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老板娘表情异样。
季星海只当自己没看到,还在说:“是啊,我也没亲眼看见,就听说是个怪模样,有长长扁扁的身体,头连着几根粗粗的触须,怪吓人的。”
“那怪物抓住了吗?”老板娘继续问,态度自然。
“这我可不知道,我……”
他正要说,隔壁传来争吵打砸声,他与老板娘对视一眼,两人走出门去,探头看。只见隔壁的院子里被押出来一个矮胖胖的学员,正被捂着嘴捆着手拖着,院子主人一脸讨好地和拿刀的士兵说话。
“……他一来就打听咱们城里的机密事,还以为咱们听不出来呢,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我可是抓出了好几个坏东西的。
“所以我就一碗加了料的水倒下去,嘿嘿,小兔崽子还有心机呢,看我喝了一个壶里倒出来的水才敢喝,他哪儿知道壶里的秘密?到底落在我手里了。我瞧他还有同伙,他……”
士兵称赞了院子主人的敏锐,还说要把这件事上报,之后就把学员和学员带来的行李都带走了。
院子主人关了门,季星海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这没关系吗?这人之前还给了我们金币……”
“什么金币?我不知道什么金币,你最好也别知道。”季星海收回视线,这是一个小瞧了原住民最后把自己送进去的学员。其他听到动静探出脑袋的人也把头缩回去,一些人的目光还从季星海这个陌生人的脸上扫过。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大家都在磨刀霍霍,就等着你露出破绽,宰了肥年。
这样一个地方,人人都盯着进城的外来者,他们根本没机会做多余的事情,就是打听一下火种,都可能遇到院子主人那样的,继而送命。
回来的季星海和老板娘都不再聊天,两人都露出心有戚戚的表情,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季星海躲到租借的房子里,干草床铺,填充着干草、兽毛和飘絮的一点不保暖的被子,雪橇车和上面的行李,还有另外花钱租的火炉子,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这屋子里还有虫子,因为冬天都一动不动藏在角落和干草堆里。五只大犬也在里面,很不讲究。但这个世界旅社的条件就是这样。
他没有吃晚饭,可以说除了早上那一块饼子和一碗糊糊,他什么都没吃。就这样肚子还撑着。
别误会,不是被饼子撑的,是被鱿鱼撑的。
不愧是会长级别,能量居然是副会长的十几倍,这个城市里再找不出这么膘肥体壮的了。如果上一个城市的城主夫人不是将多数能量用于生产,它原本也是可以这么肥的。
难怪懂行的人买海鲜不买产子之后的,瘦,不好吃。
“真奇怪啊。”躺在干草堆上的季星海心想,会长是鱿鱼人,他觉得可吃,这家店的老板娘也是鱿鱼人,但他完全不想吃。
对他造成威胁,他就会本能地摒弃掉吃智慧生物的不道德感,直接下手,心安理得。但若是对他无妨碍,这个人什么形态他都不会直接联想到吃——在吃饱的前提下,饿了另说。
这一晚上,季星海什么都没干,就躺在那里等着。果不其然,到了半夜就来了敲门声,是士兵来各个旅社查看,季星海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给他们开门。
士兵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看一圈,他看到醒来的狗子们,也看到塌陷了还没复原的干草堆。
“没错,在这里。”他们就走了,去下一间住了人的屋子。
白天这些人严防死守,到了晚上肯定也有自己的招数,但季星海一开始以为只是向旅社老板确认情况,没想到会直接敲门确定他们在不在,有没有多一人或者少一人。
不错,做事十分仔细,今晚会被找出不少‘漏网之鱼’吧。
作为其中一尾‘漏网之鱼’的季星海从窄小的透气窗出去,他走到隔壁院子,拿出匣子露出里面的火种。
咦?指引着他来这个城市的最大那束火光竟不见了?
正琢磨是藏起来了还是被同行盗走了,他听到整齐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进发。
他立刻收起火种,躲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借着黑夜和树冠遮挡身影。
一会儿就有一群人闯入院子,为首那个手里正拿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火种碎片,他左右看看,除了被抓出来哈腰点头的院子主人,没有其他人。
这人眉头紧锁,但看着没有反应的火种碎片,只能收兵回去。
季星海想了想,跳过院墙也回去了。
第一天一早,晨曦公允地撒在这片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上,季星海听到了昨晚上人头滚滚,被杀了几十个人的消息。
“你们都不知道,那些人厉害呢,一个能飞出细得和蛛丝一样的线,别说人,刀都给你割断,还有一个更厉害,一挥手就降下巨石,把牢房都压塌了。但越是这样,大人们就越是不能放过他们。”
大厅里烤着火吃着早餐的人侃侃而谈,就好像自己亲眼见到了。
不消说,这死的人中定有不少是学员。没有审问,也不需要证据,被举报被关押的人就这么死了。
原住民不惜代价也要留下学员,学员双拳难敌四手。
都说乱世用重法,这座城市正经历乱世,他们想要用残酷法律震慑住普通人。
只是有一件事他们判断错了,这里存在十二个学院的学员,就有十二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团队,他们震慑不了他们,反而会激怒他们。
之后的几天怕是热闹了。
旅社的大厅里正说得热闹,忽然一组夹带着寒霜的士兵进来了,他们沾了血,一个个煞气惊人,眼睛往哪里看,哪里的人就低下头躲开。
最后他们看向季星海:“你是昨天刚来的商人?”
“我是。”季星海和普通的小商人一样露出怯弱的笑,一边拿着木牌,木牌下还叠着两枚金币,“我刚来,不懂这里规矩,不知道有哪里做得不对,各位多提点提点。”
来人收下木牌,也收下压着的金币,但他的态度没有因此变得软和,照旧上下扫视他,说道:“我们城主请你们去别院做客几天,等外面事情了了,再送你走。昨晚有逆贼来行刺城主,你也不想被人误会,对吧?”
是要集中进来的陌生人,进行统一管理吗?
季星海做足了胆小商人的戏,这才点点头,又对老板娘:“这几天麻烦你照看一下我的行李和犬。”
被众人注意到的老板娘恨不得躲起来,最后只能强忍着恐惧点点头。
季星海随着他们走出去,那里已经站着不少被‘请来做客’的人。
不算宽阔的街道,除了他们几乎没有其他人。整个城市都透着说不来的阴暗恐怖,哪怕太阳很大,依旧觉得浑身阴冷。
只是暂住的他都是如此,如老板娘这样潜伏的鱿鱼人更是心惊胆战。但它们家财、社交都在这里,要离开一时也不太容易,而且还会引起别人注意,惹来灾祸。
季星海慢慢分析着,觉得这个副本世界就好像历史的小小缩影,他身在其中,心却在棋盘外,看白子黑子对弈厮杀,很有意思。
原本想抢了火种就走,如今看着,再等两日也可以。
今天是进入副本的第六天,距离新王登基还有十天,他又要入狱了。
第162章
今天是个吉日,入狱的人很多,连饥饿学院的学员都被抓出几个,其他学院的就更多了。
季星海秉承低调发展的原则,一个人安静待在人群中,但也有显眼包呼朋唤友,看得四周围守卫全身肌肉紧绷。
他们情不自禁握紧了手中兵器。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看着又是不安分的,于是守卫也来一批。
就这样,入狱人群壮大一分,守卫就多一队,如此循环,到别院的时候,这已经是三百多人规模的队伍了。且多为青壮,个个身强体健,看着十分唬人。
反正别院的下人是吓得腿哆嗦的,这要起了冲突,祭旗的就是他们这些虾米。
其实他们多虑了,如果说一开始学员们在精神紧绷下还会对无辜的npc泄火,那么临近黎明的时刻,大部分学员是不喜欢节外生枝没事折腾打工npc的。
至少季星海就是这么想。
而且他只对充满恶意的生灵感兴趣,其他的,算了吧。
别院不小,三百多人也照样能装下。他们一进去,大门就关上,几个穿着漏风破皮袄的佣人干笑着介绍了目前的情况。
他们可以随意找房间住,这里卧室、厨房、厕所、浴室甚至散步的花园都是有的。除了不能外出,也不能点菜和破坏这里的设施,其他都是不管的,他们打起来甚至打死了也是不管的。
“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我的家人可都还在等我呢。”一个商人愁眉苦脸道。
“不会,最多三天大家就能出去,要不是凶徒太可恶,居然袭击我们城主,城主也不会请各位来。”佣人能怎么样呢,为了小命只能尽量安抚了啊。这些人里有十好几个一身腱子肉,眉目间流转着杀气,肯定是亡命之徒,惹不起惹不起。
交代完所有事,佣人们就借口准备午餐溜走,剩下的三百余人迅速分成了二十好几个小团队。
为什么是二十好几个?除了不明所以的原住民,部分学院内部也存在矛盾,所以分裂了。
饥饿学院来的五个快速找到季星海,他们一站到他边上,脸色立马从戒备警惕转换到‘远方的妈妈!我终于找到组织了’的安心。
“你好,我是优加学院的伊
希斯。”一个七人团队过来,为首的黑发女郎伸出友谊的手。这个学员眼神和头狼一样,看到她就想到那些骑着马在荒野纵横的剑豪。
而她找季星海的理由也很简单。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季星海是这个小团体的主心骨。
她只找有明确领头羊的团队,好沟通。
“你好,饥饿学院,季星海。”季星海和她握手。
小团队们都在相互试探,寻找合作对象。
这间别院的位置特别,单独建在城市边角就算了,四个角四座箭塔,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草地里还设置了不少陷阱,或者叫地雷区。学员们若想要做点什么,最好是从来时的门闯出去,但那里肯定守卫森严。
所以合作是最好出路。
一会儿他们这里就聚集了五个队伍,在三百人的大团队中属于小团队。五个头头坐在一张桌上,各有特色,其他人围着他们坐,嘴里虽然在说说笑笑,但一旦有个不和,当场就会亮出武器进入混战状态。
“没有空间系的吗?”季星海惦记着曾经遇到过的学员的空间圈圈,想送几个人走就能送几个人走,关键是不费能量。
其他人眼角抽抽:这是哪里来的地主家的傻儿子,真以为空间能力是大白菜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比如有个人的能力就是将‘心甘情愿’的人变成纸牌带出去。
但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且只是暂时的合作伙伴,长久的竞争对手,多想不开才会愿意别人把自己变成纸片片?
这时有另一人提出解决方案:“我的队伍里有个人,唱歌会让所有听到的人进入昏睡中,他还有一个可以自由调节音量的话筒。”
“用普通耳塞能堵住吗?”
“有一定风险。”这人委婉道。
“他自己不晕?”
“不晕。”他的声音更小了,“不过他可以一个个叫醒的,只是手段稍微有亿点点激烈。”
桌子上几个人又陷入沉默。
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不分敌我通杀的大杀招吗?
“我有办法打通从院子里到一千米之外某个院子的地下通道。那个院子我来的时候观察过,长久无人居住,杂草丛生。”季星海提出方法。
对了,还是老招数。但招数不在新,有用就行。
其他人也觉得不错,避开了设置好多陷阱的草地和四角的箭塔,至于逃出之后,那就是各凭本事了。
“那你们呢?”见他们不说话,季星海又问,“诚意在哪里?”
这一声不吭的,不会想要白嫖他的通道吧?
要是敢薅他的羊毛,呵,等他们一离开,他就让虫子把通道填上,并且守住洞口,谁来都得死。
这几个人还真有这种厚脸皮的打算,但看季星海这边威胁已经溢于言表,就知道不是那种圣父型(褒义)的,便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筹码。
“我有一张一个副本可以用一次的自定义藏宝图,可以显示城市里火种的大概位置。”
“我的人能让人加速,速度加倍,一人可用一次,限五分钟。”
剩余四个人都拿出自己的‘诚意’。
一张只能定位到大概范围的地图,一个对所有人有用的限时加速逃跑技能,一场虚拟的流星雨特效,以及一场限时三十分钟的电影。
先挖通道,在走通道之前用掉地图和加速buff,再准备一场电影放在别院,假装他们这些人正常活动,等出了通道降下一场虚拟流星雨吸引原住民的注意力,然后解散临时团队。
这计划简直完美。
唯一的问题是什么时候离开?
“我的建议是现在。我们知道天黑后好行动,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凌晨三四点最困顿,他们也知道。比较起来现在反而是最佳时机,因为他们会以为我们还在磨合或者适应。这时候行动,这些原住民没有心理准备。”
分析合情合理,几人都点头,季星海更没意见。他这边人数最少,几个学员看着又不是精明强干的类型,目前来说算是最低调的。
计划这样开始实施,季星海进了一间屋子,五分钟后出来了。因为关着门,他又说要隐私,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只听到有些很细碎的声音。
这个临时团队目前也没别的事情能干,就各自占据一个小角落聊天。
此时饥饿学院的五人终于找到机会和季星海细说这些日子得到的情报。不是副本里的情报,是其他学院的情报。
“来参加这次联合考试的都拥有一名蝉联六次冠军的学员。不过并不是所有学院内部都一派和谐。”
一个可以倾听别人情绪激烈时候心声的学员知道的东西最多。
有些学院是分作好几个派系的,除了全力以赴获取学院之战资格的队伍,还有想要破坏冠军蝉联之路,以便让学院长长久久停留在本文明,贡献更多高新技术和产品的队伍。
“那个学院所在文明已经开始游戏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大家都怀疑自己的听力,居然耗了这么久吗?
“从那些学员之间的针锋相对就知道,他们背后的国家也不是一块铁板,而是各自为营。说起来都是为了文明好,但选择的路完全不一样,内耗得厉害。所以明明他们能力强悍,但游戏居然持续了二十七年之久,人类生存土地也已经缩减到原先的五分之一。”
就是因为文明之火熄灭在即,所以剩下的绝大多数国家联合起来,不惜一切代价推出蝉联冠军。那个人能走到这里,除了本身有实力,同时也有其他人保驾护航的原因。
“此事对竞争者来说有好有坏,好的地方在于他们脱离和平世界太久,思维模式已经和游戏同化,所以一旦游戏内容创新,他们就要抓瞎。而坏的地方在于,他们文明二十七年全力发展和战斗有关的产业,所以进来的学员个人战斗力和心理素质都很强。”
反正,见识过其他学院的学员之后,饥饿学院的普通学员对自己的‘平庸’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
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不要拖后腿,如果可以,再给老大做一下辅助。
其他的……活着就好。
这时候其他人也在分析这个临时组成的团队。他们都是久经考验的学员,能看出饥饿学院那些人都生嫩天真得很,不知道是怎么加入这场学院联考的。运气吗?
所以这支人数又少学员又弱的队伍第一时间被压在队伍战斗力的最下面。
反正他们分析了一通哪支队伍最有威胁,要怎么预防,但是都没怎么考虑到这支弱队。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虫巢的虫子们挖洞速度更快,挖出的洞更大更结实,并且还没有酸臭味残留。几个队伍的领头羊进来看一眼,都觉得满意。
只是这个通道再大也只够一人通行,所以他们得商量一下怎么走。不能一个队伍一个队伍走,很容易就被人埋伏团灭。
在座的可没有一个傻白甜,就算有圣父,也是在己方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圣父。
“打混了队伍一起出去,你们团队那个金发第一个。”
季星海莫名其妙回头看一眼队员,其中的金发小伙子指着自己,头上冒出好几个问号,眼中有着清澈的愚蠢。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选他了。
之后其中一个队伍的老大喊了一人进来,他展开空白羊皮纸:“我需要知道这座城市值得我们冒险的火种在哪里。”
话音一落,羊皮纸上出现了一粒火星子,它快速在纸上滚动,像是笔画出一条条线。街道、房屋、河流……这些标志一一出现。
最后,火星子忽然跳跃起来,一分为三落在这张地图上,一大两小发着光。
“……”
几个老大探头一看,均沉默了。
为什么最大的恨不得亮得蹦进眼里的亮点在他们这间郊区别院呢?
这是否说明这里有一个学员拥有超级大的火种?会在他们之中吗?
季星海也是同一号表情,他怀疑的小眼神隐晦地划过,心里却想着,这个地图挺有用的啊,居然连放在存储空间里的火种都能探测出来?
怪馋人的。
“咳,继续吧。”
几人都若无其事,只是相互之间更加戒备了。
准备工作全部做好后,小电影就开始了,从外面看,他们这些人还蹲在不同角落似乎在商量什么,但事实上这些人已经集中到房间里。
能给人加增益buff的学员给他们每个人都加了限时五分钟的加速buff,他们一点不想浪费这个时间,按着说好的顺序进入通道,并且快速朝着出口跑。
与此同时,虚拟流星雨表演也开始了,大白天的天空出现了几场闪亮的星,门口的守卫和等待进入的人都忍不住抬起头看。
一个,两个,三个……短短两分钟时间,所有的学员都从通道出来,他们看看四周。这是一片荒芜已久的院子,厚厚的雪堆里偶尔冒出一两株叶子尖锐
的野草,很安静,也很冷。
一栋建筑挡在院子和箭塔之间,他们看不到箭塔,箭塔上的人也看不到他们。
“现在就各自……”
场面话还没说完,人群里突然出来了一个突兀的歌声,学员色变。其实大家都处在防备状态,连声音控制也是考虑到的,所以差不多是第一时间拿出强效耳塞,但没用。
这个歌声变态到连隔音用的屏障都抵抗不住,总之一首两分钟的歌结束,院子里就七个还能站着的人了。
睁开眼准备叫醒自己团队的学员愣住,手指着一点事没有的季星海和其队伍:“为什么你们……”
他这一招无往不利,不管什么耳塞,甚至是特殊性质的屏障,都不能拒绝他的歌声。所以他的这个能力是上了最高潜力榜单的,为什么眼前这些人还能站着?
又被上了一课的学员们面无表情地摘下无甚用的耳塞:居然还有这种超能力,作弊啊。
季星海会告诉他,这是因为他给自己划了一个次元空间吗?看起来他们距离三四米,事实上他们是在两个独立空间里。
这歌声再厉害,也不能打破空间壁垒。
不过他这一开辟新空间,就把之前摄入的能量用了七七八八,他又饿了。
因此季星海此刻心情不太美妙,他都不耐烦了,挥挥手:“上,杀了。”
什么上?
雪地里扑刷刷的有什么东西在冒头,还有墙上,草叶下。唱歌的学员定睛一看,脸都白了。
虫子,无数的虫子从四面八方来了。
“居然还存在和学院磨合了二十七年的文明?他们怎么想的啊?”
虽然学院能提供对文明来说极其重要的进化方向和相应产品,能缩短他们的发展过程。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文明没有伤筋动骨,但那个文明分明已经缩减至原来的五分之一了,根本就只剩下一口气,不成功便成仁了。
“还好我们星球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一致的态度。”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声音,但两个最大派系的头子握手言和选择了一个方向,那些小派系的声音就不成气候了。
所以民间基本是觉得,灾难来临的时候,虽然局部还有争端,但大方向是一致的。他们不用纠结跟谁走,更不用眼睁睁看着文明进入内耗,波及他们这些普通人。
“了解得越多,越觉得我们文明幸运。”
每个文明在进化前夕都会面临这种天地巨变的挑战,大污染在这些巨变中居然是低危的。
至少没有一出现就随机抹杀几个国家助助兴。
而且饥饿学院在众多学院里也属于温和类型,学员死亡会导致局部异常天灾,但这么多年了,人类早就探索出好些减弱异常天灾影响的方法,学院却没有随之加大难度。
说句不合适的,饥饿学院真的像持续性躺平摆烂,阶段性翻身,然后继续躺平摆烂的咸鱼。
当然,最最幸运的,还是仅仅是游戏的第四年,他们中就出了一个外挂级别的学员,这个学员还愿意带别人一把,再一次减少了整个文明的损失。
可以说,在参与的十三个学院背后的文明里,他们文明是保存力量最多,保存的文明传承者最多,潜力最大的那个。
何其有幸?
副本内。
“这张地图和这几个火种我带走了,其他的你们自己分。”
“好的老大。”
季星海不想纠正他们的称谓了,反正说了也不改。
他拿走那张一日就能刷新一次的地图,再破开那队学员的空间道具,把火种集中到一起(地图也是这个队伍所有)。
十多个学员,全部火种集中融合之后也有半米多高。与他拥有的大头再次融合,那火种简直有两米高,是很漂亮的蛋形。
这么大的火种暴露在空气中,想来原住民已经感知到,并且就在来的路上。
见几个学员已经分好了东西,季星海看向某处,转头道:
“你们现在立刻通过这个通道回去,从房间后面出去,假装一切和你们毫不相干。这里我会处理。保护好自己。”
学员们知道他要做什么,更清楚自己帮不上忙,便点点头,听从他的安排。
他们一走,季星海立刻让还没到点的虫子们扫除痕迹,再出来几个咬人特别疼的,把地上昏迷的学员们叫醒。
除了下黑手的那个队伍爆了装备并且全部下线,其他人他没有动手,他们只是昏倒在雪堆上。冤有头债有主,他不爱迁怒。
学员们在剧痛中醒来的时候,察觉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嗅到火种味道的原住民军队已经到达了。
他们再顾不得起来,跳起来就带着人跑,往四面八方不同方向跑。赶来的原住民也不得不兵分几路去追赶。
再加上天上虚拟的流星雨在酝酿许久后终于落下来,城里乱成一团。
季星海站在屋顶看着这场美丽又无害的流星雨洒落在星球上,忽然想着要是能带回家就好了。记忆中依稀有父母带着他爬山等待流星雨,最后却失望而归的画面。
他敲了敲头,果然不能饿,一饿就会想起很多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美好回忆。现在已经不用躺在角落进入半昏睡状态减少消耗,但精神恍惚的习惯却留下来。
清风绕着他吹着他的头发,一颗流星脱离队伍,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落在季星海的肩头。他侧头看着那颗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的闪烁的宝石流星,忽然笑了一下。
“再这么假公济私,小心被革职啊监察官。”他就算情绪不稳定,也不会影响到工作状态的,“回去了我要吃肉,大鱼大肉。”
季星海将宝石流星装进口袋里,轻轻一跃离开了这里。
地上的人你逃我追,天上的流星带着虚幻的美好,一个影子从漫天星火下一闪而过。他走进地图上标注的拥有火种的建筑,墙上的石缝很适合进行攀爬,他一路爬到三楼,嗅到了‘恶’的味道。
多腐朽的灵魂,才能拥有这样浓烈的恶意?
他倒挂在窗口,向下看,看到一张英俊但冷冽的侧脸,正下达命令毒杀昨日抓捕的所有人。
“已经用盐测试过,都是人类。”下属吓到了,小声解释,希望他再考虑考虑。
“人类只是种族,只要利益不在我们这里,就是叛徒。对叛徒不必留情。”
“是。”见上司已经发怒,他不敢再说。
那人退下,恭敬地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那个男人低头写字的声音。知道他眼角余光瞥到地上出现了不属于他的影子,男人才惊觉有人闯入。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双冰冷的手抱住他的头,干净利落地扭断,然后轻轻将歪着脖子的人放在椅子上。
季星海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能听到门口两个守卫的呼吸声,但他们要保护的人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丧命。
他猜这个人就是城主。这种人天生是枭雄的料子,目的明确,不择手段。
实不必用审讯手段,因为得不到什么有用线索。
不过以他的了解,这类人往往很自负,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眼皮子底下。
此外,能上地图的火种,个头不会小,再加上外面还有隔绝气息的匣子,分量更大。
有了这两个前提,找东西就很容易了。季星海很快就在大方桌的下面找到了一个很大的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颗半球形边缘锋利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