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花布颜色粉红,质地一般,大家都没人合适用,只有小女孩儿最开心了。
“好,给她做个小裙子。”姚大婶推脱也找不到理由啊。
俩大男人更不可能用这块小花布啦。
午饭就是在老姚家吃的,红烧的几条大鱼,腊肉炒的青菜,以及杂粮米饭。
正吃着呢,那边就听到了干呕的动静。
古羽跟靳不二都愣住了,这饭菜,没那么难吃吧?
然后姚大婶就不好意思的从厨房那里走了出来。
他们因为是外男的关系,没跟两个少妇一起用饭,而是男女分开吃的,结果这会儿,俩儿媳妇儿都在干呕。
姚大婶有些脸面挂不住了,因为饭是她做的:“她们俩可能是不太舒服,胃不舒服,平时挺好的……。”
真不是她做饭有问题啊!
古羽心头一动:“请两位嫂子出来,我给看看吧?”
“不用那么麻烦吧?”姚大婶有些讪讪的,自打上次闹了一把乌龙,她就不敢让古羽随便给儿媳妇号脉了。
万一再说是脾胃不和……又失望了。
“号脉而已。”古羽乐了一下:“万一身体不舒服呢?这会儿马上都端午了。”
春夏之际最容易爆发的就是肠胃疾病,也有瘟疫在内,所以大家都不敢大意。
姚家兄弟俩已经扶着媳妇儿出来了。
古羽也赶紧去洗了洗手,给两位嫂子号了号脉,然后眼神有些古怪:“小日子过了多久没来了?”
这话问的,俩嫂子一愣神,随后齐齐地头,脸都红了,红的都滴血了。
姚家兄弟俩莫名其妙的看着古羽,要不是古羽年纪轻轻,又毫无轻浮之色,他们俩可能要动手了。
倒是姚大婶,想到了什么,脸色激动地通红:“你、你是说?”
“应该是有一个月了。”古羽抱拳,朝老姚家夫妻俩道:“恭喜了,老姚家有后了,两位嫂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有了身孕,只是日子短,反应大了一点儿,今天做的鱼好吃,但她们明显不太适合吃鱼,吃点清淡的,过三个月胎像稳定了就好了。”
“男孩儿女孩儿?”这是姚大婶最想问的问题。
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古羽摇了摇头:“大婶,我能号出来,但我不能说,生男生女都好,都是老姚家的血脉,而且能生就行了,还怕生不出儿子吗?再说了,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儿是爹娘小棉袄呢。”
他这么说,女眷们满意了。
而且两个刚怀孕的少妇,压力也小了许多。
姚伟大叔也点头赞同古羽的话:“说的不错,男孩儿女孩儿都是我老姚家的孩子,能生就行。”
古羽也乐了:“就是,就是!”
这年头也没什么计划生育,只要能生,放开了生,夭折率高,就用数量弥补,生十个八个的,总有能活下来的吧?
再说了,脉象也不是全能的,这会儿他也没四维彩超啊!
但老姚家喜事儿爆出来,还是很开心的,姚大婶更是马上去做了清淡的食物给俩儿媳妇单独吃。
作者闲话: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看看文,轻松一下!
姚伟大叔高兴地合不拢嘴:“可是有了,可是有了!”
古羽继续跟靳不二吃饭,姚伟大叔乐的直搓手:“要不要开点保胎药什么的啊?”
“一般不用,前三月别惊动,尽量让她们自然生活就行。”古羽不想让他们太紧张:“配的药丸子继续吃就行了,不会有影响的,保持心情愉快,暂时吃点清淡的,过了三个月再进补一点儿,就行了,不能补的太过,孩子太大不好生产。”
这会儿可没剖腹产,全都自然生产,孩子太大可不是开玩笑的,这还是头一胎,往后生的顺产了,孩子也不能太大,但会顺利很多。
“对对对,你说得对!”这会儿,古羽说太阳是方的,姚伟大叔都得点头。
这顿饭吃的喜气洋洋,不过吃完了,古羽就跟靳不二告辞走了,老姚家的人已经乐晕了头,一个不怀都不怀,一怀就是俩,高兴地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姚甲甚至拉着古羽不撒手:“兄弟,你以后就是我亲兄弟!”
“你可拉倒吧!”古羽赶紧把手撤回来:“你亲兄弟在那儿呢,别太激动了啊,我走了。”
姚丙呲着个大牙,就知道傻笑了。
古羽跟靳不二上了小驴车走人,路上古羽还跟靳不二说:“有了后就安心了。”
靳不二突然问了他一句:“你也想娶妻生子吗?”
“不想。”结果古羽却摇了摇头。
靳不二没想到古羽的回答如此斩钉截铁,甚至连考虑一下都没有,直接就摇头否了。
“为什么?”靳不二觉得一般人好像都是应该,结婚生子的吧?普通的小老百姓不都是这样的想法吗?
“不为什么。”古羽躺在小驴车上,看着天上白云悠悠,鸟儿飞过空中:“我就不想娶妻生子。”
他说的如此肯定,却让靳不二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好。”靳不二点头。
“我单身一人,你好什么好?”古羽躺在小驴车上摇摇晃晃,依然看着天空:“你呢?以后什么打算?”
“陪你。”靳不二的话,还是那么的简洁。
“赔我医药费啊?”古羽却理解错了:“那你可有的赔了,你这段时间没少赚钱,怎么不给我医药费?”
“没有,不够。”结果靳不二当时就耍赖了。
“你都那么多银子了,先还我一点呀?”古羽故意闹他。
好把娶妻生子的话题岔过去。
“都花了。”靳不二才不还钱给小神医,给了银子,他们俩就互不相欠了,他还怎么赖在竹林医舍里不走?
他还能要他这个长工吗?
傻了才会还给他医药费。
这笔医药费,他这辈子都不想给他了。
“你骗人!”古羽才不信:“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衣服都是我包了的,你花什么了你?”
“花了。”靳不二还是那两个字,反正银子是花了。
古羽这个气啊!
“算了,你自己攒着小金库吧!”古羽都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口气,有那么点赌气的成分。
“没有小金库。”靳不二摇头。
“没有你钱都哪儿去了?别说花了啊?我可会算账了。”古羽又推了推靳不二的后背:“我不追你讨医药费啦,你别害怕。”
“我不怕。”他怕什么呢?他不怕。
古羽叽叽咕咕的笑倒在了小驴车上:“对,你不怕。”
其实古羽想明白了,靳不二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能一些事情,迷迷糊糊的还是有点印象,在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了的情况下,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可能就剩下银子了。
他不能拿走靳不二的“安全感”。
“嗯。”靳不二点头,只要不划清界限,归还医药费,他们就还是有牵连的,挺好。
一路无话,到了家之后,古羽又把火腿搬了出来:“端午过后就是梅雨季节了,咱们先把食材准备好,还有,竹炭都收的好吧?等到了梅雨季节,还得弄点生石灰,吸潮。”
“有用吗?”靳不二头一次在这里过梅雨季节。
“有用。”古羽点头:“而且我们做衣服,要多做点,那个时候洗衣服不爱干。”
“好。”靳不二可听话了。
“对了,我还得做点爽身粉。”古羽又想到了个事儿,开始忙活了起来:“得做多点儿,给张家孩子用。”
大人尚且要擦一擦,小孩子皮肤嫩,就更需要了。
为此,古羽又写了个清单出来,恰好端午节前一天,姚伟大叔亲自送了一箩筐的粽子给他们俩:“你婶子说了,放锅里头开水煮半个时辰就能捞出来,泡在冷水里,可以慢慢吃。”
“嗯!”古羽大喜,他们俩都不会包粽子,姚大婶太好了。
“我就回去了,过了端午就收麦子了。”姚伟大叔很忙,来了喝口水,送了粽子和做好的衣服就走了,饭都没吃。
倒是靳不二,当天就把粽子弄熟了,因为第二天,就端午了。
俩人收拾了一下,一大早就吃了粽子,驾着小驴车,先去了老张家打个招呼,送了粽子,就去了县城。
县城城门刚开,好多人进来,他们俩随波逐流的跟着进了县城,市集上人更多。
各种五彩丝线飘的哪儿都是,还有香包也是到处挂着叫卖。
古羽眼热的很,他现在不适合戴这些,毕竟还在“孝期”什么的,但是他买了一整套五彩丝线,要给靳不二系上。
“我不戴!”靳不二从来没戴过这个好么,感觉娘们兮兮的。
“戴上。”古羽举着手里的五彩丝线:“这是为了你好,我看过了,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少,可见以前也是刀头舔血的生活,这可是长命缕,保佑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戴上,必须戴上。”
也不知道古羽说了哪儿,戳中了靳不二的心思,他竟然不吭声了。
并且低下头,任由古羽在他的脖子上,系了个五彩丝线,手腕上和脚腕上,都让古羽给系上了,并且在他腰间,还给掖了个绣了五毒的荷包。
“这么一看好多了。”其实是古羽自己不能佩戴,只好打扮靳不二。
话说靳不二这小子真帅啊!
周围大姑娘小媳妇儿的一直在偷看他。
甚至他们俩走着走着,还有前面一位小姐,不小心手里的帕子就飘了过来,正好落在了靳不二前进的路上,古羽看的眼睛冒光。
结果靳不二大脚丫子一下子就踩了上去!
古羽顿时目光古怪的看了看靳不二。
“怎么了?”靳不二低头,看着古羽。
眼神明亮,且低头的时候,简直是帅颜暴击!
“哼!”旁边丢了手帕的小姐,一跺脚,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气呼呼的走了。
周围人唏嘘不已……这位小哥可真够木头的。
“没什么,走吧。”古羽拍了拍他的胳膊:“靳不二啊,以后你还是跟我一样,做个单身人士吧。”
这样的情商,就熄了找媳妇儿的心思吧。
“好。”靳不二低眉顺眼,说话特别好听,语气特别诚恳。
古羽没郁闷多久,就开始高兴了,这里有竹筒粽子,有各种肉馅的粽子,今天是粽子的节日。
他买了一些跟靳不二吃了,就到了百草堂。
徐大叔已经在等他们了:“来了太好了!车子放在这里,有伙计照看,快跟我走,马上就要赛龙舟了。”
再一看,徐大叔是专门等他们的,原来他家人早就去了。
“走走走,这就走。”古羽兴致勃勃,他没见过赛龙舟啊,可好奇了,可想看了。
靳不二护着他跟在徐老板身后,三个人走得是近路,直接就到了城门口外面,靠着长河岸边,搭建的观赏台。
这条长河的两岸都坐满了人,搭建的观赏台也很牢固,还有不少的彩棚,看着热闹非凡。
而在长河的河面上,有七八个条细长的龙舟,正在上人,这些就是今年参赛的龙舟了。
“来这里坐。”徐大叔明显是常客,他带着俩人七拐八弯的就走到了一个彩棚里,这彩棚用的是竹制支架,上头用干净的稻草做的顶,用竹帘隔开了四周,还有一些花草点缀,更有一些五彩绳索,在周围绑着,看的很不错。
他们进了一个独立的小彩棚里,这里有几把椅子,一个主桌上,放着粽子和几个茶杯,一壶热茶。
还有三个人坐在那里,其中有一个人,古羽跟靳不二认识,是王春堂的王掌柜的。
看到他们进来,大家纷纷打招呼,徐老板给古羽和靳不二作介绍,这三个人,分别是王春堂的王掌柜的;桃溪镇上姚家药房的姚大夫;衙门主办的朝廷惠民堂药房的医官付元山,付大夫。
这里的人,只有付大夫是有官职的衙门人。
他也是这一县的医官,如果想要开设医舍,古羽少不得要跟这位付元山大夫打交道。
付元山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举手投足之间,有点文质彬彬,看着不像是个大夫,像个儒生。
而姚大夫就亲切多了:“我可是听姚伟说了好几次,古羽这孩子医术不错。”
“是,还行。”古羽呲了呲牙,没怎么谦虚。
别的他可能会谦虚,但这是在同行面前,他不能示弱啊。
于是只好底气十足了一下。
“听说了,听说了,靳不二当时来的时候,重伤垂死,是他救回来的。”徐大叔完全是给古羽抬花花轿子:“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啊,付大夫可得给我们孩子做主。”
他是知道古羽想开个医舍,而且远在偏僻的桃花坞,跟他不起冲突,所以想着推荐一下,有了付大夫的肯定,这医舍就没问题,但是没有他点头,这医舍是开不起来的,衙门都能卡死你。
“好孩子。”付大夫看了看古羽,大概是古羽外貌是比较符合他眼缘的,就朝他笑了笑,还让他跟靳不二坐在一起:“尝一尝,这是今年百草堂做的粽子。”
古羽拿了一个扒开一吃:“大枣的粽子。”
“何解?”付大夫这就问了白玉。
靳不二也吃了个粽子,却只吃了个粽子,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枣味甘,调和百药,益气养脾,中满休嚼。”古羽就明白了:“可对?”
“然也!”付大夫十分开心:“虽然此药常用,但能总结的这么到位,你不错!”
古羽笑了一下,有些腼腆,但是他心里同时很纳闷,难道这个时候,没有《四百味》这本药书吗?
“你可知,何为药?”付大夫又问了一个问题。
“诸药之性,各有其功,温凉寒热,补泻宜通。君臣佐使,运用于衷,相反畏恶,立见吉凶。”古羽用《四百味》的歌括辑录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好,好!”付大夫大喜:“听得出来,你这孩子,有学问,怎么不考功名,而做医者呢?”
“功名要考,但济世救人,也要行。”古羽淡定的道:“不为良相,即为良医。”
付大夫眼睛都听直了!
“好,好志气!”连姚大夫跟王掌柜的都红了脸庞,激动的很。
北宋丞相范仲淹年轻时就仰慕诸葛孔明,立志“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后来这个理想成为无数有志之士的共识。
古羽用在这个异时空里,倒也相当的合适。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段历史。
刚说到这里,正激动着呢,那边已经敲了鼓,鼓声一响,大家就知道,这赛龙舟要开始了。
同时,最大的彩棚里,也有了人。
徐大叔赶紧跟他们俩说:“那里坐着的就是县令大人,本县的县丞和县尉都在。”
等于是本县的铁杆三人组,都来了。
古羽跟靳不二看过去,发现县令大人是个挺年轻的男人,没留胡子;县丞跟县尉,一文一武,看着架势倒是不错。
其他人里,古羽也有认识的,姚琦带着姚楠和姚棣,坐在了一起。
徐班头带着人在周围站着,应该是在警戒。
敲了鼓,那边的龙舟就开始做准备了,县令大人站起来,敲了一下锣,随着锣声的响起,龙舟开始竞渡。
鼓声,人声,相映成趣。
就连古羽都被感染了:“加油!加油!加油!”
靳不二看了看他,又瞅了瞅同样喊“加油”的几个人,他什么都没喊,就看着了。
沉稳的一塌糊涂。
就在这个时候,岸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作者闲话: 周二了,开心一点儿。
长河虽然叫“河”,但这条河的河面宽达五六米,深更是能没顶。
虽然水流不似黄河那样湍急,可也没小到哪儿去,这会儿倒是还好,可落水也不是闹着玩的,江南水乡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凫水,那边一喊有人落水了,本来开始还没人当回事儿,落水了自己游上来呗?
结果那边又有个女人哭喊:“我儿子不会水,他才六七岁!”
是个孩子!
还是个男孩子!
这下子,好多人都坐不住了。
连古羽都站起来了:“怎么回事儿?”
“有孩子落水了!”他们这里,说实话,没人会贸然下水,古羽会游泳,但这个时候的长河水里可凉的很,没有好的水性,是下不去的,下去了估计人没救上来,自己还得需要人救。
靳不二一动不动,他只管守护着古羽,旁人如何,不关他的事,何况已经有人下水了,岸边的几个自诩水性好的,已经下饺子一样的下了长河。
另外几个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夫,更不可能下水了。
但还是聚到了彩棚边上看情况:“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不看好了?”
“小男孩儿,六七岁的年纪,正是猫嫌狗不爱的时候,一个看不住就跑了,何况今日岸边人多。”王掌柜的家里正好有这么大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儿,这个年纪正式调皮捣蛋的很,管都管不住。
“希望那孩子没事儿。”付大夫也挺担心的,可惜担心也没用,他们这里的彩棚,离出事的地点远,加上这里的彩棚旁边就是一个大的彩棚,里头是他们的家眷在看热闹,也离不得人。
可不一会儿,就有人跑来找他们了,竟然是姚棣。
这小子跑得飞快,帽子都跑歪了。
“几位,快去那边,救人啊!”他一来就喊上了。
“怎么了?”古羽一看,这是有急事啊,在这个场合里都跑的这么快,一身衙役的衣服都跑的快要散了。
“陈寡妇的独子落水,姚生也下水去捞孩子,结果孩子上来了,他翻肚皮了!”姚棣急慌慌得道:“几位,快去看看吧。”
这几位都是大夫,是他们的希望。
“走走走,这就走。”几个人都是医者仁心之辈,一听说是为了救孩子而翻了肚皮,这人可一定要救啊。
古羽当然记得姚生,当年姚伟大叔捡他的时候,姚生就在姚伟大叔身边,那是个很有些可爱的男孩子。
一伙人被姚棣带着,穿过人群就到了地方。
出事的岸边,其实已经是百姓们看热闹的地方了。
陈寡妇就这么一个孩子,还是独子,要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也不活了。
现在孩子正在陈寡妇的怀里哭的一塌糊涂,而地上则躺着姚生,还有另外两个人,一直守在姚生的身边,一个是姚琦,一个是姚楠。
“怎么回事儿?”几个人一到,看着姚生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不太吉利。
“快!”姚棣吆喝一声:“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姚琦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他倒是没去看古羽,毕竟古羽太年轻了,而且靳不二还一直护在他身边,前头的几个就不一样了。
不说徐大叔跟王掌柜的都是家传医术,就是付大夫,那也是医官,虽然品级低了点,医官在衙门里的品级是九品,府城的医官也才八品而已,据说京城顺天和万年两府的医官,品级高一些,正七品。
太医院的统一从六品,御医正六品,掌案医官是从五品,院正是正五品。
据说也有皇帝信任的御医,虽然不是院正,却也能有正五品的官衔。
上一任院正更是在退休致仕的时候,被皇帝赐封为正四品的散宜大夫,荣归故里养老去了,也算是人生巅峰啦。
但不管怎么说,医者的品级都不高,但正四品的散阶,已经是医者最大的官儿了。
而且姚琦身为衙门的人,当然第一时间找同样在衙门里供职的医官,付大夫啊!
“我看看,我看看!”付大夫也赶紧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姚生已经没了气息,不由的摇了摇头:“晚了。”
徐大叔也上前摸了摸,手脚都凉了。
也摇了摇头,王掌柜的也检查了一下:“实在是……回天乏术。”
人都死了,身体都凉了,怎么救?
“完了!完了!”这次坐在地上大哭的是姚棣跟姚楠,尤其是姚楠:“姚生可不能死啊!他家还指望他顶门立户呢!”
姚生是他们家的大儿子,下头还有弟弟妹妹们,姚生这眼看着就大了,可以娶妻生子,养家糊口。
姚琦也脸色铁青,这姚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的,都姓姚,都是族亲,他跟姚生的父亲关系还不错。
而且他更知道,姚生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家里全靠这个长子在顶着,这人看个热闹,救个孩子就没了,他怎么跟姚生的父亲交代?
陈寡妇当时就晕了过去!
她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知道,救命之恩的重要性。
儿子活了可恩人却死了,这人情,别说这辈子当牛做马,就是下辈子结草衔环都无济于事了。
其他人都一脸可惜的看着,姚生太年轻了,他要是个中年男人,大家都不会这么惋惜。
古羽觉得还有抢救的价值,不由得挤了过去:“我看看吧?”
“人都凉了……。”姚大夫说话都带了哭腔,这是他的族人啊,还是个后辈,他没本事救回来,眼泪都要下来了。
“试一下吧!”姚琦抹了把眼泪:“不管怎么说,姚生是为了救人……。”
他也说不下去了,虽然希望渺茫,可他还是希望,古羽能创造奇迹。
古羽这么说也不是没把握的,首先姚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土著,江南人,尤其是百姓们,谁不会凫水呢?
第二就是从溺亡到现在,才过了多久?
按照他学过的急救知识,这会儿还是黄金救治时间之内。
如果有可能,还是能让姚生缓过来的,希望他的判断不会出错。
其他人都躺平了,失望了,古羽往前去也没人拦着,靳不二紧随其后。
不过在靳不二看来,没必要,这人都凉了,春天的河水,再是一条河,表面上再平静,下头的漩涡暗流都不会少,何况今天在河面上还有那么多的龙舟竞渡,水下湍急。
而且他还注意到,姚生的脚腕子上,缠了一些被暴力扯断了的水草,不然以姚生的水性也不会出这一个意外。
把自己的一条命都给搭上了。
只是古羽主动要上前看一看,他就跟着了。
却不信古羽能看出来个子午卯酉,人都凉了还看什么看呢?
希望一会儿不要让老姚家的人生气,古羽又不是神仙,还能起死回生。
古羽已经上前了,偏偏这会儿,老姚家的其他人也聚拢了过来,大概是听说了出事的是姚生,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姚”字,姚生出事了,他家的天都要塌了。
结果一来,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姚生,旁边一个少年人正在摸他的脖子。
年纪最大的姚氏族长,是认识古羽的:“羽小子,你干什么呢?”
古羽摸了摸脖子,而且压得很深,发现这人还有救!
“姚爷爷,我要救姚生。”古羽心里有了底,手下不停,他把姚生的衣服扒了下来。
靳不二当时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姚生的衣服很简单,平常百姓都是一身短打扮,且江南暖的很,这个时候了,大家都穿的是单衣,可能里头也就穿个亵裤。
脚下踩着一双草鞋,脑袋上梳着个马尾。
靳不二比姚生穿得好一点儿,他脚上踩着一双布鞋,不是草鞋。
古羽比他们更好一点的是,他知道今天是徐大叔给他介绍人认识,故而穿了一件竹绿色的长衫,但梳着高马尾,这样能显得他身量高一些。
看起来像是一株坚贞不屈的翠竹,很适合他本人的装扮和气质。
但是再怎么说,你也不能亵渎尸体啊?
还是当着他们姚氏族人的面,对着姚生就扒衣服。
“干什么呢!”
“哎呀!你住手。”
“生子都走了,你这厮要干什么?”
老姚家的人也不少,这次来看热闹,几乎都是拖家带口,不仅男女都有,还老少都有,有几个跟姚生关系好的后生,都撸胳膊挽袖子的要上前去拉开古羽了。
但是古羽手下不停,还把姚生的腰带都给抽了出来。
扒开衣服露出来姚生的胸膛,姚生这家伙胸膛还是有点肉的,古羽二话不说先给他做了一顿心肺复苏。
老姚家的人肯定不干啊!
可是等几个小伙子要上来的时候,就被靳不二一个人给拦住了:“别过去!”
他觉得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反正现在不能让人打扰了古羽。
“你让开!”几个后生要动手推靳不二,结果反被靳不二借力打力,给直接扒拉倒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人就趴下了。
“哎哎!别打架了。”姚氏族长气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个还动手打起来了。
偏偏这个时候,姚伟大叔也来了:“靳不二?”
一看动手的是靳不二,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了,再看那边,眼前就是一黑:“古羽?”
“姚大叔,姚生还有救!”古羽喊了一嗓子。
他是看靳不二跟人动手了,虽然错不在靳不二,可他也不想真的打起来什么的:“救人要紧。”
“你说真的?”别说姚伟大叔了,其他姚氏族人一个个都傻眼了。
“真的,不能更真了,你们别瞎闹,靳不二,你过来。”古羽赶紧先把靳不二喊到了身边:“把人立起来。”
“好。”靳不二一上手,就看出来差别了。
古羽又是摸肚子,又是掐人中,还做心肺复苏,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把人立起来,可是靳不二一上来,一伸手就轻轻松松的把姚生给扯起来了。
“你听我说,一会儿,我扶着他,你照着他的这里,这里,给我狠狠地来两拳!”古羽认真的叮嘱靳不二:“不要留情,有多大劲儿,就打多大劲儿出来。”
这是什么话?
别说姚氏族人了,靳不二本人都有些发蒙:“你确定?”
他是什么事儿都干过,也在战场上收割过敌人的人头什么的,但是吧,他从来不碰大晋的百姓,哪怕是剿灭山匪强盗,也没鞭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