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便踢空了。
黑影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可以触碰到他,他却无法触碰黑影!
就在季随以为他要摔一跤时,江老师竟然稳稳收住了,他根本早就猜到了可能会无法碰到黑影,这只是一次尝试。
高级本不养废人,季随在心里暗暗感慨了一句。
场外,观众们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事。
【那么大动静NPC们都没反应吗?】
【那个邪灵为什么只攻击老师?邪灵以前是学生吗?】
【可是主播也是老师啊,邪灵为什么不攻击他?】
【什么鬼,主播不是班长吗?】
【哈哈哈楼上你睁大眼睛看看前情回顾还有任务列表,他是老师啊!我估计玩家应该全都是老师,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混进了学生堆里。】
【会不会是因为他装成了学生,所以邪灵也把他当成了学生,才不攻击他的?】
【有排书架要倒了!】
要倒了!
季随瞥到了那个正在往前倾的书架,然而,那排书架离江老师与黑影还足有两米,根本不可能是二者碰到的。
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声嘶鸣响起,夹杂在书架倒塌的沉闷声音中。
传到季随这边来的动静,依然像是隔了一层什么。
骤然开阔的视野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浮现,它同样全身漆黑,长得如同人形,却又显得四肢扭曲,五官也极不协调,手里还拿着一把长长的斧头。
它有两米高,身形魁梧到了夸张的地步,几乎能将书架与书架间的距离填满,只是伸手扶了一下书架,书架便摇晃起来,走起路来地板都跟着震颤。
望着这身影,季随莫名生出一种熟悉感。
“猎人扒开草丛,原来是一窝雪白的兔子趴在那浅浅的地穴里……”
书架深处突然窜出好几只瘦小的黑影,齐齐朝着江老师扑去,原本只有一只黑色的怪物,现在转瞬就变成了六只。
季随默默看向正专注地读书听书的学生们:“……”
愈发剧烈起来的争斗使书架一排排倒塌,江老师身上转眼多出了许多伤,季随在发现那些黑影确实都不冲着他来后,便重新回到座位前。那名学生因为讲得太慢被催促,这会儿也有点不想读了,从善如流地把位置还给了季随。
季随接过书,省略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字眼,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读完了这一篇后面的内容。
在他的话音落定不久后,六只黑影依次消散,只剩下一个狼狈的江老师瘫在杂乱的“废墟”之上气喘吁吁。倒塌的书架、花瓶、飞得到处都是的书……放眼望去,那一片几乎没有地方落脚。
季随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那些突起的盲点,更加确定了刚才在心里的推测。
这些黑影不是邪灵,而是学生们创造出来的……一种想象中的东西。
最开始的十分钟无事发生,是因为这篇文章前面用了大量的语言描述了“猎人”这个角色的生活环境并做出铺垫,一直到后半段,才真正进入故事的高潮片段。最开始出现的那个黑影应该是“猎犬”,由于盲人眼里是黑暗的,想象不出狗的模样,所以才会呈现出浑身漆黑的样子,接着便是“猎人”与“兔子”,在盲人的想象中,它们都同样长得奇形怪状。
而怪物们又不完全等同于学生们的想象,比如兔子是柔弱的,但追杀江老师的兔子却有着很强的攻击力。
所以,“怪物”的原型源自学生,但让它们能被创造出来的,应该是所谓“邪灵”,或者说,可能是副本的Boss。
它藏在暗处,默默地操控着这一切。
江老师在那边歇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什么,连忙走过来说:“你们别再读了,我提前给你们下课。”
学生们像是才发现江老师一般转向声音的方向,但对他身上传来的那股血气和语气里带着的喘意没有半点质疑,只是茫然地问:“为什么啊?”
“反正就是不用读了,班主任又不在,你们待会就聊聊天,玩玩游戏……”江老师自以为,做学生的应该都很乐意听到这种话。
然而学生们还是用同样的声调,齐齐地问:“为什么啊?老师,你不想让我们上课吗?”
他们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无机质的气息。
气氛骤然诡异起来,一时间,江老师都噤声了。
“不可以的。”季随出声道,“班主任老师叮嘱过我们不能干别的事,我们得把自习课上完。”
“上完”两字,他不着痕迹地咬得重了一分,瞬间让江老师清醒过来。
任务是这么说的:守护同学上完阅读课。
守护是一回事,上完是另一回事,不如说,重点反而在后半句,因为怪物根本不会攻击学生,学生根本用不着守护。
而且任务给出的是“阅读课”而不是“自习课”,换言之,除了读书以外,任何一种自习方式都不算是“阅读课”,都算任务失败。
这个任务的实质,就是要玩家在学生想象出来的怪物群里活下来。
“那你们……读吧。”江老师疲惫地说。
季随一边翻着书,一边说:“好的,我看看读哪一篇呢……”
他的手在某一页顿了顿,这一篇的话……讲的是某国18世纪的一些琐碎的生活片段,应该不会诱发什么夸张的想象力吧。
现在并不确定如果江老师倒下,怪物会不会转而来攻击其他人,所以季随也并不想让学生们创造出来太多的怪物。
结果十分钟后,季随就意识到自己天真了。
没有鬼怪、没有动物,盲人们便可以把蒸汽机、玫瑰园想象成怪物,甚至因为故事里暗藏着一些批判思想,使得出现的东西更加阴暗,江老师不得不用出道具来抵抗。
季随在心里默默对可怜的江老师抱歉了一声,再次加快了速度读完了后半段。
在他读到第三个故事的前半段、学生们还没有制造出太多怪物的时候,一声下课铃犹如神的旨意一般降临。
此时的江老师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那扇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门被人从外面拧开,班主任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这是怎么回事?”
季随跟着其他学生一样,做出了茫然的反应。
片刻后,受伤的江老师被抬走,学生们一同离开图书馆。
“嗯,就麻烦您处理一下了王老师。”班主任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跨出透明的玻璃大门,在挂上电话后,她微笑着转过头来,“大家的表现很不错,没有老师看着也能保持良好的纪律,这点要特别表扬。”
季随:……甚至已经习惯了。
然而,这一次江老师也没死,大家却还是忘记了。
是因为江老师重伤的情况也算比较严重的、不能让人记住的,还是因为……
季随缓缓看向班主任垂下来的那只手里攥着的手机。
王老师……
众人忘记的这两次,都是在他发过话以后。
“本来咱们班还安排了一节音乐课,但是本来应该今天到的音乐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班主任继续说道。
季随瞬间回神:“……”
“所以,大家就直接回宿舍休息吧,班长留意一下,不要让同学们随便离开宿舍,有什么事情找宿舍区的生活老师。”
“好的。”季随应道。
宿舍是类似大通铺的一个空间,十几张床摆在里面,中间隔出了一点距离,个人的物品只能堆积在床下。
好在这间宿舍里只住盲人,彼此都看不见,也不必担心什么隐私。
或许是没什么娱乐的缘故,之前还有些拘谨的新生们终于开始尝试着聊天。
季随一边巧妙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出去,一边换上了在观影中心事先买来换洗用的新衣服,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宿舍。
班长不能让同学们随便离开宿舍,也没说班长自己不能离开不是。
这个时间,宿管大妈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并没有发现有人溜出了宿舍。
季随直奔教学楼,此时其他班级正在上课,他叠起盲杖,安静地穿过楼梯和走廊,没有碰上一个人。
在班主任离开前,季随以“身为班长要了解一下办公室地点”的名义,同她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
教学主任的办公室,就在这栋楼的最高层。
季随上到六楼后,从最左边挨个找起。
门牌上的字有些小,季随有些无法辨认,只能根据字数来判断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
路过第三间时,他停了下来,从敞开的门里看过去,一位男性正背对着他,匆忙往一个文件袋里藏着什么,接着又将文件袋放在了带锁的抽屉里,随后他左右看看,把钥匙藏在了某个花盆里。
一转身看见门口的人,男性显然吓了一跳,但看到他的样子后,男性紧绷的肢体动作又放松了下来。
季随装作正在摸门框的样子,敲了敲门扉:“请问有人吗?”
“你是?”
“我是新来的音乐老师,上午有点事耽误了没来报道,请问哪间是王老师的办公室啊?”
男人彻底无声地松了口气,道:“我就是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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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补周四的更,后天多赠一更所以都是双更~
文中出现的书里的句子是自己瞎编的。
预收了解一下=v=,是纯爱!
《我在冥府与上司互演》
黎错天生吸引恶鬼,也天生压制恶鬼。
进入冥界管理机构训练营的第一堂课,老师说:高级别的恶鬼会故意散发气息引来低阶恶鬼,以吞噬后者的力量,有时它们也会伪装成普通鬼的样子,千万要小心。
身在阴差营里的黎错:……这说得不就是我吗?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划水,遇到恶鬼总是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把恶鬼吞了,然后被自己的同事们清理门户。
无常选拔赛中,黎错与队友失散,误入恶鬼山,他对着恶鬼大喊:你不要过来!
弹幕骂声一片:这种鬼放在恐怖片里都活不过三分钟!
只见恶鬼们听话得转头就跑。
弹幕:??
后来大家发现,黎错不是误闯鬼窝,而是专捣鬼窝。
再后来,所有服役恶鬼之间流传着一个传说:你可以挑衅监管员,但是遇见黎姓选手,请绕着走。
黎错出意外的当晚,误闯冥世直播比赛现场,竟发现赛场终极BOSS正是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室友。
白天,室友步履虚弱,吹风就倒,药不能停。
晚上,大BOSS提着刀生龙活虎追着参赛者砍了三条街。
薛易再次对他自我介绍时,公事公办地伸出手,仿佛两人是第一次见面:“第五驻灵司司长薛易,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是你的领导兼老师。”
黎错:……
1.非典型冥府背景,现代化冥界,无关玄学,私设巨多,核心其实是类大逃杀游戏模式的竞技比赛(会穿插其他模式),涉及天灾元素不是第四天灾。
2.团队升级流,后期队友戏份会up。
3..两副面孔受x两副面孔攻
噩梦学院(3)
“你的办公室就在音乐教室旁边,现在学校里只有你一位音乐老师,所以需要上三个年级的课,不过每个班每周只上一节课,而且我们会让三个年级的学生合并上课。”王老师一边翻看着新音乐老师的档案,一边说道,“S老师,具体的课程怎么上你自己决定就可以了。”
“S老师”默了默:“……好的。”
这就跟游戏里取名的原理差不多,哪怕季随取个“不想下副本”之类的名字,NPC也会面不改色地喊出“不想下副本老师”这种称呼来。
“本来我应该带你去认一下路的,但是,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王老师用着为难的语气,然而在季随看到的那张脸上,分明是没什么表情,以至于透着一种诡异感。
“这样吧,我找一位没课的老师带你去办公室。”王老师一边说,一边找出了办公室的钥匙,客气却不容拒绝地对季随说,“S老师,你转身向前直走就好。”
办公室被王老师反锁了两道,然后将钥匙挂在了裤腰上。
季随扫了一眼便抬起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跟着王老师的脚步摸索前进。
下了一层楼后,王老师打开了位于建筑尽头的一间办公室的门,里面有四位老师正在说话,闻声停了下来。
“谁闲着,带这位新来的老师去一下音乐教室?”
“噢,是那位特招的老师对吧,那我……”
“我去吧。”一个声音突出来。
“梁老师?你找得到吗?”
“放心吧,早上王老师给我们介绍校园的时候,我就记住在哪儿了。”被称作“梁老师”的人一边笑着回应,一边主动上前拍了下季随的肩,“你好,我来带路吧。”
季随微微一笑:“麻烦您了。”
远离众人的视线后,梁久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现在才来报道。”
“一言难尽……”季随顿了顿,“为什么他们叫你梁老师?”
梁久明白他在问什么:“临时员工必须实名,L9只是我的聊天ID而已……台阶!”
季随脚下顿了顿,遇见熟人差一点失了警戒心,一时忘了自己不应该看得到台阶。
他睁开眼睛,让自己眼前恢复黑暗,然后用脚下谨慎地探了探。
音乐教室位于另一栋楼的一层,用的是阶梯台阶,梁久用王老师给的钥匙开了门后,就将钥匙交给了季随。
二人坐在阶梯的最下层,互相交换了信息。
新老师那边顺利报道后,便在王老师的带领下逛了一圈校园,随后同样去了礼堂与食堂,在那之后,每位新老师都被分配了一个班级。启智学校教师资源紧缺,所以每一位科任老师都需要兼任照顾学生的职责,而季随因为是特招的残疾人老师,反而免去了跟班。
梁久的身份是数学老师,负责跟的班级是新生四班,这个班里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是肢体残疾,而且都是相对严重以至于无法在正常人社会顺利谋生的那种。除此之外,一班是聋哑人的班级,三班是智障班级,每个年级都只有四个班,整个学校大约200名学生。
“下午那节课是自习,班主任给他们布置了一套习题。”梁久顿了顿,像是提起不愿回忆的事情那样,饱含痛苦地道,“那些学生行动不方便,所以会时不时地叫我们帮他们拿东西,但每一次他们需要的东西旁边,都会突然冒出来一些断手断脚攻击人。”
“我们?”季随注意到了他的用词。
梁久点了下头道:“我与另一个女玩家,跟同一个班,大部分班级都需要两个老师轮着来,除非实在缺人。”
季随微微沉默。
盲人这种行动不便利的群体,理论上应该优先多配一个老师才对,但是新生二班,只有江老师被分配过来了。
莫非是把自己也算进去了吗?
不,这也说不通,给新老师分配班级是教学主任王老师安排的,王老师怎么会知道自己混进了二班,而且还不戳穿呢?
或者这只不过是游戏系统的分配,并非出自王老师的意愿。
“你们两个人都受到攻击了吗?”
“没错。”梁久道,“事后我与她聊过,发现我们两个人身上都有仇恨标记。”
季随微微一愣。“什么时候有的?”
“上课时才发现……”
“发现?”这个用词让季随有些奇怪起来,之前触碰到死亡线索,都会立刻出现消息提示,但梁久的说法就好像是没有收到提示一样。
“就是说,你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有的标记?”
梁久“嗯”了一声。
“那这个标记是因为什么出现的?”
“唔……”梁久刻意地透露出一点迟疑,像是有什么不方便说。
灵光刹那间掠过了季随脑海中的某个角落。
非公开规则。
他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思考的同时也脱口而出:“嗯……白天是危险期,如果我知道仇恨标记的出现有可能不会提示的话,我一定会警惕起来,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系统消息,所以应该不会在标记出现很久以后,才发现标记。”
“那么,我应该是在上课前的这几分钟里碰到了什么东西。”
季随飞快地思考着。与非公开规则不同,死亡线索是可以分享的,如果梁久碰到过什么死亡线索,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但他不能说,那么也就是那个标记出现的方式,可能是季随完全没有经历过的情况,属于非公开规则的一部分。
“触碰死亡线索就会获得仇恨标记,但并没有说,仇恨标记一定要通过死亡线索来触发……”
“是某种事件?或者关键词?一旦做了某事或者说了某话,便有可能触发仇恨标记……听起来也可以称之为规则。”
梁久满脸震撼地望着他。但转念一想,这个人第一次下本时,也是当晚就解锁了非公开规则,所以也不足为奇了。
从旁边人的神态上,季随几乎已经得出了答案,他轻轻笑了一声:“那么我应该找出这种获得标记的方式,才能算是解锁这条非公开规则吧。”
“我找你真是找对了。”梁久深深地感慨了一句,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标记。”
又是短短的仿佛没什么信息量的一句话,但足够季随分析出很多。
比如说,不知道为什么有标记,首先就说明了当这个标记出现后,系统并不会解释标记的来源。
其次,如果标记只是在短短几分钟内产生的,那么梁久只需要稍微回想一下自己都做过什么,就能把标记出现的原因锁定在一个范围里。几分钟里,与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或是摸了什么东西,做了一件什么事,列出这些后一一排除,就能够接近答案。
但梁久没法锁定,也就是说,可能是在更久之前做的事情导致出现了死亡标记,而这个标记没有立刻出现,直到延迟到了上课时出现。
这样可能性就变多了,想要排查的话,设一个对照组仔细观察是最简便的方法。
另外,上个副本里的危险期,女鬼可是一直在追季随的,但是现在拥有标记的梁久并没有立刻遭到追杀,而且他本人看起来也不算急迫,这或许又是另一层原因。
透过线条画面,季随盯着梁久的轮廓瞧了瞧。
刚才那句话,也有些刻意为之的感觉,他总觉得梁久是在故意给他放线索。这个人声称自己不擅长破局,说不定只是句自谦的话。
“梁老师。”季随开口,“接下来还请你留意一下其他玩家的动向,我想找出那个原因。”
“没问题,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做。”梁久神色正了正,语气微沉,“你也得小心,中级本里,哪怕是死亡率高的那种本,也会给玩家喘息的机会,比如你上一个本就是,即使不知道死亡线索能反制Boss,但只要不主动去碰死亡线索,也能苟一苟,说不定就被别人带通关了。但高级本可未必,这里处处都有可能藏着危险。”
季随笑着颔首,表示受教。
分开之前,季随叫住了梁久:“对了,主任办公室的花盆里,藏了一把开柜子的钥匙,柜子里应该有档案袋。”
不等梁久疑问情报的来源,他便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微笑着继续道:“王老师低估了它们。”
至于是哪个花盆哪个柜子,就让梁久自己翻去吧,毕竟他“看不见”嘛。
夜晚来临之前,突发事件又出现了两次,一次在操场上,一次在学生宿舍,但都与一班无关。
季随听说出事的时候,伤者都已经被抬走了。
时过晚上八点,转入安全期,班主任出现,通知了明天的课程。
课程从早上八点起,上午下午共四节课,晚饭过后,还有一段时间会把学生们聚集到教室里完成作业或者进行课后活动,直到晚上八点统一回宿舍。
这个时间表让季随忍不住在意,因为上学的时间与危险期完美重合。
可对于一个寄宿学校来说,难道不是放学后的那些空闲时间里更有可能发生危险的事吗?
宿舍区十点便熄灯,季随躺在床上,听着走廊里生活老师催促学生们就寝的声音。
不久后,那声音渐渐平息下去,走廊里的灯光也忽而熄灭。
困意悄然而至,季随的意识渐渐下沉。
突然,他睁开眼,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不对,在熄灯之前,他绝对没有这么困。
季随强迫自己坐起来,这么简单的一个起身动作,他竟觉得有些吃力,身体里像是被塞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
他的第一反应是毒气,想要大面积让人沉睡,毒气是最快捷的,但他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一时间,季随都顾不上找自己的鞋子,光着脚踉跄地下了地,没走两步,他就往一旁摔了过去。
眩晕感持续了一阵后,季随才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正半压在一位同学身上,差点就撞上对方的脑袋了。
随即,季随后背窜上一股凉意。
分明离得这么近,他竟没有听到这位同学的呼吸声。
下一更是0点前~
噩梦学院(4)
在探向不知名同学的胸口之间,季随心里忍不住腹诽:每到晚上我跟尸体都有什么不解之缘是吗?
好在,他探到了心跳声,不重,但起码有。
季随立刻收回手,低声跟这位同学说了声“抱歉”。
他用床沿借力,一步步往门口走去,越往前走,季随就越觉得,自己刚才放心得太早了。
每一位同学,都以同样的姿势、直挺挺地平躺着,没有呼吸声,更没有鼾声,诡异的寂静笼罩了整间宿舍。季随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太平间,被一直阴冷的气氛包裹着。
但让季随心慌的并不是这些诡异的同学,而是……他找不到门了。
这间大通铺一般的宿舍是很宽阔,但也没大到一分钟过去都摸不到门在哪儿的地步。
季随摸到了墙,沿着墙走了一圈,第五次走到拐角时,他终于确定了。
没有门。
此时汹涌的困意已经快把季随淹没,他靠着墙坐下来,屈起一条腿,将头埋在了胳膊里。
吱呀——
微弱的光线,突然从某处透了出来。
季随没有动,只是悄悄抬起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一个人影提着手电筒,进门便朝着离季随相反的方向走去,完全没察觉到墙角坐着一个人。
手电筒的光摇曳在地面上,往更深处前进,趁这个机会,季随静静地挪到了门口。
那个人发出来的动静远比季随要大很多,似是笃定其他同学不会醒过来一样,以至于盖过了季随走动时衣物摩擦出来的那点细微动静。
那人很快停在了某一处,将手电筒放在了床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季随只看到那人背对着门口,正在对一名学生做什么。
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漆黑的走廊。
一入走廊,那股疲乏瞬间烟消云散。
季随凭着记忆躲进了一个方便活动的转角处,静静观察着黑暗里的走廊。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背影出现,伴随着哼哧哼哧的喘气声,那人将一名学生拖了出来。
手电筒的光在墙面上四处摇曳,却始终没有照到那人身上,只能判断出是个体质不怎么好,身材微胖的男性。
男人关上宿舍门,歇了一会儿后,将地上的学生背了起来,捡起搁置在地上的手电筒的那一刻,光线扫向了季随所在的那个拐角,而季随则在光之前缩进了黑暗里。
沉闷的脚步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谁?”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你……呃,王老师?”
这个名字在季随的猜测之中,他眉头都没动,凝神听着那边的动静。
“您这是?”说话的是生活老师。
“这个学生不舒服,他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我带他去医院看看。”王老师语调镇定。
“啊?哪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帮忙?”
“没事,我把他带过去就行了。”
“噢好的好的,您看这还让您亲自跑一趟,这种事给我们打个电话就行了……”生活老师的客套话渐渐消失,最终化成一句,“那您慢点走。”
脚步声再次远去直至消失,生活老师嘀咕了一句:“真怪,大晚上的,有毛病吧。”
随后只听她重新锁好了宿舍楼的门,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宿舍整体呈“冂”字型,为了防止学生夜出,一楼是全部封起来的设计。季随绕到了另一条长走廊的尽头,从那边的楼梯上了二楼后,打开滑动窗。
在跳下花坛前,季随换上了备用的鞋子。
王老师手里的电筒就像是一个引路灯,季随保持着绝不可能被发现的距离,远远地跟着那灯光的方向走。
引路灯悠悠地穿过教学楼,走向了其背后的图书馆。
季随感觉自己被一个力道拉扯了过去,他本能地想要挣脱那个力道,下一刻那人就松开了他,暗藏急躁地“嘘”了一声,用极低的气音说:“别发出太大动静。”
季随晃了晃神:“梁久?”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陷入到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
而在此之间他似乎是……
【主播终于醒了!】
【我刚才都提心吊胆起来了。】
【好菜,高级本的玩家这种术都能中?】
【另一个人好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交给我吗?”梁久问道。
季随镇定下来,反问:“到手了吗?”
“到了……换个地方。”
不用梁久说,季随也听到了来自附近的其他人的动静。他们没有交谈,但彼此默契地选择了同一个去处:音乐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