魔头如此侮辱,赵宿憋屈又没办法,一句话没再多说,强撑着身体转身离去。
偷逃一事败露,想离开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是径直往春花秋月阁去的。
姜允看着赵宿愤怒离去的背影,代入一下,觉得他若是赵宿,怕是早被逼疯了。
对比起来,赵宿的心理素质和承受能力还是很高的。
姜允想着便准备跟上去,将赵宿直接带回主峰。
对方身上伤口很多,若任他这么一路爬上山,怕是等他走到,早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然而姜允刚朝前迈出一步,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硬物。
他低头看去,发现雪地上不知何时掉了个灰色的布袋。布袋样式简单,应该是自己缝制的。
他捡起来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块三品灵器千里诀。
千里诀的用法很简单,只需放在身上,再以灵力驱之,便可达到日行千里的效果。
对赵宿来说,这灵器正适合用来逃命。
但问题是,赵宿早被搜过身,储物戒也在自己手里,那么这件千里诀他又是从何而来的?
正在这时,不远处,赵宿似乎发现什么,立刻神色匆匆返回来。
姜允收起布袋,悄悄避至一旁,没让他发现。
接着,他就见赵宿在雪地上到处找着什么,一副很慌张的样子。
可惜到处都找遍了,他还是没能寻到千里诀,见状他紧蹙眉头,再怎么担心不安,也只能无奈离开。
姜允知道他在不安什么,千里诀若被其他人发现呈给魔尊,他有帮凶的事就藏不住了,这势必牵连那好心帮他的人。
偏偏姜允此时已经猜到赵宿的帮凶是谁。
原著曾提过,赵宿对易容之术一窍不通,所以他肯定不是自己易容的。
结合他先前在那昏迷的侍女手上,曾发现残留的脂粉,姜允不难猜到,帮赵宿易容和给他灵器的正是这位侍女。
真不愧是龙傲天主角,即使身处绝境,也总能寻得机会。就连不过相处几天的侍女,也愿意为他拼死冒险。
就是运气差了点,心性好了点,不然他恐怕已经逃出去了。
当然姜允即使猜到了,却没打算将这事拆穿。
他又不是魔尊,没兴趣拿这件事去故意找赵宿麻烦。
装成不知情的模样,姜允等赵宿走到半山腰,才现身将人捉住,然后直接拎去了主峰宁华殿。
自从魔尊娶妻以来,他的夫人们成亲后都居住在春花秋月阁,从没有过例外。
也因此,得知尊上让赵宿居住在宁华殿时,未肃自等人很是震惊。
当然,他们也因此明白,赵宿在尊上心中的地位,怕是从前那些完全没法比的。
赵宿一身的血,姜允将他拎回寝殿后,立刻给他施了几遍清洁术,然后让人坐在软塌上,取出灵药,命他将衣服脱掉。
魔头心肠歹毒,必然没安好心,赵宿哪肯让他给自己上药,开口道:“药给我就行。”
姜允把药递给他。
赵宿接过来立刻将药打开检查了遍,确定没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动手要将衣服褪下。
褪到一半,发现姜允还站在旁边,他不禁蹙眉:“你可以出去了。”
这欠揍的姿态和语气,姜允觉得自己若是魔尊,赵宿恐怕又免不了一顿收拾。
当然他并不是,因此也没有生气。只是在赵宿半褪下衣裳,看到他背后的伤口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不仅没出去,还迈步靠近赵宿,将灵药一把夺了回来。
“敢对本尊呼来喝去的,你当自己是谁?”
他冷声说完,又不容置喙地命令道:“赶紧把衣服脱了,少磨磨蹭蹭的。”
赵宿抬头怒视姜允,自然不会乖乖听他的话。
姜允目光更冷了:“你再不动手,本尊可就自己来了。”
他也不是非要亲自给赵宿上药,而是对方的伤大多在背部,没有人帮忙,他自己根本没法上药。
不好好上药,伤口会越来越严重,姜允看不惯有人这么糟蹋身体。
赵宿仍然不为所动,一副势跟他磕到底的态度。
这人怎么这么犟?
姜允拿他没办法,只能强行动手。他用灵力按住赵宿手脚,将前面扣子解开,再令其翻躺过去,露出整个背部。
赵宿期间一直在反抗,可惜修为太低,压根反抗不了。
按着赵宿,姜允却没有乱看,取了药十分认真地给他搽药。
横贯在赵宿背部的是两道剑伤,伤口很深,皮肉外翻,看着极为可怖。
姜允看看自己背部都跟着疼起来,于是动作愈发小心翼翼,尽量让他减轻点痛苦。
除了搽药,姜允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赵宿本来还在挣扎,见状也渐渐安静下来。
给背部的伤口上完药,姜允额头出了层薄薄的汗。他长松口气,将药膏丢给赵宿,道:“前面你就自己上药吧。”
话音落下,没给赵宿反应的机会,他已经走出了寝殿。
赵宿拿着药,一阵愣怔。
在魔头给自己上药期间,他一直警惕提防着,没有片刻放松过。
深知魔头绝不可能这么好心,他时刻做好准备,倘若魔头真借搽药对他动手动脚,哪怕打不过,他也跟对方拼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魔头竟当真只是给自己上药,不仅过程中没动手动脚,之后更干脆利落地直接走了。
这不符合魔头的行事作风,赵宿眼神有片刻迷茫,半晌又嗤笑一声,骂自己果真是有病,魔头就是魔头,怎么可能心怀好意?
他给自己上药,为的也不过是让他养好伤,好在之后继续折磨他罢了。
如此想着,赵宿坐起身,开始接着给自己上药。
魔头给的灵药效果极好,涂抹上去后不久,他伤口已经在逐渐愈合。
这次魔头将自己抓来主峰,赵宿本以为得留在宁华殿,哪知道魔头最近又开始玩新游戏,表示十日内,他不会动自己,还让他搬去偏殿,说十日后他会亲自考核,若没能习会心法,便让他日日来侍寝。
赵宿暗骂魔头痴心妄想,却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起那本心法。
心知眼下也只有习得此心法,才能免遭魔头毒手。
搬去偏殿的第二日,魔头又将在春花秋月阁伺候他的侍女阿兰也派了过来,说是负责照顾他起居。
赵宿怀疑过,魔头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毕竟阿兰给他的千里诀至今没能找到,他心中不安,总担心千里诀被魔头发现,因此牵连到阿兰。
以魔头的心狠手辣,那样阿兰定难逃一死。
好在阿兰来了两三日,魔头都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拿千里诀来说事,赵宿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余下的时间,赵宿一直待在偏殿专心修习心法。
修习时,他担心魔头在心法内动过手脚,练的时候格外小心。
谁知将心法运转一周天后,不仅什么问题都没有,他体内闭塞的经脉还畅通了不少,整个人精气神都跟着提了起来。
心知这心法对他来说正有用,赵宿视若珍宝,参习得也更加认真。
而运转心法的同时,他也没忘勤习剑法。
偏殿后山有瀑布河流,灵气十分充沛且无人打扰,正是练剑的好地方。
赵宿不喜人跟着,每次去都是独自前往,可他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魔头。
这日赵宿正在瀑布前的草坪上练剑,察觉魔头到来,他立刻收剑转身,整个人顷刻如临大敌。
姜允对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见惯不怪。
他纯粹是无聊才来这儿转转,见赵宿停了下来,便开口道:“你接着练,我就过来看看。”
赵宿观察了他半晌,见他只是站在远处观望,于是再次拔剑出销,剑气凶猛凌厉,招招带着可怕的杀气。
心知这杀意是冲自己来的,姜允并不在意,从储物戒取出张凳子,坐在上边边赏景边悠闲看他练剑。
他之前自然不可能习过剑法,可此时看着看着,却发现自己能看懂,不仅如此,大脑更自动分析起来。
“你的剑太慢,时而过刚,时而又过柔。”大脑分析时,姜允不自觉开了口:“你们玉诀宗这套残阳剑法,讲究的是刚柔并济,且剑势要快,如长虹贯日,你没领悟要点,再练多久也是浪费时间。”
赵宿闻言自是不服:“我得家父真传,自小练残阳剑法,宗内大比时,更凭此剑法赢过师兄、师姐,连父亲也夸我悟性强,你凭什么这么说?”
“别不服气。”姜允直接道破真相:“知道你为什么能赢吗?那是你师兄、师姐让着你,而你父亲,他自知你筋骨不佳,难登仙途,那么说不过是哄你高兴,你还真以为自己很厉害?”
意识到什么,赵宿眼眶都红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姜允很清楚,真相虽然残忍,但唯有打破真相,才能让赵宿回归现实,知道修炼的艰辛,然后走上正确的修仙之路。
不破不立,他不能再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了。
“就凭……我会真正的残阳剑法。”
姜允话音落下,人已出现在赵宿对面。
他招手取来截木枝,以木为剑,摆出了残阳剑法的第一式。
“接下来,你可仔细看好了。”
傍晚时分,在霞光的映照下,天边云层红得像是火焰在燃烧。
飞流直下的瀑布前,姜允身影变幻莫测,木枝已成利剑,时而一剑破空,时而震得河水如惊雷炸起。
赵宿愣愣看着这幕,只觉熟悉又陌生。
明明是练过无数遍的剑法,一招一式他都再熟悉不过,可在姜允剑下,这些招式却又完全变了。
迅疾如风,凌厉如电,他向前刺出的每一剑都携着可怕的威势,速度快得在半空留下数道残影。
等到姜允收剑,赵宿依然没缓过神来。
这套残阳剑法他先前也看父亲练过,但在姜允手中,它更加霸道凶悍,犹如睥睨天下的猛兽,带着无人能敌的气势。
即使再不愿承认,事实也摆在眼前。
和姜允的剑法比起来,他一招一式宛若软绵绵的幼兽,不但毫无气势可言,更经不起半点攻击。
到此时,他才明白从前一切都是假的。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总能逆天改命,父亲总夸他天赋好、悟性高,师兄、师姐也总是故意输给他,这些都使他沾沾自喜,已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若非此次遭了难,他至今或许还被蒙在鼓里。
“啪嗒——”赵宿手中长剑猛然落地。
他低垂着头,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见状姜允没再上前刺激他,清楚对方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并接受事实。
于是悄然离开后山,给他独处的空间。
哪知道之后一连两日,赵宿都没再去过后山。
从阿兰口中,姜允得知对方这两日一直待在殿内,闲来无事除除草、种种花,总之既没修习心法也没再拿过剑。
本以为作为龙傲天主角,赵宿一日就能重新振作,结果这都两日了,他还在消沉。
姜允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坐不住,径直去偏殿找到赵宿。
他见到赵宿时,对方正在院子一个角落里栽树,看样子似乎挺怡然自得的。
只是在察觉他到来后,赵宿身体立刻紧绷,神情也跟着警惕戒备起来。
姜允端详着那棵树,又看看赵宿,嘲讽道:“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赵宿佯装不在意地继续往坑里添土,冷冷道:“这不正是你的目的?”
“是。只是本尊没想到,那日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若天意如此,便要逆天而为’,本尊还当你多大雄心抱负,哪知竟这样就认输了。啧,看来是本尊高看你了。”
先前在魔头面前放的狂言被其亲口说出来,赵宿倍感羞辱,用力攥紧手中铁铲,一双盈满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盯着姜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