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黎秋白向来上心,自然发现黎秋白说话更顺畅了一点,但他完全不敢提起,因为在他看来,就是这噩梦太恐怖,才让黎秋白在梦里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和倾诉欲,才让他在脱离了噩梦的环境之后,依然保留了这突破后的表达能力。
顾鸣洲静静地看着黎秋白的睡颜,那么乖巧可爱又漂亮,怎么生活总有坎坷呢,
“小可怜儿。”
“晚安,这次不要做噩梦了。”
不知是顾鸣洲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那梦本来就是机缘巧合才出现,剩下的后半夜,黎秋白安安稳稳睡到了天亮。
雨过天晴的天空泛着悠远的蓝,灿灿的日光如鎏金般洒进室内。
顾鸣洲要上学起得早,看到黎秋白睡得香香的,也不忍打扰,就是有点发愁黎秋白的眼皮怎么办,现在闭着眼睛都显得肿肿的,睁开眼睛还不得又红又肿又痛,从黎家带出来的时候,是健健康康的小团子,总不能送回去一只痛哭过的小哭包啊。
顾鸣洲趁着黎秋白没醒,赶紧去找他的美人母亲。
“啊?你说啾啾晚上做噩梦啦?是不是打雷吓着了又有点想家,早知道应该提前给人送回去的,这哭一通,多伤身体啊。”姜令薇一边让佣人拿毛巾包了冰块,一边和顾鸣洲上楼。
顾鸣洲有点沉默,想解释自己已经尽力安慰他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毕竟哥哥和爸爸妈妈还是有区别的。
说不定在爸爸妈妈身边,啾啾真的不会做噩梦呢。
顾鸣洲一边在心里复盘森*晚*整*理这件事,一边看妈妈给啾啾敷眼睛。
“要轻也要冰,但是不能真的特别冰,会伤眼睛和周围皮肤的,像这样,敷一会儿就要拿开一会儿,感觉冰块快化了要及时换新的,毛巾也要换新的,你们小孩子不像大人,我眼睛肿了可以用眼霜配合按摩,还可以喝喝冰美式消肿,你们啊,就慢慢等恢复吧,不过小孩儿恢复速度应该会比较快吧,你说你也没怎么哭过,我还真不知道。”
顾鸣洲,“……”
“你去吃饭吧,不是还要上学么,一会儿来不及了。”姜令薇催他下楼。
“妈,啾啾醒了叫我。”顾鸣洲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我知道啦,放心吧。”姜令薇摆摆手,示意顾鸣洲快走别啰嗦了。
顾鸣洲迅速把早饭吃了,要去上学还是有点不放心,又上楼看了看黎秋白。
“正好你来了,啾啾刚醒,问你人在哪儿呢,要不你上午别去学校了,反正学校教得你也会,我这就给你们老师打电话说一声。”姜令薇是真没想到俩孩子这么黏糊,黎秋白眼睛肿得都睁不开,还得要顾鸣洲。
根本不用姜女士张嘴,顾鸣洲上来就把校服脱了,熟练的把黎秋白抱起来,“啾啾乖,哥哥来了,哥哥在呢。”
黎秋白把脑袋埋进顾鸣洲颈窝,还没来得及蹭两下,就被顾鸣洲按住了,“别动啾啾,肩膀上有刺绣肩章,一会儿把脸蹭破皮,可疼了。”
“哦~”黎秋白听话地不动了,小鼻子贴着顾鸣洲,静静地闻哥哥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真好,梦都是假的,哥哥好好的呢。
姜令薇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眼不见心不烦,她下楼等老顾吃早饭去。
顾竞原到餐厅的时候,发现今天人员意外的整齐。
老婆在就不说了,只要姜令薇公司不忙,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的,儿子也在就不一般了,按理说这都八点多了,顾鸣洲往常早就出发去学校了,黎秋白在,嗯,这是应当的,小孩儿昨天在这儿睡得。
“大家早上好啊!等我吃早饭呢,不用等,不是说好了谁醒了饿了就先吃吗,等来等去对胃不好。”顾竞原坐下,体贴说道。
姜令薇轻笑一声,“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们谁等你了,哦,好像是啾啾。”
黎秋白刚嚼完一口小包子,正张着小嘴巴等顾鸣洲喂得小馄饨呢,听到自己名字立刻看向两个大人,“啾啾,等叔叔。”
顾竞原看看老婆用过的餐具,又看看顾鸣洲面前明摆着给人家小孩儿吃的拇指大的馄饨汤,心突然有点凉凉的,“行,挺好的。”
姜令薇:“别快感慨了,吃吧,一会儿啾啾吃完我们就撤桌了。”
“得令。”顾竞原也挺喜欢小笼包的,主要是家里做的皮薄馅儿大,一口一个,香喷喷的还方便。
黎秋白一只包子吃三口,倒是顾鸣洲特意嘱咐厨房做的小馄饨吃起来一个一个方便。
“一会儿我送啾啾回家,可能就不回来了,没准儿会直接去学校。”也没准儿在黎家陪啾啾待一会儿,看啾啾需要,顾鸣洲想。
“行,你自己看着办吧!”顾竞原知道儿子有想法有计划,所以很少干涉顾鸣洲的决定,反正他能给儿子兜底,想尝试就尽情尝试吧。
姜令薇看向大口吃饭的顾竞原,说道:“我发现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啊。”
“这么明显吗?”顾竞原放下手里的筷子,拿出手机给自己老婆找文件炫耀,“看,我忙了小半年的跨国项目下来了!今儿凌晨跟对面签的合同,要不我怎么起晚了呢,都是我昨天加班的结果。”
“估计再过不久就启动,本来想问问你们要不要跟我去旅居,不过现在么,”顾竞原看了顾鸣洲和黎秋白一眼,心想这俩孩子估计不好分开,又不能让黎秋白跟着一走三个月,他们也舍不得把顾鸣洲留在国内三个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位置了,“我感觉还是在国内生活好一点,这两天我就找找合适负责人过去跟进度。”
黎秋白在顾竞原说合同的时候,人就有点呆住。
“啾啾,张嘴,再吃一个。”顾鸣洲用勺子碰碰黎秋白的嘴巴,示意他张口吃掉。
黎秋白回过神,看着顾鸣洲耐心的喂他吃的,一只手端着小瓷碗,一只手拿着小汤匙,明明是很有温度很温馨的画面,黎秋白却感觉浑身发冷。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黎秋白想得脑袋都有点痛了。
顾鸣洲勺子举了一会儿也不见啾啾张嘴,甚至小脑袋还低了下去,顿时顾不上喂馄饨了,他把碗一放,说,“啾啾吃饱了,我们两个就先去客厅了,爸你们慢用。”
说完就抱着黎秋白出了餐厅。
“啾啾怎么了,不高兴了吗,我爸说的都是他自己的生意,他自己能处理好,不用我和妈妈跟着,别低着头了,一会儿脖子难受,哥哥不出国的,你忘了,这周末我们还得参加综艺直播呢。”
黎秋白紧紧回抱着顾鸣洲,点了点头,“哥哥,我没有,不高兴。”
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他既不想相信噩梦是现实的预警,又不想顾鸣洲和他的父母真的受到伤害,他如果说了,被哥哥当成疯子怎么办,万一不信他怎么办。
要不,等会儿看看他们出行坐的是什么车?
他还记得那辆车有特别漂亮的星空顶,他自己家里也有,妈妈说他小时候特别爱看星星,坐车出行有了星空顶能少很多哭闹。
黎秋白有信心认出来!
他打定主意后就没那么焦虑了,同意和顾鸣洲一起去拿自己的行李。
拿完行李,两人就去了花园,虽然刚下过雨不能随便乱跑,但空气还是挺清新的,走在花园的小路上,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黎秋白喜欢,顾鸣洲就陪他散了散步,走到小树屋的时候,还怪可惜,“天气越来越冷了,下了雨更不能久待,等冬天下雪,我再带你来这儿烤火读童话书。”
溜达的差不多了,顾鸣洲就叫家里司机备车,再不出发,他担心黎秋白的父母会上门来接。
可是今天特别不凑巧,家里好几辆车送去保养了,剩下的不是跑车就是他爸的商务车。
顾鸣洲给他爸打了个电话,“爸,你今天上班吗?”
“怎么这么问,当然去了,虽然现在有点晚,但该去还是得去啊,我工作可不少呢。”顾竞原对家里聊天还用电话很别扭,直接找了出去,看两个小孩儿在车库门口,一拍脑袋想起自己办什么事儿了。
“周六那天保养去了,周日没让他们送回来,今天该回来了,你们要不就跟我走吧,司机先去送我上班,再送你们两个。”顾竞原指着自己那台劳斯莱斯说道。
“也行。”
“不要!”
顾鸣洲和黎秋白同时说道。
顾鸣洲反应快,“为什么不行啊啾啾,一起去可以早点回家呀,不然等车的话要好久呢。”
黎秋白一边摇头,一边说不行,他认识这辆车,这就是出事的那辆车,他不能让顾鸣洲他们上去,“很危险!”
“怎么危险呀?”顾鸣洲蹲下来,耐心的问。
“做梦,不好,车车扁了!”黎秋白尽力说得清楚明白,“啾啾害怕,哥哥躺躺。”
“你是说做梦梦到我们坐这辆车……出事了?”顾鸣洲有些惊讶,还有点难以置信,不过想到黎秋白确实做了噩梦,还哭得很厉害,他就不忍心让黎秋白提心吊胆了,他仰头看向他爸,“我和啾啾等车送来,或者打个车走,就不坐这辆车了。”
黎秋白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说服了顾鸣洲,眨眨眼睛还有点不敢相信,顾鸣洲看得好笑,捏了捏黎秋白脸蛋儿,“走,和哥哥回屋等吧,下次有什么事情也要第一时间和哥哥说,哥哥永远站在啾啾这边,知不知道?”
“知道了!”黎秋白“咻”的一下,撞进顾鸣洲张开的手臂里。
顾竞原见俩小孩这么快就协商好了还没吵架,心想顾鸣洲还真有当哥哥的样,就跟俩人说,“你们要是确定,我进去拿个公文包可就走了啊,别回头着急了再叫我半路回来。”
“不会的。”顾鸣洲站起来,牵着黎秋白的手,准备回去。
黎秋白却不动,他歪着脑袋,指着那辆劳斯莱斯问,“叔叔,坐车?”
“对啊,商务车坐着舒服。”
“不行!叔叔,不坐!”黎秋白以为他们今天都不会动这辆车了,没想到他说完了,顾鸣洲信了,顾叔叔却当他是小孩儿说梦话。
“没事儿的秋秋,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梦是影响不了现实生活的,叔叔这车每隔几个月就要检查一次,特别结实,玻璃都是特别定制的,再说了叔叔的司机也很厉害,不会有危险的。”
顾竞原知道自己身家,自然把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安排得明明白白,顾鸣洲喜欢弟弟,对黎秋白言听计从,他一个大人就没必要了。
黎秋白有些着急,他真的不想顾家出事,不想看着顾鸣洲变成梦里的样子,冷漠的,阴郁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哥哥,真的,不能坐!”黎秋白急得快哭了。
顾竞原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秋秋,真的没事儿的,叔叔跟你保证啊。”
但这事儿还能咋保证,顾竞原说了两句,也有点顶不住黎秋白欲哭不哭的脸了,说了句自己去拿公文包,就先跑一步了,跑的时候还示意顾鸣洲好好哄哄黎秋白。
顾鸣洲,“……”活爹。
不过顾鸣洲本也是哄啾啾不哭罢了,现在就是多费点功夫。
“啾啾不哭,要不这刚消肿的漂亮眼睛又要痛痛了,哥哥看着,现在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呢,回家叔叔和阿姨还不得心疼坏了。”
“最重要的是啾啾自己眼睛不舒服,我知道啾啾善良为了别人着想,但啾啾还是要把自己放第一位,你好了,我和叔叔阿姨就都好了。”
黎秋白却还是掉了几滴泪,“哥哥好,啾啾才好。”
“哥哥知道,啾啾最喜欢哥哥了。”顾鸣洲心里软软的,黎秋白这么喜欢他,他怎么能不对黎秋白更好呢。
眼看着顾鸣洲快把黎秋白哄好了,正擦眼泪呢,顾竞原和姜令薇过来了。
主要是姜令薇想看看什么情况,隔着挺远的距离,姜令薇就觉得不舒服了,越走近心跳越快,“啾啾哭得我心慌。”
顾竞原挑了挑眉,“还真有感应啊?”
“小孩儿心思都纯净,眼睛里说不定真能见到什么脏东西,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我也不支持你今天坐这台车出去,那么多跑车呢,你没找一辆问问,没准儿啾啾就同意呢。”
姜令薇说得玄乎,但是也有一定道理,他们做艺人或者是做生意,多多少少有些信风水。
这下顾竞原心里也有点犯怵了,他还真去问了一嘴,“秋秋,叔叔开这辆行不行?”
黎秋白没见过那辆拉风的红跑车,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勉强给了个答案,“可以吧。”
顾竞原咽了咽口水,回头握住老婆的手,“那什么,我今天不出门了,会议可以改线上,合同可以让秘书送家里来。”
“早定下不就好了,害我们啾啾眼睛又肿了。”
“叔叔的错,叔叔给秋秋赔礼道歉,秋秋想要什么随便说,叔叔都答应你好不好。”
“要大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黎秋白知道大家都不坐车后,脸上立刻放了晴,虽然眼睛还红红的,但确实从苦苦的可可豆变成了小甜豆。
“有啾啾在,肯定会的。”
顾鸣洲见事情圆满解决,终于松了口气,没等这口气彻底松完,黎秋白的电话手表响了。
【作者有话说】
差点就躺板板,吃饭饭了,多亏了我们啾啾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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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电话打过去可真不怪曲夏, 本来说好了第二天上午,大概在顾鸣洲上学那个时间就能顺路把黎秋白送回来, 但这钟表的指针都奔着“十”去了,家门口连个车影子都没见着,这就不太对了吧。
曲夏在脑子里迅速把各种情况过了一遍,还是觉得打个电话靠谱。
对面刚接通,曲夏那颗提着的心就放下去了,至少人没事。
“秋秋,早上好啊, 是妈妈。”
黎秋白抬着手腕,捂着自己的眼睛跟曲夏问好,“妈妈早。”
曲夏盯着屏幕, 一时间没搞懂黎秋白是用什么姿势跟自己打招呼的,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啊, “啾啾,你干什么呢, 在院子里玩吗,洲洲哥哥在吗?”
“阿姨好,我在呢。”顾鸣洲往前迈半步,刚好能入镜,“我爸爸妈妈也在这儿。”
“夏夏早上好。”姜令薇镜头感很好, 尽管手表小了些,她也找到了身位,跟曲夏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薇姐你们都在家啊。”曲夏惊讶道。
“我们家也就老顾最忙, 其他人都比较自由灵活, 本来是想送啾啾回去的, 但家里的车保养的保养,两座的两座,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刚好今天上午洲洲不去学校,我就想给你说一声,下午再送啾啾回去。”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俩孩子堵车了。”
姜令薇讪讪一笑,什么堵车能堵过早高峰啊,不过这事儿确实是她没考虑到,应该早点跟曲夏说的,白白让人担心了。
黎秋白听懂堵车了,连忙跟妈妈说,“没有哦,车车,没出发。”
“秋秋!”曲夏隔着屏幕眼前一亮,她宝贝儿子说话好像更流利了,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曲夏立刻夹了起来,“宝宝想不想妈妈呀,这两天都和哥哥玩什么游戏啦?”
担心黎秋白回答的太简单,曲夏还特意带上了顾鸣洲,想用顾鸣洲打开黎秋白的话匣子。
她这招算是捏住黎秋白命脉了,只见手机屏幕的画面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最终对准了顾鸣洲上半身的徽章、领带和一小片入镜完美的下巴,耳边紧接着传来黎秋白雀跃的声音。
“啾啾,吃饭,睡觉,和哥哥,挖土喂鱼。”
前边的倒是好理解,小孩儿都得吃饭睡觉,但是挖土喂鱼是不是有点……
顾家不能这么教孩子吧。
曲夏虽然心中满意黎秋白表达能力提升了,但不太能苟同顾家的教育理念,不过她学过幼儿心理学,知道小孩儿虽然不会撒谎但是会胡说八道,这“挖土喂鱼”肯定还是有讲究的,没准儿是钓鱼打窝呢。
“洲洲,你们挖的什么土,喂得什么鱼啊?”
顾鸣洲被黎秋白牵着手呢,刚好正对着镜头,他认真解释道,“这是两件事,挖宝藏,用挖出来的宝藏装饰小池塘。”
“这样呀,”曲夏松了口气,“听起来还挺有成就感的。”
顾鸣洲不知道黎秋白有没有成就感,但挺高兴是真的。
电话打了,知道黎秋白好好的,也确定了回家的时间,曲夏又聊了几句就挂了,不能老让人一家在这儿陪着她聊天啊。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没看到啾啾的小脸蛋儿。
一别两三天,还真有点想他摸起来软乎乎的手感。
相比较曲夏想自己的宝贝儿子,黎秋白其实还没那么想家,或者说在顾鸣洲身边待着太快乐,想家想爸爸妈妈的情绪都只有一点点,这会儿被一通电话勾起来了,还真让他有点惦念。
手表没了妈妈的声音,屏幕也黑了下去,黎秋白把小手覆在上面摸了摸,从顾鸣洲的角度看过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像是没人要的小流浪猫。
他上前一步,把黎秋白搂住,回头对他妈妈说,“妈,你打个车吧,送我上学,顺便送啾啾回家。”
“行,这就给你叫车。”姜令薇算是看出来了,黎秋白的小脸儿就是晴雨表,不用说话,顾鸣洲都能解读的明明白白,事儿办得清清楚楚,想想她和老顾的待遇,那真是人比人,还不如不比。
她没敢乱叫车,给自己助理打的电话,让她送车来,因为不放心两个孩子,姜令薇亲自开车送的。
“老顾,好好查查,你老婆儿子可不想过这么麻烦的日子。”临走前,姜令薇还不忘敦促敦促顾竞原。
“交给我。”
车子一走,家里安静不少,顾竞原没耽误一分钟,就回了楼上书房,一边秘密叫人来检查他的车辆,一边和公司对接完成上午的工作。
这一查不要紧,还真给他查出了不对劲。
明明是上个月才保养过的车,不仅车胎被人动了手脚,车上还多了他不知道的定位,虽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是谁干的,但足以让顾竞原提高警惕。
他望着窗外花园里被翻乱的那片草地,心道黎秋白还真是他们家的小福星。
等这次的事情过去,说什么也得把黎秋白再接到家里玩玩。
姜令薇回到家的时候还怪累的,平时出门心情是轻松愉悦的,不像这回总担心哪个角落窜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撞上她们,把黎秋白和顾鸣洲送到地方,姜令薇立刻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老顾,有结果了吗?”
“还真有,我又给你和洲洲身边多安排了几个人。”顾竞原说的轻松,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
可姜令薇是什么人,那也是在娱乐圈的刀光剑影里拼杀过的,防不胜防的手段见了不知道多少,论经验不比顾竞原少,不过顾竞原有心呵护她和孩子,她就好好的领情。
“辛苦你了。”
“为了我们的小家,不辛苦。”
“这回还真得好好感谢啾啾,要不是啾啾,真出了事说什么都晚了,等晚一点,我得把这事儿跟曲夏说一说,让他们也注意着,别咱们还没查出头绪,让对面狗急跳墙伤害了啾啾,到时候不管曲夏夫妻难过,咱们洲洲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决定就好,我会尽快查清楚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什么事情总会留下痕迹,查到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是公司上的竞争,该报警就报警,如果是其他的……”
姜令薇冷哼一声,“真要是你们家那群不要脸的股东,看我不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氏算得上京市望族,枝繁叶茂子孙众多,人多的地方矛盾就多,利益瓜葛总有看不顺眼的时候,姜令薇每次回去,都能听到几句酸言酸语,那群没事儿就购物聊八卦的豪门太太,烦人的很。
“好好好,知道你厉害,真是他们的话,我绝不拦着。”顾竞原举手保证。
“这还差不多。”
从这天起,顾鸣洲都发现接自己上下学的车多了,人多了,他没问爸爸妈妈怎么了,只是在黎秋白问他能不能去黎家陪他玩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拒绝了,主要是他既不想扫黎秋白的兴,又不想给他带去危险。
“哥哥这周课业比较多。”确实多,毕竟周末要去拍摄。
“周六见面好不好?”综艺直播,应该还算安全。
“哥哥给啾啾带小礼物。”这周的兴趣探索课是绘画,顾鸣洲给啾啾画了一幅油画,这两天晾着已经干了,等定做的画框到了就装裱好,送给啾啾。
黎秋白本来听哥哥说不来了,正要学着动画片里的□□熊在地上滚一滚哭一哭,反正地毯软乎乎的,他滚着也不疼,可一听到哥哥说有礼物,立刻不动了。
“好,啾啾要,小礼物!”
“是哥哥亲手做的,如果不完美,啾啾也喜欢吗?”不能去黎家,顾鸣洲就想和黎秋白多说说话。
黎秋白人小小的,却非常会提供情绪价值,“喜欢,啾啾喜欢,哥哥送的!”
他上辈子弱小无依,是府里最不起眼的秋草一般的存在,只有逢年过节的大日子才有人看上他两眼,给他添些东西,就连对他最好的祖母也不能日日照拂他的,所以能收到别人送的礼物,不论是什么,他都高兴。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兔子灯。
黎秋白有一点点想念那盏放在自己床头的,有些发黄泛旧的兔子灯了。
“啾啾,想什么呢?”顾鸣洲听黎秋白说完喜欢之后,也很高兴,再说别的话题却听不到黎秋白声音了,仔细一看,小孩儿就乖乖躺在地毯上,睁着眼睛看房顶呢。
黎秋白缓缓眨动眼睛,侧头去找顾鸣洲,水润澄澈的杏眼儿盯着顾鸣洲,“想哥哥。”
想未婚夫,想兔子灯,想香甜的糕点盒子,想长长的热闹的街。
黎秋白不知道这是乡愁,他只是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不太想说话。
顾鸣洲隐约能察觉到黎秋白情绪不对,以往黎秋白想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着急的,闹腾的,看到他就好了,还没有像现在一样,看着他,眼睛里却像在下雨。
他头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比喻,是在他妈妈饰演的电影里。
女人背井离乡去支教,却又因为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离开支教的村子,那时候他妈妈的眼睛和孩子们的眼睛,都下着绵长而破碎的雨。
当时他不懂,爸爸说完这样的话,他还专门翻了很多工具书,可惜的是他明白了比喻句怎么写,却没办法共情其中的感情。
现在他看着黎秋白,恍然回到了看电影的那个傍晚,潮湿细密遮天连片的雨雾好像终于突破了隔档着的玻璃窗,落到了他身上。
“啾啾,哥哥一直在呢。”
“啾啾知道。”
顾鸣洲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黎秋白坚信未婚夫就是他的未婚夫。
“哥哥,啾啾困了,啾啾想睡了。”
“那就睡吧,啾啾再见。”
“再见哥哥。”
视频切断,顾鸣洲立刻给曲夏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啾啾要休息了,别让他一个人在屋子里躺地毯上还不盖被子。
“谢谢洲洲,阿姨这就去。”
曲夏也是服了,这俩孩子打电话能把黎秋白手表打没电,她在旁边听着都吵得慌,什么事儿也干不了,不在旁边听吧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还得顾鸣洲打电话告诉她。
黎江辰好几次都看笑了。
“不行我催催人吧,快点把房子订下来,就找离顾家最近的,三公里接送还是比较简单的。”
曲夏简直不能更同意了,就算现在顾家有点小状况,但肯定能解决 ,问题一解决,他们最好就能搬家,“快去快去!”
时间一晃到了周六,有了上次的经验,曲夏这次就没跟组,放黎秋白爷俩自己去了,因为顾非安还是从外地直飞,所以这回黎家的车上还有顾鸣洲。
两个孩子一周没见,上了车可亲热了,黎秋白几乎是紧贴着顾鸣洲坐的。他已经记不太清那天的情绪,顾鸣洲答应给他带的小礼物反倒越来越清晰,他想着念着,终于又和顾鸣洲见面了。
顾鸣洲也没再提那天的反常,他把自己的书包整个递给黎秋白,“小礼物就在书包里。”
黎秋白看看哥哥,又看看书包,“自己拆?”
“自己拆礼物的过程才有趣啊,拉链已经拉开了,啾啾伸手就行了。”
画框不大,或者说整幅作品都不大,顾鸣洲怕黎秋白放在家里磕着碰着,还特意把画框做成了圆形,放在一个圆圆的扁扁的包装盒里,这会儿黎秋白的小手摸进去,也不担心扎手。
礼盒上系着丝带,黎秋白手小握不住盒子就拽宽宽的丝带。
大红色的丝绸带子最先被他拽出来,接下来是盒子,到了这一步,顾鸣洲怕他拿不动,才帮黎秋白把书包拿走。
“拽这根丝带,蝴蝶结就会解开。”顾鸣洲辨认一番,找出一根丝带递到黎秋白手上。
黎秋白听话的用力一拽,漂亮的像花儿一样的结消失了,他伸手把丝带都清理到一边,双手扶在盒子两侧,眼睛亮亮的盯着盒子,唇边翘起快乐的弧度,“我要,打开了~”
盒子很轻,拿开盖子的动作像是掀开一片云。
“哇~”
黎秋白没想到小礼物是一副画,画里的人还是自己。
圆圆的小画框里是明亮的金桂般的底色,中间一个小孩儿在荡秋千,虽然看不清楚脸,但他觉得这就是第一次见顾鸣洲的时候,哥哥陪他荡秋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