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讲,道理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二白跟在搭档的声音后面,发出了和弹幕一模一样的感叹:“但是这是乘风啊!”
【弹幕】:目前为止战术最扯淡的乘风啊!
【弹幕】:别人长鞭主C的时候他们重箭做主C啊!
如此稀奇古怪的战队,突然变得如此正常,这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情吧!
与此同时,黄昏客栈地图内,天权的主指挥正在针对多日以来的研究做分析,归纳思想。
晏饮昭带着人等在中心旗帜处,只派了步岙出去偷小旗。
一分钟后,旗帜刷新,天权战队的六个人也赶到了中心旗的位置。
第一眼,天权指挥大喜:“对面五个人,果然被我猜中了,我们六打五!”
第二眼,天权指挥懵住。
“不是……怎么变成长鞭做伤害手了?”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纵然乘风战队突然转性,从非常规战术变成常规战术,天权也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既然乘风现在的表现就是常规战术思路,那天权也就以应对常规战术的方式来应对。
天权的两名突破手飞快接入战场。
晏饮昭架住其中一人,秦聆渺守在靳晓迟可以接替的范围内,也防守住了对面的快刀。
亓言遇用长枪位移溜出战火中心,滑到天权侧后方,针对天权的双鞭进行骚扰。
至于辛邪……
被虐了无数场的他,终于有了机会站在高处慢悠悠架弓拉弦,综合多场经验,他现在的区域只有微小的概率被发现。
天权的长枪突破手和晏饮昭对上,压力瞬间拉满。
职业赛场上其实一直有句话,宁被两个拆剑暴揍,也不和晏饮昭单打。
他在拆剑这一流派的压制力可见一斑。
只是大部分的时候大家都避开和他正面作战,分别瓦解他的队友。很多职业选手都有此共识:不用管晏饮昭,他的队友自己会死。
这也不是乾坤战队的那些队员不够厉害,而是在晏饮昭绝对的强势下,多数人都趋利避害,不会选择正面单挑。这也就造成了晏饮昭必须去配合队友,而不能完全发挥的结果。
这种结果最开始应该还是好的,因为团队协作即是6V6的核心,但长久以往,更多的弊端也从乾坤战队里暴露出来。
——他们谁都不信任队友。
突破手觉得自己绝对能突破,防守手认为自己必定能防守,伤害手觉得自己是C就该最秀,辅助手怒喷所有人不懂得配合。
弊端展现,成绩下滑,晏饮昭的光环在舆论的浪潮里逐渐褪色,以至于渐渐职业圈也没有人再提三冠王的传说。
但此时此刻,天权战队的长枪选手正面出击,对上晏饮昭的瞬间,他脊骨升起一阵凉意,不由自主想起那句话。
长枪被拆剑压力得动弹不得,无法突破,另一边的快刀也是十指发颤。
秦聆渺的慢刀真的很慢。
慢到在他彻底完成招式之前,完全无法预判他到底有没有将你预判。
快刀再快,被挡个几次也会开始怀疑人生。如今快刀选手就有种大彻大悟之感。
他的招式够快,会被挡,他刻意慢下来,还会被挡,想换位走,被挡,想后撤,还被挡。
打得他浑身难受,恨不能跑去和晏饮昭来场痛痛快快的手速对决。
虽然快刀打拆剑拼手速就是死路一条。
但总比在这里被折磨来得好。
天权战队的双鞭控制手被亓言遇骚扰,落后一步,另一边的长鞭已经突入战局,在快剑的辅助下接应快刀,三人齐力从慢刀手里意图突破防线,晏饮昭那边,双鞭辅助手也配合着快刀进行骚扰。
同一时间,辛邪架弓结束,冷静观测着局势,在秦聆渺附近帮着放箭输出。
“天权战队对秦聆渺选手的攻击性很强啊!”解说的声音回荡在主会场,“三个人想合力突破慢刀的防守,他们会成功吗?乘风这边目前还是5v6的局势,就算重箭在旁边骚扰好像也不是很妙啊!”
靳晓迟运着长鞭缠住天权的长鞭输出,两位主C在侧后方单独对决,从操作层面上,靳晓迟确实落后一层,被鞭笞得几乎和角色通感。
“……打这么狠啊。”靳晓迟倒吸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步岙偷完小旗,飞快回到中心旗点,晏饮昭将对面的长枪斩杀,转过来替秦聆渺接下了对面的快剑。
步岙跟着接入战局,先架走了天权的快刀,但是天权的进攻意图依旧强烈,亓言遇被双鞭演了一下,错开了半个身位,双鞭控制抓准时间跟进战场,又被秦聆渺拦住。
辛邪重新瞄准战局后方的长鞭,时不时射箭骚扰。
几下交锋之后,趁辛邪装填箭矢的空档,天权的长鞭忽然缠住靳晓迟,和左侧面的双鞭辅助配合,连环拉扯,将靳晓迟从空隙里拽了出来!
亓言遇舞着长枪,如龙旋腾舞,踏着枪把跃了进来,接住靳晓迟,天权被架住的快刀和快剑见状,立刻改变战术,易位后撤,转而将靳晓迟挡在了自身防线之内。
双鞭控制被秦聆渺完全架住,无法后撤。
但是亓言遇和靳晓迟被包围,战况依然不容乐观。
靳晓迟被对面长鞭在操作手法和意识上全面碾压,往常中规中矩的表现在对面火力全开的时候显得狼狈不已。
【弹幕】:我去……这个长鞭怎么这么菜啊,被对面碾着打。
【弹幕】:笑死我了,这就是乘风啊?
【弹幕】:说实话,还不如就像以前那样用重箭做伤害手,常规战术不适合他们。
【弹幕】:真菜,看不出来天权想把他拽出去吗?
【弹幕】:还不是慢刀和拆剑的防守不到位?
【弹幕】:你脑子没病吧?慢刀拦了三个人,这个拽是长鞭自己就该防的,凭什么怪慢刀?
【弹幕】:哈喽你没问题吧,拆剑是突破好吗?突破为了保主C都打成防守了,主C自己拖后腿能怪谁。
【弹幕】:别说了我血压高了,为什么要让靳晓迟当C啊,他完全不如辛邪。
【弹幕】:这么重要的比赛就不该突然换战术,现在好了吧,被对面碾着打。
弹幕上的骂声身处现场的选手们并不能听见。
靳晓迟和亓言遇被围在里面,长鞭输出、双鞭控制、双鞭辅助在内场,光是顶住一个就让靳晓迟叫苦连连,旁边的双边辅助时不时的骚扰下,他更是束手束脚,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战。
“别慌,靳哥,我说好带你飞的!”亓言遇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游戏界面内,长枪回旋扫尾,逼退双鞭辅助,配合着靳晓迟,接下了对面长鞭的又一招式。
“靳哥,上啊!”
亓言遇大喊:“白团子!进化!”
靳晓迟愣了愣,在亓言遇提枪奔向对面长鞭的瞬间,脑海里的所有画面如同一帧一帧卡顿慢放。
他看见长鞭甩出,似乎要卷住长枪,他看见双鞭配合跟上,也想拦住亓言遇的脚步。
要成为队伍唯一的软肋而认输了吗?
靳晓迟眼神一沉,瞬息间,他手中的长鞭如飞川流瀑,甩开袭向亓言遇的双鞭,他紧跟着挪移身位,将对面长鞭缠住,在亓言遇的默契配合下,两个人合力,将对面的长鞭挑落!
“缴械!!!”
二白差点站上桌子,坐在解说席上对着大腿一阵猛拍,“这是职业赛场上第一次出现长枪和长鞭的缴械合招!靳晓迟、亓言遇!我的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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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会儿比赛呢!_(|3」∠)_
刚才还在怒喷乘风的弹幕纷纷愣住,一时间直播间和主会场呈现了截然相反的状态。
主会场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场地,直播间却安静了几秒。
直到问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弹幕】:我去,看得我一脚踹在桌上!疼死我了!
【弹幕】:如何评价乘风的实力?
【弹幕】:这就是默契!这就是实力!这就是乘风!冠军之相、王者归来!
“没想到啊!乘风战队的两位选手,初次站在职业赛场上,竟然能完成《江湖》首次的缴械合招!”
只不过比赛现场远没有观众们以为的那样激动。
天权的长鞭被缴械合招的瞬间就被己方队友接住,三个人转换队形,但还是被步岙和晏饮昭轻易突破进中心。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时间思考缴械合招的出现,管它是不是惊世骇俗,反正现在不动手真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但战局的瞬息变化,带来的连锁反应远非预料那般好应付。
一场鏖战结束,天权越战越退,士气渐颓,难以挽回地走向失败。
之后一局,天权用出科研过的全新战术,将乘风打了个措手不及,扳回一城,而在第三局时,以以一分之差惜败。
时间来到总决赛第三场,乘风对战傲剑。
有着天权前车之鉴,傲剑对乘风的每一个人都百般戒备,就连近身能力最差的重箭也得到了体贴照顾。
第一局结束,傲剑领先三分获胜。
备战间内,齐易给每位队友大画圆饼:“只要这次拿第一,下次我们就能进复赛胜者组,你们好好打比赛,成功我就向我家里申请奖励,一人一辆劳斯莱斯。”
“……饼太大了,少爷,吃不下。”辛邪被针对得头疼,揉着太阳穴,苦哈哈道:“对面太狠了,我只是个重箭啊,我今天又不是主C,怎么能把我打成这样。”
“那是傲剑的指挥看得起你!你想啊,如果不是因为你带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他们怎么会这样针对你?一切都是因为你太强了!如果不针对你,那他们输定了。”
齐少这个气氛组找的借口条条是道,听起来是有那么点儿意思,辛邪想了想,还是听进去了这种宽慰。
靳晓迟和亓言遇就坐在旁边感慨自己打出的缴械合招。
“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我是怎么打出来的。”
亓言遇道:“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当时好像就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脉来了个究极觉醒,结果比赛结束后任督二脉又关门了。他俩回想当时的种种操作,半点儿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完成这世纪之举。
傲剑倒是在上场一直防着他俩再来个缴械合招,想方设法将他们分开。
暂时修整十分钟,第二局,晏饮昭单枪匹马四处偷旗,将单人游击打得风生水起,任凭队友哭着喊救也不动一下眉毛。
大团这边少了个拆剑,步岙这个匕首第一次在大团中心玩起了突破。
感觉很新奇,傲剑也新奇。负责突破的唐宇已经做好应对晏饮昭的各项准备,连谁来接应自己都决定好了,扭头一看,朝自己飞来的不是晏饮昭,竟是步岙。
第二局的出其不意,让乘风锁定胜局,双方战平。
第三局随机到白雾悬崖,两方人马开场的时候就有人脚滑滚到崖底,消耗了一次复活名额。
亓言遇从复活点起身,慢悠悠往大团的方向赶,路上小心翼翼,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像刚才一样用长枪位移乱蹿。
【弹幕】:每个职业赛的新人,应该都会在这个悬崖送掉一次复活机会。
【弹幕】:尬黑!咱们晏神从来没滑下去过!
【弹幕】:难道秦神就会滑下去吗?哦,他是慢刀啊,那正常……
【弹幕】:上面的删了吧,我是慢刀我汗流浃背了。
正如弹幕所说,从开场到确定胜局,过程中靳晓迟和辛邪也各滑下悬崖一次,傲剑的辅助和控制也不遑多让。
初赛总决结束,乘风以两分优势获胜,同时获得复赛胜者组的名额。
靳晓迟和亓言遇去接受了采访。
面对主持询问如何使出缴械合招,是否训练过多次这样的问题,靳晓迟拿出了身为大主播的水平。
他睁眼说瞎话:“是的,练了很久,我和小亓有默契在的,虽然成功率不高,但是还是成功过很多次的。”
主持吃惊:“原来这不是你们第一次用出这招吗?”
“当然不是,”靳晓迟满口胡说八道,力图忽悠所有战队,“我和小亓经常在私下联系,开双人房间对战电脑,就是为了训练这个,其他队员都不知道。这是我和小亓为大家准备的惊喜。”
他说得这么夸张,大家不是很相信。
但是他长着这么一张帅气的脸,表情严肃,语气更是坚定不移,又让所有人没办法确定是真是假。
坐在旁边的亓言遇全程拿着话筒假笑。
复赛的赛场在乘风基地所在的城市,一行人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乘上飞机,回到基地。
推门走进大厅,洛诚率先深吸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酒店里的床我睡不惯。”
齐易嗤道:“本少爷都没睡不惯,你还好意思说?”
洛诚立刻跟在齐易身后大拍马屁。
陈印走在最后面,此时此刻的他对于少爷已经失去兴趣,他满脑子都是夺冠、狠狠夺冠,用冠军打烂所有人的脸!
事实上,陈经理和乾坤战队吵了无数次架。
作为战队经理,陈经理既觉得夺冠和自己没关系,又觉得夺冠和自己大有关系。这种矛盾的心理存在,促使他对乾坤战队尽心尽力整整两年。
但是两年中陈经理挨过的骂不计其数。
最可恨的就是高层说他带不出冠军队伍!
陈印非要证明自己不可。他咬紧牙关,死活要追到乘风战队,首先,是他看上了乘风战队的工资,其次,是他在追逐自己的梦想。
当然,主要是乾坤战队散队后,陈印想不到自己还能去哪个战队。
就像靳晓迟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职业队伍,陈印在离开乾坤之后,也陷入了迷茫。
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扬眉吐气,他还管什么少爷不少爷、高层不高层?
天天捧着资料看才是正经事儿!没有教练,自己就是教练,没有奇迹,那就一起创造奇迹!
这引人侧目的努力,齐少当然看在眼里。
不仅齐少看见了,洛诚也看见了。所以洛诚没打算和陈印竞争经理,他打算竞争一下齐少的贴心小棉袄。
但是齐少不需要小棉袄,齐少道:“你还是跟着陈经理管管战队的事儿。”
洛诚说:“陈经理很专业,我去怕是添麻烦。”
齐少说:“你哪怕去给他端杯咖啡呢?”
于是洛诚委屈地走了。
一下楼,洛诚就见到晏饮昭捧着秦聆渺的手。
洛诚瞳孔地震。
他哒哒哒快步走向休息区,沙发前,两个人,再加上突然出现的洛诚,三人沉默对望。
几秒钟后,晏饮昭回过头,继续给秦聆渺按摩手指。
洛诚很想问一句“说好的没谈恋爱呢”。
但又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不能算是谈恋爱。
“但是张飞和关羽不会这样。”洛诚抨击,“张飞和刘备、关羽和刘备,也不会这样!”
晏饮昭眼皮都不抬:“因为他们三个不玩游戏,不打电子竞技。”
洛诚:……
好有道理,他竟然想不到反驳的点。
顿了顿,洛诚飘然而去,到咖啡机前打了杯咖啡,走上了楼。
晏饮昭在洛诚走后抬头看了眼秦聆渺。
他轻咳一声,问:“哥,你不会介意他们这么说我们吧?”
秦聆渺说:“我好像就没有介意过。”
“那不一样,”晏饮昭眨了眨眼睛,又低下头,“现在他们说得越来越过分了,好像我和你真有什么似的。那肯定是假的啊,我们怎么会谈恋爱呢。”
我们是直接结婚的关系。
只是心声这种玩意儿,哪里是人人都听得见的。
晏饮昭话音落下,秦聆渺就抬起手,将他的手腕抓住,力道轻而稳地挪开了他的手。
晏饮昭茫然地看向他。
秦聆渺收回手,表情淡淡:“我去和陈经理商量商量接下来的比赛。”
“噢。”晏饮昭呆呆应了声,眼看着秦聆渺起身上楼,莫名有种自己被凶了的感觉。
“……不会吧。”
晏饮昭跟着起身上楼,到训练室里坐下。
他一边登陆游戏,一边思考刚刚秦聆渺的整套动作。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肯定没凶我,我哥怎么会凶我呢。”
都是错觉,全是错觉。一定是秦哥急着去和陈经理商量比赛了。
……等等。
战术不都是秦哥和我商量的吗?他和陈经理还能商量什么?下次战队聚餐去哪个地方吃饭?
晏饮昭抓了抓头发。
他没戴耳机,登进游戏后就盯着屏幕发呆。
没几分钟,邢乐密聊过来。
【暴击小子】:很不错啊,直接进胜者组,我还不行啊,我们还要打个积分赛才分得出来。
【暴击小子】:说实话,还不如像你们这样初赛打上来呢,白赚一个胜者组名额。
晏饮昭心情正不美妙,闻言,冷冷一笑。
【驰马试剑】:那你从海选就开始打呗,累不死你。
【暴击小子】:QAQ
【暴击小子】:你好凶!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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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哥肯定没有凶我! 乐乐:但是你凶我QAQ
第40章
乘风如今成功进入胜者组,齐少虽然不能践行自己的大饼送出劳斯莱斯,但是请队员们吃一顿豪华大餐,还是甩甩手就能做到。
豪华大餐的地点被定在城中十分出名的酒店里,为表示对这场结果的看重,齐少甚至在坐席前拉了横幅。
太夸张。
众人看在眼里,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洛诚先出面带领大家落座,少爷做得浮夸,那也不是少爷的错。全部都是他的错。
想要做贴心小棉袄的心不会毁灭。
洛诚立刻将锅揽到自己身上,表示主意是自己出的,横幅是自己想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齐少的每个想法都是正常的、合理的,为大家着想的。
这番剖白之语没人相信。
但也没人说自己不信。
靳晓迟更是情商满分,不仅肯定了横幅创意、菜品选择,还夸了夸齐少颇有风度。
齐易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后又矜持道:“差不多得了,别一直夸我。”
靳晓迟:……
晏饮昭紧挨着秦聆渺落座。
这段时间战队里的训练次数没有减少,但总体气氛已经要轻松许多,可是晏饮昭远没有别人轻松。他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天秦聆渺到底有没有凶他?
感觉是没有的,秦聆渺从来没凶过谁,说话的调子都不见激动过,简直是情绪稳定的最佳模范。
只是这样的人也对他坦白过因为当初的事情,有过“生气”的时候。
所以不能排除秦聆渺不会生气这样的选项。
晏饮昭认为自己对秦聆渺的了解始终是要比旁人更多一分、更近一步,谈论细节,他或许很难捕捉,可秦聆渺那天的表现实在是古怪了点儿。
怎么就说不按摩就不按摩了呢?怎么就和陈印有话要说了呢?
比赛的事情有这么迫不及待吗,别的战队还要再打几场积分赛,哪儿有这么急的。
看到了破绽,产生了疑问,晏饮昭自然而然对当时秦聆渺的态度产生更多的迷茫。
只可惜他没有取经的对象。
问邢乐,那等于是给人看笑话。问齐易,那和问邢乐没什么两样。
堂堂三冠王回望自己简单的人际关系,不得不承认,他的朋友里分为损友和超级损友,平时正经的即望山和莫寻隐,在面对他的八卦时,也只会变得不正常。
回基地的路上,晏饮昭和秦聆渺走在最后,在夜色下并肩而行。
自从秦聆渺复出之后,他们就不用再乔装打扮躲避什么,这样正大光明走在路上,散着步,听着前面时不时传来的曲调,心情竟也有几分惬意。
晏饮昭就趁着夜色打量身侧的人。
秦聆渺比他高,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看到耳朵后垂坠的长发。
察觉到他的视线,秦聆渺偏了下头,看向他:“看什么?”
晏饮昭眨了眨眼睛,错开目光,说:“按理来说我应该长高了很多的,我还能再长。”
以前他就没秦聆渺高,现在怎么还没什么区别?
“你确实还会长高,”秦聆渺也说,“不过……我也还会长。”
晏饮昭:……
对噢。秦哥就比他大两岁来着。
晏饮昭突然停下脚步。
他看着秦聆渺,喃喃道:“我俩都没到结婚的年龄啊。”
秦聆渺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
晏饮昭抬手,满脸严肃:“我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也许他不该想结婚这种事。
他和秦哥现在还年轻,需要谈恋爱稳固感情,再结婚。
婚姻毕竟是有七年之痒的。
那就先恋爱谈个七年再结婚,这样就没有七年之痒了,加起来十四年呢。
我真是个天才。晏饮昭一敲掌心。
他完全想通了,他悟了,他掌握世间真谛了。
话又说回来,既然已经确认要谈恋爱,那之前的那套想法就该完全推翻。曾经的行动是以结婚为目标,以后的行动要以恋爱为前提。
晏饮昭回过神,和秦聆渺对视了几秒,瞪大眼睛:“哥,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你不是说自己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晏饮昭点点头:“是的,但是已经没有问题了,哥,我已经完全领悟了!”
秦聆渺问:“你领悟什么?”
“嘘——”
晏饮昭装模作样地竖起食指,“秘密。”
话音落下,前方传来齐少的呼喊:“晏哥、师父,你俩在后面做什么呢?”
晏饮昭扬声:“就来!”
他往前小跑一段距离,忽然又回过头,对秦聆渺笑了笑:“哥,以后你就知道了!”
【暴击小子】:所以这就是你凌晨不睡觉,也不许我这个要上赛场的睡觉,非要把我拉进游戏里,的理由?
【驰马试剑】:这个理由还不够劲爆?
【暴击小子】:……
邢乐坐在电脑前,在寂静的训练室内,第一次读懂什么叫生无可恋。
他含泪回复:太对了,太劲爆了,我都睡不着了。
【暴击小子】:你是不是有病啊晏饮昭?你想结婚就结呗,想谈恋爱就谈呗,就在我面前秀、秀不完了还?
晏饮昭不明所以。
【驰马试剑】:我怎么就秀了。
【暴击小子】:你怎么就没秀?你就差告诉所有人你和秦神是天生一对了,你对他心生不轨,他对你屡屡纵容。
【驰马试剑】:有吗?
【暴击小子】:怎么没有?
【驰马试剑】:他怎么纵容我了?没有啊,一直都是这样对我的,他就是这么好。
邢乐想揍人的冲动几乎要付诸行动、溢出屏幕。
他隔着电脑,咬紧牙,攥着拳头对空气呼呼哈哈打了几下,才忍耐住自己的心情。
【暴击小子】:能让我睡觉了吗,大爷。我要绷不住了。
晏饮昭大发慈悲地同意了。
等邢乐一下线,晏饮昭站在凌晨的江湖里,看世界上依然在刷屏的消息,想了想,又点开师徒界面看。
秦聆渺的头像框设置的是当年夺冠的冠军周边框。
和他的是同一款。
这么一看,简直就是情侣框。
就是可惜这东西不是他们两个冠军限定,是官方当初采用他们的想法设计出来的全民框,不过当时不完成任务也拿不到。
四舍五入就是一起做了情侣任务,还一起拿了情侣头像框。
晏饮昭又看了会儿,跑到和秦聆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坐下。
剑客在山崖间吹着风,青丝飘飘,衣袂翩飞,好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晏饮昭越看越精神。回想当初的初见,秦聆渺已经是玩家中的人气高手,早就封神,他还只是个有点儿小名气的玩家,和当时所谓的秦神完全搭不上边。
既没有人为他们牵线搭桥,他也没有毛遂自荐。
但秦聆渺还是主动找到了他。他们短暂交流,合作了几次,秦聆渺就提出要和他做队友这样的要求。
在当时的晏饮昭看来这像是个有毒馅饼,天降陷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事实证明秦聆渺是真心要和他做队友。
从始至终,也只是他在让人失望。
年轻时就气盛张扬,对旁人的诋毁耿耿于怀,对亲近之人的体贴视若无睹。
总在留心错误的声音,而不去看那双纵容的眼睛。
晏饮昭开始在回忆中剖白自己的一切。
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秦聆渺真的不是瞬间的事情,也没有特别浪漫的原因。只是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好像天生就如此。
也许在年少时萌生过的好感没能在那时发芽,它化作种子,根植在心底。让人没能意识到它已经存在,只是若有似无被它影响着,无从割舍,无从放弃。
于是直到这一天。
如果在这两年他有过丝毫对过往时候的动摇,那或许现在就不会获得这样的荅案。
晏饮昭意识到这是潜移默化的。
是早已存在的。
他既庆幸这不是来源不明突然而然,又遗憾它来得有些迟晚,差点让他错过这场重逢。
“还好我聪明,”晏饮昭小声嘀咕,“要不我亏大了。”
当冠军固然很好,做队友确实也好,但这些加起来都不如和秦聆渺谈恋爱来得好!
适合的人错过了就不再有,这是存在唯一性的。
晏饮昭靠着椅背,忽然想起秦聆渺当时接受采访时说过的“唯一项”。
……等等。
好像、似乎、大概……某种意义上,那段话挺不对劲的?
早上九点钟,辛邪推开训练室的房门,惊讶地发现晏饮昭枕在沙发的扶手上,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