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徳利抓住机会,继续愤怒地指控星澈。
星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只知道风加肯定在展示给众人的生物监控画面中进行了内容的更改,但是不确定到底改变了什么,听姆德利这么说,那就很明显了——
就是他和柏银在与那只大海妖斗争的部分,风加动了他们打斗的内容。
“你还在胡说!”
星愿双手紧握座椅扶手,堇色眸子睁得很大。
“星愿,不要再让场面变得更混乱!”
蓝恩·星焕出声打断星愿。
星澈微微挑起右侧的眉毛,继续平静地看着风加:“风加大人,我再问一遍,你没有对你的生物监控做手脚吗?”
周围的人鱼臣子没有人说话,连王位上的星赫也凝眉不语。
姆德利整张脸憋的通红,还想说什么,却被风加示意不必说出口:
“二皇子殿下,您如果想证明您自己没有消极避战,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而不是一味的质疑我的生物监控,我的能力协助人鱼已经数十年,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它不可能有问题。”
星澈于是微微一笑:
“很好,”
转身回头看向其他人,
“大家都听到风加大人的话了吧。”
“星澈,你到底想说什么?”星赫在台上漠声开口,
“不要浪费时间。”
“父亲,您也知道星愿的本尾之力吗?”星澈反问星赫。
星赫的瞳孔微微一阵,双唇蠕动,却没有说出什么,反而是身侧的西加尔先开了口:
“小澈,小愿从小在皇宫中长大,很少会外出。”
言下之意,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星愿原本的尾巴颜色,她每次出现在殿内都是以和星斓一样的粉尾,于是大家习以为常认为她也是粉尾人鱼。
星澈侧眸向星愿阖首:“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不如我先介绍一下——”
他抬臂,对星愿做了一个请她下来的礼貌手势,
“我的小妹妹,她其实并不是一条粉尾人鱼,”
星愿在他的话语中缓缓顺着扶梯挪动尾巴,粉色鳞片在行经每一级阶梯时展开,从尾巴缓缓褪色。
“蓝恩·星愿,是一条少见的灰尾人鱼。”
星澈的尾音落下,星愿也以灰尾重新站在众人面前。
霎时间,所有人被怔住。
“怎么可能........”
“小公主,小公主是灰尾?”
“灰尾虽然不至于像白尾那样独一无二,但同样数量一直都很少........”
“我想起来了!灰尾的本尾之力是可以复制学习其他人鱼的本尾之力!”
.........
风加的脸色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逐渐变得有些难看,他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波澜不惊,此刻盯着星愿的灰色鱼尾,神色复杂。
“很不幸,风加大人,”
星澈歪头看向风加,
“我在失忆后,与胞妹相处很和谐,这次出战,妹妹对我很不放心,所以她,也为我植入了一个生物监控。”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被星愿曾经触碰的手腕,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星愿会开口说,大人你歪曲事实了吧?”
他的声音不再凌厉,反而放的很轻,似乎根本不在意风加和姆德利说的那些。
“二皇子什么意思........”
“所以星愿公主的生物监控也捕捉到了前线画面对吗?”
.........
四周的臣子仍然在窃窃私语。
“肃静!”
三叉戟再次重重敲下,星赫命令所有人安静,
“星澈,你的意思是,风加植入在你体森*晚*整*理内的生物监控有问题是吗?”
“是的,父亲,每个人的本尾之力都有衍生伴随能力,我在前线并没有出现任何‘逃跑’、‘消极避战’的状况,但是展现在你们面前的画面中却出现了,所以我合理怀疑,风加大人利用他的衍生能力,篡改了生物监控的画面。”
星澈掷地有声,银眸灼灼。
这段话一出,殿内一片哑然。
姆德利几乎是瞬间便怒声反驳:
“蓝恩·星澈!你不要胡乱编造风加大人!枢密使为人鱼帝国已经奉献几十年!”
“父亲,”
星澈不理会他的跳脚,仍然面对着星赫,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看看星愿的生物监控记录下的画面,对比一下,是不是真的内容有所不同。”
姆德利双眼怒睁:“你这话说的好,你诽谤风加大人篡改监控内容,那难道星愿就不会吗!也许你就是联合星愿公主,想要骗过所有人你们的罪行!还要拉风加大人下水!”
他自认说的有理有据,非常正义。
星澈听完没忍住笑出声,回眸打量了一眼脸色越来越差的风加:
“姆德利大人,我真不知该说您是负责可靠的同伙,还是倒打一耙的‘叛徒’,所有人鱼都知道吧,灰尾的本尾之力只可以复制最基础的本尾之力,无法掌握额外的衍生能力。”
他说着,尾音上扬。
姆德利霎时半张着嘴,一口气卡在喉咙中。
星赫的眉头已经松开了一些,在星澈的提醒与反驳下,风加和姆德利话语中的悖论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星澈继续解释,
“综上所述,星愿的生物监控内容绝对是最真实的画面,不如大家来共同欣赏一下她记录的战斗部分,让我们对比一下和风加大人展现给大家的?”
星澈侧鳍张开,所言沉稳冷静。
人鱼臣子们已经有些搞不清目前的状况,有不少人开始用狐疑的眼神打量风加,还有不少在期待星愿的生物监控内容。
星赫握在三叉戟上的手攥紧再松开,数次后,平静地开口:
“星愿,打开你的生物监控记录画面,给我们看看,只需要播放他们两人与海妖作战时的那部分就好。”
星愿闻声点头,快步走到最前方,轻轻从自己腰腹的鳞片中小心拔下来一小片,继而召唤附近的电鳗,将那小片鳞片凌空悬浮在电鳗头顶。
接收到鳞片的生物信息,电鳗向四周散发出低压连续的电流,荷载开始弥漫在空气中,殿内正前方的液体屏幕接受到电荷,缓慢开始呈现不同颜色的碎片,最终组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于是星澈和柏银如何与大海妖斗争,还有那些被分裂繁殖出的小海妖如何攻击星澈,星澈为何突然停止行动,而柏银为了保护他而受重伤的画面重新在所有人面前播放了一遍。
环境、人物、敌人、战斗结果全部一致,可是偏偏,就是没有星澈和柏银想要逃跑,还要将海妖引到人鱼士兵中的那几幅短暂画面。
画面的对比太大,几乎是很明显:
被篡改的画面,全部都是针对星澈与柏银的。
殿内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满脸惊愕。
“亲爱的风加大人,”
星澈回头,银眸冷漠地看着风加,
“你的算盘打的很好,如果不是我多留了一手,我也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可是——”
他靠近风加,覆着骨甲的手轻轻扼住风加的脖子,
“你万万不应该,让我的王妃,受伤。”
最后两个字,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愤怒。
第23章 灭绝才是真正的新生吗
星澈的陈述, 还有星愿生物监控的画面展示,几乎可以完全认定是风加篡改了前线的战斗画面。
姆德利整张脸瞬间从红色变的苍白,双唇嗫嚅, 不知道要说什么。
“风加大人,别忘了,我刚才问了你两遍, 你到底有没有对我的生物监控做什么手脚。”星澈收回摁在风加脖子上的手。
风加再也不复之前云淡风轻的优雅,此时整个人绷紧:“二皇子殿下,你不觉得你对我有太大的恶意了吗?你这么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我的衍生能力就是可以篡改监控内容呢?”
风加这次连敬辞也忘记用,他试图再次将话题往星澈身上引。
“风加大人, 都到这一步了,就没必要再装可怜卖惨了吧,所有人鱼都知道, 衍生能力肯定与本尾之力最基础的能力息息相关,更何况,我对你有恶意?最开始难道不是大人您一直在针对我和柏银吗?”
星澈把话扔回给他,不就是玩绿茶吗,他也会。
“够了,不要再吵了。”星赫在王座上打断两人,
“找人去前线把那头大海妖的尸体抓回来。”
他侧眸,看了一眼西加尔:“让西加尔读取一下那只大海妖的画面,用来做最终确定,判断到底是星愿还是风加的监控画面是正确的。”
星赫这样做是为了多重确保, 目前不确定风加的衍生能力到底是什么,虽然星愿的能力可以一定程度上确保画面内容正确, 但是她毕竟是一直对外保密的灰色鱼尾人鱼,还是年龄很小的公主, 如果只凭她来判定风加有罪,肯定有不少人不满。
“我支持!”
“王说的有理,王后受到诅咒,不会说谎,所以她的本尾之力一定可以读取到那大海妖临死时最真实的画面。”
“对,王后肯定会告诉我们真相!”
........
四下的议论此起彼伏。
星澈捕捉到一句他并不知情的重点信息:
西加尔........受到诅咒,不会说谎?
...........
听从星赫的安排,很快有前线的士兵抬着那皮开肉绽的海妖进入殿内,刺鼻的血腥气与腐臭味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
西加尔优雅地走下王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海妖尸体避之不及,她轻轻伸手,完全无视那肮脏的甲壳,掌心触碰到甲壳的瞬间亮起青色的光芒,下一瞬,直接在海妖的上方凌空出现了由无数彩色雾气形成的画面——
那片雾气模糊但灵动,在不断的摆动之中,以海妖自我经历的角度,再次重复了一遍它临死时经历的一切。
星澈在众人紧盯那雾气的瞬间,他紧紧挡在风加身前,在对方几乎是无法被观察到地试图移动手指时,星澈牢牢抓住他的手——
“风加大人,”
随着雾气最后的扭曲,海妖死前的最后画面展示结束,西加尔收回手,星澈牢牢扼制着风加的手,将他一寸一寸用力抬起,
“我怎么不知道,观看海妖临死前的画面,还能将手心的本尾之力逼出来呢?”
众目睽睽之下,风加指尖那点来不及撤回的紫色光芒忽隐忽现。
“风加,你!”
王座上的星斓惊呼出声,她反应很快,迅速联想到了之前的事,脱口而出,
“难道上次在母亲读取那只与柏银将军有关的海妖记忆时,你也对那只海妖的记忆做了篡改吗!”
这句话一出,海妖身边的西加尔身躯一抖,她抬头用严厉的眼神看着风加:
“风加,上次我说我在使用完本尾之力后觉得头痛,是你说我可能只是没有休息好。”
此话一出,霎时之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风加。
从这次战斗前线生物监控内容被篡改,再到之前柏银被认定为叛国罪.........
“怎么会这样........”
“所以,风加大人的衍生能力真的是篡改他人的记忆?”
“不止.......也许他可以篡改所有可以具象化的记忆和画面内容.........”
“我之前那么相信风加大人,我以为什么都可以作假,但是他的生物监控不会的!”
“姆德利大人之前那么支持风加大人,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所以可以为柏银将军洗刷罪名了对吗!”
.........
人鱼臣子们的喧嚣再次将大殿掀起议政高潮,风加和姆德利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星澈不再咄咄逼人地质问风加,只是冷眼旁观,等待对方的回应——
他只觉得,风加做的肯定不止这么多。
有一个最令人不解的问题是,风加也是人鱼,人鱼现在的生存环境如此恶劣,为什么风加要如此针对柏银和自己........
“我无话可说。”
出乎意料的,风加扔出一句很平静的话。
他的脸色很差,可是已经平静下来。
四下里哗然,他这是,变相承认自己的罪行了?
蓝恩·星赫握紧拿着三叉戟的手:“风加,你不会没有理由地做这些事。”
星澈看到星赫眉心的凸起,知道他有和自己一样,对风加的疑惑——
人鱼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掀起内讧?针对对象还是唯一可以领兵与海妖作战的将军柏银?
风加胸口起伏,阖上眼:
“王,这么多年,从您即位的那一天起,你不也是在努力寻找破除诅咒,拯救人鱼的方法吗?”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与破除诅咒有关?”星赫厉声质问。
风加唇角勾起笑,一动不动:“从一开始,我其实并不赞同所有人鱼对于诅咒的态度,我从来不认为,那是残酷的惩罚,我认为,”
风加微微停顿,继而睁开眼,
“灭亡本就是新生的一种,不是吗?”
风加骤然拔高声调,似乎在宣称多么伟大的宣言。
“你在说什么!”
星焕在高台上呵斥。
星澈愕然回首:风加在说什么?
星赫听到风加的话,反而很平静:
“你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主动提出与人类沟通交易,想要让人鱼更强大?”
他换了个角度。
“最开始,我觉得人鱼和人类的差距太大,所以想向陆地上的那群家伙学习,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诅咒的突破口,”
风加向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型的方块,在星澈的角度,隐约觉得,那像是........什么电路板,
“他们的科技发展、社会秩序、军队装备,都要比我精良许多,但他们最致命的问题,就是‘寿命短,身体素质太弱’,而这恰好是我们人鱼的优点,”
风加“啪”的一下,将电路板扔在地上,
“可是你看,即使我们引入他们先进的科技,我们仍然还是濒临灭绝,我的王,您这般强大,寻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您难道还不能明白吗!”
风加双眸睁大,他有些疯狂的扭动鱼尾,双手高举,
“万物的自然法则是公平的!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为什么海神在诅咒我们之后还留下了‘也非’!不就是给了我们重生的力量!灭绝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他越说越疯狂,鱼尾的紫色鳞片张开,泛起淡淡的光。
风加如此疯狂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鱼忍不住和他拉开距离,他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运筹帷幄的人鱼枢密官!
星赫平静地听完风加地控诉,全程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反而是风加身后的西加尔有些愤怒,她温婉的脸上染上愠色:
“风加,你怎么能这样说!诅咒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滥杀其他种族获得,海神之所以降下诅咒,就是希望我们能够领略生命的真正珍贵意义,你怎么会认为灭绝才是归宿!”
星澈安静地听着他们互相反驳,他穿越来以后对这些诅咒也仅限于从柏银口中知道地那些,现在被风加、西加尔这样一提点.........
其实风加现在的想法和举措,更让他想起曾经在华国的那些,疯狂的异教徒。
他过分扭曲诅咒,偏激的认为只有灭绝,才能迎来新生........
风加高举的双手不曾放下,他死死盯着星赫,似乎想得到认同。
星赫长长叹了口气,须臾,不怎么用力地敲击三叉戟:
“风加,你还是不明白,什么才是生命存在的真正意义。”
“我怎么不明白!如果灭绝不是新生!那为什么有也非的存在!人鱼活着就是为了死亡的!与其挣扎这么久!还不如直接去死!还有你们都捧得高高在上的柏银,一条糟糕的雌鱼,雌鱼本就应该匍匐在雄主身下侍奉!而不是踩在我们头上拿着军权来命令我们!”
风加似乎已经是彻底疯狂,开始无差别的指责,
“还有你那个编什么谎话失忆的儿子!蓝恩·星澈!就是个顽劣的废物皇子!这一次不知道是被谁指点!变聪明了一回,难道还能一直聪明下去吗!人鱼终究会灭亡的!”
他愤怒的嘶吼,撕下斯文的外表,露出内里布满这个帝国许久的憎恨面目,张牙舞爪,对生存的憎恶,对阶级的愤怒,还有对柏银这样的雌鱼踩在他头顶的控告。
“轰——”
鱼尾的巨力将风加抽到在地。
风加胸口因为撞地而闷痛,抬起头还未咳嗽出,后颈已经被大力拽起——
星澈一只手将他提起,凭借身型的差距,将风加提在半空,用缩成极致的银色竖瞳凌厉地盯着他:
“看来风加大人有很多不满,”
“那我先回答你其中一个问题吧——很遗憾,直到你死,我都会保持无比聪明,”
“还有,我的王妃虽然是雌鱼,但可比你这样的懦夫雄主,要厉害的多!”
第24章 偷摸老婆鱼鳍被发现了!
风加被皇宫殿内的侍卫强行带走后, 星澈跟随几位医生前往医院。
临走时,他被西加尔轻轻握住一只手。
回头,撞进这位人鱼母亲温润雅然的翠绿色眸中:
“母亲?”
星澈脱口而出。
西加尔握着他的手温暖柔软, 从被她触碰的皮肉处传递难得的心安: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是不要让自己受伤。”
西加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安静地看着星澈。
星澈微微一怔:西加尔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她知道自己其他想做的打算?
“母亲,我........”
他还想解释些什么,另一侧的蓝色鱼尾接近:
“星澈,你不应该把柏银的安危当作你想重新翻身的筹码。”
蓝恩·星焕一脸严肃, 用指责的语气控诉星澈。
星澈想对西加尔说的话被打断,又听到星焕如此“有理有据”的提到柏银,十分不悦, 挑起眉毛:
“大哥,你真的很喜欢管我的家事。”
“你这次把柏银强行带去战场,就是在拿他的生命做赌注!”星焕自以为非常为柏银着想。
星澈觉得好笑,语气嘲讽:“大哥,什么叫为了让我翻身而拿柏银的性命做筹码?我和他难道不是双赢?如果没有我主动提出去战场,请问谁会发现风加大人的异常,谁会为柏银将军洗刷罪名?大哥你吗?”
他故意放大声音,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到“大哥你吗”四个字。
“你!”
星焕的脸色骤然变得很差。
“大哥,”星澈银眸闪烁戏谑,
“你不会还想耍耍你的嘴皮子, 以为就能把柏银困在你的那种小地方吧,还是说, 你觉得你可以代替我,赢下这场战争?”
“星澈, 你在胡说什........”
“好了,”
西加尔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星焕的手,示意两人冷静,她的脸上仍然带着母亲特有的慈爱神情,只是看向星澈的时候——
她眸中仍然多了些那种很奇怪的悲哀。
“你们兄弟两个从小擅长的地方就不一样,现在小澈因为受伤而失忆,各方面都和以前变化很大,既然他愿意重新开始,想要改善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是好事,小焕,你作为哥哥,应该支持他。”
西加尔侧眸看着星焕。
“母亲,我一直都很包容他!但是你看他说的这些话!”
星焕忍不住反驳。
握着星澈的手轻轻捏了捏,然后松开,西加尔双手叠在小腹前,微微对星澈歪头:
“小澈只是为柏银打抱不平,我相信.........他以后会和哥哥好好相处的,对吗?”
绿眸倒映着星澈的身影,有那么一瞬,星澈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看穿了。
须臾,喉结微微滚动,他收回脸上的嘲讽,露出了一个弧度很小,但很真挚的笑:
“我会的,母亲。”
........
星澈赶到医院时,柏银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被包扎好,整条鱼躺在砗磲病床上,眼睛闭着,眉头仍然皱的很紧。
“他的尾巴,沾到了那些海妖体表的粘液,不会受伤吧。”
星澈有些紧张地询问换药的护士。
小护士是个模样可爱的黑尾少女,听到星澈的询问,有些惊讶地回头:
“不会有事的,殿下,您放心吧,海妖体表的粘液是有毒性和腐蚀性,但是人鱼鳞片在破损会第一时间形成短暂的保护膜,柏银将军受治疗很及时,不会影响到内部的伤口的。”
星澈于是松了口气,点点头。
只是身侧那名小护士仍然扑闪着眼睛看着自己,满脸讶异。
星澈:?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星澈有些纳闷,难道是自己身上有什么破相的地方?
小护士露出一个微妙的眼神,满脸求知欲:
“二皇子殿下.........您,真的和大家说的一样,对........柏银将军,情根深种啊,是浪子回头了吗?”
小护士疯狂眨眼睛。
星澈:.........我就知道没有好话!
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都是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是谁?”
小护士收回笑容,站直身子:“民间传闻。”
星澈无奈地捏了捏印堂:
“.......对,没错,我就是浪子回头了,我现在非柏银将军不可。”
他决定破罐子破摔,索性把这“传闻”落实,也算是为自己“重新做鱼”做一个异性关系上的基础铺垫。
于是小护士就像收获了宝物一样,听到星澈的承认,满脸欣喜,转身离去,连尾巴都一蹦一跳的。
........
星澈等那小护士离开病房后,重新走到柏银床边。
柏银的浅金色鱼尾被深绿色的海草一截一截完好地包裹住,星澈之前见过这种绷带,这种特制的海草绷带有清凉消炎的作用,而且对人鱼伤口的愈合很有效。
鱼尾占据了整片砗磲床铺,星澈只能坐在陪护的小凳子上,雪白鱼尾蜷起,呈现一种很滑稽的弧度,星澈像半个缩起的鱼球。
垂眸注意到床侧有小片掉落的浅金色鳞片,因为太小,很容易被人忽视。
星澈小心翼翼地捡起,放在掌心仔细观察:
柏银的鳞片和自己的不太像,也许是雌鱼与雄主的区别,自己的鳞片要更厚一些,边缘是很粗糙的锯齿形,而柏银的要更薄,边缘非常整齐,呈现完美的圆润弧度。
星澈轻轻把小鳞片攥在手里,再抬头看着柏银苍白的脸色,觉得有些可爱:
身强体壮、狂妄的雄主拥有更宽厚的鳞片,自己偏偏因为是穿越来的白鳍豚,天性容易害羞,而雌鱼是身形要小一些,本应是众人口中柔软体贴的雌鱼,连鳞片都是薄而圆润的,可是柏银偏偏与其相反,有着独一无二的锋利与不屈,这种反差........
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星澈用攥着鳞片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支在床侧,认真地从头到脚打量柏银,半晌,没忍住,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揉开柏银紧皱的眉头:
“怎么连昏迷都皱这么紧........”
他喃喃自语,
“今天我大哥说,我把你当作翻身的‘筹码’,当时我其实特别想反驳,我和你可是有婚前协议的,才不是他那种人想的利益交易。”
“不过这次,确实没料到你会受这么重的伤........是猜到风加有问题,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直接在生物监控上做手脚,不过也好,省了我后续亲自再去调查那只害你背上叛国罪的海妖。”
星澈收回手,现在一切暂定,待在柏银身边,才觉得紧绷的全身变得无比疲惫,
“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处理风加和姆德利,但很奇怪,我总觉得风加的很多想法有点偏激的奇怪,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引导........什么灭绝才是新生.........而且,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与人类去交易?”
星澈把昏迷的柏银当作一个安静的听筒,索性自言自语理清这短短一天发生的所有事,
“还有他们说的那个诅咒........风加的态度,和父亲态度,还有其他人鱼的态度都不一样,很多人似乎都觉得,不管怎么挣扎,都会最终灭绝,他们说的打破诅咒,理解生命真正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还有今天离开的时候,母亲对我说的话,大哥那副控诉我‘利用’你的语气.......”
星澈长长叹了口气,
“小金鱼,快点醒来吧,再不醒来,我真怕大哥再上纲上线地给我扣上‘家暴’的帽子........”
说着,余光看到柏银柔软躺着的侧鳍,浅金色过渡白色,看着薄而柔软。
星澈有些手痒,没忍住,偷偷摩挲过去——
反正柏银也在昏迷........
摸一下,没问题的吧?
他先是用食指轻轻按了一下那小片侧鳍,感受到微凉的柔软触感,只觉得心里都陷下去小片。
于是星澈壮壮胆,直接将手掌覆盖上去,一下一下地轻轻抚mo,侧鳍在放松状态时是很柔顺的,里面的软骨也是半流体状,宽大的手掌没忍住,轻轻向中间合long,试探地,把半片侧鳍捏在掌心——
星澈:!!
这微凉柔软的手感!
就好像是握住了小片丝滑的丝绸,蹭在手心的皮肤上,甚至有毛茸茸的感觉!
实在是.........
太满足星澈的肌体喜欢毛茸茸触感的pi好了!
星澈一兴奋,连托着下巴的手都放下了,手掌再次轻轻合long,感受着柏银侧鳍在自己手中suo 起,又松开..........
星澈蜷起的鱼尾一翘一翘,整只鱼哪里还有刚才的疲惫,此刻兴奋极了!
银色瞳孔恢复最完美的圆形,里面全是喜欢。
“好摸吗?”
“好摸!”
星澈兴奋地回答。
...........
星澈的手在再一次握紧小片浅金色侧鳍后,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