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沦丧—— by困崽
困崽  发于:2024年03月25日

关灯
护眼

周燎在医院和家来回住了很久,近两个月才开始频繁在外活动,现在才遇上,实在不算稀奇。
“话说小敏,你有谈过恋爱吗?”莉姐问出了一众也才毕业几年的男同事最关心的问题,“应该追你的人很多吧,毕竟软件工程专业的女生很少诶。”
莉姐一问完,几个男同志立马聚精会神地开始听,尤其是今上午那个一进办公室就在说的,本来就觉得小敏漂亮,现在一听更是竖起了耳朵。
“肯定谈过啦,不过分了一年了,不是我们专业的。”小敏眨了眨眼睛,“你也知道软件工程的男生大部分都还是比较…..嗯….不修边幅?我可能喜欢比较干净,会收拾自己的。”
小敏说的很含蓄,说完又求生之欲地说了一遍只是说大部分,没有说全部。
“我懂你意思,我大学四年都没谈上一个。”莉姐闷头喝了一口烧酒,“你看我们秦湛怎么样?人虽是闷了点,但是又高又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而且你仔细看会发现秦湛长得也不错,就是可能没几个人敢盯着看哈哈哈。”
秦湛听到话题到了自己身上,微微蹙了蹙眉。
“是挺好的。”小敏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
组长听提到秦湛了,也有点八卦了,平时秦湛一天能说的话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十句,一般都是企业讯息里发什么工作要求,他就闷头完成。
“对哦,秦湛谈过恋爱吗?”
“没有。”秦湛终于开口说了话。
“肯定没有啊!看也不像吧,哪个姑娘受得了这么冷的性格。”
组长喝了酒,打探的心理更明显了:“那你这么久有喜欢过人吗?”
本以为对方会拒绝回答,却没想到秦湛答得很干脆,语气淡漠,仿佛他们在聊一个很无趣的话题。
“没有。”
“啪!”
只听到碟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照烧酱全部洒在了竹席上。陈羡埋怨地看了一眼周燎,从刚刚他筷子就死死地戳在里面,现在直接洒地上了。
“你干嘛,差点弄我裤子上了。”
陈羡刚抽出一张纸,旁边的服务生立马拿着帕子上来清洁:“没事没事,我们来就好。”
一边的人倒是没在意,以为周燎不小心碰下去的,他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哦对了,你们知道姚颢玩男人了吗?”
“玩男人什么意思?”陈羡脑子还没转过来。
“就是搞男人啊,不止和女的上床,他说挺爽的,下次让我也试试。”
陈羡表情有些鄙夷:“你他妈双插头啊?”
“没啊,就是想知道有啥区别。”
“你搞了不就是同性恋了?姚颢现在是同性恋吧?以前还有女朋友,现在好久没听说了。”另外一个人开始八卦,“上次我和他打牌,后面来了个不男不女的和他一起走的,那男的还化妆。”
“尊重,但不理解。”陈羡不予置评。
“同性恋也没啥吧,什么年代了都,玩玩而已。”
他话音刚落,谁知道周燎突然在旁边开了口,语气里尽是嫌恶。
“和男人搞在一起,不恶心吗?”

陈羡闻言看了一眼周燎,倒是有些意外他居然这么恐同。
“还好,我觉得两个肌肉男就有点恶心了。”旁边的人倒认真评价上了。
隔壁的谈话,这桌要是有意听也能听得差不多。
莉姐在心里肺腑着隔壁桌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发言太顺直男了,印象分直接锐减。
“就知道秦湛肯定没喜欢的人。”组长喝了一口酒,只感叹果然无趣的人也挖不出有趣的东西。
莉姐挑菜的时候,视线扫过了秦湛,对方没什么反应,像是已经吃好了的样子,筷子也已经放下了。
“不吃了吗秦湛?”
“饱了。”
“可是你才吃这么一点诶。”
小敏转过了头,视线却刚好和隔壁桌剃着前刺的人视线撞上,她被看得有些心惊肉跳,这一眼像刀剐一样,只是这僵硬的几秒钟,她又觉得对方的视线好像并不是看的自己,更像只是不小心扫过。
“以前聚餐他饭量也不大,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高的,真好啊。”坐在对面的男同事羡慕地感叹。
后面一群人又聊到了其他话题上,一顿饭过了大约半小时才结束,组长去结账,其余的人就站在外面等,只有秦湛先起身去了卫生间。
等这桌一散,陈羡就看到周燎突然站起了身。
“你去哪?”
“卫生间。”
陈羡一下有些紧张:“你要打他?”
他和秦湛最后的来往就是当时那伙人打了秦湛以后去了警局,自己掏钱赎的他,只是没想到过了大概两三个月的样子,有天上课的时候对方突然把一个信封扔在了自己面前,随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他把那个信封打开,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钱,和当初自己缴纳的赎金数额刚好一样。
“打谁?”其中一个人疑惑地看着他俩。
“我们学校的一个人,之前周燎看他不爽。”另外一个人咬了一口寿司,浑然不在意,“要帮忙吗这次?”
“别惹事啊,这是在别人店里。”陈羡心想他妈的不会又去一次警局吧,“你就当没看到他行不行啊?他其实还挺惨的。”
“秦湛怎么了?”
“他上学期不是请了好久的假没有来学校吗?我记得有人传,说他自杀未遂进医院了。”陈羡抓着周燎手臂,苦口婆心地在一边当和事佬,“他平时学校来得少,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这不就碰巧遇到,他啥也没干呢。”
周燎听到自杀未遂的时候呼吸一窒,只是他很快就甩开了陈羡的手。
“我上厕所。”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便往卫生间那边走。陈羡看着那张表情极其难看的脸,心都提起来了,但觉得周燎应该也不会这么不明事理,不分场合地惹事。
这个卫生间很宽敞,洗手台那还有人正站着洗手,秦湛刚好从门里出来。
看到周燎站在门口时,他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仿佛眼前的人不存在一般。洗完手的那个人出去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了一下周燎,主要是周燎就站在门口纹丝不动,这一下还把周燎手里捏着的烟盒撞到了地上。
秦湛洗完手就往门口走去,脚要碰到地上的烟盒时,视线向下扫了一眼,随后终于开了口,和过往一样的声音,但却没有任何温度。
“你烟掉了。”
说完他就要绕开面前的人出去,只是没想到周燎却突然一把按上了背后的门,然后上了锁。
秦湛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一下卫生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一安静下来,微妙的氛围就开始在空间里不断滋长膨胀。
周燎掀起眼皮看向了眼前的人,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对视,也是周燎第一次认认真真看到他脸,面前的人一张脸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就连一丝情绪也难以勘测。
过往的一切如同洪水一般涌来,思念、恶心同憎恶混淆在一起,让他几乎难以承受。
他只是在吃药,只是在抑制情绪,可他没有失忆。
是,治了病就该大步向前走,他继续做周家的小少爷,篮球赛车,香槟钞票,女人的追捧和欢呼,周围人的阿谀奉承才是他本该享受的人生。如果出来再次见到秦湛,就只需要当作视而不见,毕竟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生在权贵铸成的高楼里,而秦湛只是破旧乡镇里的老鼠。
是秦湛让他曾经像狗一样地活着乞求着一个男人的感情和施舍,每每想到周燎就想杀死过去的自己,尤其是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东西。
他曾屈于一个男人的身下,像过去女人在自己身下一样承欢。
“恶心”两个字,是他最真实的感受,他不仅恶心过去,也恶心像被撕裂的自己。
在学校见到对方的那一眼开始,他就开始整夜地失眠,即便是吃了安眠药,也难以入眠,就像最深的梦魇在注视着自己。
他走得出去吗?他走不出去。
走不出去过往由男人亲自篆刻的感情,挣不脱对方亲手系上的枷锁。
即便他如此憎恶着痛恨着这样恶心的过去,可大脑的另一半却在疯狂叫嚣着那些被药物镇压的情绪,像是要冲破他的身体将他彻底撕裂。
可等实际上真正再次见面,对方的无视,冷淡干脆的否认都让他出来以后逐渐膨胀的自尊心难以接受。
凭什么,凭什么被困在原地挣扎的却只有自己?
“有事?”秦湛面无表情地重新开了口。
周燎看着对方的脸,捏紧了拳头,过了半晌他才嗤笑了出来,像是觉得这两个字很荒唐:“有事?”
“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呢?”
“都结束了。”
“原来你还都知道啊?”周燎勾起了嘴角,脸在灯光的阴影下显得晦暗不明,“我以为你失忆了呢。”
秦湛没有开口,就这么沉默地把他看着。
“把我偷偷送出来,就是结束?过去的事,就这么结束?”
他看着秦湛手臂上的痕迹,不同于对方腰腹上虬结的伤疤和肉条,以及喉结泛红的瘀斑,那里是那些烧伤后新生的皮肉,狰狞可怖。
周燎觉得心里有个火球在剧烈地滚动,对方恐怖的伤痕,冷淡的态度,让这把火烧得越来越旺。
不知疲惫地寻找,漫长又痛苦的治疗,电击后反复醒来的崩溃,都被秦湛一句轻飘飘地结束了给掩盖了。
“你想要什么,但我都没有了。”
这一句话把周燎击得心脏发痛,他忍着胸口传来的阵痛,一把抓住了秦湛的衣领,把人扯得重心不稳向前了一步。
“你他妈把我毁了,你知道这大半年老子怎么过的吗?”
“我在医院里生不如死!整夜的失眠,焦虑,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现在每天都必须吃药抑制那些恶心的情绪!”
“还有你打断的腿,三个月前才完全恢复正常,一年了,他妈的整整一年了!”
“我还你的够多了吗?”
周燎红着眼睛朝着眼前的人怒吼,他死死地拽着秦湛的衣领,可对方的脸色还是像无波无澜的水面,没有因为石头砸下,激起一点动荡。
“所以,为什么放走我。”秦湛平静地开口。
他的问题很简单,但两个人都知道什么意思。周燎出来以后,凭借着家里的势力,只需要往某个地方走一步,只需要嘴里有一句坦白,秦湛今天就不会站在自己面前,而是在铁栏杆里度过余生。
可他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他只是反复的告诉所有人,什么都没发生,他是自愿的。
他的确是自愿的,秦湛在那之后从没有用任何东西禁锢他,也从未对自己进行任何身体虐待,反而一餐三顿日常起居都照顾得很好,只是他自己失去了再走出那扇门的勇气。
可他知道,只要他说,只要他愿意恶意指控对方的行为,那秦湛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所以,为什么放走我?”对方又问了一遍。
周燎看着面前人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冷静,他觉得整个人像即将爆发的火山,浑身燥热难耐。
还没等他开口,背后的门就被人反复开了几下,随后就是砸门的声音。
“开门啊,谁上厕所把卫生间大门锁了?!”

第49章 落荒而逃
周燎捏紧了拳头操了一声,随后背过身打开了门锁,他看着门口的男人,脸色臭得不行。
“你再砸下门?”
那个人一看里面站着的俩男人,一个凶狠一个阴沉,还都比自己高一截,方才上来的火气一下不敢往上冒了,只能憋着气往里走。
“不是,那你别锁啊。”
说完他立马走进单格里锁上了门。
对话一旦被打断,谁也没再继续。秦湛只是看了一眼周燎,随后就越开人离开了卫生间。
“操。”
周燎心里窝着火无处发泄,看着秦湛离开的背影,他一脚踢在了方才那个人进去的那扇门的门板上,把里面上厕所的人吓了一跳。
在那日之后,他和秦湛在学校见到过几次,因为他会去找陈羡他们打球吃饭,而秦湛一般一个人在角落里收拾好书包就往门外走,格格不入沉闷却又从未有过的格外显眼。
对方依然保持着过往冷淡的态度,仿佛没看见自己一样。周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咽不下这口气,过去他便心高气傲,现在面对着对方的模样,即便全身都仿若有吸毒后的戒断反应,他也不会再让自己多看一眼秦湛。
仿佛先看的人先输。
这一整周他都在失眠,比过往更加严重,即便他从出来后就一直保持着仓库里的习惯,用镣铐把自己拷在床头,但现在一到深夜,一闭上眼就是那个他既恶心,又渴望的人的脸,几乎快把他折磨崩溃。
中途他又去了一次心理咨询,只是也收效甚微。
“我这节课都快睡着了。”陈羡靠在椅子上转笔,过了一会儿才把ipad收起来。
周燎单手挎着包,不耐烦地站在他们桌前:“搞快点。”
“今晚什么活动?”一个染着黄毛的人凑了上来。
“打球?赛车,打牌,还是?”陈羡望了一眼周燎。
周燎刚要开口,就听到门口有清脆熟悉的女声:“秦湛!”
他回头望了一眼,白苓穿了一条长裙,正站在门口等秦湛,从对方的视角应该看不见自己的身影。秦湛刚在讲台上和老师说完话,随后侧过头朝女生点了点头便走回了座位收东西,从头到尾没往他们后面看一眼。
“这女的是不是和燎哥分了之后和秦湛好上了?”
陈羡八卦了一眼,因为过去的事所以知道秦湛在白苓家当家教:“没有吧,秦湛谈恋爱,你别吓死人。”
“可我经常看见他俩走一起啊,有的时候还一起坐地铁回去。”
黄毛看着秦湛走到了门口,两个人虽然没什么亲密互动,但对方这种性格和一个女生走这么近总归让他觉得神奇,尤其是看着秦湛帮白苓拎包,女生笑着说谢谢的时候,更觉得震撼了。
“我去,谁敢说这没谈?”
陈羡沉默了一瞬,第一时间是望向了周燎,果不其然对方死死地盯着两个人的背影,表情阴沉得吓人,感觉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打人了一样。
他估摸着周燎自尊心可能又接受不了了,毕竟曾经跟在自己后面的女生现在又和讨厌的人好上了,换哪个男人都受不了。只是陈羡想不明白,白苓长得也比较普通,不是周燎喜欢的类型,干嘛因为讨厌秦湛就死耗着。
“你别搞白苓了,她肯定不搭理你。”过去陈羡就觉得白苓这种女生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若不是后面周燎突然休学,不然肯定会被伤得更深,“你也别管秦湛了,他俩认识都多久了,说不定顺路回去家教呢,别在意这两个人了,你想睡什么类型的睡不到。”
周燎回过头嗤笑了出来:“谁给你说我在意?”
陈羡心里腹诽着但不敢开口:“不在意那就好。”
“我想了一下。”周燎微微眯起了眼睛,“今晚去酒吧吧,我好久没去了。”
这下轮到其他几个人震惊了:“真的啊燎哥,还以为你这药吃得对这些不感兴趣了呢。”
陈羡也有点意外,毕竟周燎出来这么久他们一次都没去过,每次玩到一个时间吃了药后就容易犯困,久而久之平时晚上他们都是玩的游戏,要么就是车和牌。
“成啊,正好看看美女,该让我见见以前的你了。”
酒吧里灯红酒绿,时不时晃过的霓虹灯照在舞池那些晃动的袅娜身影上,显得暧昧又令人血脉膨胀。
他们这桌人手搂着一个,几大箱黑桃a就是财力最好的证明,再加上长得不错,对自己有自信的女生几乎都会来他们这桌猎艳。
周燎捏着酒瓶,表情却并不怎么好。
过去躁动的音乐声像注射着红牛的兴奋剂,可现在在晚饭吃了药以后,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吵闹,整个人头皮都快炸开,就连时不时晃过的霓虹灯他都觉得讨厌。
周燎猛喝了一口酒,看着正在和女人接吻的兄弟,脑子里却突然闪过秦湛的脸。
他深吸了一口气,立马侧过了头。今天秦湛和白苓离开的画面开始反复回放,他握着酒瓶的手几乎快把瓶身捏碎,胸口就像涌着一团火。
凭什么秦湛安然无恙地往前走了,凭什么秦湛和女人交往了,凭什么他就先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想到秦湛和白苓是不是也会做他们之前做过的事,他都觉得胸口发痛,那种痛意无关于其他的情感,更像是之前和自己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做过的事,在后面又原封不动地同另一个人在一起重新来过,而过去的那些痛苦却都只留自己一人承担,在沼泽里挣扎。
这种失衡的关系,甚至让他想将秦湛撕碎。
“你好啊帅哥,现在只有你是一个人吗?”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如果可以的话,能坐你旁边吗?”
周燎闻言侧过了头,收起了眼里的情绪。眼前的女人十分美艳,一双眼睛勾人心魄,对方穿着黑色的紧身吊带,身材线条被勾勒得很好,手里端着酒正歪着头等着自己的答复。
“嗯。”
“怎么了?不开心?”女人是这里的常客,虽然没见过周燎,但也知道帅气多金的男人才是目标,她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周燎旁边,嘴唇贴在他耳边吹气,“我能帮帮你吗?”
周燎很久没有和女人带着其他意味的如此近距离接触了,对方说话时让他耳朵都有些酥麻。
他想着白苓和秦湛,却勾起了嘴角,试着找回之前的感觉:“你准备,怎么帮我?”
“弟弟,你希望我怎么帮呢?”女人凑上前,一双杏眼带着点微醺的迷朦,她看了一眼其他座的人,“像他们那样?”
周围一圈人接吻的接吻,搂抱的搂抱,剩下的都在舞池里跳舞。
周燎看着她的嘴唇,内心却泛起一阵说不上来的怪异冲突,他依然喜欢女人这是事实,女人容貌和身体的美好都让他生理和心理本能地被吸引,但心底却同时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抵触抗衡,他难以找到根源,但却令自己烦躁。
“好啊,不过会不会太快?”
“都是成年人了。”女人看周燎紧盯着自己的嘴唇,她轻轻笑了出来,伸出手勾住了周燎的后颈,“怎么会呢?”
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女人笑起来时的勾人,又也许是想征服内心的抵触,周燎捏着她的下巴,随后吻了上去。
这个吻一开始很轻,周燎也只是在适应着,到后来才变得越来越凶狠。对方的唇很软,不同于那个人有些冰冷凉薄的唇,也不同那个人和自己斗殴一般的接吻和雄性间本能的征服欲,这个吻全由自己主导着,还能闻到淡雅的女香,在昏暗暧昧的卡座里,都让他为这氛围上头。
“你很会亲哦。”女人在空隙间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里,“过去没少和别人吧。”
周燎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了秦湛和白苓这么做的画面,他视线晦暗不明,随后掐着女人的下颌重新吻了上去,像是要盖过脑子里的东西。
“现在为什么要谈别人?”
“唔…..轻点。”
女人被按在卫生间门板上时,欲拒还迎地打了打周燎的肩,但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随后两个人的唇舌重新纠缠在了一起。
酒吧里的卫生间也不止他们一对,还能听到隔壁的声音,都更为这氛围点缀了几分。
她勾着周燎的后颈,享受着对方搂着自己腰,从嘴唇一直到锁骨的亲吻,只感叹今晚找对人了。
一直到周燎吸了一下她锁骨,她才难耐地哼了出来,另外一只手也摸索着想去帮对方,本先是勾着男人的脖子,也很快划到了周燎的胸前。
她撑着周燎的胸口,无意识地摸索着,只是突然到一处时她停了下来,只是下一秒对方也立马停下了下来。
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周燎怎么了:“你还打了这个哦,痛不痛?”
只是对方没有回应,表情不同方才像充满欲望的猎豹,现在的脸色难看至极,好像山雨欲来一般。
她一下有些尴尬:“对不起….是我按痛你了吗?”
周燎没有说话,那一处带着些微的刺痛,却又像火在沸腾燃烧,昭告着自己是谁亲手穿出的肉孔,是谁带给他的痛苦与极乐,那个时候的他们,又正在做什么。
也是和现在一样,充满着欲渴地祈求着彼此。
他看着眼前女人脸,在几次恍惚之后,却突然和秦湛的重复上了,他胃上突然一阵翻涌,随后背过身干呕了出来。
女人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毕竟周燎也没喝很多:“你干什么!玩不起就别玩!”
周燎按着胃,忍耐着头晕目眩的恶心,胸口那处发炎一般的阵痛刺得他浑身难受。
在女人埋怨的斥责声,他一把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几乎没和周围的任何人打招呼,就直接从酒吧里冲了出来。
浑身上下翻涌着的窒息感都让他觉得自己像岸上的一条鱼,越来越找不清自己的位置。
周燎蹲在地上,不顾周围人的视线,他死死地抓着头发,忍耐着这种割裂的对冲在胸口撞击。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他才像被拉回现实的世界,逐渐开始平复呼吸让自己冷静。
“你他妈的还跑呢?”
“啊?贱不死你个同性恋。”
“你他妈再来勾引我兄弟试一下?”
背后的巷子里突然传出了争执声,周燎听着声音,随后偏偏倒倒地撑起身靠在柱子上点了根烟。
起先他只是在学着像过去医生说的那样尝试放空自己大脑,让情绪变得可控,可是巷子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大,痛苦的惨叫和拳头砸下的声音就像被无限放大在耳边,径直打断他放远的思维。
周燎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侧过了头,黑漆漆的巷尾尽头只能看到一群人围殴着地上那个人的身影,充斥着狠戾的暴力。
他心生一股烦躁,想立马打车回家,但也许是下一脚下去的时候那个人的尖叫声太惨烈,周燎的视线还是没忍住被那边所吸引,看见那个人躺在地上被其他人踩着的样子,方才还没镇定多久的心脏又开始猛烈地激荡。
过往秦湛躺在地上,拳头和脚落在他身体上的画面逐渐和眼前重叠,不同于眼前人凄厉的叫声,秦湛在痛苦中也是沉寂的,像岿然不动的山,隐忍又沉默。
眼前的每一脚,每一拳头,都让他看到了过去施暴加害他人的自己。
而秦湛对自己的态度,又怎么可能不冷漠厌恶。
周燎喉结滚动了一圈,拳头在几次卸力和攥紧中,最终还是妥协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便往里走,白色的光在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直直地射在中间那一群人身上。
最后一脚踢到那个人头时,为首的其中一个人才因为白光背过了身,因为光线的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向了周燎。
“你他妈干什么?”
周燎的电筒照在了那个人脸上:“你们在干什么?”
“识趣点就滚。”
“该滚的人不是我吧。”
“老子在这教训人,管你屁事?这同性恋你朋友?”
周燎垂下眸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对方已经奄奄一息,整个人微弱地呼吸着。
他没兴趣和眼前的人打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单枪匹马和一群人犯冲。周燎扔掉了手里的烟,随后伸出脚用粗粝的鞋底将燃烧的烟头碾灭。
“我只是路过,通知你一声,警察来了。”
“你报的警?不想活了?”
周燎嗤笑了出来:“你真当这巷子隔音好,外面的人都聋子?”
一群人把周燎死死地盯着,但他却只是拍了拍为首的其中一个人肩膀:“趁我已经通知你了,快点跑吧,不然进局子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说完,这一群人面面相觑,几秒之后其中一个人才反应过来,大喊着他妈的还不快跑。
半分钟左右,巷子里便恢复了平静。
周燎看着跑远的人在心里骂了句傻逼,没势力撑腰还敢在这聚众斗殴。他视线扫过地上的人,却没想到地上的人也睁着被揍得浮肿的眼睛在看他。
对方的眼里还盛着未消退的惊恐,看见自己脸时还往后瑟缩了一下。
“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周燎用脚尖碰了碰他肩头,正要转身这个人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腿,随后含糊不清地开口:“请问……你是之前在player的客人吗?”
他顿了一下,立马回过了头,只是对眼前鼻青脸肿的人却怎么都没印象。
“…..秦湛,你还记得吗?”
周燎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想起了眼前的小白脸是谁,过去他曾逼着眼前的人用嘴给秦湛喂酒。
“……..你要说什么?”
Ollie看着他,过了半晌蜷缩起剧痛的身体,随后朝地上磕了一个头:“我只是没想过你会………无论如何,谢谢你刚才帮我。”
周燎明白他要说什么,过去自己就是霸凌者里的其中一个,如今怎么会出手帮忙。
其实他也本不愿多管闲事,只是看到这些画面,太让他容易陷入过去的回忆,想到如今的因果报应,自己是如何被秦湛彻底毁掉的。
如果今天他不站出来帮忙解决,那过去的暴行就像心中扎着的刺,只会越埋越深,而越深,就越让他对秦湛对自己的冷漠感到痛苦。
Ollie没有等来周燎的回应,只是过了半晌,对方突然蹲下了身,说出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你是同性恋?”
Ollie闻言有些颤抖。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