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差点说漏嘴!
宁珂赶紧转移话题,询问楼云霄:“那什么,大师兄啊,你的眼睛是看不见吗?”
“嗯。”
楼云霄这两年下来已经习惯了黑暗,所以提起眼睛回答的也很自然。
“那我牵着你走吧。”
宁珂顺理成章地践行起了小圆教给他的恋爱脑准则第一条:要细致入微地对心爱之人好。不管他需不需要。
反正给总比不给好。
“我…”楼云霄本想说他利用神识也是能辨认方向的,结果没等说完,手便被宁珂牢牢抓住了。
少年手掌温度偏高,又很柔软,这样抓握着,让楼云霄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听之任之。
宁珂就这样牵着楼云霄的手,一路把人牵回了别院。
之后又带楼云霄去了那间他重修过的屋子,事无巨细地给他讲解屋子里都有什么,需要什么东西该在哪里拿。
楼云霄静静地听着,心里涌动着暖流。
他其实还没有交到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他的生活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又因为他远超旁人的天赋,让其他同龄人跟他接触的时候,都难免束手束脚。
现在遭遇了流云宗被灭门,他还修了魔,便更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像宁珂这样絮絮叨叨对他说个不停,生怕他生活的不习惯,一个劲儿替他着想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呼!”宁珂说到口干舌燥,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水,问楼云霄:“对了,师兄,你饿不饿?”
“还好。”楼云霄拿出一个瓷瓶,说:“我吃了辟谷丹。”
辟谷丹是修士没有其他餐食的时候,所吃的替代品。
味同嚼蜡,也就是压制住了饥饿感而已。
“你不会这大半年在封魔塔里吃的都是辟谷丹吧?”
“……嗯。”
封魔塔里没人给他送饭,他能吃的就只有这个。
宁珂觉得自己的心在抽痛。
他奶奶的!他在魔渊喂了那么多灵果美食的崽儿一出来竟然只能吞药丸!这种气愤,无异于看到自己养的孩子被别人虐待!
于是,他对楼云霄说了句,你在这儿等着。
就直接御剑下了山,在酒楼包下了一大桌子菜,一股脑塞进储物戒指,给楼云霄带了回来!
楼云霄愣愣地坐在凳子上,宁珂就把筷子递到他手里,说:“师兄,今天你放开了吃,不够了我还给你弄去!”
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楼云霄动筷子。
然后他便听到楼云霄问他。
“阿珂,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样的好,不求回报,就像漂亮姐姐那样。
楼云霄渴望得到这种关怀,又害怕得到这种关怀。
因为他明白,有些东西不曾拥有过,便不会难过,而一旦拥有,再失去,那便是无穷尽的痛苦。
“如果是因为看我可怜,那么大可不必如此。”楼云霄说道:“这修真界比我可怜的人多了,区区一个我,不值得你如此照拂。”
“所以呢?”宁珂问:“你就打算永远都不接受我的好意,从此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楼云霄一愣:“我……”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也是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
“你只要安心接受就行了。”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想还我些什么,那就和我切磋吧。”宁珂笑的露出小虎牙:“这里的弟子们都不经打,你要能成为我的固定对手,让我实力进步,那我做梦都会笑醒。”
他清楚楼云霄这孩子就是受了太久孤立了,所以面对好意才会这么犹豫。
他作为一个合格的恋爱脑,有必要让楼云霄习惯他的付出。
毕竟…这样才能完成任务嘛!
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让楼云霄时刻被自己黏住!从而放过他妹妹!!
听到他心声的小圆翻了个白眼说:
【呵,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果然,妹控者,舍身取义也。】
宁珂:你竟然还会作词?
【呵,简简单单,世界第三。】
宁珂:……
楼云霄静静地思索宁珂的话。
攥着筷子的手收紧,良久,才终于露出个释然的笑容来。
“好,那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对手。”
他想好了。
既然宁珂愿意对他好,那么自己也不能再瞻前顾后,而是要及时反馈给对方自己的好意。
他没有交过朋友。
但他会学着摸索。
以真心换真心,总归不会出错。
楼云霄吃饭的时候,宁珂便一直盯着他看。
发现对比两人在魔渊那会儿,现在的楼云霄真的沉默了不少。
只是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冷漠。
和时间回溯前掐住他脖子那个疯批相比,顺眼了太多。
而且可能也是由于承受了这大半年的孤独,让楼云霄褪去了之前的青涩,举手投足沉稳了不少,银白色的绸带系在脑后,一身素衣,仙气飘飘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幅画。
楼云霄是看不见,但他也能感觉到那紧盯着他,越发灼热的视线。
他手指曲起,摸过侧脸,忐忑地询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怕自己把饭粒吃到脸上,在小师弟面前丢人。
“没有没有哈哈哈。”宁珂赶紧摆手。
“我就是看师兄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没管住自己的眼睛,还望师兄莫要觉得我唐突。”
小圆教给他的恋爱脑准则第二条:随时随地地夸奖心爱之人,不管他爱不爱听。
宁珂不知道这话楼云霄爱不爱听,但他明显看到那小子僵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我不会觉得你唐突。”楼云霄第一次被同性这样夸奖,缓了缓才回神,对宁珂说:“就是可惜,我无法视物,不能知晓师弟的模样。”
他难得笑了下,斟酌着用词说:“但我想师弟的性格如此好,也该是位俊俏的少年郎。”
宁珂把他别扭的样子尽收眼底,之前那种熟悉的心痒便又来了。
想逗他。
他撤了桌子上的东西,身子往前一探,就靠近了楼云霄。
微仰头,对他笑:
“容貌源于骨相,师兄目不能视,却能用手来感受。”
他从善如流地抓住楼云霄的手,几乎挨到自己的皮肤。
却并未全挨上。
可越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才越为致命。
他软声询问楼云霄。
“所以,师兄你……要不要摸一摸我的脸?”
【宿主,你真不是弯的吗?】小圆忍不住冒头。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撩他?】
宁珂:我这不是稳住人设吗?我可是爱他爱到挖眼,丢掉性命,现在情难自抑点儿,不是很正常吗?
【(ΩДΩ)???】
小圆震惊:【宿主,你不是很讨厌扮演喜欢男人的舔狗吗?】
宁珂:深入角色,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和职业操守。
【……】
有些熟悉的冷香由于靠的太近,而越发浓郁。
被宁珂抓着的冰凉手腕,也因为对方偏高的体温而跟着升温。
楼云霄喉结微微滚动,鬼使神差地动了动手指,便触碰到了宁珂的脸。
宁珂顺势松手,闭上眼睛,循循善诱:“师兄,你可以把另一只手也用上,两只手一起摸,感受会更清晰……”
即使是一条尾巴幻化的,但宁珂的本体到底是修习了媚术的狐狸精,所以声音软下来后,就……非常地蛊惑。
楼云霄不自觉跟着他说的去做,双手抚上宁珂的脸,从光洁的额头开始,向下,抚摸过眉骨,眼眶,指腹被睫毛轻扫,很痒。
接着是挺翘的鼻梁,再往下……
触碰到唇瓣时,楼云霄手抖了一下,赶紧往边上撤,就听宁珂问他:
“软吗?”
楼云霄起身,往后撤了一大步,那双手慌得无处安放,最后直接背到身后。
“好,好了。”
他努力克制声音,说:“我约莫知晓了你的容貌,不用再继续了。”
宁珂强忍着笑,憋得脸都红了。
他问楼云霄:“那师兄,觉得我的面相如何?”
拉开距离后,楼云霄的心绪终于稍稍稳定,想起那羊脂玉一般细腻的触感,他低声回答:“……好,很好。”
“那你还喜欢吗?”
这句话可是个大坑。
宁珂美滋滋地等着楼云霄往下跳。
可等了半天,却听那站在月下的俊俏少年,很认真地对他说:“师弟,容貌是给心悦之人来评价的,我并非你的心悦之人,我的评价并不重要,所以这个问题以后莫要再问我了。”
“……”宁珂愿望落空,眉心跳了跳。
这小子,果然骨子里的古板还是改不了!
一到关键时刻就这么冷静,跟个老头子一样无趣!
“好吧好吧。”宁珂没了兴趣,就没再难为他,两人回屋休息。
而此时别院外,角落里,宁笑笑捂住自己的脸,眼睛里还在冒光。
妈耶!她可是都看到了!
刚才大师兄在摸她哥的脸!
他们还靠的那么近!
啊啊啊!!原来她哥今晚把她支走,就是为了迎接这位大师兄!
不是说大师兄是魔吗?不是说大师兄会吃人吗?
原来哥哥都是在骗她!
嘿嘿嘿,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哎……
宁笑笑一边傻笑着,一边离开。
第二天宁珂带着楼云霄去上课,就发现宁笑笑看他的眼神非常的贼。
“笑笑,这是你大师兄楼云霄,跟咱们住一个院子,昨天刚回来。”宁珂这么说完,又凑到宁笑笑的耳朵边,小声说楼云霄坏话:“他就是修魔的那个,昨天我测试过了,他很危险,很容易暴走,你平时别单独跟他接触。”
小说里,女主宁笑笑恋爱脑的程度和宁珂扮演的小师弟阿珂不相上下。
这也是宁珂最发愁的。
所以,防患于未然,这第二个阶段任务,他在这俩人身边一天,就不能让宁笑笑成为恋爱脑!
可当他用操碎心的老父亲语气说完,一低头就看到宁笑笑眉眼弯弯,腔调奇怪地接了一句:“哦~你已经测试过了啊。”
“?”宁珂满脸问号。
但接着,小姑娘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哥,我懂,我都懂,你放心吧,我会听话的,绝对不单独接触大师兄。”
说完,她就自己乖乖地坐在女弟子们身边,拿起书简:“好了,哥,你带着大师兄去那边坐吧,一会长老就要来了,省的挨训。”
“???”宁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看自家白菜对猪好像没什么兴趣,他颇感欣慰。
之后,就拉起身后的楼云霄,坐到了后排。
殊不知,宁笑笑隔着书简悄咪咪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强忍着才不至于鹅鹅鹅地笑出声。
修士也需要上理论课和历史课。
理论课主要就是把那些晦涩难懂的道家理论给他们掰开揉碎讲解一下。
历史课主要就是讲讲人界,妖界和魔界的事情,还有剑宗的历史。
宁珂没有原主的记忆,听起这里的历史课,倒也津津有味。
长老说,三界之前是联通的,那时候的这片大陆是真的乱。
暴雨,惊雷,海啸,地震,火山爆发,人族和妖族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这样的环境,便是滋生魔的天堂。
魔游走在天地间,占据大妖和天赋极强的人族身体,杀戮吞噬其他生灵。
直到天道显灵,将大魔镇压于地底与深海,又将三界分离,把大部分的魔关在魔界。
这才让人族和妖族得到喘息的时间,慢慢发展万年,到现在的程度。
只不过经过万年的时光流逝,结界日趋薄弱,三界隐隐又有混乱的征兆。
所以,这就要求他们作为大宗门弟子,更要努力修炼,以保护族人的安全。
而人族的修炼方式是依靠灵根吸收灵气,人人都拥有灵根,只不过根据灵根的纯净程度来区分天赋。
天赋好的被以前的五大宗门,现在的四大宗门选走。
天赋差一些的进入小宗门。
每个大宗门管辖十座城池。
流云宗被灭后,其管辖的那十座城池暂时被四大宗门各分几座,代为管辖。
宗门对城池提供驱妖除魔的保护,城池则要对宗门进贡。
按说这样的体系下,剑宗不可能会这么穷。
但奈何剑宗盛产圣母。
剑宗的教导是,修为越高的人,肩上的担子越重。
其他宗门的修士去城池中帮人除妖驱魔都会收取高昂的费用,到了剑宗这里,只收取极少的报酬,有的时候看百姓太穷,几乎都不要。
那些进贡,剑宗也只收取能够维持宗门基础开支的部分。
其余的,都得靠弟子们进秘境,自己搜刮。
也难怪没多少人愿意来剑宗……
想到这儿,宁珂瞅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认真听讲的楼云霄,小声问他:“师兄,流云宗出事后,你为何要选择来剑宗啊?”
他的话勾起楼云霄的记忆。
少年想了想,说:“母亲曾说过,若是有一天宗门出现变故,便让我来剑宗找高宗主。”
宁珂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听楼云霄这么回答,倒是生出了些疑问。
他怎么觉得楼云霄的母亲就好像已经料到流云宗会被灭门一样?
可如果猜到会被灭门,那为何不提前逃走,或者叫其他宗门来帮助他们对抗前来灭门的原主?
但他又没有原主的记忆,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不想了。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回家,其他的,跟他没关系。
宁珂和楼云霄走的近,被弟子们看在眼里,大家表情各异。
下了课,有人提醒宁珂:“师兄,楼云霄身上有魔气,你跟他相处时千万要注意,别被他伤到。”
宁珂长得好看,天赋又高,人还又有钱又和善,从入宗门到现在吸粉无数。
所以他知道弟子们这也是善意的提醒。
他便回道:“我们剑修修的是心,道心稳固,就算身负魔气,也必不会伤害同族。我相信大师兄。”
“可是……”那弟子被说的脸上有愧,但还是说道:“史书上记录的那些被魔气吞噬的修士,都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他不一样。”宁珂神色认真起来,他拍拍那弟子的肩膀,说:“楼云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弟子见状,叹了口气,走了。
心里还在想,阿珂师兄就是太好心了。
“师兄!”宁珂说完话,一抬头就见着楼云霄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一身朴素的亲传弟子服,站在一群同龄人之间,腰板从不曾折,清冷沉稳。
因为双眼被绸带遮着,所以宁珂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小跑着来到楼云霄身边,就见少年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你……”
顿了一下,楼云霄才问:
“你之前说想让我做你的对手。”
“所以我们要比一场吗?”
他其实听到了刚才宁珂和那弟子的对话。
出来的这半日,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弟子们对宁珂的态度。
大家都很喜欢这位师弟。
而他,仿佛就是给师弟带来危险的存在,被所有人忌惮。
但阿珂说,相信他。
阿珂说,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想问对方为什么这么说,可到底忍住了。
他以后想用实际行动证明,阿珂对他的信任没有错。
“行啊。”宁珂手痒得很。
也正好试试楼云霄走出魔渊后有没有进步。
于是他抽出背后长剑对楼云霄道:“只是师兄可千万别看我年纪小就手下留情啊,我就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他这条尾巴的修为和楼云霄一样都是金丹期。
现在再比,真就是比的技巧。
“我不会小看我的任何一位对手。”楼云霄也抽出长剑,周身气质一变,属于冰灵根的凛冽气息顷刻外溢。
让整个比武场都降了温度。
宁珂舔舔唇,狐狸眼里涌动着战意,说:“那师兄你可接好了。”
他提剑冲过去,火热的灵气直冲楼云霄面门!
楼云霄覆眼绸带随风舞动,抬剑与宁珂相击。
剑与剑碰撞出火花。
楼云霄目不能视,却能精准地捕捉到宁珂的每一次进攻。
双脚动的幅度不大,却隐约画成一个圆,密不透风地防住宁珂的招式,滴水不漏!
宁珂眯起眼睛。
好家伙,这小子进步太大了!
若说以前楼云霄在魔渊只是入门了道魔双修。
那么现在他在封魔塔内沉淀思考了大半年,便是摸到了他自己的道。
类似于现代的太极之法,阴阳平衡,以防为攻,让宁珂找不出他的漏洞!
淦!不愧是拥有顶级悟性的男主!
宁珂现在没有了之前碾压般的实力,过了几百招,眼见要输,便想着耍赖。
也正好逗逗楼云霄。
便探手一抓,将少年的覆眼绸带一把扯下!
嬉皮笑脸地说:“师兄,我认输!但我也抓到了这个!不算输得太丢脸!”
可回应他的却是楼云霄陡然变了的脸色和凌厉带了杀意的剑锋!
宁珂僵在原地,那长剑便悬在他颈前,锋锐的剑气划破了他的皮肤,血线顺着伤口蜿蜒。
楼云霄睁开的双眼无神,却冷到极致。
他说:“把绸带还给我。”
这样的变故吓了旁边观战的宁笑笑一跳。
她本来看两人切磋挺上瘾,谁能想到会出这么大的变故。
楼云霄这副样子看起来简直跟她哥说的要吃人的模样一样!
“大师兄!切磋点到为止!”小姑娘冲过去挡在宁珂身前。
楼云霄也被她这一声喊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剑尖低垂,抿唇,对宁珂说:“抱歉,师弟,我……不是故意的。”
那绸带是姐姐送他的东西,被抢走的那一刻,他太过害怕,就失了控。
“不怪师兄!”宁珂回神,后知后觉自己这行为多少有点儿过分。
毕竟在他眼里,这东西是他送的,抢回来逗孩子玩没啥事儿。
但在楼云霄眼里,这可是对方白月光送的东西,一下子被抢走,生气很正常。
“是我唐突了!给,还你。”他伸手,把绸带递到楼云霄面前。
宁笑笑轻咦一声:“哥,这绸带在你手里,怎么还亮了?”
宁珂赶紧捂住小妮子的嘴。
好家伙,上面的阵法就是他刻的,绸带沾染了他的气息,自然会有点儿反应。
也幸亏楼云霄看不见,要不分分钟掉马!
“呜呜呜?”
楼云霄此时情绪纷杂,也没注意宁笑笑说的话,只接过绸带,紧攥在手里。
对宁珂点点头后便离开了比武场。
他走后,弟子们议论声四起,说他出手不留情面云云。
宁珂赶紧解释说是自己有错在先。
再看那边楼云霄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宁笑笑扯扯宁珂的衣角,说:“他竟然为了一条绸带伤了你,哥你以后也少接触这位师兄吧。”
若说之前宁笑笑美滋滋地看着宁珂和楼云霄互动。
现在真看到楼云霄那张冷脸,还有伤害了宁珂这一点。
她就毅然决然站在宁珂这边,对楼云霄嗤之以鼻了。
宁珂好笑的揉揉小丫头的头发。
晚上两人回到别院。
宁笑笑还护在宁珂周围,敌视着楼云霄。
宁珂哄了她好久,才把小妮子哄去睡觉。
一转身,就看到楼云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似乎一直在等他闲下来。
“师兄,怎么了?”
楼云霄向前一步,把手里紧攥着的伤药递给宁珂。
“抹在伤口上,很快就会好。”
“谢啦师兄。”宁珂接过去,就又听楼云霄说。
“绸带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东西。”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该伤你。”
“以后,我不会再那样做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朋友的一个玩笑,被他闹到这种程度,楼云霄在真心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可他不知道他这样直率的姿态倒让宁珂有些意外。
随之而来的就是心虚。
他能看出楼云霄是在认真把他当成朋友,而他……是为了任务。
是为了回家。
才接近他,对他好。
【宿主,你怎么了?】小圆看他好半天没说话,提醒道:【男主在等你回应呢。】
宁珂: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我那离家出走的良心好像回来敲了下门。
【……那他敲开了吗?】
宁珂:没有。
【……】
宁珂脸上挂起笑容,打着哈哈说:“哎呀,多大点儿事儿啊,这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以后我注意一下,绝对不再碰你的绸带了!”
一直忐忑等待他回应的楼云霄闻言,松了口气,唇角也微微上翘。
宁珂抬头,望向头顶那一轮明月,呼出一口气。
旋即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壶上好的桂花酒,对楼云霄说:“师兄,在我的老家,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
“走,咱们到那树下喝上一杯,这事儿就算彻底过去了行不行?”
“嗯。”
院子里的桂花树是难得的紫桂,是宁珂重修院子的时候,为了哄宁笑笑开心,从山下给小姑娘移植过来的。
如今开的正盛。
楼云霄一身素衣,安静地坐于这满眼紫色下,如同进入了一场梦境当中。
他脸朝着宁珂的方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还没喝过酒,若是失态了,还望师弟莫要嫌弃。”
“别怕!一回生,二回熟嘛!”
宁珂给两人都满上,碰杯后一饮而尽。
他心里不太痛快,连喝了几杯后才觉得那种憋闷感散去些许。
酒过三巡,他用手撑着头,看着一朵淡紫的桂花打着旋飘落,最后枕上少年的肩头。
他问楼云霄:“师兄,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是个怎样的人,你能讲讲吗?”
“她……”楼云霄的确没喝过酒,这么几杯灌下去,冷白的肤色也泛上了薄红,话也多了些。
“她是一位很厉害的姐姐,感觉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她救了我,对我很好,很好……”
“就是有时候脾气会有点儿坏,还总说我小……”
谈起姐姐,楼云霄便忍不住笑。
“我知道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个孩子,但我会努力成长为足够厉害的男人,去报答她的恩情……”
“那你是喜欢她喽?”
宁珂以为自己会听到肯定回答。
却见楼云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少年似乎醉了,趴在石桌上,轻声念:“但她的恩情,我必定要在有生之年还完,因为那是……我欠她的。”
宁珂闻言,垂眸。
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
他不敢想如果楼云霄知道自己的恩人就是自己的仇人,会作何感想。
果然,这个秘密至死,都得保守住才好。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看楼云霄已然睡着了去。
宁珂起身,将人抱到楼云霄自己的房间,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又在床边站了会儿,才离去。
小圆对他问:【宿主,你这是入戏了吗?】
宁珂拍了拍脸,说:能入就能出,别担心,我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今晚过去之后,宁珂很快就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
时不时地就跟楼云霄切磋,让弟子们都看到了楼云霄的实力,还拉着有些寡言的楼云霄,让他给弟子们做些指导。
久而久之,大家便了解到了楼云霄温和谦逊的一面,对他的成见自然而然就少了。
不再像之前那般忌惮。
见到他也会主动打招呼。
一开始楼云霄还不适应,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秋去冬来,剑宗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便是剑宗剑冢开放的时候。
弟子们会在剑冢里,挑选出一把最适合自己的佩剑。
男主也不例外。
高宗主和几位管事长老带着他们这届新入门的小豆丁来到剑冢前。
入口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洞,却有着极强悍的结界。
需要四位合体期的长老联手才得以打开。
很多动物本质都怕冷,宁珂即使修为高,骨子里畏惧寒冷的天性也没法改变,站在雪里等待长老们“芝麻开门”的时候,便一直搓着手哈气。
毕竟他又不能直接把狐火召唤出来,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只能这么熬着。
“哥,你很冷吗?”宁笑笑替宁珂扫掉衣服上的雪。
刚要再说什么,两人面前便出现了一簇火苗。
那火苗一出现,周围的温度立刻升高,直接蒸发掉了宁珂周围飘落的雪花。
效果立竿见影。
“这火?”高泽扫到他们这边,视线落在楼云霄身上,有些不可思议。
他记得楼云霄是冰属性天灵根,精纯的不得了,又怎么会又拥有这般厉害的,堪比异火的火焰?
想来想去,应该是楼云霄失踪那一年里得到的机缘。
没打算深入过问,高泽看长老们打开了结界,便朗声道:“剑冢已开,孩子们快些进去挑选适合自己的佩剑吧,切记不可贪心,也留心不要被剑意所伤。”
弟子们纷纷应是,一股脑地跑进去。
宁珂等人也回神。
他让笑笑先进去,自己则慢悠悠地跟楼云霄走在后面。
飘在他身边的小火苗本就是他之前过继给楼云霄的本源狐火,虽然已经被他剔除了妖气的成分,见到他依旧表现的十分亲昵。
围着他转圈圈,驱散了寒冷。
“谢谢师兄。”宁珂戳戳那小火苗,小火苗一点儿都不伤他,甚至亲昵地蹭蹭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