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说实话他们这个异常事务管理局总给人一种不太正规的感觉，好像完全不在乎保密事务，各种内部资料对他张口就来。
要说他还勉强算得上是个手电筒超能力者，但是叶冗可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他们竟然也没有一点要回避的意思，坦诚得让江姜怀疑他们是不是准备晚上派人去暗杀他和叶冗。
听到江姜纯粹出于礼貌的提问，好像缺少某根神经的廉芹立刻被感动了，她感激地看着江姜：“太需要了，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被发了一张好人卡，江姜欲言又止，看着廉芹开心地跑到旁边去搬来了好几把椅子，一人发一把，一副准备所有人促膝长谈的架势。
厉炼一副大忙人的样子，他看了看手表——他连看手表的样子都跟电视里演的职场精英似的，透着一种我很高贵，尔等庶民也配跟我平起平坐的讨人厌气质——然后装模作样地开口：“哎呀我还有点事情……”
廉芹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只是认真地向江姜分享起关于这个真正凶手他们所知的信息。
“他的能力需要一小时左右才能施放完成，也就是说他必须跟受害者有至少一小时处于同一空间内，我们调查了前几次被操控的受害人，发现他们的生活路线唯一的交集就是这个百达商圈，他们在休息的时候都喜欢来这里放松游玩。”廉芹一边说还一边拿出手机，给江姜和叶冗展示受害人的路线轨迹。
江姜和叶冗探过头，脑袋贴在一起认真看起了路线图。
“所以你们才将酒吧当成据点啊。”江姜懂了。
厉炼本来说要走的，现在又不走了，他也拉过椅子围了过来，两个背景板警官本身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也自觉围了过来。
杨天浩左看右看，发现已经没自己落脚的地方了，只能可怜巴巴的去给大家倒水。
说了这么久的话江姜确实有点渴了，他站起身，接过了两杯水，向杨天浩道了谢，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叶冗，显然已经做习惯了。
叶冗乖乖接过水杯，完全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嘴角挂着笑，见江姜把水一饮而尽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他贴心地把自己拿在手里还没喝的水杯也递给江姜：“姜姜，给你。”
江姜也不自觉微笑起来：“不用不用，你自己喝吧。”
叶冗坚持把水杯递过去，然后接过江姜手里那只空杯子：“我不渴。”
于是江姜又喝了一杯水，总算感觉舒服了，叶冗又接过江姜手里的空杯子，将两个空杯子叠在一起，他们坐在办公室中央，附近并没有垃圾桶，他就自然地将水杯放进校服口袋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杨天浩欲言又止，他很想吐槽：大哥，没喝够可以跟我说的，我再给你倒一杯就是了，搞这么肉麻干什么？欺负单身狗？
可惜他已经顺利进入了社会，成了一个可悲的社畜，面对这样的情感霸凌，他也只敢怒不敢言。
廉芹并不觉得有问题，她等江姜喝完了水，才继续说：“但是百达商圈实在是太大了，凶手操控能力的持续时间我们也不知道，而且商圈内工作人员的流动性也非常大，我们很难排查出一个具体的范围。”
江姜还是觉得有点奇怪：“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他操控一个人需要一小时的？既然都知道得这么细了，还不能缩小范围吗？”
廉芹点点头：“这是我们局里一位预言系超能力者预言出来的结果。”
啊？预言系超能力者？
江姜感觉怪难受的，有种听推理故事到一半突然发现侦探的线索是被作者塞小纸条得知的一样，一下子从侦探剧场跑到了中二剧场。
和他一样无法适应的还有两位警官，卢警官苦笑了一声：“超能力者犯案是最难破的，因为他们的超能力千奇百怪，你想都想不到还有这种能力，又要怎么将它们纳入思考呢？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超能力者自己魔法打败魔法了。”
厉炼也能理解他们的感觉，他轻笑一声，惹来了好几个皱着眉头的眼神，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超能力也没你们想的这么恐怖，只要了解了其中的逻辑，就可以套用一般的办法了，像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个操控型超能力者的能力是要跟受害者共处一个小时，那么只要受害者的数量足够，我们就可以缩小排除范围。”
一直安静当着记录工具人的安警官皱紧了眉头，不赞同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继续等受害者出现？这个凶手的手段有多残忍你也知道，难道我们要坐视更多的人被他杀害吗？”
厉炼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语气都没有一丝丝的改变：“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扩大受害者的范围，难道凶手控制的人就仅仅是这几个吗？会不会有其他的人也被控制了，只不过没有犯案，所以没有被我们发现？我们可以试着找找百达商圈内行为举止异常的人。”
江姜觉得这有点难：“没有犯案的话，你又怎么会知道一个人被控制了呢？百达广场都是出来玩的人，出来玩就算发点疯也很正常吧。”
叶冗在旁边拉了拉江姜的手：“姜姜……”
江姜没有转头，但身体立刻朝叶冗那边倒过去，几乎靠在他肩膀上：“嗯？”
叶冗看起来并不太想跟其他人打交道，他凑近江姜的耳朵，呼出的气打在江姜耳垂上，有点痒：“我们可能知道……”
杨天浩站在一边，看着江姜和叶冗的互动，忍不住露出了牙疼一样的表情，江姜正好看过去，两人对视了的一瞬间，杨天浩好像牙更疼了。
江姜忍不住打出一个问号。
或许是江姜的表情太疑惑了，杨天浩哈哈干笑了两声：“没事没事，自由，平等，快乐，你们继续说。”
叶冗完全没被影响，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们吃小龙虾那天晚上，学委有点怪怪的。”
确实啊！江姜精神一震，当时只觉得学委可能是读书读疯了，现在想想，学委当时的表现可不就是完全不像她么？
厉炼很敏感，立刻意识到了他们知道些什么，只不过叶冗说悄悄话的声音很小，他们听不太清，他立刻追问：“你们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江姜点点头：“如果被操控了，是不是会不记得被操控时候的事情啊？”
廉芹严肃点头：“确实会这样，被操控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虽然对外宣称是精神病，但他们确实不记得发生的事情了。”
江姜和叶冗对视了一眼，又急又快的说道：“你们快去找樟城一中高三一班的学委，她可能被控制了，我和叶冗遇见她时她表现得完全像另一个人，后来突然清醒了，却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她也来过百达广场，在我们酒吧玩过一个晚上。”
突然出现的消息立刻让所有人精神一震，叶冗补充道：“学委想考西大，她高三复习得很认真，生活两点一线，轻易不会出门，她说过，那次去酒吧玩，是她这段时间唯一一次出门放松。”
廉芹的瞳孔都放大了，像盯上了猎物的猫，她立刻站起来，再次认真地向江姜和叶冗道谢：“谢谢你们提供的消息，这很有用，我们立刻动身。”
江姜也站起来，他有点担心同学：“我们能一起去吗？叶冗是请假来的，让他带你们一起去也不会打草惊蛇。”
他的提议立刻被同意了，这么顺利当然好，但他老有种感觉——这群人好像完全把他当自己人看了。
难道是觉得他太优秀了，想招他去当公务员吗？
江姜侧头看了厉炼一眼，他看起来像是全场职位最高的人。
厉炼回看了江姜一眼，那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又出现了，江姜立刻打消了刚才的念头，厉炼这家伙，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可能是想从他这里弄到复活的秘密吧，也是啊，这可是复活呢，谁不想打赢地狱复活赛啊。
樟城一中，学委总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舒服，她或许是压力太大了，偶尔会出现梦游的现象，醒过来之后却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情。
她也让妈妈带她去精神科看过，精神科医生觉得她是学习压力太大了，给她开了点逍遥丸，让她保持轻松的心态。
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压力大，她的成绩一直不错，保持现状就可以稳进西大，平常的考核发挥也很稳定，家庭和睦，爸妈也从不压力她，按理来说根本就不该这样。
她遵医嘱按时吃药，感觉也没什么效果，还是会时不时出现“断片”的现象，断片时的她表现跟平常有些不一样，总是喜欢往叶冗同学身边贴，导致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同情。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谁不知道叶冗有个死掉的白月光啊，学委绝对争不过的，好可怜啊。
学委有些苦恼地转了转笔，有些心不在焉，她对叶冗同学真没想法啊，叶冗同学是长得好看，但是为人高冷，接人待物礼貌却有距离，神秘感拉满，喜欢他的人很多，但细究起来有些类似于对纸片人的喜欢，大家甚至可以互相交流，并不会争风吃醋，堪称校园共享男神。
究其原因还是叶冗同学身上的那种非人的特质，他像一尊神像多过像一个人，自然不会激起人的爱欲。
更何况学委对叶冗同学还有种说不清的恐惧感，像是深海恐惧，或者是巨物恐惧之类的，总觉得那具皮囊内藏着深不见底辽阔如星空般的东西。
每当断片结束，发现自己又跑到叶冗同学身边时，她就觉得很窒息。
更窒息的是她每一次断片结束，都以在叶冗同学身边为结束，窒息加倍。
此时他们在进行随堂测验，她已经提前做完了卷子，叶冗同学今天请假回家了，她也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再做出什么怪事来。
想着想着，学委的眼神开始失去焦距，她眨了眨眼睛，脸上缓缓带上另一种，不属于她的奇特笑意。

第19章
樟城一中位于河东，从古至今都是老樟城人心中的正统好学生出处，至于后来异军突起的各种私立高中，则根本不被老樟城人放在眼里。
樟城一中的孩子过年去走亲戚都让爹妈更有面子。
当时，江姜以中考全城41名的成绩考入了樟城一中，可把他爸妈给乐坏了，那段时间他们连出门去买菜都要把江姜当做挂件给带上。
只是江姜外表太有欺骗性，爸妈假装不经意说出自己孩子进了樟城一中重点班时，听的人总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体育特长生啊。”
当时只觉得爸妈有点烦人，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能怅惘地叹一口气。
江姜看着熟悉的校门，有些惆怅。
在赶来的路上，厉炼就已经给樟城一中的校领导打了电话，听说最近发生的精神病砍人事件可能会在学校里再现，可把校领导给吓坏了，别管是有什么原因，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么他们中的一部分绝对乌纱帽不稳了。
叶冗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露出了里面的夏季校服，然后把外套递给江姜。
江姜秒懂叶冗的意思，转头看向旁边的廉芹，廉芹正在调集人手进入校园，见江姜看过来，她立刻捂住话筒，用眼神表达出疑惑。
“我和叶冗走前面，我们看起来都是学生，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引起警惕的。”江姜穿上了叶冗的校服外套，拉链一拉，立刻成了一个高中生。
学生身上似乎都有一种叫学生气的东西，而你如果进入社会开始上班了，身上就会有班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不一样，所以有些演员明明长得挺学生的，但演起学生来就是不伦不类，像叔叔阿姨怀念高中生涯偷穿孩子校服一样。
但江姜和叶冗都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江姜虽然死了两年，但他出车祸那年还是高一，就更像了。
虽然厉炼一直在旁边指手画脚，但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还是廉芹，廉芹想了想，可能是想到了早些时候被江姜两榔头送到医院去的“杀人犯”，她又确认了一下两人的体型，最后点点头同意了：“注意安全。”
再次踏入校园，江姜的心态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曾经最普通的一草一木，出现在江姜的面前都能勾起他的回忆，他略带惆怅地看着这所高中校园，然后强打起精神。
反正他都复活了，等身份证办下来了，他就带着钱去复读一年高三再去参加高考。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下课时间，江姜和叶冗光明正大地来到了他们班的教学楼下。
“我们班教室现在搬到三楼了。”叶冗指了指楼上。
离开了异常事务管理局的人，叶冗都变得活泼了些。叶冗总是表现得一副有些内向的样子，不爱跟人打交道，也不喜欢认识新朋友，整天跟江姜挤在一起。
江姜本来以为叶冗是害羞，后来隐约感觉到，叶冗好像并没有要跟江姜以外的人建立起联系的想法，只是受到江姜的影响，对所有人都保持了一定的礼貌罢了。
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谁又能拒绝一个跟你天下第一好的好兄弟呢？
想到这里，江姜用力揉了揉叶冗的脑袋，然后砰砰砰跑上楼，叶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已经自发追了上去。
这一整栋楼都是高三年级独享，跑过一楼二楼的时候，总体算是安静，但总有各种细细碎碎的声音，学生总不可能一直保持安静的。
但是在跑到三楼的时候，江姜却凝重地停下脚步，楼梯的左边就是高三一班，独享走廊尽头，右边还能听到一点声音，但是左边却是完完全全的安静。
江姜的听力很好，他仔细听了听，还是只能听到压抑着的厚重呼吸声，很多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显得混乱而恐惧。
叶冗也追了上来，他上楼的时候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江姜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可能是得了晚自习查房的班主任的精髓。
廉芹他们也在缓慢的上楼，江姜往下看了一眼，他们在楼梯转角冲江姜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江姜探头看了看，发现教室所有的窗帘都被放下来了，为了给高三的学生好的午休环境，教室的窗帘非常厚重，放下来之后教室里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外面几乎一丝光都传不出去。
在这样的黑暗环境里，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真的恐怖。
江姜深呼吸一口气，准备推开教室门，但叶冗拉开江姜，自己来到了门前，轻巧的将门推开。
门外的光驱散了黑暗，或许是黑暗日久骤然见了光明，厚重的呼吸声了里加入了几声压抑不住的泣音。
细细的，像是咸腥海风中的鱼腥味的味道也若隐若现传来。
江姜在叶冗推门的时候就提前把眼睛捂上了，所以骤然进入黑暗的环境后他很快就恢复了视觉，一恢复就发现自己前面站了一个人，泛着寒光的美工刀狠狠地朝着江姜的脖子划过来。
江姜吓了一跳，又是一个条件反射的后跳，顺利避开了袭击，同时看清了来袭者的脸。
“是你。”江姜低沉开口。
学委此时的精神状态江姜也有点眼熟，她笑得嘴角几乎都拧到了耳根，但是上半张脸却没有笑意，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学委本来眼睛就大，瞪得这么大像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样。
她拿着美工刀，隔空对着江姜的身体比划了几下，露出了一丝陶醉的表情，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别人发现他不是学委：“又是你，真想把你漂亮的身体一刀一刀切碎，放干其中的血液，让那身漂亮的皮肉变成完美的、没有生机的灰色。”
“你变态吧。”江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根本没被威胁到，笑死，他附身到一个成年男人身上，拿着菜刀都打不过他，现在附身在身高154的学委身上，拿着美工刀怎么打的赢。
但是江姜没注意到，当眼前这个“学委”发表了那一通言论时，站在他身边的叶冗脸色有多难看。
江姜一边说话，一边眼神四处看，准备看看受伤的人是谁，他闻到有血腥味，只不过不是很浓，证明出血量不算大，应该没人有生命危险。
这一看，才发现“学委”不是一个人在跟他们对峙，她的脚下还踩着一个男生，江姜仔细一看，这不是班长吗？
班长的额头不知道被什么打破了，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被“学委”踩着脖子，整张脸都透出了一种恐怖的猪肝色。
其他的同学们三三两两挤成好几团，江姜注意到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在这里，班上最人高马大的那几个不在，只剩下了一群瘦瘦小小的做题家。
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而且是看起来安全感爆棚的叶冗同学和江姜同学，有几个人看清了江姜的样子，可能是平常就比较怕鬼，被恐怖感拉满的“学委”拿着美工刀威胁时都没厥过去，却在看到江姜的一瞬间白眼一翻就失去了意识。
其他人还能保持理智思考，已知江姜同学已经死了，但叶冗同学旁边又出现了一个江姜，那么，这个江姜是谁呢？
管他是谁呢，先救命啊！
“救救班长，快点救救班长！”有女同学发出哭喊，“班长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呜呜呜”
叶冗的视线一直凝视着“学委”，眼看她嘴角越来越高，眼里的喜悦也越来越足，踩着班长喉咙的脚也开始发力，那双眼睛始终看着江姜，眼里闪动着兴奋扭曲的光，似乎又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叶冗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捏住了“学委”拿刀的那只手，一用力将“学委”整个人提了起来，其他同学立刻哭着上前把班长给拖走了，一边哭一边给班长做心肺复苏。
眼看着叶冗准备把学委的手扭断，好夺下她手里的美工刀，江姜立刻喊道：“等等等等，马上要高考了别捏学委右手啊！”
知道这些人是被控制的之后，江姜也没办法对他们下死手了。
叶冗从善如流，将“学委”的手反剪，一把按在了旁边的课桌上。
江姜见状冲出门去搬救兵了，班长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赶紧救救啊，异常事务管理局的公务员们！
“学委”不慌不忙，没杀死人对她而言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笑着，轻声对叶冗说着话：“他真漂亮，对吧。”
叶冗没吭声。
“学委”继续发出断断续续的扭曲笑声：“其实我是为了你来的，我知道你有问题，但是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他。”
满意地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扯下来了，“学委”笑得更欢了，仗着自己的只是个操控者，疯狂挑衅：“想用刀一片一片把他的肉剔下来，啊，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哦还有他的手指，会发光呢，真漂亮，想一根一根切下来，放在床头当小夜灯……”
“你很得意吧？”叶冗突然凑近了“学委”，轻声说话，他说话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像在说一件笃定的事实，让“学委”恍然间仿佛听到命运之弦被拨弄的声音。
“他喜欢白皮肤，喜欢漂亮的脸，喜欢半长的头发，喜欢长睫毛，他喜欢我的样子；他也喜欢单纯的，美好的，可怜的，他喜欢我的性格。”叶冗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学委”能勉强听清。
“所以他喜欢我。”叶冗笃定地说道，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学委，眼里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却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你想激怒我，让他讨厌我吗？”
江姜回来了，带着异常事务管理局的人一起，他们看叶冗能够控制“犯人”，就干脆先营救受害者，并不止是班长一个人受伤，只是班长受伤更重，他的喉咙好像被踩碎了，同学们的心肺复苏有点用，但他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灰败了下去。
“让开！”厉炼一把推开了旁边的人，无视了周围讨厌他的视线，他将手贴在班长的喉咙上，屏气凝神。
廉芹等人立刻将周围的学生都带了出去，江姜也在帮忙扶着受伤的同学出去，一班发生的事终于引起了围观，周围班级的学生纷纷出来看热闹，又被接到校领导指令的班主任给全部拎回去。
随着厉炼的脸色逐渐变白，班长的脸色逐渐有了好转，他把手拿开时，班长原本紫得触目惊心的喉咙只有些红，他灰败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厉炼看了看班长被打破的额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不会死人也就不管了。
“学委”被叶冗控制着，眼看着现场已经被异常事务管理局的人解决了，她哼了一声，虽然她内心的雷达也在震天响，觉得叶冗很不对劲，但是这么些年犯了无数案子始终没被抓，也让她的自信心空前膨胀。
她朝叶冗嘟了嘟嘴，做了个学委自己看到都会吐出来的表情：“帅哥，我先走咯，我虽然喜欢他，但现在我也很喜欢你~”
叶冗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沉静得像一尊神像，又像一具空壳，他的语气没有波动，好像是真的有些疑惑：“你要去哪？你哪都不会去，会在那里等我们来找你，对不对？”
“哈哈，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呢。”
叶冗继续说着，声音很轻：“你想从哪里离开呢？从门那里吗？可是你身处的空间里，没有你想要的门。”
但是“学委”已经听不到了，他的眼神逐渐涣散，似乎预示着控制者的离开。

第20章
江姜终于配合着异常事务管理局的人将伤员都带了出去，一回头发现叶冗已经松开了学委。
“她好了？”江姜赶紧跑过来，和叶冗肩膀贴肩膀挤在一起，探头探脑去看学委。
学委还趴在桌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动了动，这一动顿时让她发出惊天惨叫：“啊，我的胳膊好痛！”
让她胳膊痛的罪魁祸首没有理她，叶冗垂下视线，盯着自己和江姜贴在一起的肩膀看。
男生的体温本来就高一些，江姜刚才跑来跑去更是出了一身汗，热气透过薄薄的布料不断传过来，把他的脸也熏得烫了起来。
学委哎哟了老半天，终于缓过来，奇怪的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剧痛的手被反剪在身后，几乎固定在了那里，她废了老大劲才让它恢复知觉。
“我又干了什么啊，真是服了，这病真的好麻烦啊，以后不会要进精神病院吧，不要啊我还要高考呢！”学委絮絮叨叨，终于把自己从那张桌子上面撕了下来，她脸颊在桌子上用力贴久了，撕下来的时候她用力“嘶——”了一声，看得江姜都觉得痛了。
一边揉脸揉胳膊一边嘀咕，学委抬起头，发现教室里空荡荡的，桌椅虽然大部分还挺整齐，但一小部分乱糟糟的，地上还有零星的血液。
“咦，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在考试吗？”学委有些纳闷，她揉着脸颊，疑惑地转过身，一转身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两堵墙。
起猛了，被卡墙里了。
学委晃了晃脑袋，又抬起头，这才发现面前的不是什么墙，是叶冗同学和江姜……啊不，王多鱼同学。
任谁突然发现自己被两个这么高的男生盯着，都会吓一跳的，学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后面是课桌，腰又撞在了课桌角上，让本就惨烈的身体雪上加霜。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想起学委还不知道今天班长差点被她踩死，其他的同学估计有一个算一个也对她有了心理阴影，就觉得学委更可怜了。
他伸手扶住学委，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要坚强。”
叶冗看着靠着自己肩膀的热源离开，眨了眨眼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行动能力。
异常事务管理局的人已经接管了这里，樟城一中的学生还是很听话的，被班主任押在教室里，只能好奇地拉长耳朵，试图用声音来解析图像。
厉炼一个一个检查过学生，确认他们都不会死之后，就懒得管了。
杨天浩是在纯混子，左看右看发现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跑回教室里去叫江姜。
他的任务与江姜息息相关，本来是他和师父张志良的共同任务，但是师父美其名曰锻炼年轻人，陪着他一起去见了江姜父母之后，就当了甩手掌柜，对这个任务不管不顾了，弄得杨天浩特别头疼。
为了接近江姜，他其实做过很多努力，包括但不限于假装客人，假装酒吧酒保，假装酒吧清洁工，假装钢管舞郎等等等等，但连江姜一个眼神都没收获——江姜直到现在都不觉得他眼熟就是证明。
任务做得如此失败，他也算是局里第一人了。
不过今天的案子给了他充分接近江姜的机会，他也顺利跟江姜交换了通讯号，眼看着任务就已经走上正轨了，但是想想今天发生的两起案子。
一起死了一对小夫妻，只留下了刚满月的小娃娃，小娃娃会被收养，还好年纪小，长大了或许不会记得这样的噩梦。还有一起发生在学校，如果一个处理不好，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如果要以这样的代价完成任务，杨天浩觉得，还是让所有人都嘲笑他业务不精吧。
走到三楼时，正好看到江姜和叶冗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将刚才还非常恐怖的学委围在中间。他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小声喊道：“江姜。”
江姜侧过头，“嗯？”了一声。
杨天浩看着江姜和叶冗一致转头看向他，角度和速度分毫不差，过了半拍，学委才突然反应过来，将脑袋转向他的方向。
一下子被三双眼睛盯着，杨天浩突然有点词穷了，他不是厉炼那样我行我素的性格，也没有廉芹那种大心脏，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心地指着教室门外说道：“那个，该下去了，廉芹说凶手已经抓到了。”
凶手是在自己家里被抓到的，异常事务管理局能让廉芹来负责这个案子，当然也不完全是因为没人可抓了，廉芹的脑子动得很快，而且为人非常正直……说不好听点就是一根筋，非常适合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