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绿茶顶流在综艺同居—— by斯通先生
斯通先生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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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太复杂,邹彦生只能捡着重点先说:“那是小展。”
林琼倒是早就猜到了。不过邹彦生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吃了一惊:“那个视频,就拍在小展过世的前几天。”
林琼的大脑仿佛被谁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听见邹彦生继续说:“那个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所以她叫我爸爸。”
顾枝蔓很快就上楼了。邹彦生的公寓成为了指挥所,她让公关部门和法律部门连夜上班,赶制出公关文案和律师函。
邹彦生却说:“锁定第一爆料人,录好证据,我们应该先报警,他们得付出代价。”
然后又说:“文案我自己来写。”
在他们紧锣密鼓去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网上的舆论也沸腾着。
【你们狗仔能不能有点良心,明天周二啊大哥,你这个点爆瓜是生怕我睡觉是吗?】
【V博,随时随地发现新孩子】
【呜哇哇哇这毫无预料就爆出来了,真的好刺激】
【邹彦生最近太火了,有人看不惯了】
【不要啊,我真的好喜欢晟铭……】
【还没查实不要传谣好吧!生生前几年脚不着地拍戏,哪有时间生孩子?】
【笑死了,他要什么时间,又不用他生】
【邹彦生结婚了?】
【视频里确实是他啊,那小孩叫他爸爸,他也答应了,这还有假?】
【视频里面的小孩虽然只有背面,但是看着也就六七岁,说不定是他大学的时候生的】
【粉丝别可怜你主子了,钱都拿去养嫂子和孩子了】
【那林琼怎么办?】
【有病,这关林琼什么事?】
爆料人是圈内知名的娱乐记者,人称娱乐圈克星。这人爆的料十有八真,因此舆论都在往保真的方向靠拢。
也有人表示邹彦生就算隐婚生子也无所谓,这也是他的自由。可许多人表示他多年来一直是单身人设,假如私下结婚生子,难道不是欺骗粉丝?他和女星、和林琼的绯闻又该怎么说?
粉丝们迫切等待邹彦生出来澄清,而更多人渴望多来点更刺激的八卦。如今的娱乐圈,生子都是小瓜了,不够炸裂,不够回味,他们渴望血流成河。
吵吵嚷嚷快两个小时,邹彦生终于给出了回应。他的V博账号上放出一份回执照片,配文字:已报警。
三个字,简单明了,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怒火,其中的硬气瞬间安抚了众多粉丝的心。
邹彦生从警局出来,亲手打下了这三个字。
他没做什么表情,林琼却发现他的手在抖,忍不住去握住它,随即被反紧紧反握,力道大得他都感觉到了微微的痛。
“她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没有落脚点,被弃养之后挂靠在儿童福利院的集体户口。我本来希望她能安安静静地离开,不让别人窥见她的秘密,却没想到会有人偷拍。”
他很自责。“林琼,我没有保护好她。”
“怎么会呢,”林琼心说,你这样时时刻刻被盯着的状态都能瞒这么久,“你已经把她保护得很好了。”
哐当一声,车门关了。顾枝蔓一边拉安全带,一边对邹彦生说:“一堆人在打电话。”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顾枝蔓无奈接通:“祝总。”
祝滢很关心邹彦生是不是真的出了丑闻,或者有没有更多的可能会被扒出来的丑闻。刚确定的合作,如果有定.时.炸.弹,她就得另作考虑了。
毕竟是邹彦生的私事,顾枝蔓不好多说,只得解释:“是被彦生资助的一个孤女,无父无母的,病得很重,彦生可怜她,去探望她,听见孩子叫爸爸就答应了一声。结果人都已经没了,还被拿来做文章。”
祝滢说了句什么,顾枝蔓勉强笑笑:“是啊,这个节骨眼,是碍着了谁呢。”
这话她也是对邹彦生说的。
邹彦生树敌不少。比如他的老东家棠一娱乐(现在重组改名叫做果怡娱乐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好不容易拿到邹彦生的把柄,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
加上邹彦生这两年事业巅峰,不仅名利双收,还转型成功,眼看着就要戴上“国内小生第一人”的冠冕,可不是叫人眼红又忌恨?
即使不是老东家,盼着他塌楼倒台的人也只多不少。
现在就是这么个意思,不管那些狗仔是从哪里拿到的视频,反正他们已经拿到了,并且开始乱弹琴造成了舆论上的冲击,导致苏小展真正的身份处境很尴尬。
无论如何,想要完整保全一个死人的隐私是不可能了。
邹彦生从没有在公众面前明确过他和苏小展的兄妹关系,苏小展在世时和他也并不在一个户口上。而邹彦生肯定不愿意暴露苏小展的隐私,在所有人面前承认她私生女的身份,那就只能照这样处理:
先说明白苏小展的病情,再说明她作为孤儿被邹彦生资助,视频那段对话的缘由,再说视频被人拿来恶意曲解,最后搬出那句斯人已逝请尊重死者,堵上所有好事者的嘴。
她希望邹彦生明白,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从他决定成为公众人物的那一刻起,隐私的毫无保留就变成了一种宿命。
有些蝇营狗苟的人会想尽办法从他身上挖点东西出来,从前是,现在也是。
邹彦生长叹了口气。他的眼睛有些湿润,非常具有破碎感。可他的眼神却让林琼意识到:他现在脑子里可能在想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文案还是我来写,”邹彦生说,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不需要解释太多,我也不希望有更多人去打扰小展。”
顾枝蔓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写好了我们一起看看,各部门打好配合。”
为了让大家睡个好觉,邹彦生的长文在凌晨一点之前发了出去,完整地说明了他在大学做义工时遇见小展这个孩子,为她生存的毅力而感动,并且在进入娱乐圈后持续对她进行资助的行为。关于视频,他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就像顾枝蔓说的那样,那只是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女童,生前最后的愿望。
他呼吁所有人尊重小展,并在长文最后表明,会追责到每一个具体的人,无论是曾经负责照料小展的机构,还是这个偷拍的护工,还是不核实就爆料的狗仔,和在幕后支持狗仔这么做的真凶,以及之后试图用小展的人血馒头牟利的人。
一个曾经的法学生说出这句话,可信和可怕程度成正比上升。
狗仔看了都抖三抖,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吃瓜群众得知这个突然被曝出来的“孩子”已经过世时,本来就乐不下去了。看见邹彦生说要追责,各路营销号纷纷倒戈,开始为苏小展的故事哭泣。
苦瓜让人心情沉重,今晚失眠的人想必还是很多。
还有一小部分人认为邹彦生其实并没有正面回应清楚,“小展”和他到底有没有血缘上的父女关系。
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他们筋疲力尽,再一次回到家里,相顾无言。
这一天可真是够累的。林琼心想。
没有外人在,邹彦生终于可以把他抱在怀里,汲取着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热量。
林琼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晚上还是要好好休息,突然出了这种事,明天之后才是重头戏呢。”
追责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复杂得很了。那个偷拍视频的人早得了好处,现在还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假如是出了国,那取证就会变得困难许多。
邹彦生闷闷“嗯”了声,然后放开他,拉着他的手上楼,走到那扇写着“小展”名字的房门前。
“这个房间是为她准备的,可惜她最后也没有用上。”邹彦生遗憾地说,“她最后也没能等到十三岁的生日。”
“十三岁?”林琼有些惊讶。因为在那个视频里,苏小展完全还是幼童的身体,没有半点少女感。
“嗯。”
邹彦生打开房间和灯,迎接他们的是十分温馨的天蓝色调,简约的装修,没有浮夸的装饰,实木小桌上摆着各类童话和绘本,还有一些专门为儿童编撰的故事书。床是闲置的,没有铺被褥,但四周都摆了还没拆封的布娃娃。床头柜上,放置了一个浅色的相框。
林琼的目光被那张照片定住了。
那是一个女孩吗?他不敢确定,因为她的脸上竟然布满皱纹。可要说她是个老人吗?那又太不贴合了——那分明还是个孩子,无论是神情,还是她孱弱的身体。
一个“老”小孩。
林琼从来没有想过,被邹彦生细心呵护的苏小展,在他的大脑中脑补出来的可爱却病弱的苏小展,原来长成这个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展。呜呜。

到这时林琼才从邹彦生那里听说了完整的故事。
包括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关于苏小展被牵扯进的恩怨,包括邹彦生不得不进入娱乐圈的理由。
邹彦生的父母就如他之前所说,是在一个单位相识相知,并且很快结为夫妻。邹彦生出生后,夫妻俩因为诸多原因,关系略有疏远。偶尔有争吵,但很快就平缓了下来,邹彦生并不认为那是和好——其实只是不想被周围的人听见,被人看笑话罢了。
本来邹彦生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哪里不好。对于他来说,平静地度过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那之后,随着他升学,变得忙碌。父母的关系进展如何,好像更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至少在他面前,他们一直是一对模范父母。在邻居面前,他们也是一对恩爱夫妻。父亲十几年都没怎么升职,母亲好像不怎么介意。她愿意养家,也喜欢工作,大部分时候会让父亲承担主内的角色。
父亲很少有怨言,那时候邹彦生一直认为,父亲是愿意的。
进入大学之后,邹彦生希望能做一些志愿者工作。他在饭桌上提起,父亲就说,他知道有个福利院缺义工,回头推荐邹彦生过去,邹彦生就是这样第一次见到苏小展。
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可怜。听福利院的人说,她三岁的时候就被送来了福利院,因为得了罕见病,是遗传的,没法根治,每个月的开销就有六位数。
幸运的是,虽然她是个孤儿,却有人愿意给她出治病的钱,每天拿药物吊着,不至于夭折。
邹彦生偶尔会轮到照顾她的工作,她总是不说话。所以邹彦生有时候会听见一些小孩私下里喊她哑巴,更过分的会喊她瘫子,因为她的下肢无力,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们第一次说上话,是她只是看见他的背影,就喊了一句:“爸爸!”
邹彦生知道她认错了人,回过头笑着答:“错了,应该叫哥哥。”
小展就怯懦地看他。
他问小展:“你爸爸会来看你吗?”
小展点头:“会的,可是爸爸很忙,我要等很久才能见到爸爸。”
那之后邹彦生多给了她几分关注。
小展也更愿意和他接触,有次对他说:“那些哥哥姐姐都不会欺负我了,为什么呢?”
邹彦生回答:“那很好啊,也许是因为他们终于有害怕的东西了。”
苏小展的发育速度比普通的小孩要缓慢,但还是撑过了先前活不过六岁的说法。她顽强地活了下来,但病情依然不容乐观,甚至悲观起来——她的身上出现了早衰的症状。
命运对她何其不公。可邹彦生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那是他此前二十年来从未从任何人身上发现的蓬勃生机,却绽放在一个被病魔缠身的孩子身上。
他教小展写字,教英语,教画画,教一切她本应该在这个年纪去学的东西。小展最喜欢听他读童话,有时候她甚至会悲伤地说:“哥哥,如果你是我的爸爸该多好啊。”
邹彦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仍然没有见过小展的爸爸,甚至没有见过那个资助小展的人。
直到大三下学期。
噩耗传来的时候,他正准备去刚找好的实习单位。但他半路改变了目的地,去医院等候母亲的急救,又在那之后去认领父亲的遗体。
警察说他的父母在车上发生肢体冲突,导致车辆失控。
邹彦生很快也知道了冲突的缘由:父亲欠下了一笔巨债,这些年拆东墙补西墙,甚至动用过单位的公款。而这笔钱全用在了一个私生子的头上。
这次的争吵终于还是以平静的方式结束了。
邹彦生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处理车祸的后续:为父亲火葬,谈保险金的保额,为成为植物人的母亲安排疗养机构,最后重新来到了苏小展在的那个儿童福利院,来见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时的小展肌肉进一步萎缩,大部分皮肤肉眼可见地起了皱纹。机构的人说,这个月没有资助款进账,是大家一起凑了钱,好不容易才继续供上了药。
福利院的主事人,也就是邹彦生父亲的老同学,终于对他说出了真话:“彦生,这孩子对于你来说会是个很大的累赘。几年前,你爸爸就已经在做无用功了,她可能撑不过十岁……你太年轻,不应该被她拖累。至于小展接下来的治疗,也许我们向社会反映之后,能够得到一些帮助,我们已经准备联系妇联和记者了。”
邹彦生闭上眼。
小展在她的病房里望着窗外的天空。她的听力开始退化了,甚至都没有听见邹彦生推开房门的声音。医生说她很快会患上远视,也许会散光,再过两年,等待她的是器官的全面衰竭。
邹彦生走到她的身后,喊她:“小展。”
一连喊了三声,提高音量,小展才有反应。她抬起头,虚弱地对他笑了笑:“哥哥,你来了。”
邹彦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小展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确就是她的亲哥哥。
“有小孩过来告诉我,我爸爸再也不会过来了,是吗?”
邹彦生坐到她身边,重新拾起笑脸,对她说:“不是的,你爸爸工作越来越忙,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所以他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看你。”
“嗯,”小展也笑了,“哥哥,我相信你。”
她又问:“哥哥,你也好久没有过来,是不是因为工作呀。”
“是啊,要去做我不喜欢的工作。”
小展很同情他。“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大人都要这样吗?”
“是啊,”邹彦生轻声回答,“长大是件很辛苦的事。”
“那你以后也要很久很久才能来看我了。”小展低下头,语气落寞。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以后还会来吗?哥哥。”
邹彦生说:“会的。”
小展的脸上重新露出属于孩童的狡黠,她抬起手,对邹彦生说:“我很会等人的,你一定要来呀,我们拉钩,不来的是小狗。”
邹彦生看着她细瘦如柴的小指,仰起头看了会儿天花板。再低头时,他钩起了小展的手。
“好啊,我们拉钩。”
为了这桩案子,邹彦生停了大部分活动,和他的私人律师结伴,摆出了不把他们告得倾家荡产誓不罢休的态度。在这件事上,顾枝蔓虽然无奈,也只能由着他去。
邹彦生提告狗仔和护理机构的新闻在热搜上挂了一天。
这倒不是工作室操作,而是群情激愤,支持他的人史无前例地增加着。
许多人仿佛重新认识了邹彦生,知道他这两年来一直在资助和苏小展一样患病的孩子,知道他重情重义、为了家人不惜牺牲从前的梦想,知道他在一无所有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在娱乐圈摸索,完成了属于他自己的蜕变。
而那些试图抹黑他、玷污他的人,才应该自食恶果,绳之以法。
邹彦生可以暂缓脚步,林琼却不能。
在知道小展的故事之后,他的愤怒宣泄在了别的地方。
他没想过邹彦生会有那么傻的一面,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甚至搭上前途,顶着他人的揣测和非议,去做一件与初衷南辕北辙的事。
“小展走后,有一阵子,我很绝望。”
那天晚上,邹彦生靠着他的额头说。“我赚到了很多钱,买了房子,可是小展已经用不上了。我不喜欢演戏,不喜欢在很多人面前唱歌,不喜欢有些人像苍蝇一样围着我转,不喜欢喝很多酒。在那一刻,我好像很多都不用再忍受了。可是不继续做演员,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回不去从前的环境,也摆脱不了别人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坠入深渊这个词,连爬起来的动力都没有……你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吗?”
林琼没有回答,邹彦生继续说:“我闲逛的时候,刷到了你骂我的视频。”
林琼:“……”
“好狠啊,好尖锐的一张嘴,把我平时自己都讨厌的东西全都骂了出来,那一瞬间我的感觉,就像是曹操被陈琳的讨伐书治好了头风病,忽然就清醒了,手臂也有了力气,我意识到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也有很多事没做好。”
一番话把林琼都说得内疚了。那会儿他要是知道这种内情,怎么可能还说得出那种话。充其量他也就在心里嫌弃嫌弃,毕竟剧是真难看啊。
但后来他也渐渐想明白了。
邹彦生从一开始就做出了做错的选择,他着急入行,着急获得第一桶金,所以没有太多选择,仓促地进了一个只看中他表面价值的公司。
他们看到了邹彦生身上对于金钱的迫切,也利用这一点,让邹彦生成为了一个会自己动的摇钱树,榨干他能够带来的所有利润。
假如邹彦生有时间去沉淀,不,有时间能喘口气,假如他能早点遇上顾枝蔓这样的经纪人……也许邹彦生都不会那么孤立无援。
他身上的矛盾、悲伤、不得已,都将成为他的能量,成为他事业上的庞大助力。
而林琼要去充当这个转化器。
他对邹彦生说:“我会做你转型第一部 电影的总编剧,不止这一部,我还会给你写很多电视剧,很多电影,直到你在这个行业做到真正的顶峰,直到你去你应该站到的地方。
三年的期限太短,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我才对演戏有了信心,就继续让我做你的笔。”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
小邹:这是求婚?
琼:别趁火打劫啊你小子!

电影的进度很顺利。
有优秀的蓝本在,故事改编难度不算大。林琼的剧本刚交上去,就得到了原作者和匡四维的肯定。
原著《风的耳朵》讲的是上世纪末的故事,落魄的男人和聋女之间坎坷的爱情,和他们同样坎坷的音乐之路:
小混混万风周游在女人间的缝隙里,经常在广场见到一个女人,背着一个巨大的琴包在那里晒太阳。他对那个琴包很感兴趣,却迟迟没有上去和这个人搭话。直到他发现另一个人也盯上了她——那是个小偷,趁着广场上人少的时候,偷走了女人的琴包,她却一无所觉。
万风的人生,是从他生平的第一次见义勇为开始的。
匡四维并不打算老老实实按原著的那个时代拍摄,这也是他一直对其它剧本不满意的原因。
而林琼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即便是在现代社会,原著中的刻板印象、原生家庭的伤害以及残疾人的不便都真实存在。
一个更加现代化的故事,也会让现在的观众更有代入感,更有共鸣。
剧本一经敲定,开机的时间也就定了下来。
邹彦生那边的官司进入中期,他本人自然也得开始为即将开拍的电影做准备。
时间步入五月,在苏小展忌日那天,林琼和邹彦生去祭拜小展。
林琼头一回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怕邹彦生触景伤情。但事实证明邹彦生的内心比他强大多了,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就神色如常,甚至问起了晚上想吃什么的话题。
林琼配合着说:“好久没吃盐焗虾了。”
邹彦生笑了:“回去我做给你吃。”
然而他们到底没能两个人单独用晚饭,因为小刘和顾枝蔓又来了。
顾枝蔓特意留了个好消息,带到饭桌上亲自说给他:“六月的玉兰奖,《边缘之门》两项提名,你占了个最佳男配。”
邹彦生和顾枝蔓相对冷静很多,不过小刘却很激动。
这是邹彦生拿的第一个没有任何水分的奖。
《边缘之门》同时被提名的奖项还有最佳编剧和最佳摄影奖。
小刘觉得奇怪:“居然没有提名最佳导演啊。”
或许李萃已经不需要奖项来证明自己。林琼说出自己的猜想:“李导执意要拍这个剧,可能只是想证明,悬疑未死吧。”
他也确实做到了。
林琼注意了一下最佳男配角的几个角色,有《八零年代小夫妻》里的重要配角,还有两个古装电视剧和一个科幻小说改编剧。里面最受欢迎也最颠覆性的角色就是晟铭。
林琼完全把玉兰奖看做了囊中之物。
结果不出意料,邹彦生的确拿到了这个奖。
他发表感言的时候,林琼看起来格外兴奋。颁奖晚会结束后,林琼问邹彦生是什么感想,邹彦生淡淡笑着,回答当然是高兴。
“不过我更想,”邹彦生不无遗憾,“和我一起拿奖的是你。”
这倒不是没有机会。
林琼对马上筹拍的新电影充满信心。不过小刘打趣他,刚交的男朋友要去和别人组cp,心里是什么滋味。
林琼笑了,耸肩:“能有什么滋味,他们这个play里还有我的一环呢。”
不过当看见邹彦生和贺菱贴在一起拍宣传海报的时候,林琼没法否认,他心里有那么一咪咪的酸。
从前没有这种意识,现在意识到了,感觉还挺微妙。
林琼头一次觉得,他好像还挺喜欢邹彦生的。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对小刘说:“你拉我的手试试。”
小刘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林琼又说:“现在你放开。”
小刘于是又放开。但下一瞬间,她的手又被林琼抓了回去。林琼笑着说:“抓住你了。”
小刘:“…………”
林琼松开她,表情自然,并说:“别告诉邹彦生,怕他看见了又闹情绪。”
小刘:“…………”
到底谁才是play的一环啊。
电影的总拍摄时间并不长,但过程断断续续的,六月底开机,拖拉到十月才算拍完。期间主要是邹彦生的两桩官司在绊脚,邹彦生亲自出庭,和律师配合,两场皆胜诉。
这件事让那些喜欢追着邹彦生拍的狗仔们都消停了不少。
用小刘的话说就是,天凉了,苍蝇都快死绝了。
林琼能感觉到邹彦生的情绪并没有因为赢了官司就高涨。毕竟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很糟糕的结果了。
不过邹彦生表现得很平静,除了林琼,没有人会发现哪里不对劲。
邹彦生对情绪的收放已经到了境界,哪怕情绪不高,也能正常入戏。林琼在旁边看着拍摄,他曾经期盼的事情终于实现了——邹彦生的确用上了他的大杀器。
那双总是含着故事和情绪的眼睛。
狭窄的廉租房里,他饰演的男主万风和母亲爆发了争吵。
母亲喝醉了酒,听万风说想攒钱去学音乐,想考音乐学院。她嘲讽万风是痴心妄想,有这个心思不如像从前那样,傍点有钱的小姑娘,骗点生活费回来。
“你就这张脸还值点钱,还是老娘我给的!”
这不是万风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诋毁,老实说,他应该听习惯了。
从十几年前开始,从这个傻女人被抛弃却毫无办法、自怨自艾,一次又一次依靠男人,又一次一次被男人抛弃开始。
他曾经恨过,为什么这个女人不干脆狠心,把他扔了,至少不会被那些男人嫌弃她有个拖油瓶,能过两年好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有气就往他身上撒,互相拖累,互相折磨。
“你被那个聋子带歪了,她是想害你!她自己过得不顺心,就想骗你去做什么音乐梦!那瞎子非要说你有天分,那她掏钱啊!她掏钱给你没有!”
万风的拳头捏了起来,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憔悴,酒气熏天,早已没了姿色,疯疯癫癫的女人。他能忍受辱骂,却受不了别人侮辱那个人。
盛怒之下,他一把将这个生养他的女人掼在墙上。
那种绝望而破碎的感情,在精神上被亲生母亲抛弃的无助,在四个机位中定格。
那已经不像是演的。
林琼忍不住想,邹彦生流露出这些情绪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电影杀青后,林琼陪邹彦生去看望余芝。邹彦生已经半年没有来过了,他忙得不可开交,往常都是顾枝蔓抽空来替他探望。
余芝还是老样子,睡颜安稳,好像世界上的一切纠纷已经和她无关。
邹彦生照旧听护士报告余芝的情况。林琼就坐在床头,翻看床头桌上摆着的护理记录。
记录很详尽,看得出这个机构的确足够细心。而且从上面的喂食记录看,余芝还具有轻微的吞咽功能,所以可以喂流食。她甚至还有生理期。
除了大脑在强制休眠,余芝的其他机能几乎都是正常的。
林琼心里有些惋惜。
他莫名想到了林珏,想到那天林珏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的:你总有一天会拥有自己的生活。
他看得入神,连邹彦生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邹彦生从他后面搂住他的肩膀,偌大一个人影热乎乎地笼罩了他,呼吸也浅浅地铺洒在他耳侧。
“没……”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邹彦生亲了亲嘴唇。
“当着你妈的面,你也不害臊。”林琼嗤了一声。
邹彦生笑了笑。
“哪怕她现在睁着眼睛,我也想这么亲你。”邹彦生轻声慢语,“何况她现在看不见,我们就是做点什么,也没什么好害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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