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爱—— by封与 +番外
封与  发于:2024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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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警力到这两个县城搜查一下。”展藏锋道。
“好的。”白慎脩拿过警帽站起,离开了道路监控指挥中心。
有儿子消息,伊慧怡心情激动,可抓走儿子的人,真的是那个魔鬼,她又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那个残暴的人,正在伤害孩子。一想到容容遭受着惨无人道的伤害,她控制不住颤抖着流泪。她抓住展藏锋的手,请求道:“一定要把容容带回来,一定要把他带回来。”二十年啊,他受了二十年的苦啊,她恨不得,被抓走的那个人,是她这个不尽责的母亲。
“阿姨放心吧,我会亲自把他接回来的。”展藏锋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他一定会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梦里面,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抹一样的人,再次出现,还对他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
“不,我……”他慌忙地想要解释。
“难怪藏锋会选择我。替身就是替身,怎么能比得上正主我呢。”
“不会的,藏锋也是喜欢我的!”他着急地大声道。
“也是?哈哈哈哈,当你说出这样的话时,就已经输了。”
温容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讨厌“自己”,难道真如对方所言那般,藏锋真的不会再看他一眼?悲伤,痛苦一下涌入心房,让他撕心裂肺。灵魂里,也陷入了黑暗地冷寂之中。
看着“他”和藏锋拥抱,亲吻,并手挽着手离开。温容伸出手,大声哭泣:“别走——呜呜呜呜——藏锋别走——我爱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没有回头,两个人欢声笑语地慢慢消失眼前。
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淌到肮脏冰冷的地板。受到梦魇折磨的温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还在那个破旧,散发着霉味的小旅馆。温全不在,不知道哪去了。身体动了一下,好疼,真的好疼,身体和心口都在疼痛。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答应过展爷爷,会保护好妈妈,也不再害怕温全。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只能逆来顺受,不敢反抗的人了。就算是要死,也不能让温全再把妈妈抓走。
摇摇晃晃地站起,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门口,拧开推拉,但门口从外面锁住。
仰头看小窗,那大小,只容得下一岁小孩,他根本钻不出去。别着急,别着急。还有办法的,还有办法的。
摸了摸身上,手机和钱包都已不见,肯定是那个男人带走了。再扫视一圈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卸了一条腿的椅子。桌子上有酒瓶子,椅子歪斜一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卫生间。去了一堂卫生间,里面,除了个垃圾篓,和墙上肮脏模糊的镜子,什么也没有。
返回房间,坐在地上,他掀起衣服,把里面的白色打底衣“撕拉”一下,撕下来,放在地上扑好。然后,将手指伸进嘴巴,一口咬破。接着,用血在布条上写下“救我,报警”四字。写完,把布条揉成一团,从窗口扔了出去。
门口,传来开门声。他躺倒在地,把被子盖在身上假装昏睡。
进了房间,温全瞅了一眼地上的人,他把被子掀开。看着不住发抖的身体,便狠狠踢了一脚,道:“装,继续装!”
被踢中腹部,温容闷哼一声,抱住肚子,卷缩成一团。
家暴犯蹲下,把两张银行卡递到他面前:“密码是多少?”
这两张银行卡,一张是他的,一张是展藏锋的。展藏锋那张,里面有一千五百万。温容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见他不答,温全火气一下蹭起来,又抄起那根椅腿子往他身上打:“干你娘的!说不说!说不说!”
温容抿嘴,就是不说。
“操,还跟我傲气上了!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一下又一下,温全下手打得越来越狠。温容被击中头部,一下血流如注。他咬牙含着对家暴犯的恨意说:“温全,我和妈妈都不怕你!”
温容眼中的那股坚韧,再次激怒了温全,他扬手,一面咒骂,一面把温容打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
藏锋……我好疼,好疼……
从最开始疼痛带来的惨叫,到后面,他再也无力呻吟。
楼下,一只流浪狗在寻找吃的,对血腥味极其敏感的它,很快嗅到源头,张口把带着血迹的布条叼走。
熬夜看晚会,晚起的手机店老板。打着哈欠拉起卷门,在打电话叫了外卖后。他从柜台抽屉里,拿出昨天晚上的二手手机。手机开机,打开相机,对着店门外随意拍了一张照片看清晰度,之后开始刷机,把手机还原到原始状态,再进行保养,便能卖出个好价钱。
陶淘留下陪着伊慧怡,展藏锋和蒋逐意分别开着车子,到两个不同县城。前往莱安县路上,手机轻微振动了一下,展藏锋拿起一看——有人使用容容的手机拍照,自动共享到他个人注册的共享云盘上。
点开照片,是一张对着门口拍下的照片。门外,有两个店铺,其中一个店铺,拍进了半边招牌,和少了最后三字尾数的电话号码。
把照片发给白慎脩,让他尽快分析寻找店铺的所在地。

第56章 解救
拿着卡,却不能取钱,这对温全来说,无疑是酷刑。他断定里面肯定存有钱,因为,伊慧怡和这小子都省吃俭用,能把一分一分钱慢慢攒起来……等等,他卖掉的手机不便宜,温容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手机?再看他身上衣服,也不便宜。难道是,伊慧怡找到了新欢,那个新欢为了讨她欢心,想要物质收买这小子。
操!他们还没离婚呢,这贱货就迫不及待地找男人了!
抓住温容头发,温全再度暴戾逼问道:“快把银行卡密码交出来!”
鲜血淌在浮肿的眼睛,一路流到下巴,滴在地板上,温容气息微弱地动了动撕裂的嘴唇,说:“不知道。”
“妈的!你想死的话,我成全你!”温全暴怒,一双红眼凸了出来。他把手中人仍在墙上,继续虐打。
疼得死去活来的温容,晕了过去。
“又装?呵呵,你老子这次把你们母子打到服为止!”
拿着椅子腿朝着温容,狠狠打下。棍子落到肉体上的重击,很沉闷有力。见他不吭一声,是真晕过去才罢手。
公安局技术部门里,白慎脩分析照片,店铺里的,和店铺外的,一个都没放过,在技术人员进行手机号码最后三位数演算拨打询问时,他再次放大照片细细查看。突然间猛地叫到:“玻璃!是玻璃!”
技术人员凑到他的电脑前,他指着照片对面店铺玻璃门说:“看这里,映照了这家手机店铺的号码。马上,复原这个号码!”
技术员人收到命令。很快,把手机号码复原。他电话打过去,确定地址后,急忙联系展藏锋,告诉他地址。
莱安县四里街道VI数码手机店,电话1**********。
正在莱安县的展藏锋,开着导航驾驶车子过去。路上,给蒋逐意打电话,让他收队。
VI数码手机店,店主正给手机做保养,见一个男人带着两名警察进来。内心不由“咯噔”一跳。他只是偶尔把二手手机当新机卖,这也要抓进去蹲牢房?
展藏锋一眼看出他手里的,是温容的手机,便伸手拿过。
店主一蒙,又心想,事主找上门?这手机真是偷的?那人被抓了,还把他供了出来?
收掉手机,展藏锋把温全照片拿出:“这个人在哪里?”
难道想错了,他是便衣警察?于是道:“昨天晚上,他来我店里当手机就走了。至于在哪里,我真不知道。”
展藏锋走出店铺,从身边警察拿过对讲机道:“搜查四里街道所有旅馆酒店。”
警察得到命令,拿着搜查令挨家挨户地去查找。
展藏锋顺着四里街道街道行走,在看到路边一条野狗,叼着布条玩耍时,走过去取下。展开布条一看,上面是四字血字。抓着布条,手握紧,青筋不由暴起。
容容在这里,离他很近。
看到楼下闹哄哄的,还有警察的身影在。温全赫然感觉不对,直觉告诉他,警察在寻找的人是他。把银行卡收起,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扛起,马上离开旅馆。
到了楼下,急忙打开无牌后备箱,把温容扔进去。
这辆破旧的车子,是偷来的。未免被追查,才把车牌卸了。一路上,只有偏僻的小路,这样能避开交警。
刚把温容扔到后备箱,就有人指着他大叫:“他在那里!”
展藏锋一看,立即追来。温全赶紧上车,启动车子开过去,差点把路人撞飞。险险避开的路人大骂道:“没长眼啊!”
警车响起,开了过来。展藏锋上了警车后,亲自开车追上去。
一前一后,在莱安县县城,警笛声响起,越来越多警车围堵无牌车子。被穷追不舍的温全,想要开出县城,却被围堵住,逼得他跑到别的大街上。
展藏锋对对讲机指挥,向所有警车下达命令,如同狩猎般围剿温全,让温全的范围越来越狭小。温全左边走不动,右边被堵死,身后有人追,前面已没路。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温全,马上停车束手就擒!”
车子里,温全冷汗淋漓,他咒骂着。这一次被抓住,恐怕要去坐牢。他怎么能去坐牢呢?而且,他打的是自己老婆儿子,关你们警察鸟事。
他脑子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混乱。从来都是他凌虐别人,还没轮到别人来抓他!
“妈的!想抓我,没门!你们一定要弄死我,那就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眼看着前面的路,又被一辆警车横着拦住,他怒不可遏。大吼一声“来啊”,朝着警车撞过去。
警车上的人,吓得跳车而逃。
“轰”地一下,温全撞到警车。两车相撞带来的冲击,致使车头破损,也令本就没系上安全带的他,一下受到撞击伤害。偏偏,还没晕过去,人一下疼得哭爹喊娘。
无路可逃的温全,总算是停下车子。
展藏锋从警察下来,奔跑过去,他从震碎的车窗看进去,只有浑身是血的温全。扫了一眼后车座,还是没人。
总不是,把人留在旅馆,独自逃走?
不,人一定在车上。
走到后车厢,把盖子打开,看到遍体鳞伤的人儿。那一刻,展藏锋心脏抽动,某种窒息感,让他痛心切骨。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把温容抱入怀中,他低头亲了亲满是鲜血的额头,低声说:“容容,没事了。”对不起,才找到你。他心疼,自责,悔恨。如果可以,他想要亲手把温全杀了。这个人,为什么要对亲子下得了如此重手。
把温容抱上警车,让他们迅速回到江城人民医院救治。而留下的车子,由警察开回去。至于温全,被警察铐上警车带走。他的双腿,怕是废了。
回到江城,到了医院,电话给伊慧怡和蒋逐意,告诉他们,温容已找到。
“真的找到了?容容在哪?”伊慧怡激动道。
“急救室。”江城人民医院里,展藏锋回答。
伊慧怡几人赶到医院,听了温容的情况后,伊慧怡差点晕倒在地。她捂住嘴巴,泪流满面。陶淘悲伤愤怒地一拳打在墙上。
和蒋逐意借了一支烟,展藏锋走了出去。

第57章 空落
安静的病房,单薄的人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从急救室抢救过来的温容,头发被剃掉两部分露出头皮,缝合两条伤口。嘴唇上的撕裂,也上了药。他青肿的眼睛,视网膜没有受损,已是万幸中的万幸。至于身上,几乎全是大大小小伤口。
睡了一天,没有醒来的迹象。伊慧怡陪伴在儿子身边,不离不弃地照顾。因为这事,陶淘也没了元旦游玩的心思,留在病房等待好友苏醒。展藏锋把温全的事情,交给律师处理,也大部分世间留在医院。
同样是自责、愧疚和心疼,伊慧怡的这份情绪,源于自己多年来的懦弱,导致孩子受了二十年的苦。而展藏锋,是源于疏忽。隐藏在容容身上那份不安,被他所忽略,才导致了爱人的伤心欲绝,让他被温全抓走,惨遭虐待。
坐在病床边,展藏锋握住容容的手,放到唇边,低声了句“对不起”。伊慧怡见此,欲言又止。
第二天早上,陶淘走进病房,看温容睁着眼睛,惊喜道:“容容你醒了!”
趴在床边睡觉陪伴的伊慧怡,被他的声音吵醒。她抬头看过去,发现儿子真的已醒过来,不由激动哭泣:“容容你醒来,呜呜呜呜,妈妈好怕,好怕你丢下妈妈啊。”
温容张嘴,想要安慰她,但嘴巴和喉咙实在干得难受。其实,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已清醒。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妈妈在睡觉,便没有吱声。
“我去叫医生!”陶淘激动跑出去,找主治医生。
正前往病房的展藏锋听后,大步走进病房。床上的人,看到他刹那,把脑袋一偏,看向了窗外。
又来了,那种揪心疼痛的感觉又来了,为什么要出现,你明明已经有别人了。
展藏锋坐在病床边,没有出声。他有千言万语,现在却不是最佳解释时机。
主治医生很快进来。认真给温容做了各项检查后,说身上伤害过重,至少要住院十天。食物可以吃,但以清淡为主,药也按时吃下别忘了。
伊慧怡认真记在心里。知道可以吃东西,她高兴地说:“我去给容容做些吃的,辛苦陶淘和展先生在这里陪陪他。”
“好的阿姨。”沉闷几天的陶淘,脸上总算露出笑容。他给温容倒水,温容接过喝下,喉咙才舒服不少。温容轻声与他说话,少年含笑回答,说现在已经是元旦第三天了。
“我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了。”温容有些恍惚,他清醒前的最后记忆,停留在那个冰冷,发着霉味的小旅馆里。
“容容放心吧,那个恶魔已经被抓起来了,他再也不会伤害你。”陶淘抬手,拳头握起,“以后,谁要欺负你,告诉我,我要亲手揍他。”
温容觉得好笑又感动。
那个喜欢赌博喝酒,一事无成,吸着他们母子鲜血的人被抓起来,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活在不安与恐惧之中。
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展藏锋,看了陶淘一眼。少年会意站起:“我去倒开水,很快回来。”温容“嗯”了一声。陶淘提起尚有半壶水的开水壶,走出病房。在他走出病房后,温容沉默地看着窗外。
“容容。”展藏锋开口,但心尖上的人儿,并没有回头。他们之间,仿佛隔阂着一堵墙,将其彼此屏蔽。“那天你找我的事情……”
“对……对不起,我有点累了。”背着男人,温容眨巴着含泪的眼睛,不敢回头,生怕回头,会控制不住流泪。
沉默了一下,展藏锋伸手,避开他头上伤口轻柔地抚摸一下:“手机我给你换了新卡,有事情电话我,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站立离开了病房。
温容缩进被子里,眼泪控制不住流到枕头上。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那一幕。从今往后,藏锋不再需要他了。
伊慧怡做了清淡的饭菜,病房里,一口一口喂着儿子吃。被当成小孩儿的温容无奈,他身上虽然都是伤口,也疼了点,但手脚还是能动的。
“多吃点,好好吃饭,把营养补回来,很快能好了。”伊慧怡说。顿了一下,继续道,“这次能把你救出来,还多亏了展先生……展先生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他,我们也无法在江城站稳脚跟。”于是,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前后说出来。
温容听得内心酸楚,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提那个人。
吃过饭,陶淘给他削苹果,并告知,明天要去警备区训练的事情。少年依依不舍,他们下次再见,是过年前后的时间了。
“陶淘不回老家?”温容询问。
“以后都不会回去了,我并不喜欢那里。而且,在这里,还能有容容和蒋上校呢。”嗯,还有其他一起训练的国防生。
“那过年的时候,来我家好吗?”温容道。
“真的可以吗?”陶淘一脸激动。
“当然可以。”家里就他和母亲,多个人多份热闹,何况陶淘是他最好的朋友。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过春节。”少年露出一口白牙,闪闪发亮。
晚上伊慧怡守夜,知道她这几个晚上一直守着,没有回去休息过,温容心疼,让母亲睡到隔壁床上,保证有事一定叫她。伊慧怡听从他的话,疲倦地打着哈欠到隔壁床睡觉。
或许是这两天一直躺着,睡得太多,直到凌晨一点,温容无法入眠。他脑子胡思乱想,想的尽和展藏锋的事情。想着对方的温柔,拥抱,亲吻与结合一体的欢爱。那一份炙热,在慢慢变凉,这场美丽的梦,也该醒了。
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所有照片已清空。短信息那里,也是空空荡荡。
没有了,都消失了。一如他的心口,空无寂寞。
昏昏沉沉睡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吃过早餐和药,主治医生又来检查一遍。说今天吊最后一瓶药水,后面就不再吊药水。接着嘱咐,可适当下床走动。认真听着医生的话,有人走进门来。温容抬头看见,惊讶道:“展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虎着脸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伊慧怡露出疑惑的表情,温容连忙介绍,说这位就是展爷爷,展大爷说的远亲,也是展藏锋的爷爷。

这就是在背后帮助了他们母子,还给容容周末兼职的人。伊慧怡对老爷子千恩万谢。
“你的谢意,放在心里就好。现在,既已在江城站稳了脚跟,就好好生活。我老头子没啥能耐,但还能照顾你们一二。”老爷子道。
伊慧怡又再三道谢。知道他是来看儿子,便离开病房准备午饭,把空间让给他们。
让长辈来看小辈,温容觉得很不好意思。老爷子坐在床边椅子上,眼睛打量他,满是伤痕小脸和暴露在外的皮肤。瞧,头上还剃秃了两块。这孩子,受了很大的苦头。这种伤,要是放在展家人身上,不算什么。可温容身子骨弱,那种痛感,会放大几十倍。
“身体怎么样?”老爷子询问。
“还好,再住几天就能出院了。”温容乖巧回答。
“那就好。”老爷子点头,又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温容想挠头,又怕挠到伤口。
“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老爷子一板一眼地说。
“我……”温容低下头,回答,“展爷爷说过,不管是面对任何事情,都要相信藏锋。”
“但你并没有相信他,对吗?”老爷子严肃地说。温容眼睛泛红,“对不起。”
“不用道歉。今天来这里,并不是藏锋要我来的,而是我自己来的。那小子,闷在家里,什么也不做,看着很碍眼。其实很多事情,就是因为不清不楚,才会无法解开。所以,你也好,他也好,把事情敞开说个清清楚楚,再去决定怎么做。”
温容点头,内心腾升起一股愧疚感。
说完这事情,老爷子说起展家事,说什么,太吵杂了,等过了元宵,再回度假村安静呆着。至于那只猫崽子,跟着他烤火,烫焦了半边毛。
虽然叨叨絮絮的老爷子,看起来很嫌弃,但温容知道,并不是真的嫌弃。
“猫粮快没了,出院以后,去买一袋猫粮拿给我。”老爷子嘱咐道。
“好的。”听出老爷子话外之意,温容内心五味杂陈。
老爷子离开的时,温容想送送,但他一只手把温容推回床上。
冬天一旦下雨,就会变得极冷。
展家偏院内的大厅里,展藏锋看着凄风冷雨,拿着酒喝了一口又一口。被烫焦半边毛的大橘猫,蹲在脚边,与他一起看外面冷雨。
二哥展藏幸般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幽幽开口:“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消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气爸爸呢。”
“我气他干什么?”展藏锋脸露无奈。
“你气他的事情可多了……再加上这件事,他更讨厌温容了。”展藏幸嘲笑道。
“他不必勉强喜欢,我自己喜欢就好。”展藏锋道。
“就你这句话,已足够气人。”展藏幸不由给他竖个大拇指。
“对容容这件事上,我不会有任何妥协。”展藏锋说。
“行吧,你就这点和咱爸很像,倔得很。”展藏幸摇摇头。
兄弟两看着外面的雨水,喝了一个下午的酒。
医院里,展藏锋找到伊慧怡,说今晚他守夜照顾温容。她听后,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抬头认真问道:“展先生会伤害容容吗?”
“不会,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他。”
伊慧怡表情复杂,最后点头——儿子的心事,是她开导不了的。
外面寒雨飘飘,看了一眼手机,外面-3°,病房里有暖气,不然以这样的天气,温容肯定受不了。在他努力把自己卷成一条虫子睡觉时,门口打开。以为是母亲,但脚步声又不对,这脚步声,熟悉到让他一听就知道是谁。
抬头看过去,果然是展藏锋。
他又想把自己埋藏在被子里。
展藏锋坐到床上,伸手抚摸他的脸道:“容容。”
不敢看他的眼睛,温容闷闷地“嗯”了一声——略微粗糙的大手,很温暖,让他感到留恋。他想告诉对方,别这样,他会忍不住沉沦进去的。
“容容,看着我好吗?”展藏锋温柔地说。
温容内心难受,他表情复杂地抬眼看对方,一下撞进那双深幽如海的眼睛里。里面,是深情的爱意,这份浓情,令他心房颤动,一时无法移开目光。
“那天,你在楼下看到的人,是我四妹展青川。”展藏锋柔声道。
温容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展藏锋把手拿出,点开一张照片。照片里,清爽短发,笑容爽朗的女孩,很英气。
温容脸上瞬间僵住。
“她、她是女孩!”那岂不是,当天看到的是误会?
“嗯,她喜欢穿行动方便的衣服,远远看着,很容易误会。”展藏锋继续解释。
此时此刻,温容不仅想把脸埋进被子里,还想钻进床底下。
“你为什么会认为她和我有关系?”展藏锋继续问。看到他和妹妹的拥抱,反应如此之大,还不上前与他对峙,这很反常,再加上之前,容容表现出来的不安。所以,要把事情问个明白,并灭杀心上人的不安,才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温容抿嘴,表情忧伤地说:“我只是替身,总有一天,你喜欢的那个人会回来。”
展藏锋一愣:“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温容瞬间委屈,又难受:“白慎脩说了,我和那个人长得很像,所以,你才会选择我。不仅如此,你还为了那个人退役。”
展藏锋哭笑不得,也终于明白,容容为什么会不安,为什么会痛苦。原来是白慎脩这个始作俑者,他早该知道,不能放着两人单独接触。那混账这次的真的触到他逆鳞了!
双手捧住温容的脸,把他的脸捧得嘟起。展藏锋问:“对白慎脩,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温容仔细回想,含糊着声音说道:“白慎脩……喜欢捉弄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脸被捧着,如果照镜子,一定会看到一张怪脸……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被白慎脩捉弄了!
温容脸一阵青,一阵红。
给气出来的。
难怪藏锋不喜欢那人,还让他离白慎脩远点。所以,他的话,都是谎言!他被骗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骗我?”而且,如果不是为了某人退役,有着大好前提的藏锋,又为什么退役?
放开他的脸,展藏锋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认真地说:“他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你。”
温容不明所以。

“那个人,是我?”温容看着男人,一脸疑惑不解。
“这件事,其实要从八年前说起。”展藏锋拇指轻轻地蹭着他的小脸。青肿的脸颊,尚未消退,看着让人心疼。“容容好好想想,十二岁那年,是不是见过一个缠满绷带的人?”
“十二岁那年……那个、那个也被家暴,缠满绷带哥哥。”温容思绪被拉到过去之中,总算想起,当年,有个坐在轮椅,缠满绷带,双眼了无生气的哥哥,经常坐在小区的树下一动不动。因为共情的原因,他小心翼翼接触那个人,还悄悄把母亲蒸的包子,塞进他手里。
“对,那个人是我。但我受伤的原因,并不是家暴。”展藏锋低声回答。
仔细回想,温容恍然大悟,难怪当时觉得白慎脩眼熟,好似在哪见过,可又想不起来。原来,八年前,他去过小区探望藏锋,所以见过他。又因为他俊美的长相,才会印刻心底。
八年前,一伙刚服役两年的年轻人,在惠城执行某项任务。展藏锋身为队长,带队伍前往执行任务时,因判断错误彻底失败,导致队友受伤。他也被炸药的余波,弄得满身伤痕。这件事,在他内心受到了很大打击,也无颜面对队友,于是躲到叔公那里养伤。
在那里,他看到了,经常被家暴受伤的瘦弱男孩儿。因为他脸上和身上,也缠满绷带,对方误以为他也被家暴受伤。所以,小心地接触他,还把吃的塞进他手里。有着清澈眼睛的小小少年,会对他露出干净的笑容。
没有过多的对话,两人就这么安静相处。那段时间,身子瘦弱的小少年,身上伤口差不好起来时,又添上新伤,他偶尔会哭,但看到他时,又露出笑容。
每每看到他笑容,展藏锋内心感到极度羞愧和羞耻。羞耻于,自己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连个小孩儿都比不上。羞愧于,对方无形之中拯救着他,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当小少年偷偷把一半苹果递给他时,他控制不住,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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