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时舟得到确定的答案后, 又重新高兴起来, 笑眯眯地往乔明瑞的方向走了几步, 却又在一米外站定,卡好安全距离,“但是,你似乎不太想和我接触。”
“为什么?”
他满脸好奇:“我好像没有惹到你吧?明明刚才在酒吧里,你还替我打抱不平呢,怎么一看到我的脸,知道我的名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好像对我的身份,避之不及……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乔明瑞刚想随口糊弄过去,就见对方生气地鼓起腮帮子:“你不会想糊弄我吧?”
……这么敏锐?乔明瑞暂且收起糊弄的心思,故作困扰地摇头:“抱歉,我只是不习惯和陌生人这么亲近。”
“没有别的意思。”
时舟用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子,随即喜笑颜开:“是这样呀?那等熟悉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
在说出让乔明瑞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话语之前,时舟口袋里响起一阵铃声,成功让他闭嘴。
时舟掏出手机看一眼,顿时肉眼可见地不悦:“啧。真是阴魂不散……”
乔明瑞为打电话的人默默叫了一声好,正要顺势告辞,谁知时舟像是早有预料,忽然从手机上抬起头,语气活泼,不见方才盯着手机时的阴霾:“你先等一等哦,我应付完这个家伙,就继续和你聊天。”
乔明瑞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抬脚离开的冲动,微笑回望:“可是我未婚夫还在家里等我。”
言下之意,没有时间陪他在大街上闲聊。
然而时舟却点头,“我懂我懂,查岗嘛!不要着急,我很快就把这家伙应付完,不会耽搁你回家的。”
懂、懂什么?乔明瑞茫然中透着不理解,不禁蹙眉,正打算再度争取自己的“自由”时,便看见让他震惊到短暂失去语言能力的画面。
只见时舟按下接听键后,顷刻间就换了副声线,咳嗽一声,柔声开口:“阿昭,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啊?”
若不是时舟的脸上只有不耐烦,光从声音,几乎要让人误以为他与电话对面的人,是一对。
“阿昭”二字,让乔明瑞从震撼中清醒,迅速猜到电话那端人的身份。
是沈昭啊,那就不奇怪……
不,那就更奇怪了。
原书剧情里,可说的是“主角受与渣男三人从小便感情深厚,将彼此都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人”。
可“感情深厚”的“最重要的存在”,会……用这种表情,伪装得柔情似水,来糊弄对方吗?
乔明瑞觉得,这个狗血恋爱小说的剧情走向,已经让自己有些看不太懂。
出于好奇心,他暂且放下离开的心思,安静等在原地,看着时舟打电话。
时舟察觉到他并未离开,没忍住,开心地弯起唇角,壮着胆子,又往乔明瑞的方向挪了半步,眼里亮闪闪的,像是坠了星星,声音却是一成不变的柔弱。
“没有呀,我刚起床,嗓子有些干。喝点水就不咳嗽了。”
他的乖巧温柔,哄得对面的沈昭情不自禁也柔和语气:“也是,这个时间点,你那边才刚刚天亮。就算是为了学业,也不能太过紧绷,得劳逸结合,知道吗?别累着自己。”
时舟不耐烦地撇撇嘴:“知道啦,谢谢阿昭。我要是累啦,会跟你们说的。”
“你们”两个字,让沈昭笑意淡了几分,脑子里想起文连云和季柏川,突然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两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和他抢乔明瑞就算了,就连小舟的嘴里——
抱怨的思绪进行到此处,因沈昭的震惊,被迫戛然而止。
为什么要将“抢乔明瑞”,列在时舟的前面?
不妙的预感,促使沈昭沉默下来,也成功给早就想挂电话的时舟制造出明显的机会。
虽然不太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但时舟非常愉快地抓住这个机会,说:“你那边是晚上呀?早点休息哦,可不能太沉迷工作!身体更重要。我就不打扰你啦,晚安!”
说完,不等沈昭回答,他就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继而用活力四射的目光对准乔明瑞,微微一笑。
“换个地方,坐下来聊?”
乔明瑞伸手勾了一下口罩系带,闻言,同样一笑。
“好啊。”
灯火通明的大厦内,殷渠坐在办公桌后,神色淡淡:“企划案,打回去重做。”
“这个报表是实习生做的?不是?那你怎么好意思拿上来?”
“这份文件谁写的?需要我帮他报个小学生语文基础班吗?”
一群下属围站在办公桌前,一个个抱着文件,战战兢兢,一声也不敢吭。
殷渠说完,没能得到回应,正要沉下脸,忽然想起之前乔明瑞说的话。
他安静片刻,最终叹息一声:“明天上午,交给我。”
下属们如释重负,见殷渠脸色依旧不好,不敢多待,你推我搡地出门,只留下一个长发齐肩的助理,伫立在办公桌前。
有人好奇回头,看见这一幕,立刻戳戳自己身边人:“你们看,杨助理……”
同伴一脸同情:“杨助理工作还没做完啊?惨。”
戳他的人:“……你傻啊?没看出来杨助理想做什么?”
同伴:“?做什么?”
“当然是,‘红袖添香’——唔唔唔!”
旁边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嘘嘘嘘,你不要命啦?还不快点走,要被老板听见,当心扣奖金!”
听到“扣奖金”三个字,藏在门口看八卦的人们,像是被戳中命门般,纷纷浑身一颤,头也不回地跑了。
办公室内,殷渠被门外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惊醒,抬起头来时,终于发现还站在前面的助理,顿时奇怪地问:“还有工作要汇报?”
助理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犹豫,在被殷渠看了一眼后,忽然面颊微红,摇头,小声回应:“殷先生,还不回家吗?”
想到半路下车,不知去向的乔明瑞,殷渠那想给对方打电话的冲动又重现于心。
但,不能这么做。
今晚在房车上的那句关心,似乎被乔明瑞察觉到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在返程路上,一句话也没同他说。
就连下车时,那伪装出来的微笑,都淡得要命。
殷渠按着太阳穴,眼底浮现忧愁,嘴里搪塞助理:“我再看处理会儿文件。你先下班吧。”
这个意思是……不回家?
助理本来因为殷渠没有抬头看自己,而有些微恼,但听出其中含义,顿时心中一喜,连忙将声音放得更轻,弯下腰,任凭长发垂落,衬得他面如白玉:“那我还是留下来陪您吧。”
然而他话说完,却没能获得回复,定睛一看,殷渠依旧是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助理沉住气,放大声音:“殷先生?”
此时的殷渠正盯着自己桌上的手机发呆,陷入“要不要给明瑞哥打电话”的天人交战中,猛地听见助理还在说话,终于肯抬眼,奇怪地看向对方。
“你怎么还没走?”
助理没料到会收获这样的回答,笑容有些挂不住:“我,我只是想陪您一起加个班……”
“没工作汇报,加什么班?”殷渠只觉莫名其妙,因为思绪被打断,声音不自觉染上几分怒意。
见助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殷渠彻底失去耐心,沉声道:“没事做,就少在我面前晃。”
“看着心烦。”
助理被这毫不留情的话,激得红了眼眶,却囿于殷渠此时似乎真的心情不好,于是不敢再多停留,只能胆战心惊地收拾好东西下班。路过垃圾桶时停下,不高兴地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将里面的饭菜全部倒了进去。
啧,白准备了。
黑着脸锁好门的殷渠,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继续苦大仇深地盯着手机。
过了好久,他终究无法再忍耐下去,点开微信聊天页面。
【殷渠:明瑞哥,我快下班了。需要帮你带什么东西回去吗?】
然而消息发出去后,却如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复。
是没看手机,还是……看见了,不想回?
殷渠心里充斥着各种不安的猜测,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没有被拉黑。
很好,不幸中的万幸。
殷渠精准地找到让自己安心的理由,正要重振旗鼓,假借担忧对方手机没电的缘由,给乔明瑞打个电话时。
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闯了进来。
殷渠愣了愣,第一反应是“明瑞哥手机真没电了”,没做多想,连忙按下接听。
只是刚“喂”了一声,就听见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
电话那端,沈昭叼着香烟,背靠在台球桌上,语气淡漠地说:“殷渠是吧?”
“来谈一门生意,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看了一晚上直播(大家都懂),所以只写了三千(叹气)
你们真的给我冲到了1000……怕了怕了,从明天开始还债(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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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生意?和沈昭?
“沈少爷是在开玩笑?我怎么不记得, 自己有什么生意可以同你合作。”殷渠站在落地窗边,声音冷得像是窗外不知何时开始肆虐的狂风,眼里闪过担忧。
这么大的风……该不会下雨吧?
明瑞哥离开的时候, 没有带伞。万一要是淋了雨, 肯定会生病。
“你是靠这样装傻卖蠢的技能,骗得明瑞团团转, 为你投资开公司的?”
面对沈昭的恶意编排,殷渠并不生气, 只觉得不耐烦:“沈少爷要是闲得慌,不如和以前一样, 为自己真爱鞍前马后, 没有必要在我们这样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原本漫不经心的沈昭,听到这话顿时心虚地站直身子, “你什么意思?”
他语气有些冲,让在旁边桌打球的几人立刻知趣地停下动作,鱼贯而出。
“我什么意思,沈少爷不是很清楚?”殷渠声音中满是嘲讽, 又翻出私人手机看了一眼,确认过乔明瑞依旧没有回消息后, 心里的担忧更添一层,彻底失去耐心, “不好意思, 我要去接明瑞哥回家, 就不陪沈少爷闲聊了。”
说着殷渠就挂了电话, 迅速将这个号码拉黑, 转而打开私人手机, 点开通讯列表唯一的名字, 按下拨打,丝毫不见先前的犹豫不决。
确认对方有没有带伞,这个理由非常名正言顺。
然而电话却迟迟无人接听,正当殷渠开始胡思乱想对方是不是出事时,终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通了。
“太好了,明瑞哥,我——”
“太好啦,终于有人打来电话啦!”
一个兴奋欢呼的男声,轻松打断了殷渠的话。
半个小时前。
“你们点的酒。我先撤了嗷,老婆在家等着呢!”
调酒师兼老板欢快地将两杯酒递过来,将围裙往旁边凳子上一丢,哼着小曲儿就往外走。
走到一半,被时舟叫住:“等等,你走了,我们想喝酒怎么办?”
调酒师头也不回地挥手:“自便,自便!反正你们包场啦,今晚就随便你喝!走的时候,找隔壁便利店的老板,帮忙锁个门就好。”
时舟惊叹:“还能这么玩?”
握着酒杯的乔明瑞,一脸见怪不怪:“他家里有钱,不在乎这点。坐下吧,你想和我聊什么?”
“这么心急,怕未婚夫吃醋?”时舟不高兴地闷了一口酒,“行吧,那就长话短说。”
“你对我那么冷淡又避之不及,是不是因为沈昭?”
猝不及防又听到这个名字,乔明瑞有些意外,但想起对方之前在电话里伪装柔弱天真,骗沈昭的情形,他果断在隐瞒与如实作答之间,选择了后者。
“的确。但,也不止。”
他神情自若地补充道:“还有文连云和季柏川。”
“有意思。”时舟三两口喝光杯中酒,明显兴奋起来,将椅子一转,面对乔明瑞,“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
“这三个家伙,该不会是让你做了我替身吧?”
乔明瑞似笑非笑地举起酒杯,朝时舟遥遥一举,声音微凉:“恭喜你,猜对了。”
说完,他端起酒喝了一口,因为那甜腻的口感而微不可查地挑眉,下意识又多了一口。
听出他声音中的冷意,时舟莫名有些心慌,连忙跳下凳子,举手发誓:“我只是猜猜,以前真不知道!”
他声音里充满厌恶与懊恼:“早知道他们背着我干出这种恶心事,我就不拿他们当工具人了!”
“……工具人?”乔明瑞疑惑地重复一遍这三个字。
“工具人。”时舟语气肯定,“就那种恋爱脑,真要遇到点什么事儿,怕不是只要搬出我来,马上就无条件妥协。”
“这种蠢货,只适合利用,绝不可能成为我时家的未婚夫。”
时舟的话过于笃定,神色间也满是认真,看不出任何撒谎的迹象。
乔明瑞默不作声地又喝了一口酒,眼中浮现茫然。
时舟,竟然是这么看待那三个人的?
那原书剧情里,沈昭三人为他争先恐后的冲锋陷阵……也是时舟故意利用?
说起来,小说里好像只提到四个人在一起了,却没有说他们订婚一事。原本乔明瑞还以为作者不写,是担心没法过审。但现在看来,怕不是时舟压根就没这种心思。
想想也是,他之前生日宴同时邀请三个人,都惹来不少非议。哪怕摆明了是要三选一,也被人酸溜溜地说他会不会是想“一网打尽”。
乔家这种半路跻身上层的家族,都不敢如此放浪形骸,那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时家,更不可能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方案。
可如果用“工具人”来对标那三个人的身份,那一切不合理的事,瞬间就变得合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哦对,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担心地嘀咕一句后,时舟又终于想起来这茬,不高兴地一拍桌子,“这不公平,我都告诉你那么多事儿了!”
乔明瑞懒懒地瞥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估计喝醉了。
这些信息,不都是他自作主张告诉自己的吗,怎么还怪起他来。
但看在对方不和那三个渣男站在同一阵营的前提下,乔明瑞决定勉强原谅对方的无理取闹,心情颇好地回答:“我叫乔明瑞。”
得到答案,时舟又一秒笑开:“那我可以叫你明瑞吗?作为交换,你叫我小舟就好!”
乔明瑞觉得不太好,喝了一口酒,郑重其事申明:“我比你大。”
“那叫你乔哥?”
“我不喜欢这个姓氏。”
时舟挠挠头:“明瑞哥?这个总行了吧。”
这三个字一出,乔明瑞脑海里下意识闪过殷渠的脸,对方在叫自己名字时,眼睛总是很亮,仿佛这名字能给他带来希望,整个人充满向上的蓬勃朝气。
乔明瑞下意识想说“这个名字也不行”,可话到嘴边,又蓦地止住。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以前学弟学妹们,也有几个胆子大的,敢这么叫他。
怎么突然就成了殷渠的专属?
这不符合常理的认知让乔明瑞有些困惑,促使他不由自主地又拿起酒杯,谁知却只喝到一团空气。
这么快就喝完了?
他狐疑地确认完杯底,有些不太高兴地放下杯子。
啧,师兄真小气,怎么不给他拿个大点的杯子。
“那个,明瑞哥。”见他不说话也没否认,时舟迅速将这个称呼确定下来,笑眯眯地叫住乔明瑞,“如果你还想喝的话,我可以帮忙。”
乔明瑞歪头看他,长发慵懒地从肩头滑下,搭在锁骨间,“……帮什么忙?”
在那双狭长而温润的眼眸注视下,时舟骄傲地挽起袖子,一个翻身进到吧台后,捡起围裙抖了抖,系在身上。
他拿起调酒工具,对着乔明瑞抬起下巴,像是一只骄傲的小狮子:“我学过调酒哦!”
“你想喝什么,我都可以做出来!”
“这么厉害啊。”乔明瑞略微惊讶,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杯子往前一推,“那就要刚才那种。”
甜甜的,他很喜欢。
“……事情就是这样。我还以为明瑞哥知道那酒后劲大,不担心自己喝醉,才会点了一杯又一杯。第六杯的时候,他才终于撑不住,一头倒在吧台上,盯着杯子不说话。”
听完电话那头充满愧疚的话,殷渠按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那他怎么没跟我打电话?”
“啊,我问过他要不要给家里人打电话,接他回家,可是他说不用,家里没人……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手机只有号码锁,指纹没法打开,等了半天才等到你这通电话。”
殷渠叹气:“地址发给我吧。我去接他。”
“等一下啊,兄弟。虽然从声音来看,你还是挺着急的。不过这我也不能随便把人交出去,毕竟你这来电号码都没名字。万一你是他仇人呢?那我岂不是好心干坏事。”
……乔明瑞没有记下他的电话号码?
面对男生的振振有词,殷渠深吸一口气,暂且压下心中的酸楚与疑惑:“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你朋友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板。这样,你报个名字,我问问他?”
“……殷渠。”停顿片刻,他还是没将“未婚夫”三个字宣之于口。
毕竟,哪有连电话号码都不存的未婚夫呢。
“行,我问问他啊。”
正趴在桌上,盯着玻璃杯,两眼充满迷茫的乔明瑞,忽然被人拍拍肩膀。
他慢吞吞地转动眼珠,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后,困惑地歪歪头,长发在桌上散开。
“你这个镜子……怎么还没消失?”
“镜子”时舟,面不改色:“尊敬的皇后大人,您有一个电话,需要确认。”
乔明瑞没有Get到这个白雪公主的梗,皱眉:“谁?”
“是一个叫殷渠的人。您认识吗?”时舟用指腹堵住话筒,吐词清晰地问。
乔明瑞眨眨眼,从记忆里翻出一张非常符合自己审美的脸,将其和这个名字画上等号后,终于从桌上起身,“认识的。”
时舟又问:“您和他关系怎么样?”
乔明瑞歪着头想了想,“还行吧。”
“是我未婚夫。”
说着,他看见眼前的人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顿时有些不高兴地眯起眼:“怎么了,有意见?”
时舟:“……不,没什么。”
就是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不存自己未婚夫的电话。
而且“未婚夫”的反应,也很奇怪。
时舟心里疑窦丛生,充满了好奇。只不过现在不是探究的好时机,也不可能在乔明瑞喝醉的情况下,趁虚而入,打探出什么。
因此,时舟只能暂时压下求知欲,重新拿起手机,给殷渠报了地址:“放心,我会看好他,不会让他出什么意外的。”
殷渠飞快地道谢,将酒吧地址输入导航,便卡着速度,尽可能快地赶到目的地。
“明瑞哥!”
他急急忙忙地推开门,看见那坐在吧台前,低头看着双手的青年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走近后,殷渠才发现对方正在专注地折星星,头也不抬,面前已经有了两个装满星星的玻璃杯。
“明瑞哥?”殷渠将注意力从星星上移开,又喊了两声,依旧没有得到反应,顿时将探寻的目光落在旁边老老实实给乔明瑞裁纸的少年身上。
只一眼,他就发现对方与乔明瑞样貌上的相似,并迅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明瑞哥今天突然下车,就是为了来见这个家伙?
殷渠的目光中瞬时多了几分警惕。
身为人精的时舟,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看出这些敌意。
莫名其妙的,时舟心里也生出一点不爽。但他并没有给未婚夫夫添堵的恶作剧念头,因此只是收起笑容,冷淡地回望:“看什么看?没见过帮人裁纸的?”
不,只是没见过正主帮替身裁纸。
殷渠在心中吐槽一句,查看乔明瑞的衣衫不见凌乱后,这才勉强收起敌意:“谢谢你帮我照看他。”
“不用,谁让我跟明瑞哥这么投缘呢。”提到乔明瑞,时舟的语气也软下来。他放下手中的裁纸刀,将才好的纸条抓起来,放在乔明瑞面前。
乔明瑞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抓起来,放进口袋,又开始低头折星星。
时舟叹息一声:“行了,赶紧把人带回去,好好哄睡着。不然,怕不是他要折一晚上。”
殷渠深以为然,慎之又慎地拿起乔明瑞折好的两杯星星,低声劝说:“明瑞哥,我们回家再折?”
作品突然被夺走,乔明瑞瞬间抬头,一脸的不高兴在触及到殷渠的脸时,又如碰见阳光的雾气般,无声散去。
“……你怎么来了?”他终于有了表情,眉眼下压,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快下雨了,所以来接您回家。”殷渠绝口不提喝醉的事儿,成功将人哄住。
乔明瑞看一眼外头被刮得飞来飞去的宣传单,又看向殷渠手中的星星,以及自己手里的半成品、材料,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万一把星星淋湿了,那就完了。”
不,重要的是星星吗?
这一刹那,殷渠和时舟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这一层无奈。
——这是对折星星到底有多执着啊!
忍住笑意,以及毫无出息的对“折星星”的妒忌而生出的一抹酸涩,殷渠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所以我们快点回去,好不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乔明瑞神色倨傲地将半成品和材料放入殷渠摊开的掌心,施施然从高脚椅上下来,像是走下王座,准备回宫的女王,“那就回家吧。”
一路上,殷渠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无他,乔明瑞……看起来很乖。
像是收起了浑身的刺,卸下盔甲,安安静静地抱着自己的两杯子星星,盯着外面夜空发呆。
好半天,殷渠听到他说:“外面怎么这么黑?”
殷渠:“……因为现在是晚上。”
“这样啊。”乔明瑞说完,等了好久,又蹦出一句话,“那为什么没有星星?”
殷渠:“因为快下雨,被乌云遮住了。”
“是这样吗?”乔明瑞神情严肃地歪着头,随后断然回答,“不,你说的不对。”
“那是因为星星都被我偷走,放在了我这儿。”
殷渠:“……?”他震惊地看向抱紧星星杯的青年,好半天才忍住笑意,装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你为什么要偷星星?”
乔明瑞神色一怔,不自觉地抿紧唇,好半天才说:“院长说,一颗流星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可是我们小孩子那么多,要好久才能看见一颗,完全不够分。”
“弟弟妹妹们哭得很厉害,我觉得好烦,就将报纸裁好,给他们一个人折了一颗星星。”
“这样,每个人都可以许愿了。”、
院长,弟弟妹妹。
殷渠是知道乔明瑞在福利院待过,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两个称呼所代表的意义。
以及那番话里,藏着的小心翼翼的渴望。
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明瑞哥真厉害,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可以许很多愿望?”
谁知乔明瑞却摇头,语气认真到冷漠:“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谎言才不会信。”
停顿片刻,殷渠听见他自言自语:“反正我许过那么多次愿望,也没见一个成真。”
殷渠只觉自己呼吸又困难几分,胸口闷得像是喘不过气。好在终于到家,他连忙下车,来到副驾驶,弯腰进来,替乔明瑞解安全带。
因为距离过劲,乔明瑞的长发乖巧地顺势垂在他的脖间,带来一阵柔软的痒意,惹得殷渠有些慌张,起身时一个没注意,差点将头撞在门框。
乔明瑞抱着星星,顿时皱眉,眼里透出嫌弃,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微微摇头,跟在对方身后下车回家。
殷渠对此一无所知,进了屋后就忙个不停,拉着对方去洗了澡,替对方擦干头发,又煮解酒汤,哄着人喝完去睡觉。
做完这一切,殷渠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从浴室中出来时,已经快到十二点。他一脸疲惫地走到客卧门口,刚要推开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等一下,先不许睡。”
“……明瑞哥?”殷渠惊讶转身,看见穿着睡衣,怀里抱着刚挪窝到玻璃瓶中的星星,漂亮温柔的脸上刻着认真与严肃的乔明瑞,一时有些失言。
紧接着,他的视线就落在对方光着的脚上,一秒钟皱眉:“您怎么不穿鞋就——”
“闭嘴,听我说。”
殷渠:“……好的,明瑞哥。”
“手摊开。”乔明瑞因为他的听话,而终于缓和脸色,紧绷着脸,高傲地抬起下巴。
殷渠眨眨眼,顺从地照做,朝着青年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
客厅没有开灯,窗外不知何时从乌云中冒出头来的月亮,无声地在二人身上投下一层朦胧的光。
在这样微不足道、却又极尽温柔的光中,长发青年从玻璃瓶里抓出一颗星星,轻轻地放在了少年的手中。
“看在你今晚表现好的份上,奖励你星星。”
他眼眸里漫着月色,声音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