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看起来干净端正,约翰不由得打量他,方月也是典型的东方青年,高高瘦瘦的,斯文儒雅,但是说句实话,在如今见惯了美人的约翰眼中,方月只算一个比较出众的普通人而已。
方月面色不太好看,有些苦笑地接过约翰的茶杯:“早知如此,便越觉得当年愚蠢。”
约翰大概了解到方月和旧情人无疾而终了,长袖善舞地安慰他:“所托非人而已,不需要妄自菲薄。”
方月沉默了一会儿,越发自嘲起来:“你说当年舞会,希铂斯邀请我跳舞,那可是希铂斯啊——无论是样貌、地位,难道那等诱惑还不够足吗?可笑的是,他现在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就可以抛下和我十三年的感情……这就是我伟大的爱情。
约翰拍拍他的肩膀。
方月却还是没有走,他停留在一楼的茶水间,依然希望和希铂斯能见上一面。
约翰猜想方月的盼望,应该也是听说了现任王妃和他有些相似的传言。
约翰没有拒绝,茶水间有最完善的安保措施,只要不是威胁到希铂斯人身安全的,约翰还是愿意卖给方月这个面子,做事不可做绝。
晚上有一个慈善拍卖宴会,需要王子和王妃一同出席。
约翰早早地联系好了李十一,同时也跟王子准时走到楼下。
方月就坐在一楼旁边的公共沙发上,约翰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希铂斯的目光,看到他在方月脸上一转即逝,并没有停留。
约翰转过头,看见方月想要开口但最后还是沉默的表情。
约翰心情很复杂。
当年的方月仇视权贵,贫穷但清高,是什么改变了他呢,是不如意的现实人生吗,是对前情人的恨吗?能够让这样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来寻找一个做地下情人的机会。
坐上车,约翰还在内心感慨呢,被希铂斯一个眼刀劈了过来,心里打了个寒战。
希铂斯把玩着手腕的手表:“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昨天晚上的戏,原来演在这一出呢。”
约翰赔笑:“殿下,我也有苦衷,您这不是也认出他了么?”
希铂斯挑眉:“那是因为我刚才在楼上查了方月的基本信息。”
约翰:“……”
约翰正色:“我不希望殿下错过爱情,当年他拒绝了您,其实只是一个借口。”
希铂斯:“我知道。”
约翰:“其实他……啊?”
希铂斯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帝都女神像:“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约翰想了想,确实,以希铂斯的手腕,那区区一个学校,他的眼线恐怕无处不在。
约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可是当年,您还请他跳舞,后面还跟他吃了几次饭——”
希铂斯叹了口气,他至今也不理解:“我当年醉酒时,的确有了一种灵魂震颤的一瞬间,可是酒醒后面对着同一个人,却没有半丝涟漪,请他吃了两次饭,都找不回感觉,本就不打算和他联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定是你们瞎胡闹,才让他诚惶诚恐地来向我求饶。”
约翰干笑了一下,算是捋清楚了:“都是哈里殿下干的,方月本性清高,以为哈里殿下受您指示来威胁他献身,加上他本来就有恋人……啊,原来如此,殿下对他其实不感兴趣。”
结果方月倒是记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一直觉得自己当年选错了选项。
可其实,本没有那个选项啊。
希铂斯打了个哈欠:“几点到?”
约翰:“十五分钟后,王妃也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同时抵达。”
听到“王妃”两个字,希铂斯面色微变。
他转过头,看着约翰:“我的黑眼圈看起来重吗?”
约翰:“……”
约翰看了一下:“有一点。”
希铂斯从旁边的柜子中抽出一面镜子,谨慎地端详起来:“想个办法帮我遮一下。”
“王妃殿下,昨晚没睡好吗?”
李十一迟疑地望着造型师手里的膏膏粉粉:“半夜的时候被打扰了。”
造型师是个笑眯眯的大姐姐,看出了李十一的顾虑:“王妃喜欢淡一点的对吗,我稍微帮您修饰一下就好。”
简单地落了几笔, 李十一看向镜子, 顶级的造型师水平的确好, 手法很自然, 李十一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 但看起来就是更容光焕发了些。
而且还很会揣摩李十一的喜好,她没有涂抹唇膏之类的,只是略加深了李十一的眉眼, 看起来更浓郁深邃。
比较冷峻成熟, 掩盖了原身本来的青涩气息。
李十一还挺喜欢这种感觉,连带对化妆这件事的观感也好了几分, 至少比婚礼当天那种夸张的厚重妆容好得多。
今晚要参加的是慈善拍卖晚会, 李十一简单做了一下功课,基本就是和希铂斯一块露个脸, 被拍拍照就好,不算很复杂, 比参加那种吃饭的晚宴要舒心。
进了拍卖会之后, 都是单独的包厢, 且匿名, 这是为了防止义卖沾染上太多的商业气息——虽然那说这些也都是噱头, 到最后都会不小心泄露给媒体。
希铂斯今天有些迟到,李十一在车后座等了一会儿, 翻看了几张电子报纸,里面记录了一些近来的新闻。
“当红女明星夜宿富豪家, 亲密照流出!”
“A32小行星发生灾难性砂暴风事故,多名人员被困失联!”
“KVFWC即将举办3024实装展——”
一千年过去了,新闻的播报方式变化倒还是不大,恶趣味的花边新闻和灾难混杂在一起。
李十一对这些想来不怎么感兴趣,纯粹打发时间。
等到他看完三条新闻的时候,希铂斯终于姗姗来迟。
约翰今日会陪同,因为他负责森*晚*整*理记录一些文稿和采访,当然,他会坐在前排,给希铂斯和李十一留出位置:“抱歉王妃殿下,迟到了五分钟。”
李十一“嗯”了一声,并没有抬头去看约翰,依然百无聊赖地看着报纸解闷。
希铂斯:“……”
希铂斯换了一套白色西服,看起来更优雅一些,这是昨天就已经做好的着装安排,为了配合希铂斯,李十一今天穿的也是白色的西服。
白色是最检验材质的一种颜色,王家使用的当然是最顶级的奢侈品牌,哑光的面料反衬出一种低调的纯洁,希铂斯侧眼看过去,穿在李十一身上很合适,他最近的气质本来就冷冷的,像一种只可远观的漠然感,连带着他那挺直的背和露出的修长脖颈——白天鹅似的。
希铂斯从纯黑的金属反光柜面上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扮相,其实方才他已经在出发前检查过了,非常完美,倒不是希铂斯自恋,只是他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独一无二的焦点,从小到大,向来如此。
他平心静气地交叠双腿,等待李十一的目光。
但是很遗憾,李十一在看报纸。
三分钟后,希铂斯微微咳了一声。
李十一动了,他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换了一面报纸看。
希铂斯:“……”
有这么好看吗。
希铂斯告诉自己,不必在意。
李十一忽然开口道:“希铂斯殿下。”
希铂斯方才沉下去的脸色一缓:“嗯?”
李十一没有抬起眼来,目光也依然看着报纸,但确实是对着他说话:“以后晚上,还是早点睡觉吧。”
【叮,您的每日任务:对希铂斯表达关心(1/1)已完成!】
李十一昨天晚上就想骂他,刚才看报纸差点忘了这件事。
还顺手做一下任务,挺好,因为有过前车之鉴,李十一不会无视这个愚蠢的机制。
希铂斯愣了一下,不应该啊,他的黑眼圈遮得挺好的啊。
哦,私下里问过约翰吧。
没想到……私下里还是很关心嘛。
希铂斯的心情莫名上扬了三分,连带着他的眉头:“嗯。”
李十一继续翻看报纸,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暗流涌动。
等到了慈善拍卖晚会现场,已经人山人海了,因为广邀各路明星,所以排场的确很大。
李十一远远就看到了各种造型光鲜亮丽的男女明星,在无数闪光灯的簇拥下走来走去,各种凹姿势。
虽然明星们的热度不少,但是希铂斯和李十一出场的时候,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闪烁的光芒中,李十一看到了无数张狂热的面孔。
这就是被簇拥的感觉吗,李十一有些新鲜,但不算喜欢。
时隔这么多年,他的本能果然还是讨厌出没在聚光灯之下啊。
和略有些僵硬的李十一不同,希铂斯明显如鱼得水,微笑摆手,牵着李十一走过所有的目光。
但是他很敏锐,在离开聚光灯后,他从手上感觉到了李十一的不自在。
希铂斯接过约翰倒的水,递给李十一:“需要休息吗?你可以先进包厢。”
李十一诧异地看向希铂斯,好难得,这个人还会说人话。
李十一不会勉强自己,点了点头,提前进了包厢。
希铂斯还在外面应酬,随便应付了几个采访,在前往包厢的路上,希铂斯忽然看向约翰:“下次他问你的时候,记得告诉他可以直接来联系我。”
希铂斯已经解除对李十一的屏蔽了,就在他失眠的该死的昨晚。
约翰:“?”啊,谁?
希铂斯点到为止,微妙地拍了拍约翰的肩膀后单独进了包厢。
约翰在思考之中下了班,寻思着揣摩领导的心意真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
包厢里关了灯,主屏幕是一张虚拟超清的三维影像,可以非常直观清楚地看到拍卖物品和拍卖员小姐甜美的笑容。
房间内除了李十一,还有两名随侍,彬彬有礼地为贵宾倒茶和献上茶点。
希铂斯走到李十一的身边,目光侧过去,看到他在看屏幕上的第一件拍卖物品。
是一颗价值连城的蓝色宝石,镶嵌在星星点点的碎钻之中,是三百年前最穷奢极欲的莉莲王后珍爱的一串项链里的主石。
希铂斯挑眉:“你喜欢这个?”
李十一:“不喜欢。”
希铂斯:“……可你看得很认真。”
李十一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来拍卖会不看拍卖物看什么:“因为今天的报纸已经看完了。”
希铂斯:“……”
希铂斯清了清嗓子:“有什么喜欢的,记得买,你的账户余额很充足。”
李十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开始说些废话,没怎么放在心上:“哦。”
一连看了十来件藏品,希铂斯都注意到李十一没什么反应。
大概都是些珠宝古玩,李十一微微支着下巴,看起来兴致缺缺。
希铂斯当然更没兴趣,这些东西都不算太能入他的眼,一般也就是第一件和最后一件能算贵重和稀罕一些。
房间里可能太幽暗了,只剩下屏幕可以看着。
希铂斯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分散到了旁边,可他控制着自己并不想过渡关注李十一……于是只用余光瞥着。
希铂斯:“……”
他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对自己关注李十一这件事有些无可奈何。
古中国真的没蛊术吗。
希铂斯又开始迟疑。
变故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人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希铂斯几乎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李十一停顿的呼吸,他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李十一有些错愕的瞳孔,直直地看着屏幕。
他最近挺冷静的,没想到还会让他情绪这么大。
是什么?
希铂斯转过头,看向屏幕。
“来自一千年前的古中国的一幅工笔山水画,名曰《百山千色》,落款无名,价值无法估量,但是出色的技法和画中的构图,加上它年代的珍稀度,依然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慈善起拍价:100万。”
大约是因为不是名师的画作,大家都还在观察着这幅画作是否值得。
希铂斯看向放大的画作细节,但是他对东方的书画不算擅长,只能看出画得很精巧,嶙峋山脊,淬点点蓝色。
技法、意境,一打眼就觉得赏心悦目。
但是,也没这么好吧。
好到让李十一没过多久就拍下了拍卖键。
“V24出价,100万。”
100万虽然算不上大数目,尤其是希铂斯知道李十一小金库充足,但是他仍然好奇这幅画是哪里打动了李十一。
难道是什么东方人的默契吗。
希铂斯看向这幅画,实在是没看出来什么太过稀罕的地方,只好作罢。
“V99出价,150万。”
李十一想也没想,继续按。
“V24出价,160万。”
李十一原本志在必得,只适合没想到这么一幅寂寂无名的画作,偏偏有人跟他杠上了。
“V99出价,200万。”
随着两个人的竞价,这幅画的价格逐渐攀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中间一度有别的人好奇地跟价,不过在越来越高的竞价下,最后只剩下这个V99跟他纠缠不休。
“V99出价,5000万。”
李十一:“……”
李十一并不觉得这幅画值得这么多。
连拍卖员小姐都被这个氛围搞得有些震撼了,方才那颗如此名贵的宝石也就拍出了一亿两千万,这幅连作者都不知道是谁的画竟然能赶上它的一半身家。
拍卖员小姐感慨,我要是这颗宝石,都想哭了。
而且竞价还没有停止。
李十一按下按钮。
“V24出价,5100万。”
“V99出价,1亿。”
拍卖员小姐:“……”哈哈,荒谬。
李十一也很无语,他按下按钮的动作迟疑了。
到底是谁眼光这么差,花1亿买这幅画。
李十一虽然私人金库富有,但是大多数是不动产,真正流通的零花钱也就六千万出头。
算了,李十一沉默地放弃了。
“1亿一次——”
希铂斯按下了按钮。
“V24出价,2亿。”
拍卖员小姐:“……”可怜的蓝宝石,这下真的可以哭了。
李十一看向希铂斯。
昏暗的屏幕光线中,希铂斯侧过脸来,这张英俊漂亮的面孔冲李十一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优雅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李十一的错觉,总觉得看起来有丝洋洋得意。
李十一转过头, 继续看着屏幕。
希铂斯:“……”就这样?
在沉默中, V99放弃了这场无厘头的纠缠, 让这幅《百山千色》以一个极度离谱的价位结束了竞标。
虽然并没有得到夸奖, 希铂斯挑了一下眉, 倒也没在意,只不过手指摩挲着茶杯,在思考V99是谁。
其实很好猜, 故意来针对他的, 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又只敢点到为止。
还能有谁。
拍卖物很快就送到了李十一的面前。
山水画轴被一块红色的丝绸系着, 装在柔软精美的画匣中。
希铂斯抬起眼眸, 好奇地看着李十一,等着他打开, 怎么说也要亲眼目睹一下这幅花了他两亿的画作。
但是李十一只是沉默地从画匣中拿出了画,手指轻轻抚在画轴上, 一声不吭。
希铂斯转了一下漂亮的冰蓝眼珠:“看来, 你认识这幅画的主人。”
东方人总是很含蓄的, 希铂斯却觉得自己似乎更好奇了, 不会是李十一的祖先什么的吧, 又或者说是他崇拜的某位先人。
李十一还是沉默了很久,久到希铂斯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 才似有若无的说了一声“嗯”。
果然是有些渊源的。
希铂斯对自己猜测的正确性表示愉悦。
李十一最后还是没有打开画,只是把画放回了画匣之中, 抬起头看向希铂斯,在金钱的力量之下,不可免俗地觉得他顺眼了几分:“谢谢。”
希铂斯的眼皮轻微一颤。
连呼吸都顿了顿。
李十一因为近期的“爱情顿悟”之后,展露出来的样子总是清清冷冷的,今天又穿了一身白色,看起来比平时就更冷三分,在这么幽幽的光线里,希铂斯打眼看去,觉得他就像是一抹若有若无的月晕。
这抹月晕,现在轻轻弯了眉眼,微微笑着转过来对他说,“谢谢”。
就像是遥远的冰川遇到了春色,亘古的雪山化成春水,“嗖啦”一声,那冰化碎的声音似乎响彻在希铂斯的耳畔,伴随着春光乍泄的柔和。
李十一拿过画匣,侧身走过希铂斯。
一闪而过的念头,希铂斯已经伸出手,拉住了李十一的手腕。
李十一愣了一下,抬起眼皮看去。
昏暗中,希铂斯没有了方才那种洋洋得意的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冰川蓝的眼眸深了下去,就这么沉默又带了些许迷惑地看着他。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这让旁边两名随侍面面相觑,不知道王子和王妃这是在唱哪一出。
希铂斯在安静中,感受到了脖颈上青筋在跳动,血液在放肆的流淌。
心脏,在突突地跳。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希铂斯直直望着李十一,话到嘴边,却全成了空白,又无话可说。
但李十一已经听到了他想说的话了。
【希铂斯好感度+10,当前30/100】
李十一:“?”
每次都是这样。
李十一也觉得纳闷,这些好感度,总是加在他不理解的时机和地方。
光看希铂斯的肢体动作,李十一还以为他想和他打架呢。
希铂斯看到李十一看着他,张开了嘴唇:“你——”
希铂斯觉得自己的心口更胡乱了些,他非常,期待着李十一接下来说的话。
总觉得,是很重要的。
“咚咚咚!”
“希铂斯殿下,有人拜访!”
希铂斯:“……”
在希铂斯分神的片刻,李十一已经挣脱了他的手掌,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因为有人拜访,屋内的灯被开启了。
希铂斯脸色不太好看,门外的人他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哪个讨厌鬼,偏偏还不能不见。
“让他进来。”
希铂斯面色沉静地让随侍多加了一只茶杯,倒上了茶水。
“晚好!伟大的正确的完美的希铂斯殿下!”
访客的声音是个年轻男人,干净清冽,带着青春正茂的活泼气息,或许说,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大男孩。
希铂斯已经收敛了方才的不悦,用一种看似分外和蔼宠溺的眼神看过去:“又来这套。”
李十一也顺着声音看向门口,虽然声音听着年轻活泼,但是身形并不矮小,修长的身形配了一张俊俏的年轻面孔,一看就细心打理的淡金色发丝和希铂斯如出一辙,只是眼眸不是冰川蓝,而是栗色。他穿着一身剪裁更为随意的西服,不像是正装,反而像是校服。
这个俊俏的大男孩朝希铂斯狡黠地笑了笑:“不会跟我生气吧,王兄,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哦!”
希铂斯递过茶杯:“我会和小孩子计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耶尔斯转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就今天,上午落地的。”
随后,希铂斯看向李十一介绍道:“我的弟弟,耶尔斯。你应该知道他,先前我们结婚的时候他在另一个星系执行任务,没来得及赶回来。”
“啊,亲爱的嫂嫂!你就像传闻中一样俊秀斯文,东方人的美貌真是一种艺术!”
耶尔斯踏着轻快的步伐,说着浮夸的赞美,很自然熟地走到了李十一的面前,恭敬地弯腰致礼,顺便礼仪性地伸出一只手。
李十一知道这是这是一种吻手礼,伸出手放在了耶尔斯的掌心上。
耶尔斯低头,微笑着,蜻蜓点水地吻过李十一的手背。
希铂斯:“……”
希铂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沉下眼眸。
耶尔斯吻完便放下了李十一的手,只是目光还停留在李十一的眼睛上:“你有一双好漂亮的眼睛,像是……嗯,像是春天的花,冬天里的雪,啊,我在胡言乱语什么,抱歉,我只是觉得这两种相反的特质我都在你的眼睛中看到了。”
好浮夸的弟弟。
李十一不太喜欢,但还是礼貌性地说:“谢谢。”
耶尔斯有些调皮地看向希铂斯:“啊,我都听到我心口有花绽放的声音了,王兄,你听到了吗?””
希铂斯微笑:“听到了,他说你的心跳太高,可能会得心脏方面的疾病。”
希铂斯确实听到了,不过是上牙切过下牙的声音。
耶尔斯哈哈一笑:“本来,我就猜到了是王嫂在竞标,想竟下来送给你呢。”
李十一挑眉:“为什么是我?”
耶尔斯给了一个眼神:“因为我的王兄啊,是不会一点点加价的,他总是喜欢翻倍地加!所以啊,两亿一出来,我就知道或许是王兄要生气了,可不敢再玩了,赶紧过来登门道歉啦。”
李十一若有所思。
希铂斯道:“我也知道是你哦。”
耶尔斯瞪大眼睛:“王兄这么聪明?”
希铂斯微微一笑:“只有你,从小就喜欢跟哥哥抢东西。”
耶尔斯“哈哈”地笑出来,拍了拍希铂斯的肩膀,眨了眨眼睛:“没办法,王兄的东西总归是最好的嘛,谁不喜欢呢。”
李十一大致听说过希铂斯有个弟弟,也是很受宠爱,在国民中人气不低,只不过比不过希铂斯,又不是第一继承人,所以存在感还是略低了些。
这么一看,挺和睦的,没想到王室子弟中的氛围这么兄友弟恭么。
耶尔斯寒暄了几句,本来还要约希铂斯和李十一去喝酒,不过被希铂斯以还有公事的理由婉拒了,耶尔斯只好遗憾地看着李十一:“那只能下次再见了,也辛苦王嫂,我这哥哥是一心要奉献给我们的国家。啊,近期我会回王宫住的,你若是无聊,一定要来找我玩哦!”
李十一礼貌回应:“好。”
希铂斯:“……”好什么好。
耶尔斯的脚步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希铂斯的心情方方好了一点,又看到这个小王八蛋脚步一转,又阴魂不散地走了回来。
“王嫂,那幅画,我没拍到啊,能不能让我欣赏一下。”
李十一倒也不小气,看画而已,他伸出手打开了画匣,拿出了画轴。
红色的丝绸一展,这幅画就落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和方才立体的影像差别其实并不大,只不过肉眼更能看清楚这幅千年前的画作岁月上的痕迹,还是有些略微斑驳的印记。
耶尔斯看了一会儿:“嗯,的确是很漂亮的画呢,王嫂的眼光很好啊。”
李十一很谦虚:“还行。”
耶尔斯看向李十一:“王嫂知道这是画得什么地方吗?是真实存在的吗?”
李十一顿了顿,在回忆中游荡了一会儿,点头道:“古中国的山川。”
耶尔斯:“古中国,就是古地球那个古中国了,嗯,真是遥远的古物,保存得还是很好的,这个蓝色我说不上来,但是很漂亮,哎呀,我好喜欢东方的文化,王嫂能不能教教我。”
李十一还没回答,便看到耶尔斯指着画上的一处题字:“这是古中国语吗?是这幅画的名字吗?”
李十一看去,眸光微动:“是古中国语,但不是画的名字,只是随手一句……这画本来也是随性作的,没那么认真。”
耶尔斯很意外:“王嫂懂的真多啊,那这是什么意思?”
李十一:“……”
李十一:“赠陈无愁。”
耶尔斯:“哦,我知道了,是赠给画家的友人啊。”
李十一没有回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
于是,他顺带着对着耶尔斯也笑了一下。
耶尔斯睫毛微动。
希铂斯火山爆发。
耶尔斯在自己的座驾后排, 若有所思地转着他的帽子。
旁边的贴身男秘书正细心地为他擦去肩膀上的灰尘,看到耶尔斯默不作声的样子,有些好奇:“殿下从方才开始,就好像陷入思考了, 是这次面见希铂斯殿下, 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吗?”
耶尔斯这才回过神来, 捋了一把淡金色的发丝, 微笑道:“没有哦, 我的心情很愉悦呢。”
秘书是耶尔斯的心腹:“嗯?那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耶尔斯歪了一下头,似在回忆:“啊,怎么说呢, 感觉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之前一直听说王兄这个婚姻不过是他妥协的临时产物,没什么感情, 这些传闻里也都说他一直住在外面专门处理公务的行宫里, 但是——”
秘书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个俊俏华丽的青年,看见他难得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外的眼神。
“但是,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王兄对这位新婚伴侣的占有欲, 比想象中要强呢。”
耶尔斯搜刮了一下形容词, 最后才觉得“占有欲”这三个字还算不错, 他看向秘书问道:“嗯, 对, 占有欲,你对不喜欢的东西会有占有欲吗?”
秘书愣了一下, 开始设身处地推演起来:“如果是我的话,对不在意的东西是没有占有欲的, 可是希铂斯殿下不一样,他位高权重,或许在他眼中,即使是不重要的东西也不容他人觊觎。”
耶尔斯又转起了帽子,看它在指尖晃晃悠悠:“也是啦,这个小气鬼,尤其是对我最小气。”
秘书笑道:“毕竟您——是最能威胁到希铂斯殿下的存在。”
耶尔斯眸色转了转,划过一丝沉色,不过很快又欢快地翘起了嘴角:“嗯,还有就是,李十一,和报告中的也不太一样呢,不是说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么,怎么这么冷淡,冷淡得叫我觉得怪有意思的。”
秘书:“冷淡?我听说,他是耽于享乐之辈啊。”
耶尔斯摇了摇头:“虽然刚才只和他聊了一小会儿,但是完全不一样,能看得出来涵养不错,还挺正派的,和我可不像一类人啊。”
秘书:“难道以前的是伪装?李家不会是希铂斯殿下一直暗中培养的势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