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锁轻轻传动,发出了响声。
顾与慈推开大门,第一眼没有见到阮望洲的身影,便以为他在卧床休息。
看到阮望洲不知为何把自己全部身体都盖在被子下面,顾与慈走上前,准备帮他重新盖好被子。
拿起被子的时候,顾与慈觉得手另一端传来的力气有些大,他拽了两下,没拽动。
“嗯?”顾与慈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加重了力气,一下子露出了被子里满脸惊慌的阮望洲。
“等一下!”阮望洲急忙翻过身子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可是他湿红的眼眶还是被顾与慈敏锐地瞥见,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阮望洲一下子脸涨得通红,他紧紧闭着眼睛,想要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实则心里已经恨不得原地消失。
怎么那么巧!他正好没有听见顾与慈回来的声音,还正好被撞见了自己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场面!
顾与慈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望洲,清楚地看见了他挂着水珠轻颤的睫毛,和薄薄的眼皮下不停移动的眼珠。
他轻笑了一声,拿过一张纸巾轻轻擦掉阮望洲脸上的湿润。
随后,阮望洲感到自己身侧一沉,是顾与慈坐在了床边。
“我说过,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
他温柔而沉稳的声音近在咫尺,阮望洲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流拂过耳畔,有些痒痒的。
而且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细微的笑意,并没有批评反对一类的情绪,阮望洲心里轻松了些。
他仍然闭着眼睛装睡,但是从顾与慈在他床边耐心等待的举动来看,自己已经被识破了。
在安静的气氛中,阮望洲越想越觉得好笑,他努力绷住嘴角,用力控制面部肌肉,可是越想憋笑他越想笑,最后他终于绷不住了,破功笑出了声。
阮望洲睁开眼睛,和面前的顾与慈对视上,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没事啊,我就喜欢钻进被子里睡觉。”
“真的吗。”虽然是个问句,但是顾与慈并没有疑问的语调。
他没有跟着阮望洲笑出来,在片刻的沉吟后,他忽然握住了阮望洲的一只手。
阮望洲的手骨节分明,握在手里并不是很柔软的,而是如同玉石般微凉,带着些清瘦的骨骼感。
顾与慈的手拢了拢,把他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温热干燥的体温从对方的皮肤上传来,阮望洲不由得颤动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抬眼,对上了顾与慈漆黑的眼眸。
他甚至从那双认真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没关系,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装作高兴,你可以把你的任何想法都告诉我。”顾与慈沉声说道。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心里的哪个开关,阮望洲愣住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最终他沮丧地低下了头。
顾与慈见他态度有些软化,他将自己的手指插.入对方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
如此紧密地相贴,让阮望洲真切地感受到了他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存在感,心中的委屈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他小声说道:“别人都觉得我每天快快乐乐的,根本不会有emo低落的时刻。”
作为一个每天都能逗笑大家的存在,围绕在阮望洲身边的一直都是欢声笑语。
也有不止一个朋友说过,只要呆在阮望洲身边,就一定能得到快乐和治愈的力量。
阮望洲也把这件事情作为自己的愿望,所以他很少显露出消极的情绪。
但人非圣贤,怎么会真的没有这种情绪,不过是他自己能够排解自己罢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面撞见了他难过得如此外露的一面。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顾与慈并没有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反而这么会安慰人。
交握的手掌不动声色地用力,阮望洲便顺从地依着这股力量靠在了顾与慈的肩膀上,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没事,这又不是丢人的事情。”顾与慈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是因为缺席了训练,感觉压力很大吗?”
阮望洲手里紧紧攥着纸巾,擦得眼眶和鼻尖红红的,声音里也带着浓重的鼻音:“嗯。”
“参加这个选秀节目只是你的一个短期目标,你以后的演艺事业的路线还长着呢。”顾与慈目光远大,“我相信这三天不会是决定你总决赛成绩的关键,真正的关键是你持续的努力,不必拘泥于这一时。”
虽然他从不会在阮望洲面前摆架子,但是他多年身居高位的气势仍然彰显在细小的方面里,他说出来的话极有说服力,令人听了不自觉地信服。
接着他又说了几个亲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例子,充分论述了一时进度的落后并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阮望洲本就觉得年轻有为的顾总是自己遥遥仰望的偶像,对他有天然的信任,再听他这么一说,内心瞬间就被说服了。
只要自己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他回过神来,低头看到自己和顾与慈亲密交叉的双手,一时不知道该何时松开。
顾与慈看着他略有些窘迫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放开了手:“我去让阿姨来做晚饭了。”
阮望洲点点头,只觉得他虽然人已经离开了,可是手掌上的温度却迟迟没有消退,像是在明目张胆地昭示些什么。
手机嗡嗡响了两下,阮望洲解锁手机一看,是常乐给他发来的消息。
[今天感觉如何?我明天去看你吧?]
阮望洲有些犹豫:[不会耽误你的训练吗?]
常乐:[明天有几个队友被安排了活动,反正也合练不了,不如去看看你。]
[顺便,我们好几个人都想你了,打算一起去。]
阮望洲:[我也想你们!]
[可是我和顾总住在一起,我怕他嫌不方便。]
关于阮望洲和顾与慈住在一起这件事,并不是秘密。毕竟网上都有顾与慈陪他去看病了,同居也并不令人意外。
常乐:[你可以先试试问一下顾总嘛,他对你那么好,这点小要求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阮望洲犹豫了几秒钟,回复道:[好叭,我现在就去问问。]
他来到书房的门口,先敲了敲门,听到对方的同意后才走进去。
顾与慈坐在书桌前,眉头微拧、神色凝重,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他没有将工作上的不顺利带入现实中,和颜悦色地问道:“怎么了?”
“节目里的朋友想来这里看望我,方便吗?”阮望洲一脸期待地问道。
顾与慈没多想,觉得阮望洲这么爱热闹的人,这几天却一直只能孤独地呆在家里,确实是有些无聊了。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应下:“是明天吗?当然没问题。”
“太好啦,谢谢顾总!”阮望洲顿时眉看眼笑,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常乐。
第93章 第三次公演播出1
今天是第三次公演播出的日子,阮望洲看着手机上的更新提示,十分想找个人一起看。
不过他现在身边并没有同为选手的学员,于是他略有忐忑地找到了顾与慈,发出邀请:“今天更新了最新一起的节目,一起看吗?”
作为阮望洲的粉丝,顾与慈自然是期期不落地追更,而且既然是阮望洲本人发出的邀请,他更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了,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
反倒是阮望洲对此感到有些意外:“你平时也会看这些综艺节目吗?”
“会的,不过是为了工作上分析的目的,并不是出于娱乐。”顾与慈从工作中抽身,来到客厅,打开了投影仪,方便看到更高清的画面。
一打开视频,先是各种赞助商的gg,粉丝的弹幕也铺天盖地地袭来:
[来看阮望洲了!]
[期待阮望洲这次的表现嗷嗷嗷!]
以绿色为应援色的弹幕数量之十分之多,阮望洲不禁弯了弯眼睛,高兴道:“绿洲们真厉害,这也太有牌面了。”
而且,更有牌面的还在后面。
由于三公是粉丝投票选出C位,节目组在后期统计了票数。
《我想念》本就是热门组,而阮望洲的票数更是一骑绝尘,比第二名明显多出来不少,当之无愧地当选了C位。
阮望洲在屏幕面前海豹拍手,顾与慈在一旁看着他,目光柔和。
[呜呜呜绿洲们你们都是最棒的!]
[我要把最好的都给洲洲!]
镜头一转,开始展现他们练习的过程。
阮望洲第一次整体试唱,明显有很多不足,跑调、缺乏情感,听起来非常平淡。
可是他非常努力地向身边的人请教,练习呼吸方式,改善发声部位,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住唱歌技巧,写了满满的一本笔记。
[练习得好认真呀,麻麻很欣慰。]
[洲洲的人缘也太好了吧!那么多学员都愿意指导他,这是什么神仙友情!]
[谁能不爱活泼开朗还很努力的小太阳呢。]
阮望洲进步得很快,但是并不是特别出色,只能说是从不合格到合格的程度。
顾与慈回忆起了什么,有些怀念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现在唱得比那时候好多了。”
“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面试现场吗?我没有唱歌啊。”阮望洲疑惑地转过了脑袋。
顾与慈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抱歉,我记错了,那次只是我单方面对你的见面。”
阮望洲还是不记得自己在选秀之前的什么时候对他唱过歌了,他略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地问道:“到底是哪天啊?”
“xx酒吧,你和朋友一起唱歌,我还记得那首歌是《风拂过》。”
尘封的记忆逐渐被唤醒,阮望洲想起了那天的场景,不确定地问道:“你是……给我递名片的人吗?”
说完,他有立即否认:“那肯定不是你。”
顾与慈失笑,解释道:“那是我的表弟,我当初刚创立泛茵娱乐不久,想找一些素人签约。我当时就看中你了,没想到被你拒绝了。”
“嗨,我以为是忽悠人的呢。”阮望洲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所以,在面试的时候,你再次向我提出了邀请吗?”
“没错。”顾与慈直直地盯着阮望洲,目光幽深,“没签到你我可后悔了,没想到那么巧我们还有了第二次相遇的机会,我决定千万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了。”
阮望洲躲开了他的视线,搅弄着自己的手指,莫名地觉得有些脸热:“是挺巧的……”
回想起初次见面他对自己的关照,原来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的大发善心,而是专属于自己的温柔。
虽然第一次阴差阳错地错过,可是命运却让他们再一次相交。
视频继续播放,声乐老师问出了一个劲爆的话题:“你们谈过恋爱吗?有体会过分手的感觉吗!”
大家一个激灵,都连连否认:“没有,我没有!”
[哈哈哈他们这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都可以做成表情包了。]
[老师你是真敢问啊。]
只有冯雨坦诚交代了自己的感情经历和感悟,引发了不少观众的共鸣。
[哎,有缘无份真是极致的BE啊。]
[为了各自的前程不得不分开……痛!太痛了!]
老师又说道:“当然,这种遗憾的感情并不是爱情里独有的,亲情、友情也可以给你相同的感受。我们要在声音中融入这种感情,表达出来。”
[老师教得真好,感觉一下子就有进步了。]
“要不要来模拟扮演一下情侣,体会一下失恋的感情?”老师笑眯眯地说道。
[哇哇哇,我可太期待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我的cp成真了?!]
顾与慈忽然正襟危坐,严肃得像是在会议室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包括弹幕。
第一组,阮望洲和宫凌雪搭档,两人扮演了一组闹别扭要分手的小情侣。
[啊啊啊洲洲!你怎么这么娇啊!可以做我老婆吗?我肯定不会跟你分手的!]
[前面的怎么抢我老公?]
[我的室友组成真了!疯狂!彻底疯狂!]
[姐妹们我已经把cp视频做出来了!详情请移步字母站……]
看着颇为猖狂的弹幕,阮望洲悄悄地撇了一眼表情一丝不苟的顾与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第二组,阮望洲和冯雨的眼神对视比赛。
冯雨被阮望洲撩得不行,一个照面就破功,脸上泛起可疑的红色,迅速认输溜之大吉。
[啧啧,洲洲红颜祸水实锤了。]
[哎呀冯雨你怎么这么不行呀,我还没看够洲洲深情的样子呢。]
[今天我做梦就做魂穿到冯雨老师身上的梦!]
[冯雨不是有女朋友吗?看来连直男都顶不住洲洲的魅力。]
[不行了,我又嗑到了。]
[老规矩,刷到哪对吃哪对,我吃吃吃!]
第三组,阮望洲和李知遥搭档,本以为是快乐搞笑路线,结果阮望洲真的走心了,给观众们看得直呼感动。
[不论是戏里戏外都特别感人……逗人开心的小丑也会被真心对待,我哭了。]
[感觉李知遥真的对阮望洲非常感激,他自己都感动了。]
[张力怎么这么足,这对也好好嗑啊!]
顾与慈坐在沙发上,如果眼神有实体,他已经能把幕布盯出一个洞了。
他缓缓开口说道:“挺好的,你演的挺好的,你和队友的关系也挺好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阮望洲悄悄转动眼睛,对手指。
他怎么觉得,顾与慈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像他嘴上说得那么好呢?
事实上,顾与慈心里又苦又涩,他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飘荡在身体外面。
他知道阮望洲的cp数量很多,可是在这一刻直面的时候,他还是破防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呢?他现在也只不过是阮望洲的一个朋友,既不能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也没有权利干涉他的交友情况。
顾与慈拍着自己的胸口,仅存的理智正在说服自己:现在还差一些,再等一段时间……
最近我的时速有进步了,一小时能写一千五了!(鼓掌)
第94章 第三期节目播出2
阮望洲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呀,大家都挺好的,我对能参加这次节目还觉得挺庆幸的,能认识这么多朋友。”
顾与慈表面微笑,实际上已经在心里咬牙切齿了:“这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以帮助你拓展人脉。”
很快,节目中的进度来到了第三次公演的现场,这是一次尤为关键的舞台,不论是屏幕内还是屏幕外的观众都紧张起来。
随着导师说出了阮望洲的名字,台下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热烈。导播给绿洲们的灯牌切了个镜头,阮望洲眼尖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了,你在这里!”
摄像机快速扫过观众席,在内场前排的地方,顾与慈身材高挑,尊贵的气场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
他的手里还举着应援灯牌,这份反差让他的身上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是我。”顾与慈点头,心里不由得有些暗爽。
能被偶像本人亲眼认证应援,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阮望洲感慨道:“我记得那天我在台上很紧张,因为这次的场地和前两次不一样,变得更大了,观众也更多了。不过我一看到在台下熟悉的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踏实多了。”
顾与慈愉悦地低笑出声,他伸手揽住阮望洲的肩膀:“我能成为你依靠的人,是我的荣幸。这么看来,我下一次也不能缺席你的公演喽?”
阮望洲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当然,除了你还能有谁。”
高兴的心情在此刻达到顶峰,顾与慈抬手抵住下巴,掩饰住唇角的笑意。
此刻,视频里的舞台灯光暗下,情绪激动的观众席也安静下来,静待开场。
从头顶打下来的射光照亮了阮望洲在舞台上的身影,白色的灯光折射出空气中的尘影,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变慢,静谧的气氛让每个人都不禁放慢了呼吸。
背景屏幕上飘落下来的雪花,仿佛也落在的阮望洲的肩头,雪地里的青年安静又落寞。
[啊啊啊氛围感之神!每一帧都可以当壁纸了!]
[安静下来的洲洲也好有魅力,我被迷死了。]
[这个侧颜简直绝了!]
随着台上的大家唱出歌词,每个人都表达出了丰沛的情感,带着观众们回到了那个带着淡淡的忧伤的冬天。
阮望洲的面孔被正面放大,在他纤长卷翘的睫毛下,一双深情的眼眸直视镜头,看得人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谢谢,代入感很强,我已经感觉到分手的痛了。]
[呜呜呜虽然只是一个舞台,但是看着洲洲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还是觉得好心疼qaq]
队友们配合默契,没有人出现失误,给观众们呈上最佳的视听盛宴。
积蓄在心中的悲伤最终化为眼泪,顺着阮望洲如玉的脸颊流下,也深深地刻印在每一个粉丝的心中。
[啊啊啊是谁让洲洲这么伤心!不像演的,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这一幕看得我也哭了,共情力太强了。]
[洲洲掉小珍珠了,我隔着屏幕擦!]
[虽然是很悲伤的场面,可是我看到洲洲流泪更激动了……]
回想起那段时间悲伤的事情,阮望洲也不由得沉默了,静静地看着视频不说话。
“你当时是真的难过了。”顾与慈安慰道。
阮望洲也早已从当时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摆了摆手:“只是因为歌曲产生了共鸣而已。”
见他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情了,顾与慈也没有硬要追问,调侃道:“演员投入演戏了叫入戏,你可以叫入歌了。”
两人坐在一起看完了整期视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此时夜色已深,外面都已经变得安静。
“快睡吧,你还病着,要好好休息。”顾与慈叮嘱道。
阮望洲打了个哈欠,扶着房门探出脑袋,说道:“我知道啦。对了,你别忘记我的朋友明天会来找我玩。”
顾与慈带着笑意,点头答应:“嗯,我记得。”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下午两点左右。
明媚的阳光撒进窗户里,将房间里的温度烘得暖洋洋,令人感到昏昏欲睡。
阮望洲拉开窗帘,惬意地享受着阳光。
而在一墙之隔,顾与慈正在处理工作。安静的气氛中透露着某些默契的心照不宣。
“叮咚——”
门铃响了,阮望洲一把掀开被子,迅速蹬上拖鞋,小跑地冲向了门口,热情地打开了门。
“你们来啦!”
门外,以常乐为首的一伙人略显拥挤地站在楼梯间里,见房门打开,他们探头探脑地向房间里张望着。
“今天你老板在家?”宫凌雪就像是上学时期最害怕老师的那种调皮小孩,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问道。
“在,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嘛,总不好让我这个暂住的人趁他不在,在他的房子里随便招待朋友。”阮望洲解释了几句,安抚道,“你也别紧张,他不会随随便便生气的。”
阮望洲弯下腰从鞋柜里找出一次性鞋套,递给大家。
“一个、两个……六个?!”他数了数过来的人数,目瞪口呆。
甚至连鞋套都不够用了,所以他只能再拆开一包崭新的鞋套。
这么多人的动静着实不小,阮望洲带着他们来到顾与慈的书房门口,打了个招呼:“顾总,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他们全都躲在了阮望洲的身后,一眼看过去十分密集。
顾与慈脸上平静无波地点了点头:“你们好。”
众人连忙接二连三地打过了招呼,就赶紧溜走了。
在客厅里,阮望洲给大家准备了零食和小饮料,是拜托保姆阿姨帮忙买的。
大家也不客气,纷纷拆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边吃边聊起了天。
“洲洲,你现在看起来皮肤真好,我这几天熬得黑眼圈、爆痘之类的问题都出来了。”简秋时揉搓着自己的脸,羡慕地说道。
“嘿嘿,我可是天生丽质,一直都没有这种问题!”阮望洲骄傲地自夸道。
“对了,你用的什么护肤产品啊?”陆逸鸿加入话题问道。
阮望洲回想了一下:“xx洗面奶和xx面霜,我用这类东西很少的。”
“这几天你每天休息,不会长胖了吧?”司韵辰调侃道。
阮望洲一惊,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哇,等你回去了,我们一定要监督你称称体重!”宫凌雪在一旁起哄。
“洲洲身材好,就算胖了也不明显,还是很上镜的。”柳新慢条斯理地说道。
“还是你会说话!”阮望洲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对了,我想起来那天一个队友,不小心脚滑了一下,连增高鞋垫都飞出去了,真的是大社死哈哈哈!”宫凌雪想起来好玩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
大家也纷纷笑起来,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聊完了身边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大家又想出来玩游戏的主意,玩了几把狼人杀。
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顾与慈看似在专注地盯着电脑,实则心思已经飞出去很久了。
以前他自己居住的时候,他并不会邀请这么多的好朋友来做客,他习惯于投入独自一人的精神世界。
可是阮望洲却是与他不同的性格,此时与朋友相聚,如此兴高采烈。
也许前两天他一个人在家里,感受到的是孤单吧。
想到这里,顾与慈的心里生出些歉意,还有几分独占欲被打破的酸涩。
他当时只想到了病人需要卧床休息,却忽略了社交上的需求。
手掌握紧了几下,最终顾与慈决定起身,走出书房,来到了客厅里。
大家的音量因他的到来而减弱了不少,目光纷纷转向他。
顾与慈气定神闲地拉过一张椅子一坐,双臂交叉放在桌子上:“你们接着聊,我也想参与一下你们年轻人的话题。”
阮望洲扑哧一声笑出来:“顾总,你还说我们是年轻人,你的年纪也不大啊。”
顾与慈还不到三十岁,比大家的平均年龄也就大了三四岁,远远到不了差一个辈分的程度。
“哦?也对。”顾与慈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笑意加深,“那你还叫我叫得那么生疏,不如换一个称呼。”
“啊?”阮望洲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思路是怎么跳到这里的。
不过他对顾与慈提出的这个提议并不反对,想了想,他试探地说道:“与哥?”
“嗯。”顾与慈眼中含笑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阮望洲对他的称呼终于不再是那个公事公办的称呼,而是带上了一些私人的亲昵,令他感觉心情都舒展起来。
大家又聚在一起玩了一会,顾与慈借故起身离开。
大家都以为他是去忙工作了,没想到他不一会就回来,拿着药放到阮望洲面前:“又忘记吃药了吧?我帮你拿来了。”
“哦哦。”阮望洲沉迷在和朋友的聊天中,没想起来这回事。他连连点头,又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送服药物入口。
大家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副掌管了对方生活的态度,远比他们以为的单纯上下级关系更亲密啊。
而且,总觉得顾总在暗暗彰显着什么。
……不不,一定是错觉!他怎么会是那么肤浅幼稚的人呢!
顾与慈瞥见他们或讶异或疑惑的目光,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看看,他才是和洲洲关系最亲密的!
暗戳戳秀了一波的顾与慈飘飘然地离开了,直到他回到自己的书房里,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
因为看到阮望洲身边有那么多的朋友,玩得那么好,所以心中的占有欲作祟。
脚趾绷紧,顾与慈觉得有些不堪回首:他竟然在吃一群毛头小子的醋!
顾与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诉大家尽管玩,不要拘谨,起身离开了。
宫凌雪悄悄地说:“他人还蛮好的嘞。”
阮望洲点头:“那是,你还以为我骗你?”
和朋友们一直玩了很久,想说的话也完成了交流,其他学员们还要抓紧时间回去训练,就不久留了。
在他们于练习室挥洒汗水的时候,阮望洲在家里也没闲着,跟着视频扒舞,调整细节,争取不落下太多的进度。
又过了一天,阮望洲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马上启程回到节目了。
看着充满了他生活痕迹的房间,阮望洲一时有些无处下手,不知道该带走哪些、留下哪些。
他喝水用的精致的马克杯、毛绒可爱的拖鞋,以及他整理个人卫生时用到的毛巾、牙刷。
全都扔掉显然有些浪费,毕竟那是顾与慈一点一点从超市里买回来的。
但是留下来的话,又占用了顾与慈家的空间,万一再来一个客人,对方就没法住了。
正当他站在原地纠结的时候,顾与慈迈着沉稳的脚步走来,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阮望洲指了指茶几上他的一堆物品,有些苦恼地说道:“这些东西,是扔掉还是留下呢?”
顾与慈讶异地一挑眉,听完阮望洲的顾虑,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可以放在我这里,我会帮你留着的。”
这些是代表着阮望洲和他共同生活过的痕迹,见证了他们相处的时光。
看着地上的那双灰色小狗拖鞋,顾与慈就想起了那天阮望洲第一次穿上它,觉得它很可爱,爱不释手地摸毛摸了半天,舍不得踩在脚下穿。
还是被自己劝了好久,他才接受了。
还有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顾与慈还记得自己亲手端着这个杯子,扶起发烧烧得神志不清的阮望洲,将水喂进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