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农户的山居生活—— by山间柳
山间柳  发于:2024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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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乐盯着面前的竹筐发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傻了,就那几个糖真的用得上扁担吗?加起来都没有扁担重,更别说还有一个竹筐了……
他扭头看向顾朝朗,悠悠地道:“我们真的需要扁担吗?”
顾朝朗手上正在忙着洗碗,闻言抬头望去,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说出话来,“这不是还要买东西吗?”
时乐皱了皱鼻子,弯腰收拾竹筐,“还是不用这个了,太重了,直接用竹篮拎着,再带一个麻袋就足够了。”
顾朝朗想了想道:“不是要去集市买小鸡,竹篮装不下吧?”
时乐正要出门,站在门口扭头道:“我记得咱家有一个大竹篮来着,我去找找,用那个正好,而且那个口还比较浅,卖东西正合适。”
顾朝朗顿了片刻才道:“是有,不过很久没有用了,估计落灰了。”
时乐摆摆手,大踏步出去了,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用刷子刷一下就行了。”
时乐对这个篮子有印象是因为年前大扫除的时候他才从侧屋角落里翻出来,当时上面满满都是灰尘,他用水随意冲洗了两遍,就扔在院子里晾着,又过了好几天才收回去,现在用正好。
他记得当时收回屋的时候随手放在门后了,推门一看果然在,时乐弯腰拎上篮子就往灶房去,几下把篮子擦干净,把方才装到簸箕里的糖连着簸箕再挪到篮子里,时乐还在篮子底部垫了一个麻袋,高度刚好。
他折腾这一会顾朝朗已经把灶房收拾干净了,过来拎上篮子,开口问道:“可还要准备什么?”
时乐摇了摇头,“没有,都备好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一个人去就行,你直接去集市买小鸡仔,而且现在是春天了,还要多买几种菜籽种上。”
顾朝朗上手试了那篮子确实不重,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改口道:“先陪你去镇上,到下午要是还没有卖完我就先去集市。”
时乐找不出反驳的话,就点头同意了,两人关上院门就往镇上去。
今日镇上也很热闹,和赶年集那日一样,街道上人多的快没地方下脚,时乐也不往里挤,侧身把顾朝朗手里篮子上盖着的布掀开,拿出准备好的那一串糖。
时乐卖东西已经积攒了不少经验,但每一次开第一下口的时候还是要酝酿许久,他看着四周的人群,清了清嗓子,才开始吆喝。
“卖糖嘞,苕丝糖,江米果,香甜可口的苕丝糖,酥脆弹牙的江米果嘞!”
“一文钱两块糖嘞,便宜又好吃的糖,走过路过的来看一看。”
今日镇上的孩童更多,年集那日主要是置办年货的大人,带孩子的不算多,今日元宵节,是以游玩为主,基本有孩子的人家上街都会带着孩子。
时乐拎着手里的糖串在身前四处晃,他还不敢太大力,生怕把糖甩飞。
许是今日选的位置好,时乐才吆喝几声,就有过来问的,听说能一文钱能各来一块,买的人不少。
时乐心里暗道,若今日全部卖完,下回再琢磨两种糖,到时候四种一起卖。
“哥哥,我要两块糖!”
时乐愣了一下才发现身前的小萝卜头,手里拿着一文钱高高举着,发现时乐看他又大声说了一遍。
时乐把糖串挂在手上,弯腰轻声问道:“有苕丝糖和江米果,你要什么呀?也可以一样来一个。”
小孩哐哐摇头,大声道:“我只要苕丝糖,要两块!”
时乐笑着应了一声,从篮子里拿出糖递过去,然后才接过他手里的钱。
那小孩也没有停留,拿上糖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叫:“娘,我买到糖了,给你一个。”
时乐看着那小孩跑到一个妇人跟前,才转头继续吆喝。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时乐感觉到有些热才反应过来已经正午了,篮子里的糖还剩一半不到,如果下午能像早上一样生意好,那肯定能在太阳落山前回家。
他抬手搭在顾朝朗胳膊上,凑到他耳边道:“你先去集市吧,今日人那么多,要是一会儿人家卖完走了怎么办。”
顾朝朗将手里的篮子递给时乐,有些不放心道:“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时乐仰头看他,扬声道:“我当然可以!”
他说完低头看着篮子,把里头的簸箕拿出来抱着,又把篮子递过去,“篮子你拿着去集市,不然买的小鸡没地方放,你再买些菜籽,不拘是什么,多买一点儿,别的你看着买,油盐之类的我到时候买就行。”
时乐交代完,又从怀里掏出钱递过去,“方才卖糖的钱都在我这,你今早出门肯定又没有带钱,这儿估计有一百多文,肯定够了。”
顾朝朗接过钱揣怀里,又问道:“你身上可还有钱?”
时乐点点头,“还有呢,再加上一会儿卖糖的足够了。”
顾朝朗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时乐就站在原地朝他摆手,等顾朝朗走远才开始继续吆喝。
吆喝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直没有人来问,时乐就抱着簸箕继续往前走,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吆喝,看到人多的地方就停在路边吆喝。
另一边集市上,顾朝朗按照时乐的交代,先买了菜籽,遇到一个卖菜籽的摊子就停下问一声,最基本的白菜萝卜买好,顾朝朗还买了荠菜,三月瓜,豆,香菜,约莫七八种,花了八文钱。
最后是小鸡仔,买了十只,花去四十文。
顾朝朗买完就不再停留,大步往家里赶。
时乐这会儿正在镇上走街串巷,四处吆喝,不大的镇子他来回了好几趟。
申时刚过,太阳已经有偏西的预兆,时乐看了一眼簸箕里的糖,苕丝糖还有六个,江米果还剩十个,剩的不算多,时乐也不再绕圈,直奔油铺去。
不过他走的也不快,嘴里也在不停吆喝,最后到那铺子前又卖出去四块。
家里芝麻油是年前买的,这次做糖用去不少,得再买一点备着。
买完油,时乐又转身往卖盐的铺子去。
等该添置的东西添置完,时乐簸箕里的糖只剩六个了,瞧着天色不早,他也不耽搁,沿着街道往镇外走。
刚出镇子,时乐就看到前方树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乐眼睛瞬间瞪大,小跑上前,“你怎么来了?”
顾朝朗先伸手接过时乐手里的簸箕,才回道:“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就来接你,去镇上又怕错过,就在这里等你。”
时乐嘴角含笑,还要仰着头反驳:“就这几步路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朝朗也没接话,拉着时乐转身,“回家了。”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时乐和顾朝朗遇上不少人,这个叔伯,那个婶娘,但凡是认识的都要停下来问好寒暄。
“是呢,婶子,刚才镇上回来。”
“二伯,您吃了吗?我们刚回来。”
…………
终于看见自家院门出现在眼前,时乐长舒一口气,虽说他不是那等寡言的,但是一直说话他也累了。
尤其是顾朝朗沉默寡言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导致一路上遇见的人都只和顾朝朗说上一两句话,然后就一直和他说。
最要命的是方才还遇见一个没见过的婶子,顾朝朗那个呆瓜完全没反应过来他不认识,他说话的时候生怕叫错人。
时乐一进灶房就瞧见一侧的竹笼,正是去年养鸡的那个,不过这会儿上面没有盖着麻布。
顾朝朗也跟着进来,顺着时乐的视线望去,询问道:“上头绑的稻草可够?方才急着出门,绑得有些粗糙。”
时乐笑了一声,“看出来有点粗糙了,不过足够了,先放在笼子里养十来天,现在还有些冷,别给冻死了。”
顾朝朗点点头,又道:“上头盖席子吧,家里还有破席子,拆一半来盖着,更暖和。”
时乐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今天买回来的东西。
随后时乐开始做饭,早上做的多,这会儿还剩不少排骨,两个人吃足够了,再随意做一个菜就成。
顾朝朗回屋换了鞋,挽起裤脚去了后院,后院菜地又空出来不少地方,马上就是雨水,趁现在有空闲把地翻一翻,施肥播种,等雨水天来,刚好要发芽,省不少浇水的功夫。
“吃饭啦!”
顾朝朗挖到一半就听到前头时乐在叫他,他把农具靠到墙边,几步走到院子里,时乐已经倒好热水等着他洗手吃饭。
吃过饭,顾朝朗喝了口水就去了后院,趁现在天还没黑,抓紧时间把地翻了。
翌日,顾朝朗早早下地,时乐也跟着起床,不过他是去了后院,昨日顾朝朗挖了大半,他想着今早把剩的地翻了,下午就施肥种菜。
这次买的菜种很多,时乐重新规划了一番后院的菜地,划成几块,这回的萝卜白菜就种到里面,靠鸡圈的这一片种豆,中间部分种其他。
下午,时乐正在后院播种,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他,有些听不真切,他不免愣了愣,实在是许久没有人上门了。
他拍了拍衣摆上的土,对着前头喊了一声,“来了来了,是谁啊?”
打开院门一瞧,是好几日不见的顾清,上次见还是刚过完年,他和顾客一起去找明娘玩。
时乐连忙上前,伸手想拉顾清,又看见自己手上的土连忙缩回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顾清羞涩地笑了一下,探头往院子里看,“我朝朗哥不在家吧?”
时乐有些疑惑:“去地里了,你这是要找他?”
顾清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找你的。”
两人回到灶房,时乐给顾清倒了一杯茶,才坐在一旁问道:“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顾清支支吾吾地,好半晌才道:“时乐哥哥,我娘给我定亲了。”
时乐下意识转头,惊讶道:“怎么这么早?你年纪也还小呀。”
顾清杵着下巴,摇头道:“我听我娘说是合了八字,发现最近有一个特别好的日子,就是三月十九,说是什么这天成亲大吉,旺我,是这两年最好的日子。”
时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这个理由,说有道理也确实挺有道理的。
过了好一阵,时乐才道:“那人怎么样?是哪个村的?”
“我哥去瞧了,说是还成,就是我娘的娘家李家村的,据说小时候我还见过,不过我没印象了。”
时乐宽慰道:“别担心,伯娘和堂哥肯定给你相看过,在哪都是过日子。”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说起成亲,顾清问了许多时乐和顾朝朗的事儿,把时乐都问脸红了才停下。
这会儿的顾清已经不愁自己成亲的事情了,满脑子都是时乐两人的小八卦。
最后顾清走的时候,时乐颇有些庆幸,再问他就不行了。
时乐把顾清送出门,又急急忙忙去了后院,天色不早,得动作快些,尽量在做晚饭前干完。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说起地里的庄稼,顾朝朗揽着时乐,语调低沉,“咱家今年的小麦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块地的比其他要长得慢许多,过两日得去追肥才行。”
时乐打了个哈欠,缓缓道:“后院还有不少肥料,应该够了。”
见时乐开始打哈欠,顾朝朗没再说话,拍了拍时乐的后背,闭上眼准备睡觉。
时乐都快睡着了,突然抬起头,一下撞到顾朝朗的下巴上。
时乐揉了揉后脑勺,“嘶,好痛。”
顾朝朗也伸手帮他揉,低声道:“突然抬头做什么,很疼吗?”
时乐埋怨道:“都怪你要抱着我,我才会撞到。”
顾朝朗抿了抿唇,说不出反驳的话,只默默地帮他揉后脑勺。
时乐抬手把他的手拿下来,“不用揉了,没那么疼,我刚刚是有事儿要说来着。”
顾朝朗又把时乐揽到怀里,“什么事儿,很急吗?”
时乐在他胸前蹭了蹭,“是顾清的事儿,他今天来找我,说是他的亲事定了。”
顾朝朗回道:“前两天遇到堂哥他和我提过一嘴,我忘记和你说了。”
时乐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顾朝朗顿了一下,“下次一定不会忘记和你说了,是我的错。”
时乐哼唧了几声,又打了个哈欠,“睡觉吧睡觉吧,过两天再去伯娘家问问可有需要帮忙的。”
顾朝朗应了一声,又伸手给时乐掖了掖被子才闭上眼睛睡觉。
翌日,阴天。
顾朝朗起床时就发觉屋里过于暗了,出去一瞧果然天气不好。
他匆匆洗漱完就去后院,用竹筐装上沤好的肥料,背着往地里赶,趁下雨前得把肥料撒下去,不然等雨停,土地晾干又得耽搁好几天。
时乐起床时也发觉了天气不好,不过昨日刚播了菜种,现在下场雨也是好事。
这几日顾朝朗忙着,他倒是闲了下来,去灶房看了一眼灶前的柴火,瞧着没多少,时乐又去院子里抱了一捆回屋。
院里的柴火是顾朝朗前几日劈好的,就堆在亭子里,预备着忙起来的时候烧。
时乐把灶房收拾打扫一番,又打扫了一遍院子,下雨院里遍地泥浆,若是再有杂物就显得更脏了。
小鸡仔还在灶房里,若是天气好这会儿应该放去后院,让它们到处跑,现在只能放去猪圈里,若是真下雨了也方便捉回来。
等到处忙活完,时乐才回屋拿了针线篮子,坐在火塘边绣帕子,顾清要嫁人,他也得预备一点儿礼物才是,不过现在还早,慢慢来。
这场雨来得慢,晚上两人都吃过晚饭了,外头才开始飘雨丝,连个雷鸣都没有。
想着明日应该不能出门干活了,时乐和顾朝朗今晚沐浴了许久,现在天气没那么冷,又在火塘边,水也凉得慢。
蓑衣在西侧屋里,不过现在雨不大,从灶房回屋也不远,时乐洗漱完就蹭蹭蹭地冲回屋,顾朝朗又收拾了灶房才回去。
当晚,伴着屋外渐大的雨声,屋内又是一夜春色。

这一场烟雨,伴着料峭的春风入夜,直至天光熹微。
顾朝朗醒来时屋外雨声潺潺,想着田地里没有着急的活计,又闭上眼揽着时乐继续睡觉。
再没有比下雨天更适合睡觉的时候了,时乐醒来时外头已经大亮,雨越下越大,估摸着时候不早,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两人紧挨着,时乐一动顾朝朗也醒了,“怎么就起了?”
时乐揉了揉眼睛,含糊道:“有些饿了,难得休息你再睡会儿,我去做饭。”
顾朝朗也跟着起床,“睡够了,一起吧。”
时乐没再说话,起身穿好衣裳往梳妆台去,顾朝朗动作快些,上前一步出了门,去侧屋拿了蓑衣回来。
将新的蓑衣给时乐披上,自己披了旧的,大步往灶房去。
今日得闲,时乐做饭花了好些功夫。
火塘上架上锅,装满清水,水烧开后放入淘洗干净的米,用筷子搅一搅,以免粘锅。
大火煮约一盏茶的功夫,煮至大米断生,也就是能用手指甲掐断,放进嘴里吃起来外软内硬,然后用漏勺过滤,锅里剩下来的就是浓稠的米汤,淡淡的米香味,生津止渴。
灶上放蒸锅,重新加水,蒸笼里铺上屉布,倒入半熟的米饭,用筷子插几个洞,大火蒸熟。
昨晚时乐拔了两个萝卜回来,当时没想好怎么吃,方才琢磨了许久,才决定做萝卜饼。
萝卜去皮切丝,加盐腌制,拧干水份,用清水淘洗干净,再次捏干,少许猪肉切丁、葱切段,备好的食材全部放到碗里,放入一小碗面粉,花椒粉,酱油搅拌均匀,用手捏成饼。
锅里刷油,饼贴到锅壁上,小火煎制两面金黄。
年前新晒的腊肠,正是吃的时候,时乐今日做的是蒸腊肠,晾干的腊肠用温水洗净切段,冷水上锅蒸熟,蒸出来的腊肠肉质紧实,咸淡刚好,再切成薄片,搭配蒜片或辣椒面都好吃。
腊肠吃多了难免有些腻,时乐又做了一个炝炒白菜,清爽可口。
另一边顾朝朗已经拿好碗筷,端菜上桌了。
时乐没急着吃饭,先盛了一碗米汤,米汤上头飘着一层米油,凉得很慢,他吹了好几下才小口喝起来。
他也给顾朝朗盛了一碗,见他还没喝,时乐催促道:“好喝的,你快试试,要不是嫌麻烦我能天天做。”
顾朝朗应了一声,端起碗大口喝了。
吃过饭,外头的雨不见有停的趋势,顾朝朗在灶房收拾碗筷,时乐回屋拿了针线篮子。
昨日他收拾衣裳的时候发现顾朝朗有一件衣裳袖口破了,得趁早缝上,不然放着放着又给忘了。
下雨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忽略时间的流逝,低头忙活一阵,再抬头,村子里已经有炊烟升起。
时乐看着屋外瞪大了眼,愣愣地看向顾朝朗,“怎么就这么晚了?我才刚补好衣裳啊?”
顾朝朗正在翻火塘里的红薯,闻言抬头看他,疑惑道:“你不是还绣了帕子,然后才补的衣裳,而且你还在上头绣了花纹,还是一大片。”
“没有吧,我只绣了……”
时乐低头一看,果然两只袖子上都绣了纹样。
他想起来了,先是因为这件衣裳刚做不久,就想着补得好看一点,然后就绣了一片,发现不对称,又在另一只袖子上也绣了。
时乐清了清嗓子,将衣裳揉做一团放到篮子里,“我做晚饭吧。”
然后蹭地一下起身,就去灶台前了。
顾朝朗有点摸不着头脑,刚刚时乐还说想吃烤红薯,今晚就不做饭了,要煮面汤来着。
“你不吃烤红薯了?”
时乐拍了一下脑门,“我给忘了,熟了吗?”
顾朝朗点点头,“熟了,我给你剥。”
时乐看了一眼,“那我先把面揉好。”
这场雨只第一天下得有些大,后几天就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时乐在屋里待得有些烦闷,好不容易天晴,就想着出门去摘些野菜回来。
刚出门几步就遇上李秋芳迎面走来,时乐笑着问道:“伯娘,是要去做什么嘛?”
李秋芳快步走到时乐面前,才回道:“乐哥儿,正是有事儿想来找你帮忙呢。”
时乐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是需要他帮忙的,还是笑着回道:“伯娘快回屋坐,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
两人一起回屋,李秋芳四处看了一眼,笑着道:“你们小两口过得好,这院子看着都更热闹了,我算是放心了。”
时乐抿唇笑了笑,一时没接上话,那边李秋芳又开口问道:“朝朗是做什么去了,怎么不见人?”
时乐往外头看了一眼,轻笑道:“他啊,雨刚停就下地去了,说是怕沟堵了淹着麦子。”
李秋芳笑出了声,又夸道:“朝朗这孩子打小就勤快。”
两人说了半晌,李秋芳才说起正事,“乐哥儿,伯娘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忙绣一床喜被,清哥儿绣东西不行,我和他嫂子绣活儿也一般,便想着请你绣一床,看着体面些。”
时乐没一口答应,有些迟疑道:“不如伯娘先看看我之前绣的被面,若是合适,我再帮忙绣。”
李秋芳拍了拍他的手,笑着道:“你的绣活儿那么好,哪有什么可挑剔的,你当时的喜被我也是瞧见的,绣得那叫一个好,就没有人不夸的。”
时乐连忙摆手,“哪有伯娘说的那么好,既然这样,那我就答应了,估摸着要十来日才能绣好。”
李秋芳放下一桩心事,脸上笑得开怀,“你慢慢绣,不着急,棉布针线这些等我明日送来,至于样式,无论是团花还是鸳鸯都好。”
时乐点点头,“那成,明日我在家里等着伯娘。”
李秋芳笑得更加开怀,又夸了时乐好几句,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时乐怀里。
“这是绣喜被的钱,你拿着,伯娘去打听了,说是绣一床被子最少也得八十文,多的好几百,伯娘预备了一百五十文,你别嫌少。”
时乐哪能要,当即塞回去,“伯娘这话说的,绣一床被子罢了,哪能要钱,你快收回去。”
李秋芳佯怒道:“你要是不收,伯娘就去找其他人绣,作为一个长辈我还能白占你便宜不成,听话,快收着。”
时乐拒绝不过,推脱了半晌,最后才收下一百二十文,见李秋芳还要硬塞,他赶忙道:“伯娘,一百二十文足够了,您要是再给我可就不绣了。”
“你这孩子,要是这样,伯娘以后哪里还好意思来找你帮忙。”
时乐将钱塞到李秋芳手里,“真的够了,再多收晚上朝朗回来得和我吵架了。”
李秋芳眉头一下皱起,“他还和你吵架,等我说他。”
时乐连忙道:“没有没有,他哪会和我吵架,我就是这个意思。”
李秋芳这才放下心,又塞了十文钱过去,随后就站起身,“行了,钱你收着,伯娘这就走了,这事儿多谢乐哥儿了。”说完就匆匆往外走。
时乐也跟着起身,要把钱还回去,结果愣是没赶上,叫了几声,李秋芳走得更快了。
也不好在路上拉拉扯扯的,时乐只得转身回屋,想着到时候再给顾清绣两张帕子,礼钱不方便多给,要从例,送的礼物倒是无妨。
耽搁这一会儿都快黄昏了,时乐将钱收回匣子,大步出去了。
后院不远处就有野菜,时乐又沿着小路往山上走了几步,在路下方发现了一丛小根蒜,他有些惊喜,这个是比较少见的野菜之一,炒出来香味浓郁,味道极好,尤其是炒鸡蛋最香。
时乐扶着一旁的树下去,把这一丛小根蒜都拔了,数量不少,吃一顿足够了,再加上天色不早,他便没有再耽搁,拎着篮子往回走。
这会儿路上还有些泥泞,下坡路更不好走,时乐走得很慢,生怕摔一跤,虽说没有多疼,但是衣裳不好洗。
好不容易走到山脚下,时乐长舒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回到家,时乐把篮子一放,就忙着把火燃上,又去院里灌了一汤瓶水回来烧上。
顾朝朗雨停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估摸着衣裳要湿,时乐想着赶紧烧上一点热水,让他回到家就先擦洗一下身上,然后换上干净衣裳,以免着凉。
水烧上,时乐又把灶火点燃,淘米煮上,今晚的小根蒜炒鸡蛋最是下饭,他特意多煮了一点米。
灶房里忙完,时乐又去后院菜地摘了两个茄子,然后去猪圈里瞧了一眼小鸡,个个活蹦乱跳的。
这些日子下雨,生怕冻着它们,猪圈四周用稻草围得严严实实,晚上吃过饭还要把它们一个一个捉到竹笼里。
之前都是把竹笼搬回灶房,下雨不方便挪到,只能多绑一些稻草在上头,还是冻死了一只,万幸剩下的都很有活力,瞧着不会再死了。
瞧完小鸡,又往里头添了一些鸡食,时乐才回院里把脚上的鞋换了,他出门时特意换上的草鞋,这会儿有些冻脚。
换下来的草鞋用水冲洗了晾着,时乐才回屋把摘回来的小根蒜和方才摘的茄子洗了,准备做饭。
刚要炒菜,顾朝朗就回来了,时乐扭头一看,果然衣摆裤脚都湿透了,鞋上全是泥。
“快进来,先把身上擦一擦,火塘上的水是热的,你动作快些,洗完刚好吃饭。”
顾朝朗应了一声,先把农具冲洗了放去后院,才回灶房开始洗漱。
时乐一边炒菜,一边把李秋芳今日来的事儿和顾朝朗说了。
顾朝朗就在墙角擦洗,时乐话音一落就连忙回道:“你别累着自己,实在不行让伯娘去找别人。”

时乐笑着摇摇头,“绣个被面有什么累的,而且也不赶时间。”
顾朝朗手上动作一停,“那你做主就成。”
时乐笑着应了,手上一个用力,把锅里的菜盛到碗里,“洗完了吗?吃饭啦。”
顾朝朗把手里的布巾拧干放到一旁,弯腰抱起木桶,“我把水倒了就来。”
“好,我先给你盛饭。”
顾朝朗一坐下,时乐就夹了一筷子鸡蛋过去,“快尝尝,今天特意摘的小根蒜炒的,可香了。”
顾朝朗把碗往前一递,接过时乐夹的鸡蛋配着米饭吃了。
“好吃,你也吃。”
时乐点点头,兴致勃勃道:“再过一阵就可以吃香椿了,那个炒鸡蛋更好吃,香味浓郁。”
顾朝朗想了想,回道:“后山有好几棵香椿树,到时候我去摘。”
两人说了一会话,饭也吃得差不多,就收拾了灶房,早早洗漱回屋。
翌日,难得的艳阳天。
天亮不久,时乐刚洗漱完,李秋芳就上门了,他有些庆幸今日自己起得早,不然就尴尬了。
“伯娘,怎么来这么早,我还说我过去拿。”
李秋芳含笑道:“这是哪的话,我想着先送过来,你慢慢绣,还有近两个月呢。”
时乐笑着站到一侧,招呼李秋芳进门,“伯娘,快进来,我特意找了花样子,你先瞧瞧,被面中间就绣一对鸳鸯,四角绣上团花。”
李秋芳拍拍他的手,高兴道:“听着就好看,我们乐哥儿手真巧。”
时乐抿唇笑了,又开口道:“那伯娘带着花样子回去给清哥儿瞧瞧,主要得清哥儿喜欢才是。”
李秋芳微微一怔,朗声笑道:“还是乐哥儿想得周到,那我先带回去给他瞧瞧,过几日家里不忙就让他多来找你玩儿。”
时乐心里有些伤感,还是应道:“那可好,再过两个月就难得见清哥儿了。”
李秋芳也顿住了,好半晌才拍了拍时乐的手臂。
两人一起回了灶房,李秋芳也没有多留,拿上花样子就走了。
时乐也起身回屋,把线各色分好,又比对了大小,才把布收起来。
正午吃过午饭,顾朝朗刚下地干活,顾清就上门了,时乐还在洗碗,听到外头的动静手都没擦就跑出去开门。
“清哥儿,快进来。”
顾清往里探头看了一眼,“朝朗哥不在吗?”
时乐眯着眼笑:“他下地去了,你要找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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