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啊——!”
压抑的惨叫声响彻在隔音很好的更衣室里。
许澈连帽卫衣脱了一半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惊恐无比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陆曦和还能是谁?
与许澈见面之后的那天夜晚,陆曦和就拿到了许澈的详细资料,以及秦授的完整计划。
看着手中资料上密密麻麻的字,和许澈证件照上灿烂的笑脸,陆曦和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陆曦和看的从来只是结果,他从来不会在意手下的人做事情的过程。
秦授当初是这样给陆曦和发誓的:
“陆总您放心,只要您能给我相应的人手扫平困难,一年之内,我一定会将八个亿打到您的账户上!”
秦授需要的是他的人脉,而他会得到相应的报酬,这种什么都不需要做的买卖,非常划算。
至于秦授要借他手下的人做什么,怎么做,他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现在陆曦和对许澈感兴趣了,想要深入调查了解了,这才知道秦授到底对许澈都做了什么。
设计许澈父母车祸身亡,还封锁消息不让许澈的竹马严弈驰知道,导致严弈驰不能及时赶到,借此离间了许澈与严弈驰的关系。
陆曦和对人性并不懂,他向来都是发号施令,高高在上,其余人只有臣服的份儿。
但是......许澈是被人陷害,父母双亡。
他小时候也是被人陷害,父母双亡。
明明有着较为相似的身世,但许澈和他却成长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一个感情缺失,另一个却在所谓的“爱”中长大,即使父母死去,也可以热烈赤忱的面对一切。
......为什么。
陆曦和不明白。
许澈对他而言不是秦授那种毫不在乎的棋子,他不能派人跟踪许澈,也不能直接进入许澈家对许澈发号施令。
陆曦和有一种模糊的直觉,要是他这么做了,许澈一定会讨厌他的。
一想到上次许澈逃跑时看向他警惕又疏远的眼神,陆曦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具体为什么会不舒服,陆曦和也不知道。
所以他一直等待着隔天的下一场演奏会,等待再次见到许澈。
又因为他实在是太想见到许澈,他选择了在演奏会开始之前,先和许澈见个面。
以他的能力,得到允许进入后台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陆曦和早已习惯了悄无声息出现在某个地方,却没想到这个举动把许澈吓了个半死。
许澈猛地跳开一步,最初的惊恐过去之后,他十分无语,对着陆曦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是......你是鬼吗!偷偷闯进别人更衣室换衣服,你有什么目的!!”
陆曦和平静地看着被吓了一跳并骂骂咧咧的许澈:“想见你。”
他是真的想见许澈,想和这个特别(吵闹)的人说说话。
许澈对陆曦和怕归怕,但他对陆曦和也是真的厌恶。
拜托,这可是上辈子间接害死他爹妈还有严弈驰的人!他真的一点好脸色都给不了啊!
“想见我?你是想看我什么时候被秦授整死吧?啊?看秦授这么久没个进展,你急了,是不是?”
陆曦和没说话,这个他真反驳不了,因为他最开始来X市确实就是为此。
约定时间到了,秦授却没有给他钱。他就找来了。
不过他不是来看秦授进展的,更像是来找秦授讨债要命的。
见陆曦和没反驳,许澈的气势就起来了。
好哇,他就说吧!陆曦和这个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亏他那天还觉得这个歪果仁有反派没有的天然呆,觉得陆曦和不会对他做什么呢!
瞧瞧瞧瞧,人家今天就过来看他到底怎么被秦授搞死了!
反派!混蛋!不要脸!
你在国外,我都找不着你,但你偏偏来了国内,那我早晚找人neng死你!
当然了,以上都是许澈恶狠狠瞪着陆曦和在心里说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许澈不安好意,陆曦和抬眼冷漠地和许澈对视了一瞬。
许澈条件反射吓得一抖,气焰弱了几分,但嘴仍然很硬:
“你瞪我干什么?瞪我我也死不了,秦授不会得逞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没想要你死。”陆曦和说。
“是是是,你是没想要我死,你只是要我家破人亡众叛亲离受人折磨生不如死,对吧!我都知道!”
“我只是想和你说话,”陆曦和语气平平:“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所以想和你多说几句话。”
“啊......”
许澈嘴巴微张,盯着陆曦和那张冷漠的脸,更衣室内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连空气都有些安静。
“——呕呕呕!!”
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许澈实在忍不住了,当场白眼一翻,用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拟声词。
他真的要吐了。
看着抱着肚子一脸嫌弃恶心的许澈,陆曦和不明所以,但他也不生气,只是默默地看着。
等到自己“呕吐”够了,许澈才直起身子,没好气地一通输出:
“陆曦和你是不是觉得你是那个小说的犯贱总裁啊?遇到一个人就觉得哇好特别好有意思我要接近我要占有?我呸!你个疯子!”
不就是幕后BOSS只手遮天吗?从哪学的霸总这一套,而且找谁不好非要找他!装什么装,以为自己很特别吗!
被许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陆曦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翘起了嘴角。
旁人看到他都哆哆嗦嗦,话也说不明白。许澈倒好,虽然看着就很怕他,但仍然敢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只不过他天生冰块脸,就算笑起来,看上去也僵硬万分,在许澈眼中更有一种阴谋的味道了。
一个不成熟的猜想,被骂反而愉悦,或许陆曦和是个抖M吧。
“你真的很特别。”陆曦和由衷地说。
“你也真的很有病!”许澈彻底崩溃了:“别玩儿霸道总裁那一套了行吗?我一会儿还要演出,没工夫在这里和你闲扯!小心我杀了你啊!”
“嗯,好。”
被陆曦和盯着,许澈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这个陆曦和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小动物一样。
反正感觉没把他当人看,真是令人恶心!
忽然,许澈在一旁的穿衣镜中看到他是以一副什么姿态在和陆曦和对峙的。
卫衣脱到一半挂在他脖子上,脚也是光着的,不说十分可笑,简直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真的是服了!
强迫自己无视四平八稳坐在更衣室中央的陆曦和,许澈冲进一旁的小单间拉上了帘子,迅速换了衣服。
之所以刚才没在小单间换衣服,是因为这是他的单人更衣室,能进来的也只有亲朋好友。
而且他就是进来换个正式衣服,贴身衣物是不会换的,其实不会根本被人看光光。
但是......
许澈一边换衣服一边低声咒骂:“变态!进别人更衣室说人家很有意思,我真后悔出门没戴个墨镜口罩!”
换完衣服后,许澈一把掀开帘子,发现陆曦和居然还坐在那里没有动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赖在这里不走了是吧?小心我真找人弄你!”
“嗯。”陆曦和点点头:“我等着。”
对于许澈的威胁,陆曦和可以说是非常不屑一顾。
看看许澈的眼睛就知道,许澈压根不是那种会算计的心思深沉的人,一切都写在了脸上。
许澈就算想要杀他,也是绝对办不到的。
陆曦和并不是轻视许澈,而是有一种绝对的自信,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成功过,许澈又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临近上场,许澈努力深呼吸了几下,告诉自己不要和陆曦和这种疯子计较,头也不回离开了更衣室。
这么喜欢这里干脆住在这里得了!一辈子待在这里别出去!
一直到了台上开始演奏,许澈都还无法平复心情。
秦授这边还没干掉,陆曦和先冒出来了,而且还说什么觉得他有意思,想和他说话?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啊!
许澈忽然很想念自己远在A市出差的男朋友。
弈驰啊啊啊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念你!
由于太想念严弈驰,许澈再次临时加了那首给严弈驰的曲子,借此抒发一下对男友的想念之情。(感觉像在做语文阅读题)
却不想这首曲子又把陆曦和给吸引到了。
毕竟是少年时候送给严弈驰的钢琴曲,曲风非常轻快,甚至有些甜甜的感觉,旁人听了禁不住嘴角上扬。
陆曦和听不懂这种感情,但他也觉得稀奇。他总感觉胸口的某个位置胀胀的,心跳也有些加快,有种憋闷的感觉。
一定是剧院里空气流通不好,才会让人头晕脑胀,心跳加速。
中场休息的时候,许澈还抽空往台下扫了一眼。
最近他给秦授的票位置都很好,不再是什么卫生间旁边的座位——主要还是方便观察,秦授一眼就能看到他,他也一眼就能看到秦授来没来。
秦授今天倒是来了,正坐在台下看着他。
秦授原本感觉有些无趣和厌烦,不自觉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表情。但他见许澈看向自己,立刻收起不耐,换上了温柔笑容。
估计也是觉得不能冷落他太久吧,毕竟少爷性格不好哄。
从秦授身上收回目光,许澈继续弹奏钢琴,人却开始发起了呆。
陆曦和明明已经找到了他,但是秦授也还是来了。
如果陆曦和准备亲自出马,那肯定是选择最强硬的手段,秦授肯定也和他撕破脸皮,犯不着还这样微笑以待啊。
难不成陆曦和真的就是对他感兴趣所以找上门,秦授对此一点都不知道?
吗的,他真的是搞不懂这些反派的脑回路了,老大不和小弟一条心,反而跑到更衣室对他说一些霸总才会说的话......
不过也好,秦授对此一无所知的话,他就可以继续把秦授骗过来鲨。
等下演出结束,他去试探一下秦授好了。
演出结束后,等待人走得差不多了,许澈摆出一副(心虚的)笑脸,迎了上去:“......秦授哥,你终于来了。”
许久没有在许澈的脸上看到笑容,秦授在心中洋洋得意,看了吧,人还是要冷落一下才管用的!
许澈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生怕这时候从哪里冒出一个陆曦和,搅了他的计划。
确定陆曦和不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后,许澈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秦授哥,跟我来,我们到后面去讲话。”
他伸手抓住了秦授——的衣服袖子,拽着秦授往后台走去。
他甚至只抓了袖子,连手都不愿意碰一下。
任由许澈拉着自己的袖子往后台走,秦授脸上的笑容压也压不住。
他并没在意许澈为什么只抓着他的袖子,毕竟他也不愿与许澈有什么肢体接触,这样刚好如他的愿。
秦授洋洋得意。许澈都愿意带他去后台了,还不能证明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然而与此同时,许澈却在心中碎碎念:
“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好好洗手消毒,我一定会向老天爷忏悔我的罪过,这是形势所迫,绝非我自愿!”
跟着许澈来到后台化妆间,秦授四下看了看,今天严弈驰果然没来找许澈,这两个人还是像他预料之中的吵架了。
非常好!虽然稍微晚了一阵子,但计划依然按照他的预想在行动!
只要再保持这个势头和许澈多纠缠一阵子,再找个机会把严弈驰支开,他就可以顺利把许澈绑到国外,鲨人拿钱了!
秦授面上温柔笑容不变,随口开始扯谎:“抱歉,小澈。前阵子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找你。”
好,开始虚与委蛇了是吧。
那就比比谁更会装!
许澈脸上立刻露出了比谁都要真切的歉意,他默默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忏悔:
“为什么?”
“因为我辜负了你的好意,我以为严弈驰真的会对我好,没想到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对我一点都不关心在意!”
许澈吸吸鼻涕,假的说得像真的一样:“我看秦授哥你说得没错,他就是为了许家的钱财才假装在意我的,眼看着要成功了,他就连敷衍我都不愿意敷衍一下了!”
秦授听得越来越开心,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心疼许澈的样子:
“小澈,我早就说过了吧,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不要再和严弈驰见面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好吗?”
好个屁啊!你以为你多真诚?
“好,谢谢你,秦授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许澈‘可怜巴巴’地说。
亲爱的弈驰,反正你也不在,就暂时忍一忍吧!
与此同时,遥远的A市。
一名正在行动的严总,猛地打了个喷嚏。
“呀,老严你怎么打喷嚏了?难不成是A市太冷,你要生病了?”
完颜瑾然虽说是在关心,但他那副摇头晃脑的模样,颇有一种欠揍的味道:
“你这身体不行呀!以后要好好锻炼身体,像我一样,才能给小许澈幸福啊,是不是?......”
完颜瑾然正调侃严弈驰调侃得起劲儿,忽然听得窗外有烟花炸开的声音。
一声接一声,几人都被吸引,来到窗前仰头看去。
这是一场盛大的烟火,五彩斑斓,烟火明明灭灭,映照在几人的脸上。
不知为何,在A市看到如此漂亮的烟火,严弈驰忽然很想念自家阿澈。
要是此时此刻他和阿澈在一起,就可以肩并肩一同欣赏这般美丽的烟火了吧?
想到这里,严弈驰淡淡开口:“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放烟花了。”
“啊?老严你不知道啊?”完颜瑾然眼神诡异。
接触到完颜瑾然的目光,严弈驰更加不明所以:“不知道。”
他在心中挨个儿数了一遍。不是跨年不是情人节,不是任何一个会放烟花的日子啊。
但如果是谁结婚时候放的喜炮......那未免也太铺张太盛大了。这可是一场全城都能看到的盛大烟火啊。
虽然心中想着有些铺张了,但如果真到了自己要结婚的那一天,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给许澈也来一场的,只会比这还要夸张。
“是付崇啊!老严,这是付崇花钱布置的烟花秀啊!你作为他的朋友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付崇?”
严弈驰这才想起来,他刚到A市的那天,完颜瑾然就对他说过,付崇也来A市了,好像是来追宋闻的。
这是付崇搞出来的?
“我不清楚,最近太忙了。”严弈驰摇了摇头,同时在心中默默祝愿自己这位多年好友。
对于付崇与宋闻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严弈驰知道的并不多。
但严弈驰知道,失去宋闻消息的这些年里,付崇身边从来没有多出过什么人,更没有陷入什么感情风波。
付崇仿佛永远都在等待,虽然他嘴上从不承认。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快些让宋闻和付崇在一起吧。
来自已经和许澈圆圆满满的严弈驰的真挚祝福。
而此时此刻,在A市的另一头,处于事件中心的人,则是另一个状态。
宋闻正窝在沙发里盯着静音的电视发呆,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大概是工作对接,或者机械音的骚扰电话吧。
宋闻接起电话,手机举到耳边,听筒中却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宋闻,抬头,看看窗外。”
宋闻几乎瞬间就辨认出来了,这是付崇的声音。
他想问付崇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为什么付崇换了号码,为什么......
他下意识听从了付崇的话,转过头,看向窗外。
与此同时,一场盛大的烟火在天空轰然绽开。
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五彩斑斓,宋闻握紧手机,想说些什么,却失了神。
来到A市也有一点时间了,宋闻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
一个人去公司,一个人下班回家,一个人吃饭。
偶尔周末在大街上看到热闹的人群,看着成双成对的情侣和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脸,宋闻也会被欢乐气氛感染,微微露出笑容。
而他笑着笑着,眼睛就垂了下去,笑容渐渐变淡,甚至变得有些勉强。
他在A市的生活很好,分公司的高层,有着很不错的收入,不错的居住条件,周围没有认识了解他的人,让他更加自在。
只是——还是少了什么。
付崇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
付崇遵守承诺了,不再纠缠他,不再给他打电话,更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面前。
宋闻甚至觉得,他退租前付崇送到他门口的那桶雪梨汤,就是付崇的变相告别。
宋闻不知道,其实付崇仍然在他身边。
天色渐晚,如往常一样到了下班时间,宋闻收拾好东西离开公司,乘地铁回公寓,
回到那间宽敞但冷冰冰的公寓。
本以为有了自己的空间,远离曾经所有黑暗泥淖,他就可以过上新的生活,有家有归宿。
可终究不是这样的。
宋闻一手抓着扶杆,另一只手随意地刷着手机,在心中默默思考着今晚吃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男人正深深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眷恋地望着宋闻,付崇情不自禁攥起拳头。
追着宋闻来到A市后,他没有选择看一眼宋闻就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看着宋闻。
目睹宋闻步入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开始,付崇由衷替宋闻开心,但又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疯了才会像变态一样追着一个人跨越遥远距离,不依不饶暗中跟在身后,像变态一样,只为了看一眼那个人的脸。
宋闻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但他不行,他看不到宋闻,整个人都会心慌意乱。
第79章 为宋闻过生日
付崇也试过远离宋闻,可他回到X市当晚便做了噩梦,惊醒后急急忙忙又返回A市,看到如往日一般好端端的宋闻后,惊慌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付崇勾勾嘴角,掀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
他意识到自己非宋闻不可的时候,是他亲手将宋闻推开的时候,是他亲手斩断二人羁绊的时候。
他真的算是疯了。
而且,只看宋闻的状态,付崇就知道,宋闻又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了。
从前宋闻过生日有很多家人朋友陪伴,怎么说也算是十分热闹的,是很好的一天。
大概从宋家出事后,宋闻就再也没有过过从前那样的生日了吧。
他们早已不是从前的青涩少年了,对于生日的仪式感也远没有以前强烈。
但付崇就是觉得,要为宋闻过生日。
只是付崇也知道,他现在不应该再出现在宋闻面前,他也没资格这么做了。
或许他能给宋闻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从今往后远离宋闻,不再打扰不再跟踪,做一个合格的...陌生人。
他要给宋闻准备一场盛大的生日祝福,他不会出现的生日祝福。
而宋闻的生日过去之后,他就会强迫自己离开,从此再也不纠缠,还给宋闻自由。
地铁到达了宋闻要下的站点,随着人流离开,付崇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宋闻。
今天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宋闻了。
所以,就让他趁这个机会,贪婪地获取一些有关宋闻的记忆吧。
路灯一盏盏亮起,二人之间隔了几米的距离,付崇始终不远不近。
路过街角的便利店,宋闻进去挑选了一些热腾腾的关东煮。
付崇忧虑地蹙眉,这已经是宋闻本周第三次吃关东煮了,宋闻就不能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吗......?
一路跟随到宋闻现在住的地方,付崇到楼下停住脚步,仰起头看向天空。
邵枞给宋闻挑选的房子地段非常好,临江,视野开阔,同样很适合看绚烂的烟火。
耐心地在楼下又等待了一会儿,估摸着宋闻此时应该做完一天当中要做的事情了,付崇才拿出手机,找到宋闻的电话号码,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被接通。
夜空幽深宁静,付崇单手抄在口袋,仰着头看向宋闻那盏亮着灯的窗户,带着笑意,难得的嗓音温柔:
“——宋闻,抬头,看窗外。”
电话那头宋闻没说话,但付崇知道,宋闻一定听到了。
漫天烟花绽放,覆盖了大半个A市,尤其江边的烟花颜色最多,最为繁烈。
窗边出现了宋闻的身影。
最初的呆滞过后,宋闻猛地站了起来,几步来到窗边,手搭上玻璃,怔怔地向外看着。
烟火明明灭灭,他分明从那些绚烂烟花中看到了自己名字的缩写。
很明显,这场盛大的烟火,只为他而绽放。
“宋闻,生日快乐。”
只是短短一句话,几个字而已,但不知为什么,宋闻忽然鼻子一酸。
他其实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毕竟现在互联网时代,打开什么APP都会显示生日快乐,从早上便收到了许多来自这银行那营业厅的生日祝福。
想忘记都难。
只不过宋闻不在乎了,因为他如今已经没有了朋友,和邵枞几人虽然相识,但早就过了会给对方生日祝福的时候。
就在他想要平平淡淡度过自己生日的时候,付崇却打来了电话,为他带来了这场烟火。
该让他......说什么好呢。
付崇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我给你定了生日蛋糕,应该一会儿就会送到。”
“以后你要好好吃饭,别老吃什么关东煮。”
“......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所以,宋闻,”付崇声音放得很轻:“答应我,以后都要快乐,好吗?”
听到付崇说再也不会出现,宋闻蓦地眼睛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现在在哪里?”
眼瞧着窗边的那个人晃来晃去,付崇笑得有些无奈:“......我在你家楼下。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你......”
话还没说完,电话忽然被宋闻挂断了。
而后窗边空空荡荡,没了人影。
付崇一怔,好半晌才把断掉的后半句话说出来:“......你就原谅我最后一次吧。”
也是,宋闻一定现在非常不想见到他,他还自作主张布置什么烟火,还给宋闻打电话。
他要是宋闻,一定在听出自己声音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被讨厌也是应该的,他如今被这样对待,都是咎由自取。
又在楼下静静伫立了一会儿,看进度烟花放了还没一半,但是唯一的观众已经提前离场了。
他也是时候该自觉离开了。
付崇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外走去,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双腿如此沉重。
和宋闻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他与宋闻相识,相爱,再到分开。
重逢后的针锋相对,冷言冷语。宋闻的每一次沉默,每一次退让。他的变本加厉,以至最后的爆发。
“——付崇!!!”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付崇停下脚步,有些讶然地眨了眨眼,然后苦涩笑了起来。
是他太思念宋闻,导致幻听了吗?
他还真是没出息。
宋闻挂断电话后便坐电梯下楼了,他气喘吁吁几步跑出来,刚好看到付崇离开的身影,心中着急,便喊了出来。
周围还响彻着烟花炸开的声音,宋闻见付崇仿佛没听到他的呼唤一般,继续往前走着,心中着急,便追了过去。
一把拉住付崇的手狠狠一拽。
二人对视。
“......你要干什么去?”
宋闻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微微蹙着眉头,拼命抑制要落泪的感情,哽着声音问。
烟火明明灭灭,渲染得付崇的脸庞格外柔和。
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后,付崇缓缓开口:“手怎么这么凉,就不知道多穿点。”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格外柔和的付崇,宋闻忽然想他们重逢时,付崇皱着眉说出的话。
“知道天冷就多穿点,露着脖子给谁看?生病简直就是活该。”
他是最知道付崇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那时候付崇和他之间明明还有误会,付崇心中一定要恨死他了,却还不忘记关心他穿的暖不暖,还把自己的围巾给了他。
付崇对他的关心永远细致入微,会在意他吃没吃饱饭,穿没穿暖衣服。
不敢再对上付崇那双柔和的眼睛,宋闻低下头,几乎要把自己的唇咬破:
“付崇,我真的讨厌你,很讨厌你。”
和付崇认识太久了,他也逐渐变得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了起来。
付崇一愣,轻轻笑了:“我当然知道你讨厌我,你讨厌我不是应该的么?——宋闻,听我说。”
付崇本以为有些话可能要放在心中一辈子,不可能再说出口了。
但他现在已经见到宋闻了,索性就趁这个机会,一股脑都说出来吧。
起码不留遗憾。
温柔地注视着宋闻的眼睛,付崇从未像今天这般坦荡:“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爱你,爱过的人也只有你。”
“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对你冷冰冰又过分的态度,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知道,我对你已经造成了太多的伤害。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用一辈子来向你弥补。”
“很高兴你已经释怀,有了新的生活,只要你以后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生日蛋糕我给你订了,大概一会儿就会送到你家,是你喜欢的不怎么甜的奶油,你可以放心吃。”
“为你准备这次生日烟火,是我自作主张,或许你不喜欢,不过也没关系了,因为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