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却都异口同声地说道:“怎么可能!”
然而十几分钟后,六个在鬼冢八藏的办公桌前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面对着鬼冢八藏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大张奖状,一个个表情神游天外,简直像是在集体梦游。
“啪”地一声,鬼冢教官一巴掌排在办公桌面上,撑着桌子冲着他们喊道:“你们几个!连接受表彰的时候居然都敢给我走神儿?是不是又想去打扫澡堂了?”
几人顿时一个激灵,立刻回神儿,赶紧都调整好姿势站得笔直,同时用最认真的态度大声说道:“谢谢教官的表彰,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鬼冢教官想发的火气,又都被面前几个人看似乖巧的表现给顶得憋了回去。他心里念叨着“冷静,要冷静,这次可是立功表彰,不是违规批评”,一连念叨了好几遍,心里的火气才终于降了下去。
鬼冢教官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又重新坐了回去,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一次你们表现的很好,对警方正在追查的某些案件帮助很大,就连警视厅高层都被惊动了,亲自打电话来询问有关你们的信息。”
明田信目光微动,警视厅高层居然这么早就已经注意到他们这些警校生了?如果是因为接触过的案件的话,难道是有关琴酒正在追查的那件炸弹失窃的任务有关?
这么说,就连警方都已经注意到,有组织内部研制的炸弹流入黑市,甚至已经对普通民众造成了一定威胁。或许警方也意识到了这其中有组织的影子。
不过既然这次的事情已经被琴酒注意到了,那么彻底阻断炸弹外流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警方这边就算反应已经很迅速了,恐怕也无法从这次事件中得到什么具体的关于组织的情报了。
毕竟,组织隐藏的太深了,黑暗中的势力也比现在的那些警方高层以为的还要更加强大。这一点,没有人比在组织生活了四年的明田信更加清楚了。
想要彻底摧垮组织,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明田信无声地叹了口气,抬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
目前为止,自己倒也有了一些还不成形的计划,但是少不了需要可靠的战友暗中帮助。也不知道眼前这两个注定要加入公安,与自己一起对付那个庞然大物的家伙,到时候是否真的能给自己帮上忙。
在一番看似训斥实则关心的教导之后,鬼冢教官终于大发慈悲的一挥手,将战战兢兢的六个人给放了。几个人立刻像是被解除了定身术一样,一秒抬头伸懒腰打哈欠地往外走,就差原地蹦起来了。
鬼冢教官原本按耐下的怒火顿时又有了冒头的趋势,额头的青筋直接蹦出一个井字,张口就要把几人喊回来。
还好诸伏景光眼疾手快,一把将前面伸懒腰的松田阵平的胳膊给拍下来,同时向前一推,将人推出□□办公室。然后他趁着鬼冢教官发飙的前一秒,一个转身对着鬼冢八藏鞠了一躬,十分礼貌地道谢:
“谢谢教官您多日来的教导和栽培,我们才能获得这次表彰。今后的日子还请您继续多费心了。”
诸伏景光的态度真是诚恳极了,语气谦恭,表情真诚,再加上现在还留在□□办公室里的学生已经就剩下他一个了,之前那个吵人眼睛的松田阵平早就被推了出去。鬼冢八藏难道还能对着一个完全没有任何不敬言行的乖学生发脾气吗?
现在的鬼冢八藏被六人组荼毒的程度还没有后来的那么深,自然也没有练就一副无视任何装乖卖好的铁石心肠。现在的他甚至还天真地以为,好学生诸伏景光根本就是被另外几个问题学生给带坏的!
于是在诸伏景光的乖巧攻势下,鬼冢八藏到底还是憋屈地妥协了。他终归还是做不出随便抓一个老实学生出气这种事情,于是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里的文件,示意人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诸伏景光的目的达成,带着歉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紧接着目光一凝,突然被鬼冢八藏手里的那份文件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诸伏景光突然感觉到心脏似乎被狠狠地抓了一下,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感突然出现,让他耳中响起嗡鸣声,喉咙被扼住,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
“……教官……”他听到自己用强忍颤抖的声音问道,“您手里拿着的那份文件……照片上的小女孩儿……她是谁?”
“嗯?”鬼冢教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文件,随口说道:“这是附近警署发过来的,说是有人报案说,走失了一个名叫有里的小女孩儿,问我们知不知道什么线索。”他看了诸伏景光一眼,随意问道:“怎么,你见过这孩子?”
诸伏景光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对鬼冢教官诚实地摇摇头。他的确没有见过,但是一种莫名的预感却告诉他,这条线索很重要。于是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份资料从鬼冢八藏手里要了过来。
另外五人早就跑出了□□办公室,在附近等了好半天,才看到诸伏景光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张什么文件还是资料的纸张,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
松田阵平隔着老远大喊:“喂!诸伏,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难道是被鬼佬又骂了一顿?”
萩原研二羞愧地捂着脸,简直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熊的幼驯染,干脆上前一个锁喉强势镇压,口中还低声提醒:“小阵平,你怎么不想想诸伏这都是为了谁啊!”
降谷零有些担心好友的状态,上前按住诸伏景光的肩膀,关切问道:“景,你怎么了?”
诸伏景光却像是被好友的突然出声给惊到了似的,居然浑身颤抖了一下,视线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焦,然后才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原来是零啊,不,我没什么事。”诸伏景光像是逃避一般地往四周看去,才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不由得问道:“阿信怎么不在?他去哪儿了?”
“阿信之前就说过有事情要办,所以从□□办公室里一出来就走了……他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降谷零担忧地看着诸伏景光,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锐利,追问道:“景,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纸张往身后一藏,张口就要否认,却被降谷零眼疾手快地一把抢了过来。诸伏景光“啊”了一声,想要抢回来,却没想到另外几个人这时候也已经围了上来,轻易地阻断了诸伏景光的动作。
降谷零将抢过来的纸张展开,另外几人一起伸着脖子看了过来。只见这赫然是一张寻人启事!
第86章
明田信到达与琴酒约定的地点时, 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虽然早就知道琴酒嘴上说着要保持低调,然而作风上却似乎从来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但明田信也万万没想到, 琴酒居然会直接把见面地点定在甜品店!
没错,就是琴酒的那位好眼线安田大助开的那家甜品店,上次因为涉及到非法炸弹走私的接头地点而被警方好一顿搜查的地方!
琴酒他还真是丝毫不怕身份败露啊!
不但不怕警察会不会突然就又想要调查什么线索而再次返回这间甜品店, 他甚至都不怕因为他的举动而将眼线的身份暴露给自己这个“被监视对象”是吗?
明田信在这一刻才终于觉得, 琴酒果然不愧是被剧情所偏爱的超级大反派啊,这已经不只是有恃无恐了吧, 这完全是丝毫不把别人的脑子当一回事儿啊。
按照琴酒这么嚣张的做派,如果不是有剧情和反派身份作为保护,恐怕早就因为过于嚣张而翻车了吧?
虽然心中无限腹诽, 然而现在的明田信可是依然没有任何与琴酒叫板的资本。严格来说, 他现在甚至还得倚靠琴酒来庇佑,那么那些属于反派角色的光环福利自然也就多多益善了。
明田信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怀着粉丝小弟终于见到偶像大哥的激动,和因为身份限制而不得不压抑这份激动的痛苦心情, 同时配上一个标志性的乖巧表情, 走进了这家来过很多次的甜品店。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清场的缘故,店里现在除了琴酒之外,没有任何无关的客人。
店老板兼二五仔眼线安田大助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烘焙模具, 听到门响后立刻紧张地抬头看过来,见到来的人是明田信之后,才终于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明田信的外衣上,古怪地看了好几眼。
明田信心中闪过一丝无奈。
琴酒发信息的时候, 特意强调让他穿着警校的制服,显然在琴酒的计划里, 会有用到明田信的警校生身份的地方。再加上警校生的制服和在职警察的制服在款式上十分相似,甚至经常会被外行人弄混,所以如果说琴酒是想借用明田信的身份冒充警察吓唬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明田信现在放在明面上的身份,毕竟是一个组织安插在警方中的长期卧底,那么为了更好地完成组织任务,他自然也不可能直接穿着警校制服来见琴酒。
所以现在的明田信,是在警校制服外面多套了一身运动服,又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很是有些奇装异服的嫌疑。不过倒也省去被识破身份的麻烦,也只有真正认识他的人才有可能认得出他。
也正是为了这身奇怪的穿着,明田信才不得不绕路回宿舍换衣服,然后又小心避开所有认识的同学,躲躲藏藏地从另一条路来这里赴约。
想到自己这一路来走的难受,和琴酒明显另有图谋的那道命令,明田信故意释放出一丝委屈的信号,径直来到琴酒所在的桌子对面坐好,十分欣喜地说道:
“琴酒大哥,出来这么久可总算是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说完,他又状似不经意地扯了扯箍在警校制服外面的运动外套,有些抱怨地问道:“见面就见面,干嘛还让我穿的这么难受啊,这样如果一会儿有什么行动,我岂不是会行动受限而拖后腿?”
明田信说完,还装作警惕地往正在擦拭模具的二五仔眼线方向瞄了瞄,对琴酒小声问道:“那个家伙……方便吗?需不需要找清洁工?”
明田信用衣服做借口,是想侧面从琴酒口中套取行动计划和对自己的定位,顺便问二五仔眼线,看似是问要不要灭口,实际上是想试探琴酒,到底是有意把眼线的身份暴露给自己,还是真的认为他这一通操作根本不担心会暴露眼线的存在。
明田信是真的对琴酒这个不知何为低调的毛病很棘手啊!总得弄清楚对面的打算之后,才能确定好自己拿出什么态度来才合适吧?
好在到目前为止,琴酒对明田信的信任度依然还是满格的。他嫌弃地撇了二五仔一眼,随意摆了摆手,等二五仔如蒙大赦一般地退了出去之后,才抬手往桌子上随意扔了一个小型的信号屏蔽器,警告道:
“不要做有可能暴露你身份的事情。只不过是个用钱就能打发的小商贩罢了,想要清场是很容易的事。还是说,你认为只要把你那层警校生的身份藏起来,就不会被人发现是你做的?”
在琴酒那似笑非笑的冰冷目光下,明田信尴尬地笑了两声,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而实际上,他却是在心里松了口气,既然琴酒亲口给那个二五仔眼线做掩护,那想必之后也不会因为这次场地的选择而换人了。
倒是省得自己还得重新筛查一遍眼线的麻烦。
松了口气的同时,明田信也适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琴酒大哥这次为什么选在这种地方见面?如果向上次那样在路边见面,不就连清场的麻烦都一并省了?”
琴酒用嘴角露出一丝嫌弃,对着明田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人旁边的一个空座位,然后才冷声道:“据走私炸弹的家伙对警方的口供,他负责的炸弹交易就是在这个甜品店的座位底下进行的。双方虽然不需要见面,但是座位下方其实早就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所以炸弹的去向其实根本不是秘密。”
明田信倒吸一口凉气。
琴酒所说的交易内幕倒是其次,然而琴酒这条情报所透露的信息来源,却是让明田信心中发寒。
他居然直接得到了只有警方内部的专案人员才有可能得到的口供!
这说明什么?说明就在那些负责调查这起炸弹走私案的刑警当中,就有被组织安插进去的耳目啊!这还是警方已经意识到了这起案子背后有某些犯罪团体的影子存在的情况下!
难道组织对警方的渗透已经深入到这个地步了吗?!
明田信小心地压下自己的任何一点儿超出现在身份的反应,小心地问了一句:“那我今天的任务是?”
琴酒很满意明田信的知趣,继续说道:“底层的交易当然不需要你去处理,今天找你出来,是带你去找那只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小老鼠的。敢动组织的东西,那就该做好被组织清算的准备!”
明田信反应了一秒,然后诧异道:“琴酒大哥已经找到那个偷炸弹的家伙了?”
琴酒冷笑一声,说道:“安装摄像头可是个精细活,难免就会留下什么可以确定身份的破绽。更别说这些想从组织谋好处的家伙,他们可从一开始,就在组织中留下过指纹样本的。”
明田信心中点头,确实是这样,别说底层成员,就连自己这种绝对隐秘的特殊成员,不是也被组织采集过所有指纹和基因信息吗?这么看来,在查这件案子上,组织的确比警方具有更多的优势。
毕竟,琴酒口中那个偷炸弹的“小老鼠”,可不一定在警方系统中也有指纹信息存留啊。
这时候,琴酒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里的环境似的,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就要往外走。明田信抬眼看去,只见一辆普通的黑色SUV正停在甜品店门外,开车的人带着墨镜,一脸凶悍,正是伏特加。
“跟上!”琴酒头也不回地命令道,然后大步离开。
明田信立刻跟了过去,心里却有些疑惑。既然琴酒这么不喜欢这个地方,又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约到这里见面?
难道,他是因为昨天自己参与抓捕背包客的行动方式,怀疑自己可能已经猜到二五仔眼线的真实身份,所以今天才来特意试探自己?
又或者被试探的其实不止是自己,还有那个二五仔眼线本人?总不会是琴酒开始怀疑起自己冒充二五仔眼线写给他的监视报告的真实性,才会想要来见一见本人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琴酒的敏锐程度就真的要远远超出之前的猜测了啊。明田信抬眼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上的琴酒,又在对方发觉异常之前收回目光。
不过好在系统给出的道具,质量终究还是可以信任的。
被控制的二五仔眼线会完全将被明田信改动过的监视报告,当成是他本人亲自写下的报告,其中的任何不合理处都会被其自动合理化。所以至少从二五仔眼线这边来说,琴酒是不会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
伏特加这时候突然接了个电话,简单的几句交谈之后,他转头对琴酒报告道:“大哥!下面人来报,目标发现了我们对他的监视,已经在几分钟前耍了个花枪之后,从后门跑了!不过负责监视的人已经追了过去,并且发来了实时定位,问我们如何处理。”
“追!抓活的!”琴酒的声音突然冷得掉渣,其中蕴含的杀意居然让明田信感到浑身一凉。
不过,为什么是要抓活的?琴酒平时遇到这种事情不都是干脆利落的当场处决吗?总不会是今天突然转性了吧?
在心里偷偷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明田信开始暗自思索琴酒这么做的用意。
在组织的这么多人中,就连明田信都不得不承认,琴酒虽然嚣张又不近人情,把同事关系搞得充满硝烟味儿,然而要说起谁才是最为组织的利益着想,那依然非琴酒莫属。
所以看到现在琴酒居然违背了以往的作风,明田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次的目标对于组织还有用。他活着能带给组织的利益要比死亡更大。
然而下一刻,明田信就敏锐地感受到一股来自前方的冷意。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却见琴酒正从后视镜中,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目光中居然带着从未有过的、只对于即将到手的猎物才会有的冰冷打量。
若是组织中的其他人,在面对琴酒的这种打量时,恐怕第一反应就是“琴酒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拿我开刀了吧?”如果是心中的确有鬼的人,说不定还会因此暴露出什么要命的小细节。
然而明田信作为从头到脚全是秘密的双面卧底,反而能够在这种目光下游刃有余。他甚至还能警惕而不失顺从地询问道:“琴酒大哥,是对我有什么吩咐吗?”
琴酒却只是冷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命令道:“给我把这身衣服脱了!”
明田信:“……”
等等!脱衣服?
琴酒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任务在即,你突然用眼神来恐吓我,难道就是为了当着伏特加的面,来一段职场性骚扰吗?
在琴酒的眼刀威胁下, 明田信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了。
在最初的惊愕之后,明田信也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可不是其他的什么举止随便的普通犯罪组织成员, 而是在组织里公认最冷酷无情、极为重视任务效率的顶级杀手——琴酒啊!
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任务中途对手下做出职场骚扰的行为,但是琴酒却一定不会!因为他向来都是一切以完成组织任务为主的,据贝尔摩德透露, 他就连在任务之外的私生活也是单调乏味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明田信很快反应了过来, 刚才琴酒让自己脱衣服,应该就只是字面意思的脱衣服而已。于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 试图找出到底是哪里让琴酒不满了。
一身运动服是很常见的宽松款式,只不过里面还套了一身警校制服的关系,所以才会显得鼓鼓囊囊的, 十分别扭的同时。如果是在参与正式行动的过程中, 这样的穿着倒是的确会对身体的灵活性造成一定影响。
所以琴酒其实是让他在下车之前,把穿在警校制服外面的运动服给脱下来的意思吗?难道是怕自己待会儿因为穿着不合适,而影响到任务的完成度?
倒也是不无可能,毕竟对方可是琴酒啊!
还是说, 琴酒真的是需要自己穿着这身与正规警服十分相似的警校生制服, 冒充在职警察的身份,帮助他们完成某些需要利用身份进行恐吓的特殊任务?
这就更离谱了啊,琴酒他不怕自己因为参与了这样的任务, 不慎暴露身份,从而影响到组织安排的卧底任务吗?
不过,按照之前的任务进度来看,琴酒这一次应该是负责追击因倒卖炸弹败露而正在逃亡的老鼠才对啊。又为什么要用到警察这个身份?
脑中虽然思考了很多, 但是明田信很清楚想要在琴酒手底下生存,首先一条就是要认真执行命令。他快速地将运动服脱了下来, 露出穿在里面已经略微褶皱的制服。
一同被要求换下来的,除了用来遮掩警校制服的运动服,还有用来遮挡面部特征的鸭舌帽和口罩。这样一来,明田信属于警校生的身份和面容就完全暴露无遗了。
“琴酒大哥,难道待会儿是有什么需要用到我警校生身份的任务,甚至还需要我露脸吗?”
明田信看着堆放在座位上的外衣和口罩,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身上警校制服的衣襟边缘,试图将褶皱的部位拽得平整些。
明知道自己本来也算是组织的一员,而且还是属于资深成员那一挂的。但是这些天一直都和充满正义的警校生们混在一起,穿着警校生制服,还有过和刑警一起办案的经历,真的很容易让人上瘾啊。
特别是明田信这种,虽然属于公安警察编制,但是终究从来没有接受过正经的公安警察的训练,甚至连一天警服都没有穿过,反而是刚入职的第一天就进了组织当卧底去了。如今终于能以正义一方的身份立于人前,对明田信来说真的是令人沉迷。
这个时候,再次坐进琴酒的车里,而且还是穿着警校制服坐进来,居然会让明田信莫名产生一种亵渎樱花的荣誉的罪恶感。
然而这些情怀和感伤都是不必要的。特别是在面对组织最擅长捉老鼠的人形大猫琴酒的时候,就更应该收拾好这些小情绪,否则下场绝对凄惨。于是明田信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随后十分自然地抬头看向琴酒,语带担忧地问道:
“如果需要冒充警察的话,谁都可以吧,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这样做难道不会暴露我的卧底身份吗?而且,恕我直言,警校的制服到底还是和警察制服有些区别的,如果让我就这么冒充,也是有很大露馅儿的可能的。”
琴酒却没有看向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冷硬中带着一丝不可辩驳的强硬,警告道:
“服从命令!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了。”
明田信抿了抿唇,压下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微微低头,顺从地回答:“是!琴酒大哥。”
然而虽然套话失败,但是明田信的心中却已经再一次拉起警报。直觉告诉他,前方等着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协助任务,而很有可能是专门为自己静心设计的巨大陷阱。
此时,坐在副驾驶的琴酒心里同样烦躁的厉害。
他原本就并不同意让明田信这个实验体跑去警方那边当什么卧底。这家伙原本身体里就全是秘密,还得时不时的回实验室参与实验。当初在自己的行动组里还好说,本身能力也还算可以,再加上脑子也比其他不会看人眼色的蠢货强太多了,所以琴酒也就一直对他身上的麻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后来boss却非要派他去警方卧底,甚至提前好几年布局,连身份都没有换,甚至直接为他单独启动了一个废弃已久的基地,用来学习和培养。琴酒不知道BOSS到底看中了他身上的哪一点,但是琴酒一直是觉得没必要的。
只不过作为组织里TOP1的一柄尖刀,琴酒对于boss的任何决定都必须是言听计从的,所以也从未反驳过boss对于明田信的决定。但是心里偶尔的不赞同却是仍旧无法避免,表现出来的也就是对卧底任务的偶尔怠慢。
所以,不久前才从BOSS处拿到这次专门针对于明田信的任务后,琴酒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好在明田信也已经十分会看琴酒眼色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打搅他。
车内又再次恢复了安静,直到来到一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工厂旧址,沉闷的车里才终于像是被打破了氛围一般重新唤醒。
“大哥,到了。”伏特加硬着头皮说道。
琴酒抬眼,再次从后视镜看向明田信,命令道:“西拉,目标就在这座废弃工厂之中躲藏。这次就由你一个人去,给我亲手将人抓出来。”
明田信闻言挑挑眉,怀疑的目光更重了一些。
别说自己本就并不适合以组织成员的身份在太多无关人员面前路面,那样本就不利于自己目前的卧底工作。就说明明是抓组织老鼠这件事,琴酒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穿着警校制服去?
然而明田信本就没有任何质疑的资格,所以他到也痛快,直接答应一声,接过伏特加递过来的微缩摄像头固定在衣领上后,就推开车门,走进了这间废弃工厂,同时也是目标藏身的地方。
其实废旧工厂这个目的地也同样非常奇怪。伏特加既然很肯定目标藏在这里,那就说明组织早就掌握了对方具体的位置,甚至就是由组织出手,将对方限制在这里的。
既然如此,那琴酒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去抓人?
更甚者,琴酒甚至都没给自己任何关于目标的照片和其他身份信息,简直是认定了自己一定能找到,并且不会认错人一样。这完全不合理!
但是这么漏洞百出的命令,琴酒还是下了,那就说明琴酒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们真正关注的果然并不是什么任务目标,根本就是自己!
是想看看自己面对任务目标时候的表现?还是想借机试探自己的态度,看看有没有被一个月以来的警校生活所影响?
难道说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以至于需要劳烦组织里琴酒这样的人物亲自来试探?那么琴酒又从自己之前一系列的表现中发现了什么?
明田信的脑子一时间乱作一团,然而面上却依旧不显任何情绪。他按照曾经在组织基地中学习过的技巧,快速而隐蔽地在一栋栋空厂房中寻找,然而一直一无所获。
明田信再次关上一扇破旧的木门,没有找到什么人,他心里说不清是急躁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找不到人,明田信就会一直在心中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并且持续性地为完不成琴酒的任务而担忧。一旦时间拉得太长,自己在琴酒那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如果真的找到了,那么无论对方是谁,明田信都必须将人交给琴酒。那么接下来等待对方的,只有下地狱这一个可能。
琴酒的车此刻就停在工厂门前的空地上,无声的催促带来沉重的威压,让被注视着的明田信不敢有丝毫其他小动作。
在打开又一善门的时候,明田信的手突然一顿,终于明白了琴酒什么都不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倒也的确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只看一眼,任何人都会立刻猜到对方就是这次的任务目标。
男子倒在空旷的厂房中央不省人事,四周还散落着几颗组织制式的炸弹,而且看样子还是在男子摔倒的时候,从身上掉落的。好在这么危险的举动并没有将炸弹引燃,而是成为了男子盗窃炸弹的完美证据。
明田信知道在摄像头的另一端,琴酒正在一顺不顺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于是他不敢有半分迟疑地迈步上前,绕过地上散落的炸弹,在男子身边半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